“李国栋，我懒得同你兜圈子，栽在你身上是我倒霉，你身份特殊，职业特殊，我不能主动同你提离婚的事，但你可以。你同你领导打离婚申请报告，孩子归我，咱俩一笔勾销，行不？”
听到杜若云要离婚，李国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的声音放软下来，“若云，好端端的，提啥离婚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我知道我不在家你带俩孩子辛苦，你对我有怨气，可”
没等他说什么‘可’，杜若云就打算了李国栋的话，“哟，李大团长还知道我带孩子辛苦啊，可什么？你说啊？有什么好可的？”
杜若云满脸嘲讽意味，“你说啊！我嫁给你是不是倒了血霉？”
“我随便挑个庄稼汉嫁了，都不用在家里既当妈又当爸。孩子打了架，别人家出男人，我得顶上去，你在哪儿？别人家的婆娘种地不用彻夜守着浇地，我得顶上去，你总说你-妈你兄弟帮我，有谁真帮过？头几次我害怕，是我娘家兄弟走二十里山路过来陪我浇的地。我给我娘家兄弟喝一碗稠粥，你-妈都能把脸拉得比生产队上的驴脸都长。”
说起钱桂仙做的那些事，杜若云越想越气，两辈子的经历叠加起来，直接就把她心里的怨气给点爆了。
“旁人羡慕我嫁的好，男人是团长，可你是不是团长，关我屁事？我和孩子沾上半点光了？你赚的工资给过我么？全都是你-妈拿着。”
“大娃想吃个五分钱的冰棍儿，你-妈都舍不得给钱，这就是团长家儿子的生活水平？村里条件稍微差不多点的人家，孩子都能喝口麦乳精，大娃和二娃是前两天才喝到，就我给你拍电报那天。对了，买麦乳精的钱是我攒的，不是你-妈给的。”
“李国栋，我和俩孩子要你干啥？有啥用？就算离了你，日子能比现在差了？我还省得伺候你-妈呢！”
杜若云说这话时没带多少情绪，慢悠悠地把话阴阳怪气地说完，正视李国栋，说，“离婚吧，没你我们娘仨过得更好。你要是不同意离婚，那你就一直守着，别让我逮到空，否则我直接把你全家送到下面去和祖宗十八辈儿团聚。”
听杜若云说话这么过分，李国栋的牙都要咬碎了，“你这说什么胡话？万事好商量。你不高兴，你觉得委屈，同我说，我们商量着解决。你知道你现在这叫啥吗？这叫极限施压。”
“我就极限施压了，你能把我怎么着？我是只有这一次委屈？我之前同你说的次数少吗？你哪次放在心上了？李国栋，我不是同你商量，说要离婚也不是同你闹。”
“你要是不想离婚，就答应我几个条件。”
“一，把你之前攒的工资，从你-妈那儿要过来，我自己保管。你清醒点，别想糊弄人，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是我，不是你-妈。你要是让你-妈替你保管钱，那就赶紧和我离婚，你守着你-妈过去！”
“二，往后你寄回家的工资，直接寄给我，我有腿有脚，还比你-你-妈的腿脚利索，我自个儿去邮电局拿。丑话说前头，你要是瞒着我克扣了钱接济你-妈，那就是没把我当自个儿人，你觉得你李大团长手眼通天，能够一直瞒着我，那你就瞒着，要是哪天瞒不住了，咱俩就离婚，没什么好谈的。”
“三，你不在家，往后家里的大小事我做主，我不问你-妈，也不看你-你-妈的脸色。你提前同你-妈打声招呼，要她有个心理准备，不然我不保证哪天心情不好了一瓶3911送她去见她婆婆你奶奶。”
“总说你奶奶怎么怎么对她不好，你奶奶对她不好，她说是你奶奶的问题，她对我不好，就是我的问题，合着她就是正义化身呗？她圣人投胎还是菩萨转世，别人都是错的，就她做什么都对？再说了，你奶奶对她不好关我什么事？凭啥报复在我身上，我欠她呢？”
“就这三个条件，你要是觉得我过分，那就一个都别答应，解决办法简单得很。你同你领导打报告，我们离婚，你的工资都给你-妈，孩子归我，我们娘仨同你再没半毛钱关系。往后咱俩再娶再嫁，两不相干，大娃二娃随我姓。”
李国栋看着眼前的杜若云，突然觉得陌生得很。他想象不到，杜若云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杜若云为了说这些，又酝酿了多久？
这么条理清楚的要求，甚至连离婚后孩子跟谁姓都想清楚了，这说明杜若云憋这个大招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国栋突然觉得有些心虚，还有些理亏，他摸了摸鼻子，“后面俩条件我可以答应你，但前面这个……我寄给我妈的钱，肯定花了不少，绝对要不回来的。”
杜若云眼一眯，问，“你在家里的时间长还是我在家里的时间长，家里的开支有多少，你比我更清楚？就算你-妈花了，那也花不了多少。”
“说出来我都替你李国栋感觉脸上臊得慌，人人都知道你李国栋津贴高，可你看看大娃和二娃，个头没跟上，长得和猴一样。你的钱要是直接给我，俩孩子会这样身上没有二两膘？”
