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鸢鸢忙着接话筒，完全忽视旁边试探的手。
裴礼：“Lorry，我非常看好你，你有信心蝉联第一名吗？”
“有。”Lorry面对镜头，颇有底气，“我相信我的粉丝，一定会给我最想要的位置。”
叶浓：“黎鸢鸢学员，你的名次上升速度非常快，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感谢所有为我投票的人，听说投票蛮辛苦的。”黎鸢鸢诚恳地劝导，“如果觉得累，大可以不投。我排哪个名次都可以，真的。”
两位发言者的态度截然不同，播出以后，却都达到了正向刺激效果。
Lorry粉丝：姐姐那么相信我，一定要为她保住C位！
黎鸢鸢粉丝：老婆关心我，今天又是爱老婆的一天！冲冲冲，我的老婆必须坐稳C位。
蔡琳：“两位到底谁能拿到本次的第一名呢？请看大屏幕。”
话音刚落，众人齐齐看向大屏幕。
屏幕依旧采取滚动播报的方式，从0开始上升，显示她俩的票数。
Lorry的票数已经停止滚动，黎鸢鸢的得票数还在继续，输赢昭然若揭。
Lorry红了眼眶，凝望镜头泫然欲泣，完美扮演柔弱小白花的形象。
“我的位置让给你了，恭喜。”她吸吸鼻子，故作大度的恭喜黎鸢鸢。
“哦。”黎鸢鸢慢吞吞收回视线，一脸索然无味。
又没办法回学校。
要挂科了。
好烦。
“这次不是最终的结果，下次我会拿回来的！”Lorry努力表现出虽败犹荣的气度。
黎鸢鸢耐着性子听完她的话，慢悠悠说道，“这档节目，应该是由观众投票，决定选手名次吧？”
Lorry：“对啊，那又怎么样？”
“那你为什么要说‘让给我’？”黎鸢鸢语气平和，没有半点攻击性。
Lorry却被刺得说不出话，脸色青青白白。
黎鸢鸢语速轻快的继续说，“你上次用这种‘我抢走你东西’的语气说话，还是在初舞台。我当时就想提醒你，没有得到的东西被夺走，不算抢。”
说完，她迈开腿，大步走向属于自己的顶峰。
深夜，顺位发布结束的豆瓣专组格外活跃，Lorry粉丝和黎鸢鸢粉丝因为排名瓜正式宣战。
Lorry粉丝仗着死忠度高，拿出从开赛至今的投票记录，有理有据质疑黎鸢鸢顺位第一的真实性。
黎鸢鸢粉丝忙着庆祝老婆排名第一，原本懒得理会。
结果，有人扒出好几个一直造谣抹黑泼脏水的账号，竟然是Lorry粉丝。气得鸢家炸开锅，抄起键盘下场。
【死忠度高有什么用？《Super idol》投票限制那么多，主要比得是路人盘。我家鸢宝出圈度和路人盘断层，有疑问吗？】
【黎鸢鸢灌水皇族，强捧遭天谴！】
【别家粉丝骂鸢宝皇族也就算了，真皇族哪有脸说？但凡看过初舞台的观众，都能看出谁是皇吧？】
【鸢宝第一到底戳谁肺管子了？】
【呜呜呜，别骂我老婆。要骂就骂我吧，怪我们人太多，随随便便投个几票，就把鸢宝送到C位了】
【你好茶，我好爱】
经此一役，Lorry粉丝悲哀的发现：
黎鸢鸢不仅路人盘断层，连死忠粉数量，也膨胀到不容小觑的规模。
接下来，除非她主动退赛，否则Lorry很难得到第一。
**
顺位发布录制完毕，本来应该继续录制三公分组。
制作组考虑到主导师阮星祺为了配合录制时间，连续通宵工作两天，终于按时从国外赶回来。便把分组录制时间挪后，给阮星祺留出休息时间。
黎鸢鸢注意到状态糟糕的阮星祺，暗暗有些不放心。
——今天没怎么说骚话，看起来真得累惨了。
扛到录制结束，黎鸢鸢刚要去找阮星祺。
从外面跑进来一个面生的小姐姐，大喊她的名字。
“我在这里。”黎鸢鸢举起手。
小姐姐：“快来，有你的电话！”
《Super idol》录制期间，学员必须上交手机，禁止跟亲朋好友联系。
可规则以外，总要讲点人之常情。节目组害怕他们错过重要的事，特别设置专属接线员，方便学员的家人联系。遇到大事，也能及时同时各位妹妹。
专属接线员从上岗到现在，工作整整两个月，还是第一次接到黎鸢鸢家人的电话。
电话里的男人语气急躁。接线员姐姐问了三遍，他始终不说来电的原因，反复强调‘让黎鸢鸢过来接电话’。
接线员姐姐经过核实，确定他真的是黎鸢鸢的父亲，才跑来通知黎鸢鸢。
