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失理,只能答应。
喻希还挺想的开的,什么也不管了,混迹各大品牌店刷卡买衣服,全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直到商城快关门,她才停了碎钞行为。
衣服首饰都直接从店里往家里寄,她空手来也空手去,所以提前放了司机下班,她到时候可以步行回去。
喻希走出来,天空高悬,街道上零星几个行人,连路边停着的车辆也开走了,世界忽然显得格外的空旷。
所以在看到裴渡时,就好像忽然回到那天孤立无援的雪夜里一样,她本来就愉悦的心情,到现在好像更雀跃了一点。
喻希踩着步子,一步一步的走过去,近了才打起招呼,“裴总,这么巧。”
其实她也知道城市那么大,怎么可能那么多巧合,不过好心情可以让她直接忽视这一点。
裴渡的车是意大利的阿尔发·罗密欧,倒三角太具有辨识度,但在国内已经算是豪车里比较低调小众的了,她身边的人更倾向于牌子响亮,开出去有面子。
这种牌子的车用料更加昂贵奢华,但裴渡立在车边,身形颀长,目光很淡,轻易就能压住车的贵气。
人比车要养眼的多。
“烫了头发?”裴渡看出她的变化,毫不吝啬的夸赞,“更好看。”
“你是第一个看见的人。”就连秦昭都没有看到她做完的样子。
喻希拨了拨发尾,还残留着一点药水的味道,但她心情好,闻到时也觉得只要是在自己身上,怎么都是香的。
自信心莫名膨胀。
在裴渡眼里,就像是小学生得了大红花,一定要别在胸口上,挺胸抬头的,等着被夸赞。
“是吗?”
裴渡要高出她一点,看着她的时候,漆黑的瞳孔就会给人一种尤为专注的错觉。
这大概,也是他能谈那么多女朋友的一大利器吧。
两个人其实还不太熟,生活中也没有什么交际,乍然遇见了好像也没有那么多话题可以聊,说完,出现了短暂了沉默。
喻希忽然想起来他在前不久对自己的邀约说的那句“跟我在一起,我替你解决唐泽宴”。
现在他提前解决了唐泽安,而她前面说了会考虑一下。
“唐泽宴的事情是裴总做的吗?”喻希看着他,问起。脱离了白裙跟黑长直的喻希,像是解开了封印一样,是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撩人。
裴渡喉结滚了下,“嗯。”
喻希踮起了脚后跟,抿唇笑,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凑近凝视着裴渡,在唇快要贴近他时,忽然擦过,在他耳边低语:“谢谢。”
这样,也算是她扳回了一程了吧。
喻希甚至觉得已经算是个合格的老手了。
下一秒,她就直接被打横抱起来,她下意识睁大了眼,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直接被放在了引擎盖上。
引擎盖金属的,硬邦邦的,还带着引擎发散的温度,坐起来不太舒服。但喻希一点都没挪动,因为裴渡两只手手掌撑着两边空余的位置,大半个身体朝着她倾斜,两个人视线不仅处在同一水平线,靠的也太过接近。
喻希心底无意识“哈”了一声,她这个老手快装不下去了。
裴渡再往前逼近一分,唇几乎要吻上她的时候,她往后倒,两只手略有些慌张的撑住两边,发出“嘭”的跟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没有再往下,而是学着喻希刚才的样子,侧了下脸,呼出的温热气息触碰耳垂,低音问:“考虑好了吗?”
近到耳根的低音炮,已经把喻希轰的没边了。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她顿时明白自己刚才有多蹩脚了。
第8章 你自己能喝多少心里没个数吗……
裴渡说完,正回身体拉开了跟喻希的距离,但他俯撑的姿势没变,又道:“喻小姐应该不是用完即弃的人。”
她想说怎么还没用呢,包里的来电铃声响起来了。
喻希拿出包看手机,看到的是大伯的来电,下意识抬头对裴渡做了噤声的动作。
裴渡这个人跟他遇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总感觉他不在既定的轨道上,不按道路出牌。
他直起身,给了她足够的隐私空间。
喻振兴在接通后便问:“你在哪里?”
