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眷们早就饿习惯了,看到饭食这次后知后觉,纷纷涌到饭桶前,用勺子舀粥。
吃到恨不得把碗舔干净,楼望舒怕她们积食,叮嘱道:“不要一下子吃大多把胃撑胀。”
面容憔悴的清秀佳人跪在地上给她磕头,“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我等无以为报,今生愿为将军做牛做马!”
其他人也跪在地上,有个撑得不停打嗝,哽咽道:“我都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
这话说的人眼眶发热,女眷们想起以往种种,不禁落起泪来。
楼望舒挨个把她们扶起来,擦掉泪花,温声道:“大好日子不许哭,你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楼望舒让她们坐下,“你们其中可还记得自己家在何处?如果想回到亲人身边,我便派人把你们送回家。”
怕这些女眷心有顾虑,她解释道:“放心,我会将黑鸦寨的事情封口,不会有人说出去,你们还是清清白白的。”
女眷们心头一酸,“清清白白”这四个字离她们太遥远了。
里面年纪最大的那个苦涩道:“即便知道家在哪儿也回不去了。”
“我们村子人都知道我被土匪绑走了,即便我现下回去,等待我的怕不是亲人团聚,而是一捆麻绳一卷破席。”
她祈求地看着楼望舒,“求将军不要赶我们走,我们虽是卑贱之躯,但可以帮着洗衣服做饭,除了将军身边,哪哪都是吃人地界,我们不想离开。”
楼望舒:“可是我这里是军营,你们不怕那些男人……”
“我们不怕!”女人攥紧了匕首,“大不了同归于尽。”
意识到她的决心,楼望舒眼带笑意,手用力将她托起来,“可是你们更想活不是吗?”
“若是能活,谁又想死?将军给了我们第二条性命,我们想光明正大的活着。”
“该死的是那些畜生。”
这些女眷最大不超过三十岁,更大的早就被卖了或者被杀了,她们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眼眸中多了丝坚毅,少了女儿家的娇柔。
“也罢,我既把你们救出来,就该负责到底。”楼望舒掠过每个人的面容,“既然你们都不想回去,那就在我这儿住下。”
“只是有一点,你们要学会靠自己生存。”
为首的女人郑重点头,“我们也不能一直劳累将军打点,我们姐妹都会努力学的!”
“好。”楼望舒拍拍手,院外进来几个穿着不同制服衣饰的人。
楼望舒介绍道:“这几人分别是我们军营医疗部,后勤部,伙房,衣司和武器部,给你们一个月轮流各部学习的时间,一个月结束后你们喜欢哪个部门就去哪个部门任职。”
她提前打预防针,“我要管理整个军队,你们其中谁受了委屈,受了男人的调戏,不必向我告状,一律自己解决,我不管你们解决的方法,即便是打杀了那也是你们的本事。但有一点的是你们既然要吃我这碗饭,就不能软弱,像今天这样哭哭啼啼的样子以后都不要有。”
“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有用和无用之人,你们要是有本事,以后也可像我一样将男人踩在脚下,若是没本事委身与男人求得生存,那就趁早离开,我就当没救过,不要来我面前恶心我。”
“你们可听清楚了?”
女眷们对视一眼,下定决心点头道:“将军大恩,救我们与水火,我们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必定为将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有个看起来就挺倔强的小姑娘大声道:“男人都是狗,见他绕道走!”
楼望舒纠正,“不是你见他绕道,而是要让他们见到你就绕道。”
“嗯!”
楼望舒朝几个部门的负责人点头,示意他们将女眷们分一分。
出了院子,楼望舒问身后亲卫,“那个三当家的骨架可还带着?”
亲卫答:“带着呢,听您的吩咐,一回来就挂起来警示众人了。”
楼望舒道:“挂几天就行,别对尸体那么刻薄。”
“拿下来后记得当着众将士们的面儿挫骨扬灰,留守在军营里的那么多士卒没看到三当家烤肉凌迟的画面是他们的损失,这次‘爱的教育’可别忘了叫上他们去看。”
亲卫重重地点了下头。
回了主屋,楼望舒正要歇口气,就看到桌上的信封,应该是她出去剿匪时收到的。
她展开一看,是京城来的,写给慕容擎的。
潼阳关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皇帝的耳朵里,只是楼望舒一直瞒着慕容擎的消息,所以他们都以为这场仗是慕容擎打赢的,这封信的内容就是让慕容擎即刻班师回朝,领朝廷嘉赏。
楼望舒看过信后高贵冷艳的轻蔑一笑,“我会在乎这点赏赐吗?”
