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孜孜立在原地,没动作,到了这时,又有些难以适应这飞跃的进展。
方遇拿了浴巾和睡衣出来,见她还站着不动,几步来揽住她的肩,往自己卧室里推:“发什么愣,进去。”
接着,房门“嘭”地被关上了。
沈孜孜:“?”
怎么有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
洗过澡,两人双双在床上躺下。都是成年人,虽然对接下来的事从未过经验,但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了。
床灯被方遇关了,整间屋子陷入了黑暗,只剩外头微弱的月光,透过缝隙钻进来,在窗台上留下寸点痕迹。
屋内开着暖气,沈孜孜穿着方遇给的宽大T恤和沙滩裤,体内的温度,随着这暖气机的吹动在一点点的升高。
黑暗中的感官,比平时要敏锐的多。
身旁人那炙热的体温不断传过来,还没有任何接触,就无形中烫的沈孜孜心脏乱撞,只感觉下一秒他就会忽地扑上来,令她措手不及。
就在沈孜孜全身紧绷的在胡思乱想时,他翻身的动静和掀被子窸窣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床垫有些微的下陷,紧接着,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肩头,整个人覆了上来。
沈孜孜呼吸一紧,张口一个“方”字还没说出声,他热切温柔的吻,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她眉心,鼻尖,双颊,唇,然后是下巴。
……
窗外响过一声刺耳的鸣笛,由强到弱,最后在风中悠长消逝,连带着玻璃窗户都跟着晃动了两声。
酒意早已被情\\欲盖过,方遇两手环过她脖颈,大掌贴着她的肩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漂亮的脸蛋,忽然回想起当年暗恋她时,对她的各种想入非非。
想牵她,想亲她,想靠近她,甚至想……搂着她到天光。
如今,意中人就在怀里。方遇却不得满足。
他想到那晚在银河Club时,她被醉意熏染的模样。
穿着修身的短裙,完美勾勒着她姣好匀称的曲线,两条腿白嫩细长,暴露在空气外头。脸颊微红,一双眼柔情似水,含蓄深婉,直直看到他心里去。
妩媚,明艳,又透着几分性感,存在方遇脑海里好几日都挥之不去,一想起来就心痒痒,简直勾人的要命。
想着想着,方遇的呼吸不禁又重了几分,他垂下头,唇瓣贴着她的尖而圆润的下颚,毫无预兆的张口,咬住。
将心里的怨气怒气全发泄在这上头,语气不悦的透着明显的酸意:“看你在夜店挺熟门熟路啊,在我之前,还请过几个男人跳舞?或者说……”他压低声线,“这几年,睡\\过几个男人?嗯?”
痛意袭来,沈孜孜下意识眉心一蹙,没忍住轻轻“嘶”了声。
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报复激怒自己,她却还是愿意自行跳入坑里,气急败坏地抬手掐他,尖声喊道:“睡\\过五六七八个!”
话音刚落,床身忽地晃动,一道惨叫在屋内传开。
沈孜孜浑身一颤,疼的眼泪都滚了下来。
方遇整个人僵住,抱着她不知动作,目光讶异地望着她,愣神:“你……”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他心里虽不甘,但早已做好了她有过别人的思想准备。
自己的心意自己了解,这么干巴巴的等的这些年,真是任谁都不能凑合。
可对于她,他却从来没有太大的信心。
想过她会遇见更好的男人,想过她回来时已经和他人结了婚,也想过她甚至再不会回来。
就是没想过,她竟和自己一样,一直孤身一人。
那一瞬间,酸涩和懊悔涌上心头,方遇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他紧紧抱着她,脸埋在她颈窝里,边轻轻动作,边在她耳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为我的鲁莽,我的幼稚,我的小心眼道歉。
那年的对不起,这些年的对不起,还有刚刚的……
沈孜孜没有说话,只两手环紧了他的身躯,脸颊摩挲着他的下颌角,温柔地吻了吻他,轻轻一扬唇。
方遇,我好喜欢你。
从开始,到现在。
-
后半夜,凌晨。
冲过澡后,沈孜孜已经累的睁不开眼了,脑袋窝在枕头里,闭眼就能睡着。
方遇这会儿身心都满足了,反而有点睡不着。关了床灯钻进被子,从她后头环住腰身,将她往怀里揽,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唤她:“沈孜孜。”
“嗯?”