“外面。”
“回家来一趟吧,跟你聊几句。”喻振兴跟喻希提老宅时,一直用的家,说起来也没错,只不过以前那里住的是她、弟弟以及父母,现在变成了大伯一家,她倒成了寄人篱下。
喻希一如既往的乖顺的说好。
挂了电话,刚才那点旖旎早已经烟消云散,喻希扬了扬手机,道:“召唤我回家呢,灰姑娘到了午夜该溜了,裴总再见。”
裴渡倒也没有继续要问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仿佛刚才只是故意逗弄她,“我送你。”
“还是别了,我大伯这几天已经够糟心了,要是看到了你的车,血压恐怕三个月下不来了。”喻希从车上跳下来,拍了拍衣服,在手机软件叫车。
裴渡看着她上车。
喻希上车后,忍不住往回看了眼,裴渡还在原地没有离开,他靠着车,有风鼓动,吹起他的衣服,黑色的剪影,看起来更孤冷,更高不可攀。
让人想走过来,拉开他双臂,环住他的腰。
车已经开到几公里外,喻希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神很久,而裴渡早就没影了。
喻希回了老宅。
老宅客厅的灯还亮着,从外面看过去时常会让她恍惚,就好像她在上完钢琴课后回来,父母总会将所有的灯点亮,然后在客厅等着她回来。
她不怎么愿意回来,也一方面有这个原因,看哪总有以前的影子,挺没意思的。
开门进去,看见喻振兴正在客厅沙发坐着看书。
听到了开门声,喻振兴合上书转过头,将眼镜摘下来,“过来坐。”
喻希换上鞋,慢吞吞走过去,在他沙发对面坐下。
又到了飙戏的时候了。
喻振兴知道她一天都干了什么,即便这样,看到她今天的发型跟衣服还是忍不住不认可的皱眉的,“你这是真的伤到了,大伯明白,你是真委屈。”
喻希低头,语气低落,就差哽咽了,“大伯,我真不知道自己哪做的不好,才会让唐泽宴这么作践我。”
“不是你不好,是唐泽宴太混蛋,大伯已经跟唐家那边联系了,你放心,他们已经将他骂了狗血淋头。”
“他不喜欢我,我也不想勉强了。”
喻振兴叹气,道:“说来说去是大伯没用,如果你父亲在,你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他是出了名的女儿奴,他唐泽宴要是敢这样,他就能豁出命去。”
“大伯您对我跟我爸对我一样好,我一直挺感激的。”
“我到底不如你爸爸,公司是我跟你爸爸一起打拼出来的,他走了,我就像是没了主心骨一样,公司不过是勉强支撑。你知道你哥喻宵是个不成器的,我到现在公司都不敢放在他手里。”
喻振兴摇头苦笑,“我怕我到时候走的都不安心,到了下面,也没脸见你爸爸妈妈。”
“您一定长命百岁。”喻希接过话道,心底无波无澜。
她都习惯了,这几乎是他的杀手锏,每次都搬出来让她妥协。
喻振兴摸了下她的头,“虽然唐泽宴做事很过火,但眼下这个情况,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公关手段,能将损失拉到最低。”
“所以我就是要被牺牲掉的那部分吗?大伯,我也是你捧在手心里养出来的,他都做到这种地步了,我还怎么忍下去。”
“大伯明白,我也心疼你,但天底下男人都差不多,虽然这样说对你很残忍,但事实就这样,唐家跟我们是世交,他是个混蛋,可其他长辈都是向着你的。要是换了其他的人家,其他长辈肯定不如他们做的好。”
“……”
喻振兴说的苦口婆心。
喻希神情有点茫然,问:“那大伯觉得要怎么处理。”
“等这件事风头过了吧,婚就先别退了,再给那个混账东西一个机会,他要是跟女人断了,你们也早点结婚。”
她本来就是坐着的,听完手肘撑着腿,手撑着下颚,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推着脸颊,而后声音很淡的开口。
“退婚的事可以先搁浅,但我不会跟唐泽宴结婚的,或许全天下的男人都这样,我也不想跟一个已经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
“喻希,刚才大伯都跟你白说了?”
“太晚了,我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了。”喻希起身,低了下头,转身就走。
喻振兴叫了她两声,她没应。
出来时她在台阶上伫立了好一会,从这里天空还是跟以前一样,变的只是人。
*
秦昭在看过她的发型跟新发型后,靠着她肩膀拨了拨卷起的发尾,“所以是要抗争了吗?”
