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盆子道人谦虚地摆摆手,“贫道不算什么,贫道的师父那才是真正能沟通天地鬼神的存在,除掉恶鬼的符箓还是他给我的,无功不受禄,这银子我不能收,应该给我的师父才是。”
宋骅邺连连点头,“还是您想的周到,敢问您的师父是……”
覆盆子眉眼掠过一抹骄傲,挺胸抬头道:“贫道的师父乃是祖师爷的第三十二代嫡系传人,法号‘芭芭子’。”
宋骅邺惊叹,眉眼畅快地说:“原来是芭芭子道长,失敬失敬,厉害的人连名字都比别人别致,我这去找最好的工匠,为芭芭子道长塑个金身。”
随即想到什么,他蓦地脸色大变,懊恼道:“坏了,刚刚忘记让那恶鬼交待清楚解药的事情了!”
覆盆子道人摆手,“施主不用担心,区区尸毒而已,贫道便能为你解了。”
宋骅邺恍然,怪不得找了无数大夫都说没有中毒,合着是没有对症下药。
他叩谢道:“多谢道长相救,不知这解药需要什么药材,我立即派人去准备。”
覆盆子道长颔首,提醒道:“除尸毒简单,但过程极为痛苦,施主一定要坚持下去。”
宋骅邺亲眼见他除掉恶鬼,哪有不信的,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于是坚定地点头。
覆盆子道人笑而不语,写下药方便让人去准备。
宋骅邺扫了眼药方随即脸色古怪起来,这里面怎么还需要炼丹炉?
也罢,高人总是有古怪之处,也许解药是炼出的丹药呢,他在心底说服自己。
第56章 强取豪夺⑥ 追妻炼丹炉
把那三个骗子大师都撵走后, 宋骅邺按照覆盆子道长的吩咐,买了一个巨大的炼丹炉摆在院子正中央,配有各种珍贵药材。
道长说这些药材要和人一起进入炼丹炉里, 通过热度将药效直达身体里面,这样才能将尸毒逼出来。
宋骅邺听了就露出犹豫的表情,“人进去后不会烫熟吗?”
覆盆子笑道:“怎么可能, 炼制都是有固定温度的,贫道是救人,又不是吃人。”
“传说里孙悟空正是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修成了火眼金睛,我这炼丹术不敢与太上老君比, 但也不差。”
他在一旁焚香净手,做足了准备,见宋骅邺不打算动作,想了想便道:“你若不放心可找人先试一试。”
宋骅邺眼睛登时一亮, “这样也好。”
角落的小厮石头适时地上前一步, “小人愿替老爷一试。”
宋骅邺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好样的,等你从丹炉里出来, 老爷我给你个好前程。”
石头激动地跪下磕头,“谢老爷抬举!”
覆盆子道人撤掉药材, 打开炼丹炉让石头进去,“待会儿我盖上盖子, 里面温度会渐渐升高, 你别害怕,等习惯了就会觉得很舒服,出一身汗就好了。”
待石头表示自己知道后,覆盆子道人盖紧炉盖, 示意下人点火。
炼丹炉底下架着几根粗木头,燃起来后猩红的火苗和烟味儿做不了假。
宋骅邺捂着鼻子绕炼丹炉转了一圈,不放心地问:“石头你还好吗?”
炼丹炉内传来石头瓮声瓮气的回答:“老爷,石头一切都好。”
行叭,宋骅邺让人搬来椅子,在院中等着炼丹炉温度升高。
覆盆子拿着蒲扇扇风,火势越来越大,火苗渐渐爬上炼丹炉的中部,将炼丹炉表面烧得通红。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宋骅邺站起来走到炼丹炉旁边,扬声道:“石头你还好吗?”
“好着呢!”丹炉里石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正常。
宋骅邺又凑近丹炉,却被热气逼得后退,问:“你感觉怎么样?”
石头回答:“果真和道长说的一样,特别舒服!”
覆盆子道人自得地捋捋胡须,看向宋骅邺,“贫道没骗施主吧?”
宋骅邺笑笑,好奇道:“道长是如何做到能将人放于炼丹炉里炼制却安然无恙的?”