方遇:“现在你可以和我谈恋爱了吧?”
沈孜孜没应声,不知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应。
方遇手脚并用,揽紧,继续说:“睡都睡过了,你要是敢不负责任甩头走人,我就上你爸家告你状。”
沈孜孜听着耳边嗡嗡嗡的,随口又“嗯”了声。
方遇见她答应了,开始得寸进尺:“那你什么时候搬过来一起住?”
话落,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伴着铃声嗡嗡嗡的格外吵闹。
沈孜孜一下就被惊醒了,反应极大的坐起身,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方遇愣了下,也跟着坐起来:“怎么了?”
沈孜孜一把摸过手机,一瞅上头“傻子哥”来电提示,睡意全没了:“完了完了。”
方遇:“?”
沈孜孜:“我把我哥给忘了。”
电话铃声这时停了,沈孜孜看着屏幕,正纠结要不要回拨一个,结果第二个电话紧接着而来,在手里一阵阵的震动。
沈孜孜划过,接通,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头便传来沈钧抒愤然的声音——
“沈孜孜!十二点半了!你他妈什么聚会到现在还没结束?老子等你吃宵夜等快饿疯了!你他妈到底在哪里!操!”
方遇:“?”
“我……”沈孜孜扶额,有点内疚,居然把和沈钧抒的约定忘得一干二净。她看了眼方遇,扯谎,“喝多了,在桃子家里。”
“操!”沈钧抒炸了,“你他妈要去桃子家里早说啊!害老子白等这么久!”
沈孜孜闭了下眼:“抱歉。”
沈哥哥可能饿过头了,饿的失去理智,撂下句“老子他妈以后再等你一块回家老子就叫你爸爸!操!”后,啪嗒挂了电话。
“嘟嘟嘟嘟……”
静谧深沉的夜里,就连忙音都替沈钧抒表达了几分惨淡和寂寞。
沈孜孜:“……”
方遇哼了声笑:“你晚上和你哥约了?”
沈孜孜放了手机,侧头:“说好同学会结束他来接我,回我爸那。”
闻言,方遇洋洋得意翘了翘嘴角,抬手从后头环住她脖子,往后一勾,迫使她躺下来,说:“结果被我拐走了,是吧?”
沈孜孜没好气睨过去,抬腿给他一脚:“滚。”
方遇反应迅速,两腿反钳住她,别具深意道:“踹伤了你将来怎么办?”
沈孜孜眼角狠地一抽,直言:“你他妈敢不敢再骚一点?”
方遇使劲搂着她,大掌垫在她后脑,把她脑袋往自己胸膛里摁,心情无比愉悦:“我要真骚起来,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沈孜孜:“……”
两人就这么抱了良久,沈孜孜被电话吵醒,这会儿没什么睡意。她想起刚刚迷糊间方遇似乎在对她说什么,微微抬起头,问他:“你刚刚跟我说什么?”
方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孜孜:“我哥来电话前,我快睡着的时候。”
“哦。”方遇想起来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声线低沉又温柔,“我问你,什么时候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沈孜孜默了会儿,反问:“为什么要搬过来一起住?”
方遇被她问的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当然是婚前同居啊。”
沈孜孜淡淡:“我今晚给你透露了什么要跟你结婚的信息么?”
方遇:“……操!”
沈孜孜:“?”
方遇急了:“那你他妈的是打算睡完就拍屁股走人是吧?”
“没有。”
“那不就得了?”
“这两者有关系么?”
“怎么没关系?”他半撑起身子,“我就这么跟你明说了吧沈孜孜,要不是你一声不吭走八年,你信不信现在我俩孩子都上幼儿园了?”
沈孜孜没说话。
“咱都快二十七八的人了,都老大不小了,那几年在柬埔寨,每次我感觉我快死的时候,我脑子里没想别的,就只想一件事。”他说,“没娶到你就这么死了,这辈子太不值当了。”
他笑了声,语气透着几分苦涩和讽刺,“你说可不可笑,在想这件事时,我连你在哪都不知道。”
沈孜孜就这么静静的望着他。黑暗中,只见他一对眼透彻明亮,比星光还要璀璨。
这双丹凤眼,曾无数次在她梦里出现过。
心尖微微颤,酸意涌上来,眼眶突然发热。
她仰起身子,伸手抱住他,清冷的声线多了几许柔和:“什么时候放假?”
