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自己把头发吹了?”他伸手抚过她头发,一下一下,动作极慢,状若无意地问,“嫌我吹得不好?”
风幸幸顺着他的话说:“吹发尾的时候得卷一卷,不然太死板没有型。”
薄应雪盯着她看了半晌,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小聪明被看穿而开始感到紧张时,他却倏地一笑,让气氛又放松下来。
“是吗?”他话里带着她听不出的试探,“连我这个丈夫都不记得,这种小事情却半点没忘。”
风幸幸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笑一声掩饰过去。
去梳妆台做完睡前护肤,刚起身又坐了回去。
她透过镜子看了眼壁钟,十点半。
这么早躺床上睡得着就有鬼了!尤其她今天快中午才起来,半点倦意都没有。
在梳妆镜前做如针毡了好一会儿,直到响起浴室门打开的声响,她才回神。
“你洗好了?”她说着转过身,抬头朝浴室那边望去,猝不及防,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撞进眼里——
浴室门前,男人只围一条浴巾,水珠沿着优美的肌肉线条滚落,肤色冷白却不显羸弱,整个人俊美得像是从少女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风幸幸吓得慌忙又转了回去。
心跳得飞快。
虽然亲力亲为照顾了他整整八年,但毕竟男女有别,像洗澡换衣服这种事她肯定没法帮忙,所以上一次见他这样还是在16岁以前学校组织游泳课的时候。
但少年和男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少年时期的薄应雪因为常年训练的缘故,肌肤被晒成健康的小麦色,显得蓬勃朝气,而现在……彻底长开后的男人,浑身都透着股成熟的性感,真要命!
而更要命的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诱-惑力一无所知,不去把衣服穿上,竟还跑到她跟前来,满身氤氲漫开在她周围,气氛也跟着暧昧起来。
“怎么还不去睡?”他问,眼尾有笑,“在等我?”
风幸幸埋着头,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怕不小心破功踩碎基本的道德底线,嘴里含含糊糊:“昨天睡太多,还不困。”
“那正好。”他说着握住她肩膀,把人从椅子上拉起来,自己坐了下去,顺手将桌上的吹风机递给她,透过镜子看向一脸懵逼的她,“帮我吹头。”
啊这……
风幸幸瞄了下镜子,男人漂亮的腹肌惹眼得让人鼻血上涌。
她没出息地吸了下鼻子,不敢再乱瞄,接下来的几分钟时间里,全程盯着他头顶看。
绸缎一样的黑发自指间穿过,透着珠玉般的光泽,风幸幸不由欣慰,这些年她那些上好的补品没白喂。
“头发长了,要不要剪一剪?”她为他吹着发尾,随口问。
之前他失明,自卑地想要藏住这一缺陷,所以留了头发,但现在他已经恢复了光明,不需要再遮掩什么了,这么漂亮的眼睛,就该亮出来才对。
这么一想,忍不住开始比划起来,将他头发捋到脑后,用手指圈出一个马尾。
镜子里的男人露出脸庞,灯光下,摄人的美。
风幸幸不自觉走了神,盯着那张脸看了半晌,表情是藏不住的惊艳。
昨天看到他摘下墨镜后的样子已经够惊艳,没想到把这张脸彻底露出来,那种震魂摄魄的感觉更明显。
虽然相貌这种玄乎的东西很难比较,但平心而论,成年后的薄应雪比他哥哥出落得还要耀眼,不是薄应月那种柔和的风雅绮丽,薄应雪的美极具冲击力,像一把抛光的剑,直刺心脏。
她感叹着把他头发放下去,轻轻理顺。
有种老母亲看儿子的百味陈杂,她一手带大(?)的竹马出落得这么漂亮,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家姑娘(或者小子)?
她在那儿自顾自内心戏,殊不知她眼中的好大儿早已铺开漫天蛛网,就等她这个猎物乖乖落入陷阱,再也逃不出去。
反手握住她的手,薄应雪看着镜子里的她,将决定权交给她:“你喜欢什么样,就剪成什么样。”
风幸幸:“那也得你喜欢才是,不剪的话,留长了扎起来也挺好看。”
什么发型薄应雪并不在意,喉咙轻轻一声嗯:“都随你。”
眼看头发已经吹好,风幸幸站离一步,提醒他赶紧把衣服穿上,倒不是怕他感冒,毕竟室内全天恒温,她是怕他再这么晃下去她会流鼻血!
