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弄明白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许楚却不知道，她离开后没多久，那苍狼部落的领队就发现自己被戏弄了，他连忙叫手下住手。
这么一大群人，居然连个小姑娘都捉不住，男人脸色铁青：“她去什么地方了？”
旁边有人颤颤巍巍道：“她好像朝着东边去了。”
“东边。”男人面色一变，眼底升起些许刻骨的恐惧，但很快，这恐惧就变成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呵，那里可都是丧尸，她一定会被吓坏的，走吧，我们去找基哥来个英雄救美。”
……
许楚不知道自己正在朝着什么方向去，她抱着小狐狸，一边摸毛一边往前走，走着走着，就发现身边气氛不对。
自打下山以来，她就发现山下空气混浊，以前丰盈的灵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极不舒服的瘴气。
灵气有益修行，山水好的地方，灵气都很充沛，一方山水一方人，天杰地灵说的就是如此。
但瘴气却会让人百病缠身，严重的，甚至会因此失去神智，变成不生不死的怪物。
而眼下，她越是往前，身边的瘴气就越是严重。
小狐狸也察觉到了不好，缩在许楚怀中哼哼唧唧，许楚知它难受，凭空幻化出两根蓝紫色的藤条，那藤条像是有意识一样，自动编制成了一个笼子，将小狐狸笼罩在其中。
小狐狸入了笼子，那些瘴气就被自动隔绝在外面，它一双大眼睛睁圆，颇为惊奇地看着许楚。
那一瞬间，许楚居然从小狐狸的脸上看到了近似人类一样的表情，可它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又不是她的那些洪荒老同伴，怎么可能会做人类的表情。
大概是睡得太久，下山之后又没有遇到什么正常人，她有点寂寞了吧。
就算是植物，没有朋友在身边，也是会寂寞的呀。
许楚自嘲笑笑，拎着装着小狐狸的笼子，继续往前走去。
绕过一条长街，街的尽头，有一栋极高的城墙，城墙上亮着淡淡的光束，那光束不知道用什么能量做成，将城墙外的瘴气尽数遮挡住。
许楚越发好奇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她拎着小狐狸往城墙那头走去，却不想走到一半，旁边一道疾风向她袭来，那道疾风中裹着浓重的瘴气，许楚汗毛都立起来了，一个闪身躲向一边。
那道黑影扑了个空，“噗嗤”一声倒在了地上。
许楚这才看清，这哪里还是个人，简直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它勉强还有个人形，但外面的皮肤组织早已溃烂，和着它身上生满的蛆虫，仿佛一具入土很久的尸体又从棺材里爬出来了一样。
因为脸已经烂了大半，它的眼珠裸露在外面，刚才扑许楚的动作略微剧烈，那眼珠就掉在了地上。
它居然没有接着袭击许楚，而是用已经腐烂的手把眼珠从地上捡了起来，颤颤巍巍装回了自己的眼眶里。
这画面有些恶心，有些恐怖，又有些让人心酸。
许楚动作微顿，尽管知道对方可能听不懂，还是问道：“你是谁？”
那怪人听到许楚的动静，忽然抬头冲她一咧嘴，烂掉的肉就随着它的动作往下掉，阴森白骨暴露出来。
但许楚就是奇迹般地从它的动作中看到了一个傻憨憨的笑容。
许楚：“……”
她站在原地没动，却见那怪人口中发出“呼呼”的声音，伸直了一只手凑近了她。
眼看就要走到许楚面前，一抹银光从许楚身侧一闪而过，许楚眉宇一动，几乎是同时欺身上前。
“哐”的一声，许楚的手停在那怪人面前，却见她徒手捏着一柄长刀，刀刃与手指相碰的地方，居然发出玉石相撞的声音。
许楚皱眉，将那柄飞刀扔在脚下，几乎是同时，她身后响起陌生的男声：“它们是被病毒侵蚀的活死人，只要你碰它们一下，病毒就会传染到你身上，到时候，你就会变得跟它们一样了。”
这个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许楚转过头去，却见之前带人围堵她的男人带着另外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不远处。
见许楚回头，那陌生男人道：“我叫程基，是苍狼部落的副首领，你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的？”
这个人虽然也是苍狼部落的，但身上的气质没有之前那些人那么讨厌了，许楚站直了身子，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后，直接问道：“这个世界怎么了？病毒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凡人不知道瘴气灵气的区别，瘴气横行，大概跟他们所说的病毒有关系。
程基脸上却是露出吃惊的表情：“你不知道末世？”