方遇一愣:“干什么?”
“去旅游吧。”她靠在他肩上,轻声,“把这几年的遗憾,都补回来。”
闻言,方遇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抱着她,嘴角含笑:“啥时候都行,我这几年外派,可囤了不少年假。你想去哪里?”
沈孜孜:“泰国。”
方遇皱了下眉:“怎么想去这地方?”
沈孜孜挺直身子一本正经:“带你看看人\\妖,解解这几年的饥\\渴。”
方遇:“……”
说完,沈孜孜有点困了,重新躺下,闭上眼没两分钟,忽然又睁开,定定看着他,神色意味深长:“你这几年,没谈过女朋友?”
方遇反问她:“我找谁谈去?”
沈孜孜眉峰动了动:“还是处\\男?”
“你说呢?”他笑了,“这不跟你睡过了,还处\\男?”
沈孜孜眯起眼,质问:“那七年前元旦那晚,那女的是谁?”
“谁?”方遇直接懵了,“哪个女的?”
沈孜孜:“我怎么知道哪个女的?你是有过多少个女的?”
“我他妈不是说过我这几年没谈过!”方遇义正词严,“你等等,你先说一下那年干什么了?”
沈孜孜翻了个身,面对天花板,缓缓道:“我给你打过电话。”
方遇怔然:“哪年?”
“10年。”沈孜孜说,“不过是个女孩接的。”
方遇静下心来回想。
他记得那晚班聚,他喝得很多,醉到手机扔哪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酒醒后,有个女孩子跑到他宿舍楼下,说是来还手机。
他忘了那女孩的名字,只记得是他同班同学,现在再回想,也不太记得起那女孩的模样。
那时候他拿了手机,那女孩好像还说了句什么“垃圾电话,她帮忙给拉黑了”之类的。
由于他当时宿醉太难受,也没耐心和人耗,道了谢转头就走了,具体的也没印象。
现在看来,应该是那女的多管闲事。
想到这里,方遇愤愤地捶了下床,反过来责怪她说:“你干嘛当时一出国不给我打电话?”
沈孜孜侧了下脑袋:“那天和你吵架回家后,我去找我妈,路上手机被偷了。”
方遇目光一顿,还没来得及出声,她又说:“方遇,我妈七年前出车祸去世了。”
平静的声线,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方遇却能想象得到,她这些年里有多不易。
……
后来,他们聊了很久,相互分享着分开这八年里的喜怒哀乐。直到快天亮,才昏昏沉沉地相拥而眠。
-
天光大亮,沈孜孜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扯了下被子,伸手去摸床头柜的手机,划开接听:“喂……”
迷糊的声线,电话里头的沈振升稍有些意外:“孜孜?还没醒吗?”
闻声,沈孜孜睁开眼,脑子逐渐苏醒:“爸,怎么了?”
“中午还回来吃饭吗?”沈振升问。
沈孜孜放下手机看了眼时间。一见十点多了,睡意顿时散了不少,坐起身:“回,我一会儿就回去。”
沈振升笑了笑:“昨晚聚会喝多了?还能不能开车?要不要让你哥去接你?”
说完,还没等沈孜孜回答呢,就听电话里头远远地传来沈钧抒充满怒意的抗拒:“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沈孜孜:“……”
得,还气她昨晚放他鸽子呢。
沈振升直接厉声训他,沈孜孜忙道:“不用爸,我打个车就好了。”
醉倒是没醉,就是太困了,她把自己开车开睡着。
沈振升应下:“那行,那我和你哥等你回来吃饭。”
沈孜孜:“好。”
电话挂断,沈孜孜掀被子下床。
一旁方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突然抓住她,脑袋还埋在枕头里,说话闷沉沉的:“去哪里?”
沈孜孜:“回家吃饭。”
方遇把头抬起来,睡眼惺忪,前额的头发翘成了鸡毛,却依然白净俊朗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