几分钟的功夫,薄应雪从衣帽间出来,总算遮住他过分撩人的风景。
风幸幸没来得及缓口气,紧接着就听到他说:“十一点了,就算不困,也去床上躺着养养神,要是无聊,我陪你看电影。”
风幸幸看了眼那张双人床。
脸都绿了。
磨磨蹭蹭走了过去,她刻意缩在床沿离他最远的位置,故作淡定地盖上被子,打开了投影仪开始找片。
她其实没什么心思看电影,可又找不出别的打发时间的事,索性点开一部最近正在热播的美剧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她眼睛盯着屏幕,注意力却一直在薄应雪的身上。
见他关了卧室的灯,掀开被子在她身边躺下,后背肌肉立刻僵硬地绷紧。
老天!她有罪可以把她关进监狱,为毛要她受这种折磨?
而下一秒,更残忍的酷-刑来了——
男人的手臂猝不及防横过来,揽着她腰往那侧收了收,与此同时,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贴上耳畔,轻笑着问:“离那么远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风幸幸:并不,她是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他给吃了QAQ
她现在就是唐僧被女儿国女王搂在怀里要他共度良宵的感觉,一边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边是去他妈的爽了再说!整个人快分裂了。
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她的好姐妹们男朋友跟衣服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生活有多□□可想而知。
而她!妙龄少女的时候为了拿回风氏,别人花前月下,她在办公室里加班,当上董事长后更是成天开会,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累得看男人就跟看木头似的啥感觉都没有。
后来遇到霍从淮,恋爱过程很顺利,按理说该享受了吧?可对着那张神色薄应月的脸,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就无论如何都下不了口。而霍从淮大概也和她抱有同样的想法,为女主守身如玉,也没碰过她,两人交往比白开水还清还纯。
一晃24,她连肉渣都没尝过呢!
她是可怜自己,但也没禽-兽到对一手带大的竹马下手,不动声色地把粘在自己身上的人给撕下去,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说自己突然间又困了,想睡觉。
看了眼自己落空的手,薄应雪没再折腾她:“那就睡吧。”
风幸幸心里一松,关掉投影仪,飞快地说了声晚安,闭眼挺尸了。
她以为这样就算熬过一关,没想片刻后身上一沉,她惊得重新掀开眼帘,黑暗里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薄应雪伏在她上方,不知道要做什么。
“干、干嘛?”她结巴地问。
黑暗里看不清他表情,只听他低声提醒:“晚安吻。”
“哦哦,晚安吻。”
风幸幸捏紧的心顿时放松下来,亲个额头而已,没啥。
她捋了捋头发,把额头亮出来等着他亲完了好睡觉。
男人的气息逐渐靠近,预想中的亲吻却迟迟没有落下,就在她狐疑的时候,他的唇终于彻底压下来——
却不是落在额头。
而是……唇上。
第8章 不是你自己亲上来的?
什么情况???
风幸幸脑子一片空白。
烙在嘴唇的触感滚烫得让人无法忽视,有火无声蔓延。
她又惊又懵地把人推开,慌慌张张地问是不是亲错地方了?不是该亲额头吗?怎么亲嘴上去了!
黑暗中,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捉住她的,放去唇边吻了吻,声音透着愉悦:“我们是夫妻,接吻不是很正常?害羞什么?”
神他妈夫妻!
根本就是假的好吗?
风幸幸简直来气。
就算要惩罚她,来点简单粗暴的不行?非要这么损!山上的笋都被他夺光了!
既然他要这么玩儿,那她就奉陪到底!
摸黑捧过他的脸,她直接翻身,一个反客为主,唇重重压下去。
来啊!
互相伤害啊!
谁怕谁!
毕竟是这方面的萌新,她亲得毫无章法,甚至不能称之为亲吻,而是啃咬,却让另一个人所有的克制轻易成空。
热血逆流,将他额角的青筋都冲撞得暴起。
怕冲动之下会伤到她,薄应雪偏头躲开她的唇,在她又一次扑上来的时候,扣住她手腕,翻身将人禁锢住。
风幸幸还想挣脱了继续来,被他一句话给定住——
“不是困了吗?再折腾下去,今晚你恐怕没办法睡了。”
虽然没吃过肉,但猪跑还是见过的。
耳边呼吸粗重,扣着她双腕的掌心滚烫,加上她没注意的某一细节,风幸幸陡然明白过来。
靠——!
这小子,这小子居然——!