“你李国栋真是高尚得很，自家孩子吃不饱穿不好，赚得津贴养全家。你想替别人养儿子，想替你兄弟养婆娘，你随意，别拖我们娘仨下水。”
“杜若云！”李国栋的脸瞬间又黑又绿，“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什么叫我替别人养儿子，替别人养婆娘？”
“我说错你了？这不都是事实么？”杜若云同李国栋摆摆手，“我懒得同你吵，条件就这么三个，你要是不答应，孩子明天就改姓。往后你哪天为国捐躯了，找你侄子给你送终去，别找我儿子，我儿子没有这么不负责任的老子。”
“你自个儿琢磨吧，我下地去了，男人赚钱再多又怎样？还不是指望不上？还不是得我下地赚工分养活儿子？这样的婚离了也罢！”
第3章 这农药 我先干为敬！
杜若云没看李国栋那黑云压城的脸色，把喝水用过的碗涮了一下放到橱柜里，掂上草帽就走了。
等到下午下工的时候，她没急着回，进大凉山前山里逛了一圈，背了半背篓的蘑菇出来。
进大凉山是散心看风景的，蘑菇是系统采集的无毒可食用的菌子。
她回到家时，家里已经闹翻天了。
钱桂仙正在院子里哭骂李国栋，见杜若云进门，钱桂仙嗷地一下就扑了过来，伸手就要挠杜若云的脸。
“你到底同国栋说了啥，你这害得家宅不安的灾星祸水！国栋好端端的就回来了，是不是你作妖折腾了？”
杜若云背上背着背篓，见地上还有摔碎的碗，怕伤到自个儿，一个躲闪不及，脸上就被钱桂仙挠出了血印子。
她抬手背擦了一下脸，看着手背上的血，冷冷地看向李国栋，“看到了吧，这才是你-你-妈的真面目。你真以为你-妈像是过年时在你跟前表现出来的那副活菩萨样儿呢？”
她把背篓解下来放到墙根下，见大娃和二娃吓得缩在屋檐下，道：“大娃，领着二娃回屋去，这地上有碎碗片儿，别把你俩伤着。”
大娃原本不动，见杜若云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被吓得打了个哆嗦，拖着二娃就进了屋。
杜若云感觉半张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越发地冷。
“李国栋，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嫁给你李大团长之后过的日子。我也两个孩子的妈了，还得被你-妈扇巴掌挠脸呢。”
“你说我是不是得去你爷奶的坟头上哭一哭，让你奶赶紧把她这恶儿媳带走，带到下面去好好教育教育？”
围观老李家这事儿的人不少，听着杜若云的这话，很多人下意识地想笑，可是又觉得眼下这情况不适宜笑，只能硬生生地把笑憋了回去。
钱桂仙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忤逆？她越发生气，扑过来就要撕扯杜若云的头发，可上一次杜若云中招是因为没防备，如今她有了防备，凭借在星空探索这么多年的经验，钱桂仙哪里能讨到便宜？
一把抓住钱桂仙的胳膊，用力一拽，腿鞭横扫出去，来势汹汹的钱桂仙只觉得脚下一软，人就直挺挺地坐在了地上，尾巴骨上钻心的疼。
李国栋的大哥李国平见状就要动手，他刚动，李国栋的脸色就变了，可没等李国平的手碰到杜若云，杜若云就反手抓住了李国平的胳膊，用力一扯一拽，李国平只觉得胳膊上一阵剧痛，眼前天旋地转，他就硬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好似一条砧板上被菜刀敲晕的鱼，瞪着的俩眼睛里面都是迷茫。
杜若云拍了拍手，嗤笑道：“同弟妹动手，瞧把你能耐的。就你这样的身手，来五个我也照打不误。”
围观看热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一幕给吓傻了。
李国栋也被杜若云露出来的那一手给吓到了，那过肩摔相当得干脆利落，与很多部队里的兵蛋子相比都不算弱了。
杜若云看向钱桂仙，“老太太，我念在你是大娃二娃的奶奶，不想同你动手，真以为惹不过你？眼下我都不打算同李国栋过了，还会给你留脸？”
“你挠我一脸血，我就算现在把你摔死摔残了，也是正当防卫，你去下头做儿媳同你婆婆团聚，我依旧过得逍遥自在，你信不信。”
杜若云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问李国栋，“咋样？你考虑了半下午了，咱俩是离还是不离？反正眼下的日子就这样儿了，你要是想离，那就赶紧打报告。你要是不离，那就按我说的三个条件做。”
“你要是犹豫想拖着，那我就陪你耗着，但丑话我同你说前头，只要咱俩不离，甭管是不是你家里招我惹我，只要我心气儿不顺，随便拎出一个来就是我的出气包。你不想离，我有的是办法逼你离。”
