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六王爷——菲辰
时间:2021-11-23 00:19:53

  徐元梦万念俱灰昏死过去,侍卫将人送到宫外,通知徐家人抬回去。
  夜深人静时,康熙仔细回顾白天之事,认为整件事草率了,徐元梦不是一无事处的草包,文官大多疏忽了骑射,不是不可原谅。
  “命太医去徐府医治徐元梦。”康熙思来想去补了一句,“太子读书不能耽搁。”
  “嗻。”梁九功替徐大人掬了一把同情泪,伤势肯定不轻,明早带病给太子上课能行?
  徐府,徐元梦见到宫中的太医,最为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官职保住了,而是他年迈的父母,明日一早就要被发配到苦寒之地。
  太医用最好的伤药医治徐大人,拟了药方针对伤口引起的烧热。
  翌日,空气中弥漫着水气,胤祚收拾妥当问:“下雨了?”
  “是,轿子已经在外候着。”打伞会淋湿,六阿哥若是因此患病,身边服侍的奴才一个都逃不掉,顾生把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帖。
  雨不大,上了轿子,胤祚第一次坐,掀开帘子赏雨。
  徐元梦未去尚书房上课,而是跪在乾清宫外已有一个时辰,顾不得身上的伤口是否开裂渗血。
  徐元梦嚎啕大哭,恳求皇上网开一面放过他年迈的父母。
  “奴才奉职无状罪该万死,家父为官一生廉洁,官途数十载家产不及五百金请皇上明查。现下父母均已年迈有疾,奴才正当壮年,请皇上下旨让奴才代替父母去黑龙江,还可以披甲效力。”
  侍卫哪里敢管,更无人前去禀报。
  徐元梦反反复复说着同样的话,恳请皇上怜悯,滂沱大雨突然加身,透骨的寒意散开。
  雨水随风灌入轿内,胤祚放下掀起的帘子,影影绰绰的呜咽声入耳。
  “谁在哭?”问完胤祚忽然想起个人,一时恍然。
  雨下的很大风刮得也急,顾生手中的伞成了摆设,打不住淋了一身。
  “应该是徐大人。”顾生眨了眨眼睛望向雨中的背影回道。
  胤祚嗯了一声,没再过问。
  到了尚书房门前,顾生掀开轿帘,“六阿哥小心脚下。”头顶的伞挪过去。
  上台阶的几步距离,胤祚衣服下摆沾到鞋子溅起的泥水。
  顾生去旁边的耳房歇脚,站在门边望向远处的徐大人,同情仅仅一瞬。
  顾八代无心讲课,心神全被同僚悲怆的哭求声引去。
  胤禛几次张嘴想提醒,话到嘴边不知道从何说起。
  “顾师傅?”胤禛搁下手中笔,拿起写好的大字递过去。
  顾八代回魂,压下心底纷杂的情绪,接过大字看后称赞四阿哥字写得有进步。
  负责教导太子的耿介孤零零的站着,思绪早已不在尚书房,总是不自觉的望向窗外。
  徐元梦的惨状让耿介深刻意识到孤立无援的悲哀。
  今早他便求了太子,徐元梦虽有过错祸不及父母,能否放其一马?耿介得到的回答是,一记极冷的轻蔑,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耿介思来想去,终究碍于种种因素放弃徐元梦。
  午膳过后,外面雨一直再下,下午的骑射课取消。
  顾八代坐不住了,无论是否出于私心,亦或是同僚之谊,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
  “顾师傅!”胤禛没能拉住急匆匆跑出去的人。
  胤禔多了句嘴:“徐元梦一大早跪在乾清宫外,年纪一大把了伤还没好,太子不觉得可怜?”
  太子似笑非笑道:“大哥若有意见,可以去替徐元梦求情。”
  胤禔脸色一僵,他去求情算谁的功劳?
  “徐元梦不是你的师傅?”胤禔沾手怕烫秃噜皮,昨天老四又不是没求过,结果什么样大家可都有目共睹。
  “公然顶撞皇阿玛,为失利找借口,我可不敢让这种人做师傅。”太子早就想换掉徐元梦,连耿介都看不顺眼。
  “真无情。”胤禔讽刺了一句,收拾东西走人。
  胤祚出了尚书房,站在廊下望向远方,看着老大所乘坐的轿子往乾清宫方向去了。
  “蠢货!”妥妥收买人心去了,也不知道是在帮人还是在害人,胤祚无语。
  顾生抓住重心:“徐大人的父母已经带着枷锁上路了,要追只能在今日。”
  胤祚目光收回落在顾生脸上:“你希望我去说好话?”
  “奴才不敢。”顾生哪里能替六阿哥做主。
  “一个顾八代一个大哥,若这两人的分量还不够。”胤祚返回门口转身朝尚书房里喊了一句。
  “徐元梦的人缘看起来不错,先是顾八代,后是大哥,不知最终能不能得偿所愿?”