说着她好奇地问007,原剧情里男主回京城后都得了朝廷什么好处。
007查了查资料,【赏五千食邑,黄金万两,绸缎十匹,玉如意一对,玛瑙手串五条,南海珍珠一匣,玉观音一尊……】
楼望舒一秒收起脸上的轻蔑,认真地说道:“我必须回京城!”
“赏赐不赏赐的我倒是没啥,主要是好奇装万两黄金的箱子沉不沉。”
第17章 跳个城墙(16)倒v 但我物质起来不……
“赏赐不赏赐的我倒是没啥, 主要是好奇装万两黄金的箱子沉不沉。”
007:【你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你不是个物质的女孩吗?】
“对啊。”楼望舒点头,振振有词,“我不是个物质的女孩, 但我物质起来不是女孩。”
007:……
耍完嘴皮子,楼望舒立马干起了正事儿。
从黑鸦寨得来的金银财宝还没捂热就让楼望舒全都扔进武器研究部这个深不见底的大坑里。
虽然楼望舒要起钱来不是人,但有一说一, 她花起钱来也不像个人。
她和周扒皮唯一区别大概就是周扒皮只进不出,而她一边进一边出,最后自己变成了一个看起来很富有的穷光蛋。
楼望舒:所以这就体现了多几只可薅的羊,是多么的可贵。
只要我薅的快, 贫穷就追不上我。
为了能多薅点钱,楼望舒召集下属们,把潼阳关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样部署成收费点,往来过路的队伍都要收费, 根据商队有几辆马车牛车驴车, 划分出不同收费标准。
这一举措说明白点, 就是她把潼阳关当做是自己的地盘,而不是大雍朝的版图了。
收费站说起来容易, 实行起来却难。
城门处都成收费点了,潼阳关城内城外的路总得修缮一下吧, 不说青砖路了,最起码不能说土路, 马车走过咯噔咯噔的吧?
钱还没赚, 修路钱先一步花出去了。
没关系,要想富先修路,路修好了,收费站建成了, 暴富还会远吗?楼望舒这样安慰自己。
她甚至丧心病狂地给收费站所在的道路起了个名字,叫做“007国道”,希望007能保佑她发财。
007满脸写着冷漠:莫cue老子。
为了薅羊毛,楼望舒无所不用其极,办卡充钱即享受卸车服务,甚至只要你出得起钱,收费站还可以陪商队搞以“抢劫”为主题的逃生演习,由黑风寨原班人马亲情奉献,保证原汁原味的劫匪嘴脸和不讲理的霸道作风。
提高警惕,从我做起!
试了一次都说好!
这一下子就升华了她赚钱的行为,多完美的借口。
等收费站落成,楼望舒又处理完其他事务,终于赶在过年前出发回京城。
回京城自然是要带上男主慕容擎的,这也是她时过几月,再次见到男主。
这位男主的样子看起来情况很不好,病恹恹地瘫痪在床,口不能言,身上又生了床疮,头皮以下整个人基本是废了。
楼望舒嫌弃地捂住鼻子,指着床上多出来的一滩生蛆发臭的烂肉,“噫,这个男主好变态,居然喜欢跟腐尸一起睡觉觉,来,让我们一起谴责他,唾弃他。”
因为限制级画面原因,007看到的只有一团马赛克,【如果我猜的没错,那滩马赛克好像就是你之前嘱咐人放在男主身边的华曼语女士的尸体。】
“哦,是吗?”楼望舒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都差点忘了。”
她看向男主,一本正经道:“我知道华妹妹对你很重要,我也不忍心拆散你们俩,可是你们同住这么久,也该让人家入土为安了。”
慕容擎枯瘦的手从污臭的破棉被里伸出来,嘴大张着,激动地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楼望舒用手帕抹抹不存在的鳄鱼眼泪,“看你们如此恩爱,我也就放心了,多亏了我顶着巨大的压力阻止华妹妹下葬,把她尸体送回你身边,全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的奸情……呸,爱情。”
“你们能姘居,这得有我一半功劳……不行,你这里太臭了,我演不下去了。”
楼望舒挪到柴房外,张罗着,“来人,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把华妹妹埋了吧,也算全了我们这场姐妹情谊。”
“什么,你说棺材?那不行,我们这点姐妹情谊可不值一口棺材钱,最便宜那种也不行。”