她顿时尴尬得要爆炸,再顾不上和他较劲儿,见鬼似的把人踹开,捂着狂跳的心遁进了被窝。
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发誓,明天就找机会跟他摊牌!要打要骂都随便,反正她不要再承受这样的折磨了!
而被她推开的人此刻比她更加煎熬。
想要慢一点,给她足够的时间做心理准备,可医生说她头部的磕碰并不严重,恢复记忆是随时的事,所以他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快让他们的关系发生改变。
他知道这样很卑鄙。
但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他不想白白浪费。
昨晚试着吻了她的额头,她没有拒绝,所以今晚他试着吻了她的唇,没想到最后竟然把自己闹得这样狼狈。
他深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半晌后,在黑暗中摸索到她的手,勾了勾她的小拇指。
女人柔软的指头像松鼠似的一下就溜走,宣示着她现在很生气。
真可爱。
他弯了弯眉眼,手又一次地寻过去勾住她的小拇指,这回用了点力,让她无从逃脱。
“干嘛?”她开了口,声音没好气。
“生气了?”他明知故问,见她不作答,接着问,“气什么?不是你自己亲上来的?”
他这么一说,风幸幸更气了。
是啊,是她非要跟他较劲儿,现在安逸了。
可嘴上不能就这么认输,她翻了个白眼,怼道:“再好好想想,是谁先亲的?”
他是不知道这种小事有什么好争个输赢,薄应雪侧头看向身边把自己裹成蜗牛的人,眼里笑意更浓,她虽然失忆了,但性格一点没丢,还是那么争强好胜爱耍小脾气。
怕继续放任下去她会把自己气成河豚,薄应雪于是率先低头,好声好气地哄:“是我先动的嘴,你要是不喜欢,下次我就不这样了。”
有了台阶下,风幸幸就没那么气了,从被窝里探出脑袋,瘪瘪嘴,对他的认错态度勉强满意:“这还差不多,我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习惯,你急什么急?就不能等我恢复记忆了再……”
想到方才的尴尬,她噎了下,又乌龟似的缩回壳里,闷闷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别扭得不行,“再……耍流氓……”
“抱歉……”
他说了两个字,接下来的话却如数吞没。
——等不了那么久……
-
人的适应力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在薄应雪床上醒来的第二个早晨,她已经没了昨天的陌生违和。
风幸幸偏头看了眼枕边的男人。
或许是睡着的缘故,他看上去少了几分锐利,多了几分柔和,又恢复了曾经那份熟悉的脆弱无害。
熟悉意味着安心。
这样的薄应雪让她很放松,于是就那么安安静静看了他很久。
不过有一说一,虽然他病弱小可怜的样子很惹人怜爱,治好残疾的他又有点以前那股子讨厌的顽劣劲儿,但她还是喜欢他现在这样,毕竟健康才是最宝贵的。
晨光透过窗帘渗进来,朦胧而温柔。
宁静的气氛随着男人掀开眼帘而打破。
风幸幸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被抓个正着。
“偷看我?”他看着她,眼底有明显的戏谑。
风幸幸尴尬望天,死不承认:“谁看你了?不过是刚好和你同一时间睁开眼睛。”
知道她要面子,他没有拆穿,顺着她说:“那也有够巧的。”
“就是这么巧。”风幸幸说完,找了个借口转移了话题,“我肚子饿了,先去餐厅等你。”
“等等。”他拉住她,在她投来的疑惑目光中,牵了牵唇角,讨要道,“不给我一个早安吻?”
啥?晚安吻不够,又来个早安吻?
风幸幸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瞪着他:“不说了我失忆了不习惯吗?”
他却没被打发,揪着不放:“不尝试永远都不会习惯,幸幸,多亲一亲你很快就会习惯。”
风幸幸脸一下子黑了。
这人怎么这么爱亲?亲死他算了!
她猛地凑过去,却没如他所愿往嘴上亲,而是在他下巴上啃了一口,然后示威地冲他挑挑眉,小样儿,要亲是吧?她这口钢筋铁牙看他招不招架得住!
微麻的疼痛在下巴出漫开,薄应雪伸手摸了摸她留下的牙印,也没生气,而是露出“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原来幸幸喜欢玩这种,我知道了。”
风幸幸:???
不是,他又知道什么了?她怎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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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例是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早餐丰富得堪比晚餐。
看着身边不停往她嘴里塞东西的男人,风幸幸觉得他可能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喂人,而是在喂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