“末世？”许楚歪头，她确实不知道。
“三年前，在亚洲某个偏远的国家，爆发了一场瘟疫，感染瘟疫的人先是高烧不退，失去生命体征后，它们会变成不生不死的怪物，浑身皮肉溃烂却依旧能够行动，那病毒可以依靠血液皮肤进食等多种途径感染，前去救援的救援队也纷纷中招，不过半年的时间，蔓延了整个地球，人类对此毫无办法，还好后来觉醒了不少异能者，无法被病毒感染，这些丧尸就算把它们打烂了，身体还会有传染性，为了不让它们祸害其他人，就把那些处理不了的丧尸都赶到了封锁圈内。”
程基说着，抬头扫了一眼许楚身后的城墙：“喏，那就是封锁圈的城墙，城墙上都是异能者设下的屏障，防止病毒外散。”
许楚终于了然，难怪她觉得瘴气来自城墙之后，异能者的屏障虽然能拦下丧尸和病毒，却拦不住瘴气，这个世界早已被瘴气侵蚀，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回到从前了。
在许楚的认知中，植物是可以净化瘴气的。
但是一路走来，路边生存的植物寥寥无几，俨然也是受到了病毒的影响。
程基走到许楚身边，捡起那把银刀，再次想去杀掉旁边那个丧尸。
却没想到，又一次遭到了许楚的阻拦。
程基皱眉：“我以为我说的足够清楚了，你放任它在外面，只会让更多的人遭殃。”
许楚自然也知道这个，她道：“你不是说杀了它也无济于事，尸体还是要扔回封锁圈内吗？不如就这么把它赶回去吧，我看它仿佛还有意识，也许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丧尸。”
这话听得程基微微一愣。
感染了病毒的人有一些确实会保留自己的意识，末世之初的时候，还有人提出变成丧尸之后还有意识的人也许还不能算是丧尸。
可随着末世发展，局势越来越严峻，土地不能生长植物，人们失去了食物供给……这样的前提下，连活着的同胞都成了生存的竞争对手，谁还有心情去理会已经被感染了的丧尸呢。
许楚的几句话，让程基回到了末世刚才是的时候。
那会儿的他可比现在单纯多了。
但这感慨也只是片刻的，很快，程基就皱起了眉头：“你有一颗善良的心，却用错了地方，末世严峻，人人自保都困难，而且在这种危险的地方滥用自己的善良，那也……那也未免太圣母了。”
圣母？
许楚露出些许疑惑，她听不懂这个词：“我没有孩子。”
程基也愣了，圣母跟有没有孩子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个丧尸也不是我的孩子。”许楚不懂很多人类世界的词汇，只能从字面意义上判断，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丧尸，它在这里站了很久了，一直没有攻击他们，反而怯生生的，像是个被教训的孩子。
看它的体型，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确实是个孩子。
程基也发现了许楚的特殊，她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秽，这年头，就算是被大组织圈养的女性，也很少有这么白净的了。
而且她还不知道末世。
仿佛一个从末世前穿越过来的人。
以前要是说起穿越这种事情，程基肯定是不相信的，但现在末世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置信的。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赞同了许楚的话。
三人合伙将那丧尸送回了封锁圈内，那丧尸却徘徊在城墙门口不肯离开，它趴在封锁圈的屏障上，呆呆地看着世界的这一边。
也许，它还是怀念着为人时的生活的吧。
许楚想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掌心中静静躺着一个银牌，跟小狐狸身上的那个牌子……如出一辙。
但这个不同，这个上面写了两个字。
九聆。
是刚才那个丧尸塞给她的。
第3章 寻找住所
许楚当然明白，即使还拥有意识，被感染了就是被感染了，她一时心软不仅不能挽救对方，反而会给其他没有被感染的人带来灾难。
但是刚才遇到的那个丧尸不一样，那是小狐狸的主人，它一开始扑向许楚，只是因为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宠物。
许楚顾不了所有人，但看在小狐狸的面子上，不杀它还是可以做到的
反正封锁圈是单向的，进去了就不可能再出来了……
处理完了那个丧尸之后，程基对许楚发出了邀请，想让她去苍狼部落做客。
因为之前被其他人围攻，许楚对苍狼部落的印象极差，果断拒绝了对方的邀请。