“谁呀？”黎鸢鸢茫然的问。
小姐姐回答，“对方说，是你的父亲。”依譁
“啊？”黎鸢鸢更加茫然。
她被赶出黎家的事，虽然并非黎盛指使，却也经过他的默许。
黎盛对于这个捡回家的便宜女儿，一直不太上心。黎鸢鸢离开之后，黎盛更是乐得轻松，权当没生过她。
如今好端端的，黎盛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
黎鸢鸢接起电话，犹豫半晌不知道怎么称呼，干巴巴憋出个‘你好’。
幸好黎盛并不在意那声爸，劈头盖脸斥责道，“你可真难找。”
“？？？”黎鸢鸢缓缓打出三个问号。
黎盛问，“你现在变成明星了？”
“没有。”黎鸢鸢立刻否认。
未来的事情她还没考虑清楚。即便她选择成为爱豆，未出道的练习生，也算不上明星。
“我看你网上的人气那么高，不是明星是什么？”黎盛懒得深究太多，跟她讲打电话的目的，“你等会儿录个视频，按照我给你的稿子念，就说网上那些传言都是假的。我当初跟你妈闹了点误会…”
“什么误会？”
“误会就是误会，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吗？”
黎鸢鸢冷漠地追问，“她的青春和生命，你就用误会两个字带过吗？”
“黎鸢鸢！”黎盛大声叫她名字，像小时候那样唬她。
隔着电话线，黎鸢鸢的目光更加冷淡，“视频我不会录的，感谢您十年的抚养之恩。等你老了，我会尽十年的赡养义务。”
黎盛还想说些什么，这边的黎鸢鸢已经挂断电话。
“姐姐。”黎鸢鸢露出微笑，认真地告诉接线员，“我没有家人，以后不用替我接电话。”
第29章 永远搞不了气氛
黎鸢鸢躲到洗手间, 缓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接打电话的后勤楼。
夜色深沉，静谧的空气让风声听起来格外明显。
萧索肃杀, 凄凉孤苦。
黎鸢鸢裹紧身上的制服, 迈开只穿了小短裙的腿, 向前几步。
拐角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斜斜靠着路灯柱子。
背着光，轮廓朦胧。
可黎鸢鸢对他太熟悉，凭借模糊的背影也能认出来。
“你还在啊。”她停下脚步, 软绵绵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像撒娇。
“嗯。”阮星祺从路灯后面走出来, “想久违的看你哭花脸。”
“我才不会哭呢。”黎鸢鸢吸吸鼻子，强行挤出笑容，展示自己历尽寒凉的坚强。
阮星祺大步来到她身边，举起手, 用凉凉的易拉罐瓶子碰碰她左脸, “喝一杯。”
“节目组规定…”赛期禁止饮酒。
阮星祺缩回手, 向她展示易拉罐外包装, “气泡饮料, 不会让你违反规定的。”
黎鸢鸢透露出微妙的嫌弃，“喝饮料有什么意思？”
十分钟后, 两人绕到后勤楼侧后方, 这里没有固定摄像头。
阮星祺长腿跨上台阶, 丝毫不爱惜价格昂贵的奢牌裤子, 直接坐到最顶层的台阶。
倒是黎鸢鸢有点犹豫。
阮星祺全身上下都是广告位，每次录制换三四套衣服是基本操作。
《Super idol》学员制服只有一套，如果弄脏, 黎鸢鸢明天录制前还得想办法，借套干净的制服。
阮星祺猜到他的顾虑，把身上价格更昂贵的高定外套脱下来，垫到脏兮兮的水泥台阶上。
“坐。”
初秋天气乍寒还暖，阮星祺没穿太多，外套底下只有薄薄的黑色背心。
他肤色偏白，容易造成视觉上的纤细、文弱的错觉。
脱掉外套，平常藏在衣服下面的身形恰到好处的匀称，肌肉线条漂亮。既不夸张的隆起，又不像白斩鸡那么瘦弱干瘪。
月色朦胧，借助楼上昏黄的灯光。黎鸢鸢定定望着他，竟然萌生出‘阮星祺似乎挺好看’的想法。
反正阮星祺的衣服已经弄脏了，黎鸢鸢懒得客气，拢着裙摆坐到他旁边。
阮星祺打开气泡饮料，发出非常解压的、气泡膨胀又消逝的呲呲声音。
黎鸢鸢心里那点烦躁，随着易拉罐涌出的气泡，渐渐消散。
她接过饮料，低低抱怨，“怎么不冰啊？”
阮星祺没好意思说，买来的时候本来挺冰。结果路灯下面等太久，硬生生暖热了。