  “反了天了!皇阿玛的命令都敢违抗!”太子怒火中烧,手中的笔重重的摔在桌上,溅得到处是墨点。
  其他阿哥面面相觑,大哥不是不管闲事,怎么在这件事上犯糊涂,偏偏跟太子唱反调?
  难不成是想在皇阿玛面前彰显宽和大度?几位阿哥平静的心鼓噪。
  “去?”八阿哥一向紧随大哥的脚步,说着就往外面走。
  胤祉、胤禛不动声色瞥了太子一眼,各有各的想法。
 
 
第39章 看戏   牵扯
  顾八代走到徐元梦面前, 将倒下的同僚扶起来,“你这么做无济于事。”
  徐元梦摇了摇头,嘶哑的说不出话来。
  顾八代感同身受, 换成自己落入这般田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必然心死如灰!
  顾八代跨入乾清宫, 跪在御书房外, “奴才恳请皇上饶恕徐元梦的父母。”
  康熙不是不知徐元梦一大早带伤跪在大雨中,体力不支面白如纸的倒在泥水中。
  徐元梦口中所言据查抄徐家的奴才回禀,确实如其所述。
  原本消下去的火因徐元梦无视旨义, 未去尚书房教导太子而死灰复燃。
  顾八代求的不是赦免徐元梦的罪,而是请求放过其父母,反衬康熙不念孝道,火气一下子直达顶峰。
  胤禔步上台阶,行礼问安。
  康熙没叫起,猜到大阿哥来此的目的,无外乎借机做人情,小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所有的错都是朕的,嗯?”康熙怒意横生, 原本打算放过徐元梦,现在改了主意。
  梁九功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大阿哥凑哪门子热闹,一下子点燃皇上未灭的怒火。
  顾生奇怪的看了一眼六阿哥, 话里话外是在怂恿其他阿哥参合进去?
  太子已然表现出极度不满, 八阿哥在这个敏感时期紧随大阿哥脚步,难道没好好考虑一下后果?顾生实在猜不透看不明。
  顾师傅去求情未必能如愿,胤禛昨日求过, 不也落了脸面。
  胤禛都不敢去看太子的脸色,目光不自觉的瞟向老六。
  “耿介,你认为呢?”太子没头没尾的话一出口,在场的所有人皆知其意。
  耿介未料到这把无名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跪下垂首道:“奴才不知。”实话,救不救不在于他,而是太子的意图。
  太子恶极一到关键时刻选择明哲保身的奴才,抓起边角的茶盏砸在耿介头上。
  温热的茶不烫,顺着额角流下的不仅仅是茶水还有血迹,耿介哪里敢躲,硬生生挨了一下头破血流。
  “太子息怒。”其他师傅立马跪下,浑身上下皮一紧,害怕成为下一个挨打的人。
  太子尤不解气,离开座位对耿介一顿拳打脚踢,“狗奴才!”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
  胤祚站在门外抱臂看戏,第一次见太子暴虐的一幕,别说挺新鲜。
  “圣人言,理当尊师重道,怎么不说?”话看似对耿介说的,但是,胤祚故意火上浇油,摆明了激起太子的怒火。
  耿介任打任骂心中悲凉无助,圣人的话岂是那么好用的?
  心思不纯的老六吓到了其他阿哥,胤禛看不下去,“少说两句。”
  胤祚话风一转:“顾八代救不了徐元梦,恐会遭到牵连,你不去?”
  胤禛脸色精彩纷呈,“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单纯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胤祚坦然无比说出目的。
  尚书房这些大学士,不是一向对太子溜须拍马,借着机会好让这些奴才看清楚,太子的品行可没表面光鲜,尚书房是皇子读书的地方,不是他太子一个人的书房!
  “拖出去,扔外面淋着。”太子眼神阴翳的转向老六,“满意了?”
  “还好。”胤祚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呵!”太子掐死老六的心一浪高过一浪。
  胤禛看老六的眼神像在看疯子,“你要干吗?”
  “去救你的顾八代,少冲我嚷嚷。”胤祚不忘邀请其他兄弟,“一道同去瞧瞧热闹。”
  “有病!”胤禛满脸怒容,越过老六夺了苏培盛手中的伞,快步朝着乾清宫走去。
  历史上顾八代便是老四的良师益友,胤祚到要看看胤禛如何在这次的死局中力挽狂澜。
  “伞给我。”胤祚伸出手去。
  顾生犹豫了一瞬道:“奴才为您撑伞。”
  “不用。”胤祚撑着伞步下台阶,不紧不慢去看戏。
  “阴晴不定。”太子对老六的批语。
  其他阿哥眼神交汇,不知去还是不去,好想弄清楚之后会发生何事?