看着她把小狐狸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程基欲言又止的，片刻后，还是放弃了自己想说的话，只对许楚道：“那好吧，但是现在这个世道，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我还是建议你找个组织庇护……如果你不想来我们苍狼的话，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让你去附近的荣和农场做事，他们正在研究无土栽培，据说很需要人手。”
去种地？
许楚眼神一亮：“谢谢。”
她是植物，对植物有这天然的亲近和好感，以前在人类世界的时候，她就靠着种地获得过不少家产呢。
可惜那时的人们无法接受精怪成型，在村子里住了十几年之后，她就把家产送给了自己半路捡来的小孩儿，又回山上睡觉去了。
程基说这附近没有纸笔，还是带着许楚去了苍狼部落所在的地方，他们部落外围也有一栋类似封锁圈的高墙，高墙内的世界不可窥见，许楚也无意进去，就站在门口等程基写好推荐信出来。
……
而另外一边，先前围剿过许楚的男人跟着程基进了苍狼部落的大门之后，非常不解地问自己的副首领：“为什么要把她送到别处去？她长得那么好看……”
“长得那么好看你也要有命睡。”程基冷冷看了他一眼，道：“她能徒手接下我的飞刀，你能吗？”
男人一滞，程基是苍狼部落内少有的异能者，他有一种类似武侠小说中内力的东西，将气劲灌注到冷兵器上，激射而出，速度跟力道都会到达一个恐怖的程度。
普通的异能者都抗不在他的一刀，更别说他这个没有异能的人了。
但程基这一言，无意识直白地说明了，他不如刚才那女孩子。
一个瘦小的女孩，自己竟然都比不过，男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看着他沉默，程基眼底却是闪过一丝嘲讽，果然不亏是衡老大带出来的人，跟他一样，好色无脑。
……
程基很快带着推荐信出来了，许楚谢过他之后，就带着小狐狸离开了。
路上她就把九聆从笼子里放出来了，看着小狐狸灵动的双眼，她把它放在地上，对它说：“你想跟我走吗？虽然我是觉得外面挺危险的，你还是跟着我比较好，但是也得问问你的意见。”
许楚是植物，跟动物其实没法交流，但小狐狸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似乎是听懂了她的意思。
它很乖地走到她脚边，用身子蹭了蹭她的脚踝。
柔软的狐狸毛从许楚的皮肤上划过，温暖柔软，让她的心也跟着软化了下来。
这应该就是愿意跟着她走到意思了，许楚眉眼弯弯露出一个笑容：“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狐狸了。”
听到这句话，狐狸仰头望着她的眼神灼灼，眼底似乎闪过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许楚按照推荐信上的地址，一边走一边看着路边的路标牌，走了好半天，终于到了传说中的荣和农场门口。
这农场是在郊区的，一栋四合小院，上面挂着“荣和农场”的招牌。
四下都是荒废的田野，土地空了，居然也没有长草，只有边边角角处有一两颗明显已经变异了的植物倔强地生存着。
跟程基去苍狼部落的路上，许楚听程基说，末世之后，天上下了好几场酸雨，将大地都腐蚀了，先是生长出来的植物不能食用，后来干脆连长都不长了。
大组织的异能者利用无土栽培培养蔬菜，小组织的没有那个条件，就只能霸占着各个粮仓勉强维生。
如今已经是末世的第三个年头了，粮食消耗的差不多了，组织之间资源的争抢越发严重。
就算是最最厉害的异能者，也不能自己的出路在什么地方，大家都是有一天过一天。
程基说，荣和农场是从一个大组织里脱离出来的，他们手里有无土栽培的技术，只是眼下还在研究中，目前没有成果，苍狼给他们提供了部分帮助，希望荣和掌握了无土栽培技术之后，可以跟他们分享成果。
但许楚的直觉告诉她，苍狼此举只不过是瞎蒙而已，荣和农场研究成功的概率不高，但因为这个概率太过珍贵，导致苍狼愿意去等待尝试。
至于无土栽培到底有什么困难，她就不知道了，她对工业革命之后的人类科技原本就不太了解。
许楚摁了农场门口的门铃，里头却没有任何回应，院子里静悄悄的，让许楚心生疑惑。
她又等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人出来之后，就试探地伸手推了推门，结果发现那铁栏杆的门根本就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有人吗？”她一面喊一面走了进去。
这院子的地面用水泥砌起，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口放着一排花盆，却光秃秃的，什么都没种。
院子的角落有一个花棚架子，上面缠绕着已经干枯死去的牵牛花藤。
挺漂亮的一个院子。
就是太安静了，有些不正常。
许楚对着旁边四下跑动的九聆招了招手，九聆很识趣地跑回了她的身边，许楚将小狐狸抱起来之后，就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