覆盆子道人得意地挑眉,“这便是贫道的独门绝技了,师父只传给了我一个人。”
宋骅邺不经意地往他手里塞了几张银票,“还望道长解惑。”
覆盆子将银票收进袖中,勉强道:“行吧,看在施主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那我就说上一说。”
“其实吾等修行之人,体内都是有灵力的,这种力量使我们与寻常人不同,可以对付鬼怪,而我师父芭芭子发现用灵力炼丹不仅能排出药材中的杂质,还能让丹药的品质更上一层。另外,如果用灵力将人包裹在炼丹炉内与药材一起炼制,合二为一,吸收的药效是最好的,而人也会因为有灵力的保护不怕高温与火焰。”
说着他叹气,有些忧愁道:“就是这灵力修炼不易,需要省着点用,所以我轻易不使用这招儿。”
宋骅邺听明白后就急了,合着灵力就那么多,给石头用的多了那岂不是给自己就用的少了,万一病根因为灵力不够没被祛除干净,这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他立即叫人灭了火,打开炼丹炉让石头出来,灵力珍贵,不能狼费在此等人身上。
石头在炼丹炉里面待了有半个时辰,出来后宋骅邺仔细观察,除了脸微微泛红外没有别的异样。
这下宋骅邺是真的放下心了,关心地问道长:“您的灵力还够用吗?”
覆盆子道长当着他面吞下一颗丹药,打包票,“没问题,服下补灵丹后我的灵力会恢复到巅峰状态。”
补灵丹?
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好东西,宋骅邺意动道:“我可以吃一颗吗?”
“这……”覆盆子道人犹豫,“吃倒是无妨,师父说过非修士者吃了会洗精伐髓,常服用补灵丹可凝聚灵力步入修炼大道。”
宋骅邺如获至宝,双眼放光道:“道长可否匀几颗与我?”
“这……”
宋骅邺轻车熟路地塞银票,“我明白补灵丹所需的药材必定十分珍贵,我也不白要,这钱就当作是我给道观添香火钱。”
“既然施主如此诚心,贫道也不能败了施主向道的心。”覆盆子扣扣搜搜地给了对方三颗,“师父说第一次服用最多只能服三颗,再多贫道就不能给了。”
他要是特别大方的就把丹药给了宋骅邺,宋骅邺反而会怀疑,如今他扣扣索索十分肉疼的表现,宋骅邺则会觉得自己得了机缘。
宋骅邺拿到三颗补灵丹,爱如珍宝地捧在掌心看,还别说,这道家的灵丹就是和寻常药丸不一样,闻之有异香,视之斑斓,漂亮得很。
覆盆子道人提议他服用一颗补灵丹,再进炼丹炉待一会儿,这样洗精伐髓的效果更好。
宋骅邺求之不得,他贪心地服下三颗,脱了外袍钻进炼丹炉里,对覆盆子道人嘱咐道:“劳道长费心了,等我从炉里出来,必有重谢!”
覆盆子道人笑笑,“静待施主佳音了。”
说罢他盖上丹炉盖子,扣紧把手,蒲扇扇得飞起,火舌舔舐着炼丹炉,烟雾充斥在宋府的上空。
温度升高,覆盆子道人擦擦头上的汗,对守在一旁的怀玉道:“我喝口水,你来替我一会儿。”
怀玉恭敬地接过蒲扇,守着炉灶扇火,余光却一直在盯着喝水的道长。
覆盆子道人连喝了两杯茶,用巾帕擦擦汗水,嫌弃地看了眼身上的道袍,因为烧火,又是出汗又是黑灰的,道袍已经脏得不行。
他扬声对石头道:“这位小哥,你能给我找个地方方便我换身衣裳吗?”
怀玉听见了,留了个心眼儿,快步走到石头旁边,拦住他小声道:“你带他去旁边的偏厢,别走远了,换好衣服赶紧回来。”
石头重重点头,保证道:“我办事,怀玉哥你放心。”
怀玉嗯了一声,目送二人离开,这才回到炼丹炉前继续扇火。
扇了小一会儿,他对着炼丹炉大声问:“老爷您不觉得热吧?”
炼丹炉内安安静静。
怀玉以为隔着厚厚的炉壁,老爷没听到,于是又问了一遍,“老爷您听到小人说话了吗?”
炼丹炉内依旧安静如鸡。
怀玉心中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他踹了一脚一旁烧火的小厮,“别烧了,你快去瞧瞧石头和道长在哪儿?”
小厮闻言慌慌张张地去了,怀玉将火扑灭,等黑烟散干净后他深吸口气,将炼丹炉的盖子打开,却没胆看里面的情况。
心怦怦怦地跳,他咽咽口水,鼓足勇气朝里面瞟了一眼,随即惨叫一声,腿一软倒在地上。
正院里,原本应该躺在床上昏迷的楼望舒坐在桌边喝茶,听到惨叫后她微微勾唇,将茶水一饮而尽,而后领着人去了宋骅邺的院子。
楼望舒到宋骅邺院子的时候,怀玉正在骂一个小厮,“怎么就找不到人?覆盆子道长找不到,怎么连石头都没找到!”