“都已经到这步了,我还忍下去,就真的要被唐泽宴恶心一辈子了。”说是抗争,她实际也做不了什么。
能做的,也只是不再扮演一个完美未婚妻的角色。
唐家长辈喜欢她,无疑是看她乖顺,温柔,又安静,有一心扑在唐泽宴的身上,自己开的不温不火的工作室,人在事业上没多大志向,适合照顾自己的丈夫。
这些标签,她统统都要摘除掉。
喻希最开始做的,就是每晚去酒吧混迹。
她遗传了自己的爸爸,喝不了酒,多喝一点就会点开话痨属性,小嘴叭叭的可以一晚上都不带停的。
所以即便去酒吧,喻希也就是在卡座上待着,然后喝点果汁什么的,安静的看着舞池里的人跳舞,直到夜深了,带着染上的酒气回公寓。
秦昭偶尔会陪她去几次,但嫌弃里面太吵了,没多久就放弃了,只剩下喻希一个人孤军奋战。
她也会遇到不少见色起意来搭讪的,喻希就会露出订婚的戒指来表示自己已婚。
但也有一些没底线的,说着荤素不忌的笑话。
喻希懒得应付了,就叫来了开酒吧的朋友过来。
姜毅城跟她一样被人划分为垮掉的二代那一拨,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是对家里的生意不感兴趣,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他爸给了一点资金,他另起炉灶,按照自己的喜好开了酒吧游戏厅什么的。
虽然也赚钱,但到底上不了台面,依旧不被家里认可。
两个人倒是兴趣相投,关系一直不错。
“你说你过来又不喝酒,每天来我这里喝果汁是专门来砸我场子吗?”姜毅城往桌子上一坐,面对面的,歪着头吐槽。
“我这也算是变相照顾你生意。”
“那喝什么果汁,喝酒。”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喝醉是什么样子?”喻希递过一个眼神。
姜毅城回忆起以前被一边拍打着脸,一边还要听她叽叽歪歪,忍下了,“别喝酒了,果汁挺好的。”
喻希轻笑两声,目光被一处吸引了过去。
她好像看到了裴渡,就在刚才,跟平时穿衣风格不太一样,穿着黑色的卫衣,花纹是张扬的烫金,在背部,像是条张牙舞爪的恶龙。
男人宽肩窄腰的,将衣服很好的撑起来,背转着身站立时,衬的人带着一股子狂劲儿。
背影,以及头型头发都很像。
让喻希更讶异的是,他抬起手臂,靠着一个穿着吊带短牛仔裤的女孩子肩膀上,两个人亲昵的,很明显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看什么这么入迷?”姜毅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攒动的人头什么也没看见。
“那个穿黑色卫衣的男人经常来吗?”喻希眼神还没挪回来,问。
姜毅城眯着眼,看了好一会,有一个模糊的影响道:“是吧,已经是常客了,女朋友我记得,身材很好,谈了有一阵了。”
“女朋友,谈了有一阵了?”喻希转过脸来。
“是啊,怎么了,看上了?”
喻希皱眉,“不是。”
她怎么觉得大伯说的话像是魔咒一样,这么快就灵验了。
认识了那么多年的唐泽宴是这样,新认识的裴渡也这样。
喻希伸手去拿果汁,想要掩饰掉心底升腾起的烦躁,姜毅城看着她的动作甚至递了过来,她接了又“啪”的一下放回去。
“我去下洗手间!”她起身,丢下硬邦邦的一句话。
姜毅城看着她的方向,手撑着桌面,扯着嗓子道:“洗手间也不在那!”
喻希人已经走远了。
按照她跟裴渡的关系,其实她没什么立场去,但就是莫名迫切的想要确认。
喻希走过去,那两个人也没闲着,起身,又往楼上去,从背对着变成了侧对着,但酒吧光线又昏暗模糊不清,看着侧脸更像了。
她抿了抿唇,跟上去,一直跟着上楼,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转过弯了,她担心他们俩进包间了找不到人了,步子也跟着快了很多,几乎快小跑了。
快到拐弯的位置时,她心跳仿佛在高位停滞,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丝是认错人的希望。
她看过去,才发现两个人根本就没走多远,就在距离她一步的距离。
还没等她看清楚,手腕忽然被扣住,眼睛就被一双手捂住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清冽的味道,比酒精味道浅很多,但极具辨识度。
裴渡的声音从她头顶上方响起,像是藏着几分笑意,“非礼勿视。”
喻希背靠着他的,硬的像是块石头一样,她整个人紧绷,脑子里出现刚才模糊的画面时,才忽然反应过来,那两个人好像是在接吻。
她耳根一烧,刚才差点就要被当成变态收到小情侣的白眼了。
裴渡已经在这里,那个男人也不可能是他。
她不知道自己在庆幸什么。
喻希抓住了他的手拉下来,转过去看着他问:“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