杜若云闹出来的事情太大，半个李家庄的人都围过来看了，李父李扁担原本不想掺和，躲在屋子里抽旱烟，眼下却到了他不得不出面的时刻。
“老三家的，你到底要怎样？”
杜若云看了一眼喜欢和稀泥的公爹，道：“您一直都在听啊，我还以为您睡着了呢。”
“我的条件很简单，一，之前李国栋寄回家的钱，给我；二，之后李国栋的津贴，我管；三，我和李国栋的日子我做主，我们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需要你们来指点，更不需要你们来指手画脚。”
“李国栋现在的津贴有多少钱，你们比我清楚，你们拿了李国栋的钱，我家大娃二娃连个麦乳精都喝不上，真是好笑他姥姥给好笑开门，好笑到姥姥家了。”
钱桂仙恶狠狠地说，“你休想！”
杜若云撸起袖子就杀气腾腾地往钱桂仙跟前走，吓得钱桂仙直往后退，她的尾巴骨现在还又疼又麻着呢。
李国栋一把扯住杜若云的胳膊，问杜若云，“后两个条件不用问别人，我就能答应你。但第一个条件……换一个行不？”
杜若云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国栋，点头说，“行，让你-妈给我一万，第一条条件就算了。”
话音刚落，钱桂仙就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了起来，“不可能，你做梦！”
杜若云不缓不急地道：“我十七的时候嫁给李国栋，现在马上就三十了，十二年出头多。我刚嫁给李国栋的时候，李国栋工资四十五，三年就是一千六百二，后来李国栋升了职，领了三年的工资，后来又升职领了四年，前年又升了一次。”
“老太太，你真以为我心里没数？我嫁给李国栋之前的工资全都是你们的，我一分不贪，可我嫁给李国栋之后，李国栋有多少工资交给了你，我心里明镜儿似的。我就算找你拿走一万，也给你留了不少，李国栋的其它三个兄弟哪个能给得了你这么多钱？你要是不答应这条件，那我们就一笔一笔算！”
李国栋给家里交代了多少工资，他自己心里实有数的，结婚之后一共往家里汇了一万一，他平时没什么爱好，但难免会遇到用钱的地方，所以自己一共留了两百在手边。
之前杜若云从不问他这些，他还以为杜若云不知道，今天才知道杜若云心里那么清楚。
扪心自问，杜若云没找钱桂仙要一万一，而是留了一千，李国栋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了杜若云。
是他装傻装睡装太久了啊……原本可能很轻松就能解决的问题，硬生生拖到了无法回寰的地步。
“妈，钱拿出来吧，按若云说得来。你当初同我说过的，那些钱只是你替我保管。你也答应过我，我找你要的时候你会给我。我把钱孝敬给你，你花，我没怨言，但你不能拿着我赚的钱苦若云和孩子。这事儿我站若云。”
“你把钱拿出来，我带若云和孩子去岛上，往后少往一边凑，各过各的安生日子。”
听到李国栋的表态，杜若云心里稍微松快了一些，算李国栋还有良心。
钱桂仙却像是被抽了筋一样地哭天抢地，“老天爷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生了个白眼狼，放他婆娘打了我还不管我，老天爷啊，你要是有眼，就劈死这些不孝子吧！”
杜若云前世同钱桂仙做了那么多年的婆媳关系，咋会不知道钱桂仙是什么样的人？
钱桂仙比谁都惜命！
她朝李国栋那边看了一眼，走到狗窝跟前，把李国栋精心堵上的墙洞掏开，在李国栋的目瞪口呆中把那瓶农药掏了出来，递到钱桂仙面前，“你不是不想活了么？农药我早买好了，喝吧。这农药原本是打算煮到饭里全家升天的，既然你想喝，那就先给你喝了，我哪天心里不畅快了再重新买就是了。”
钱桂仙：“……？”
李扁担：“……？？”
李国栋：“……”
围观群众：“……！！！”
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看傻了，背后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原来杜若云早就不想过不想活了，而且杜若云心也足够狠，别人不想活了是喝农药结束自己的命，杜若云是想着拉全家陪葬！
李国栋想不通自个儿悄悄藏到墙洞里的农药怎么会被杜若云这么轻松地找到，他根本想不到会有星空探索者2.0系统的存在，眼下也没时间留给他深究这些，他看着杜若云扯着极力抵抗的钱桂仙的胳膊要把农药往钱桂仙嘴边递，吓得眼泪都飙出来了，想往杜若云跟前凑夺下那瓶农药又怕引得杜若云反感一抬手就把那瓶农药给钱桂仙灌下去，他连忙道：“冷静！冷静！若云！冷静！不要胡闹！不要胡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