楼望舒轻咳一声,“这是怎么了?”
怀玉扭头一看见是夫人,惊讶道:“您怎么醒了?”
楼望舒目光一凝,反问:“怎么,我清醒了你很失望?”
怀玉忙垂下头,“小人不敢。”
楼望舒解下斗篷扔给丫鬟,径自踱步到院中的炼丹炉旁边,“这是何物?”
怀玉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跪在地上哀嚎道:“夫人您刚醒来不知道,老爷他叫神棍给骗了!”
楼望舒嗅嗅空气里古怪的气味,有点反胃,掩住口鼻道:“丹炉里炼的什么?”
怀玉痛哭道:“是老爷!”
“什么?”楼望舒骤然回头,震惊地看着怀玉,“你再说一遍?”
怀玉抽噎着,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夫人,那神棍把老爷骗进炼丹炉里活活烫死,咱们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啊!”
楼望舒踮起脚尖往丹炉里瞧,果见宋骅邺死相狰狞的蜷缩在丹炉里面。
“啧啧啧,死的可真惨呐。”
怀玉:“夫人,趁那神棍没有跑远,咱们赶紧报官吧。”
“报官?”楼望舒挑眉,回身姿态闲适地坐到椅子上,“为什么要报官?”
“夫人……”怀玉哭声一顿,直觉夫人的态度不对,就算厌恶老爷,也不该是这种表情。
楼望舒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撇了撇浮沫,茶盖发出清脆的声响。
“家丑不可外扬,报了官岂不是人尽皆知老爷是被人哄骗而死的吗?”
“夫人您就不为老爷的死感到伤心吗?”怀玉质问道。
“伤心?”楼望舒用帕子蘸了点茶水往眼角点了点,努力悲伤道:“我当然伤心了,我一想到夫君死了,我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余生只有无尽的金钱挥霍,却再也见不到他,我心里就难过的嘴角上扬,就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她满脸写着悲伤,看向怀玉,“你没看出来我伤心吗?”
怀玉讥讽道:“小人半点没瞧出来。”
“那只能说明你眼神不好,不信你问她们。”楼望舒示意身后的丫鬟婆子。
丫鬟婆子们道:“夫人的悲伤我们隔着大老远都能感受到。”
“妻子没了丈夫,孩子没了亲爹,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夫人明明都这么难过,怀玉管事居然还要质疑夫人,往夫人伤口上撒盐,真是不怀好意其心可诛。”
楼望舒装模作样的抽噎两声,“可不是吗?”
怀玉:……
第57章 强取豪夺⑦ 我成了寡妇,也失去了烦恼……
“你不懂我伤悲~想白天不懂夜的黑~”楼望舒哼唱着, “我的伤心不是流于表面,而是深入骨髓的那种,任何表情已经不足以表达, 怀玉你还年轻,不懂。”
她让人把宋骅邺的尸体抬出来,感叹道:“这位也是个硬汉, 被烫死居然都没有吭一声,果然,补灵丹就是牛b。”
怀玉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漏洞,犀利地盯着她, “夫人怎么知道老爷吃了补灵丹?”
“啊?”楼望舒紧张地掩口,“我说了吗?”
怀玉很肯定地说:“你说了!”
“说就说了,难不成夫君还是我害死的?”楼望舒甩甩帕子,不以为意。
怀玉心中怀疑, 问道:“夫人是怎么知道补灵丹这个名字的?”
“补灵丹呀?”楼望舒笑着解释:“补灵丹就是吃了让人不能说话浑身无力的药。”
她朝怀玉勾勾手指,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吗?”
怀玉半信半疑地靠近, 楼望舒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那丹药是我做的。”
怀玉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大叫:“是你!”
“是我。”楼望舒叩住怀玉的下颌, 逼得他不得不仰视自己,“不仅是丹药, 就连覆盆子道人都是我安排的。”
她身子前倾,仿佛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 “我就是要杀了宋骅邺, 让他不得好死,我还要给他戴绿帽子,让他的儿子喊别人爹,让他在地底下都不得安宁。”
她的嗓音轻柔婉转, 却见怀玉感受到彻骨的冰冷。
怀玉牙齿打颤,“你这个恶毒的女人,老爷他对你那么好……”
“对我好?”楼望舒哈哈大笑,甩开他的脸,用茶水洗手,“你觉得强.奸良家女子为好?还是逼迫我与未婚夫退婚为好?还是强娶我为好?你口中所谓的‘好’定义是什么?是他对我笑脸相迎?还是他给我三瓜俩枣的赏赐?还是他纳一后院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