“她活着的时候脸都不要,勾搭男人当人外室,想来死后也不需棺椁护体。”
扔了华曼语的尸体,楼望舒让人把慕容擎搬到板车上,用驴车拖着走,慕容擎头对着驴屁屁,不可避免地被驴粪蛋波及。
“这里好肮脏,爱干净的我们快走。”楼望舒好嫌弃好嫌弃,蹦跶着钻进属于自己的温暖又舒适的马车里。
侍卫将车帘掩好,一甩鞭子,马吃痛,车轮动起来。
潼阳关冬季漫长,早在腊月就下了数场大雪,深冬严寒,一脚下去就是个深深的脚印,再抬脚需得把脚从雪地里“拔”出来,行路虽艰难,但每个人都包裹严实,一想到能回家见父母家人,心里都热乎乎的。
大部队不便长途跋涉,况且潼阳关也需军队坐镇防止狄戎卷土重来,因此这趟回京,楼望舒带的人不多,但都是精心培养的心腹。
出了潼阳城,在雪地走了三天,楼望舒和一行人跨过荒无人烟的雪地,路上还杀了几只觅食的野狼,这才到了一座城池。
使银钱进了城,找到一家驿站暂且歇下,驿站的驿长看过通关文牒后立马亲自安排事宜。
驿长特地嘱咐驿卒炕要烧的旺旺的,万不能怠慢了贵客,楼望舒洗了热水澡,吃到丰富的晚膳,晚上睡觉脚心都是暖乎乎的。
随行人员沾了楼望舒的便宜,不仅热水管够,还有过年才能吃到的饺子,晚上一堆人聚在一起烤火,驿卒们给了一筐红薯,让他们烤着玩。
第二天早上醒来,屋里的炭盆已经灭了,楼望舒给窗户开了一道缝,带着雪后清冽的空气争前恐后钻进屋里,她朝外望去,枝头屋顶皆挂了雪霜,一片白雪皑皑,岁月静好。
一开门,驿长已经候在房门口,身后还有两个捧着洗漱用品的婢女。
驿长还未见到楼望舒,脸上便挂着笑容,等见到本人,更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脸上开出一朵怒放的菊.花。
等楼望舒洗漱好,驿长道:“昨夜儿里,驿站收了几头野味,都是山里猎户打的,您可要在我们这儿留几天,等尝了野味再走?”
楼望舒束好头发,转身瞧他,淡淡道:“野味不能吃,找个地方埋了吧,钱我补给你。”
驿长听了知道是犯了贵人忌讳,立马解释道:“说是野味,其实是为了讨贵人喜好,说白了就是家禽,猎户们豢养在山上的,保留了三分兽性,但绝对不是带病的。”
楼望舒这才道:“既然不是野味就不要搞那些花头名号,今日炙烤了分给底下人,让他们路上饿了吃。”
出了岔子,驿长不敢再留人,忙不得安排好早膳,按着贵人吩咐去做。
用过早膳,楼望舒屋里重新升起炭盆,一旁还有个小火炉烧着热水,茶壶里咕噜咕噜冒着小泡。
室内温暖如春,楼望舒却觉得有些热了,命人打开窗户通通气,远远就听到外面分肉烤肉的呼和声。
楼望舒:“人和人的情感并不相通,就比如他们在下边欢喜,我只觉得吵闹。”
007:【你文艺个什么劲儿,不想看就把窗户关上。】
楼望舒翻白眼,“我矫情一下不行吗?”
闲来无事,她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突然诗兴大发,想要吟诗一首。
她戳戳007:“听我给你作首诗。”
007表示质疑,【就你?】
平时也没表现出什么文学素养啊?
楼望舒:“你等我三分钟,看我才惊四座!”
三分钟后,楼望舒仰着下巴,用咏叹调的语气道:“一片两片三四片,老天爷下雪不要钱,五片六片七八片,何时下雪如下钱?”
007:……
它的表情已经很不好了,楼望舒却兴致高昂,沉吟片刻又做了一首现代诗。
“再高冷的男人他的直肠都是温暖的,再冰冷的雪它也是会融化的,我把手揣在袖口里,控制自己,那是屁,不是暖气。”
007……007已经叫了救护车,病因是耳朵遭受强烈刺激,精神遭到重度污染。
007: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震惊我?
楼望舒唉声叹气,难掩失望,“果然,像我这样惊才绝艳的女子,是不会有人理解的!”
“天才,注定是孤独的。”
孤独的天才楼望舒因为才华得不到认可,决定下楼让其他人听一听她的诗。
打着绷带的007:【求你了,别拿你的垃圾出来害人了。】
楼望舒轻蔑一笑,正要说什么,就见窗外的雪地里出现一个身形单薄的背影。
那人回眸,露出消瘦又憔悴的脸庞,双手冻得通红,察觉到楼望舒的视线,抬眼望过去,身子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