  太子乘轿子也去乾清宫,看的不是别人而是老六,总感觉胤祚在憋大招。
  太子都走了,其他人留着干着急,于是一个眼神行动起来。
  胤祚走到徐元梦面前蹲下,手里的伞往对方头上挪了挪。
  “六,阿哥。”徐元梦眨了眨眼睛,已经没力气用手抹掉滴落在脸上的雨水。
  “知道错在哪里吗?”胤祚其实不需要徐元梦给出相应的回答。
  “顶撞仅仅是一方面,坏就坏在胤禛的立场上。”胤祚笑得意味深长,“也许是好心却办了坏事。”
  徐元梦听着,语气中的阴冷刺骨不加掩饰,不明白六阿哥说这些有何用,他已是将死之人。
  “很不幸,胤禛又去求情了,不单单是他,还有顾八代、大阿哥。”胤祚抖了抖垂下拖地沾湿的衣摆。
  “你是想活呢,还是盼着一了百了?”胤祚单纯的好奇。
  能活没人愿意赴死,徐元梦老泪横流,不求六阿哥帮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忘了说,耿介被太子打了,现在和你一样躺在雨地里。”胤祚眼里不含一丝幸灾乐祸,单纯的复述事情经过。
  徐元梦僵化的思维,读不懂六阿哥究竟想表达什么?
  说曹操曹操坐着轿子路过胤祚身边,太子掀开帘子两人视线一高一低相遇。
  “幼稚!”太子说不出的莫名其妙恼火。
  其他阿哥同样看到蹲在徐元梦身边的老六,皆未下轿或是招呼一声,明知管不了就不浪费唇舌,跟在太子轿子后面。
  “六阿哥快起来,都湿了。”顾生抓紧一切间隙跑去先一步报到皇上面前。
  胤祚从地上站起身:“皇阿玛知道太子打骂耿介,把人扔在了雨里?”
  顾生迟疑一瞬,有些事瞒不过六阿哥的眼睛:“是。”
  “走,去瞧瞧乐子。”胤祚撑着伞转身朝乾清宫走去。
  康熙眼里的冷意,随着‘求情’的人越来越多降到低谷。
  先是老大,再是时常伴在老大身边的老八,然后老四尽然也来了。
  康熙未召见几人入殿,都跪在门外。
  太子先行下轿,老三、老五、老七随后落轿,伞也不打了跟在太子身后来到御书房外。
  康熙单单叫了太子进来,其他人则在门外行礼跪在了胤禔身后。
  太子跪在殿内,一直等不到皇阿玛叫起,诧异的抬头对上一双凌厉的眼锋,下意识敛目低下头去。
  太子心虚的样子落入康熙眼底,怒火再一次蒸腾而起,万万不曾料到太子尽然做出殴打师傅的事。
  阿哥们跪是跪了,却没有人开口真正为徐元梦求情,正主太子不开口,哪轮得到他们假仁义,落到皇阿玛眼里岂不反衬出太子不仁不义。
  胤祚这时缓步而来,扫了一眼跪在门外的两排人,抬脚极其自然的迈过门坎,手中的伞递出。
  顾生伸手接过,合上伞放在脚边。
  不经通传说进就进,这一放肆的行径落在众阿哥眼中带出别样心惊。
  胤祚感受到如芒在背的刺激,撩袍子跪下。
  “你是来替徐元梦求情的?”康熙深表怀疑,胤祚要管昨日便可学老四跪下求情,今日最后才至,反到像随众而为毫无真心。
  “太子打骂耿介,吓到了。”来时不曾听到康熙斥责太子,胤祚坏心眼重提一遍。
  康熙被勾起了怒火,矛头直指太子,“耿介虽为奴才亦是你的师傅,怎能不问青红皂白殴打官员!”
  太子气死,一个奴才打杀便打杀了,老六安得什么心,胆敢在皇阿玛面前告黑状。
  “还不知错!”康熙怒斥,太子一脸不服的样子太令他失望了!
  太子呕死了,锋利的眼神直视老六,“胤祚,你故意设套!”要没有老六添油加醋说那番话,他又怎会行动快过脑子!
  胤祚大大方方承认:“对,光明正大坦坦荡荡。”本就是一场阳谋,太子上了套怪其脑子不够灵光。
  “你!”太子火冒三丈,手指着格外嚣张的老六差点骂出口。
  “我什么?”胤祚一脸无辜,直面暴跳如雷的太子,“正所谓上行下效!”原本想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意识到连自己也圈了进去,临时改了口。
  “混账东西!”康熙怒火中烧,小兔崽子分明在影射他这个皇阿玛!
  咚,啪!
  茶盏摔在胤祚脚边,应声而碎,再偏一下怕是要砸中脑袋。
  胤祚惊了一跳,低头看了眼茶盏的尸体,没过脑子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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