“你明天还要训练，喝什么冰的？”阮星祺一本正经教训。
“你又管我？”黎鸢鸢蜷起腿，张开双臂抱住膝盖，侧过视线看向旁边的人。
她从小就喜欢这个动作，抱住自己缩成一团，非常自闭的模样。
阮星祺拿出一瓶低度数的气泡酒，跟她的饮料碰了下，淡淡说，“我年纪比你大，应该管着你。”
“也就大四岁啊。”黎鸢鸢嘟囔。
四岁的年龄差，对小孩子来讲，或许很大。
但自己已经成年，阅历比同龄人丰富，为何还要被管教？
“大一天也是大。”阮星祺振振有词。
“哼，无理取闹。”
阮星祺扬起头，望着寥落的星空，声音特别轻，“鹿奶奶拜托我照顾你。”
黎鸢鸢沉默半晌，干巴巴‘哦’了一声，咕噜咕噜灌下大半杯饮料。
“所以，”阮星祺收回视线，凝视她侧脸，“你不是一个人。”
黎鸢鸢用易拉罐挡住脸，嘀嘀咕咕吐槽，“难道我是一只狗？”
“……”阮星祺虚虚眯起眼，似乎磨了下后槽牙。
黎鸢鸢审时度势，迅速滑跪，“星祺哥，我错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阮星祺伸手，作势要弹她脑瓜崩。
黎鸢鸢感受到深及灵魂的恐惧，下意识闭上眼。
疼痛并没有降临。
阮星祺触及她之前，又摊开手，揉揉女孩顺滑的发丝。
——白心疼你了。
“星祺哥。”黎鸢鸢试探着睁开一条缝，偷偷瞄他，“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阮星祺垂眸，良久才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你需要照顾的时候，我没办法出现。”
“你那时候才几岁啊，又不是超人。”黎鸢鸢笑眼弯弯，轻快地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她喝完阮星祺送来的饮料，起身，三两步跳下台阶。
然后背着手转过身，直直跟他对视。
“我们两个都有好好的长大。”
阮星祺没有说话，近乎痴迷的望着她，生怕错过一分一秒。
“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黎鸢鸢长长呼出一口气，认认真真对他说，“很高兴再次遇见你。”
“我才是。”
“不对。”黎鸢鸢把他说过的话搬出来，“因为有你，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是一条狗？”
黎鸢鸢：……
她算是明白了。
她跟阮星祺，永远搞不了气氛。
阮星祺好几天没休息，眼底乌青。黎鸢鸢喝完饮料，便强行把人赶去休息，自己独自回宿舍楼。
阮星祺目送她离开，才捡起衣服，绕出后勤楼。
刚走两步，阮星祺敏锐的捕捉到细微的，按动快门的声音。
他顺着声音看过去，一眼发现镜头玻璃反射的微光，冰冷且沉寂。
“狗仔吗？出来。”阮星祺停下脚步，镇定的提出条件，“开个价，底片交出来。”
深夜，他跟练习生暗地独处，推杯换盏，实在难以解释。
照片流传出去，势必会对黎鸢鸢接下来的比赛造成影响。
躲在暗处的人，犹豫足足三分钟，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是位熟人。
“我记得你，”阮星祺看清她的脸，跟某个记忆碎片重叠，“你是17珠宝的摄影师，对吧？”
“明明只合作过一次，阮先生记性真好。”素阡陌扬起手中的相机，“那你应该放心了，我不是狗仔。”
阮星祺更加不放心，继续追问，“你拍照片有什么目的？”
“我现在兼职当黎鸢鸢的站姐，拍她有什么错吗？”
“站姐应该懂分寸，有些照片不能拍。”
“为什么？”素阡陌丝毫不退避，“你把鸢鸢带到这种半公开场合，就应该想过被拍到的风险吧？我知道你够红，不在乎多点绯闻。但鸢鸢不同，她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候。”
“我知道。”发现对方是黎鸢鸢的站姐，阮星祺语气和善许多，破天荒服软，“我下次会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