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是归途——陆之南
时间:2021-11-23 00:21:47

  原来是马国洋搞的事,张若琳在心里翻白眼,他们这个队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作风都蔓延到校外去了!
  张若琳淡淡说:“没关系,气氛确实更轻松欢快了,我理解。”
  男生挠挠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摸出手机,“下学期我们应该还有不少友谊赛,能加你个微信吗?”
  张若琳手机就握在手里,拒绝就显得太做作小气了,于是调出微信号。
  男生加好微信,立马发了自己的名字,“s大辩论队队长,以后多指教。”
  张若琳说:“学长客气了,我是新人,还要多多向你们学习。”
  “你今天表现很好,很专业,听说你是四辩,我也是四辩,期待和你打对辩。”
  “呃,好。”
  男生还想要说点什么,张若琳指了指阶梯下站着的几人,“我朋友在等我,我得先走了。”
  “好,那下次见,如果有辩论上的问题欢迎你随时找我。”
  “好。”
  阶梯下几人神色各异,精彩极了。
  路苔苔和小胖在窃窃私语,步潼嘴角都咧到耳朵了,杜弘毅在憋笑,只有陈逸脸色阴沉,目光笔直而锐利,像是要把门口的一男一女给刺穿了。
  张若琳一瘸一拐下阶梯,到了路苔苔跟前,问道:“晓菲呢?”
  路苔苔说:“去找贺阳了。”
  张若琳问:“她不去,你们都去是吗?”
  “嗯!”
  “那你们找个地方等我一下,我回去换身衣服。”
  “我们就在南门口奶茶店等你吧。”
  “好。”
  张若琳转头吩咐步潼:“乖乖跟着苔苔姐,等我一下。”
  “那必须!”步潼承诺。
  然后她便朝宿舍的方向去了。众人都看向被忽略的陈逸……
  步潼嘀咕:“哦豁,她看都不看你,你没戏了。”
  陈逸并不理会他的嘲讽,视线跟随一瘸一拐的身影,阴沉的脸色越崩越紧,忽然快步跟上了张若琳。
  在众人以为陈少爷要发飙的时候,却见他走到张若琳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腕,两人似乎争辩了几句,陈逸在张若琳面前蹲了下来,张若琳从他身边绕了过去,继续一瘸一拐地走,陈逸站起来一把将人拦腰抱起!
  “哦豁!”步潼假模假式地双手捂眼,剪刀手大开,露出贼兮兮的双眸。
  路苔苔:“哇……”
  “你干什么?”张若琳双腿蹬着挣脱。
  陈逸说:“送你回去。”
  “没多远,我自己可以。”又没瘸!
  “要么我抱着你走,要么你扶着我走,你挑。”
  张若琳满脑黑线,他受什么刺激了?
  “扶着!扶着!”她赶忙说,被身后一群熟人看戏就算了,还要一路被陌生人围观。
  陈逸这才把挣扎的人放下来,伸出手臂,张若琳正要意思意思把手搭在他手臂,手就被捉住握紧。
  陈逸:“你把我当太监?”手往上一搭她就是皇太后了。
  张若琳脑海里有了画面感,想笑但忍住了,抬头对上他冷淡的双眸,她放弃了理论。
  就这样吧,走一路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是十指紧握的温度灼得人心跳乱了节奏。
  于是路苔苔一行人就看着陈逸撑着一瘸一拐的张若琳消失在拐角。
  步潼说:“大学可以这样谈恋爱?那我也想上大学了。”
  杜弘毅点破:“不是所有人都可以。”
  路苔苔手机在录像,赞叹道:“磕拉了!为什么分手!赶紧复合吧!”
  小胖:“恋爱不易,帅哥叹气。”
  张若琳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轰趴馆,觉得丢脸极了。队友也有带家属或者室友的,可没见带这么多的。
  轰趴馆里有棋牌室、台球厅、ktv还有烧烤场,因为太晚,本来没有准备烧烤,步潼闹着要吃,陈逸便从烧烤店下单了食材和炭火,又点了许多果切和鸭货,还给轰趴馆续了一天的房。
  队长凑到张若琳耳边,“你还说不好意思,这下该我们不好意思了,这么破费!”
  张若琳呵呵赔笑,“跟我没关系队长。”
  马国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名号不是随便得来的,他嘻嘻笑着,忽然问步潼:“弟弟,你哥和我们主席什么关系啊?”
  “情侣啊,”步潼下意识回答,想了想又说,“不对,是我哥被甩了还贼心不死的关系。”
  话音一落,万籁俱寂……
  就连棋牌室那边搓麻将的声音都变小了。
  辩论队的人都知道张若琳和陈逸分手了,今天见二人一同出现,还以为是复合了,没想到情况更劲爆。
  张若琳甩了陈逸,陈逸死心塌地求复合,这是什么惊天反转?
  张若琳无语扶额,步潼怎么那么爱现,非要说这些惹人非议的话,是有什么社交牛比症?
  马国洋本想捧一捧豪爽买单的陈逸,万万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答案,难得的尴尬了,见陈逸静静坐着不反驳,呵呵笑说:“那陈同学你再接再厉,希望钞能力能赋予你超能力!”
  说完他自己咯咯笑起来,却没有人陪着笑,霎时冷场。
  马国洋挽尊一般在张若琳耳边低声说:“真长脸,我看这个女婿挺好,你要不考虑考虑从了吧?”
  辩论队管“外人田”都叫女婿。
  张若琳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睨了不着调的队长一眼,去和队友们玩狼人杀。
  大家该唱歌的唱歌,玩牌的玩牌,烧烤的烧烤,认识的不认识的挤做一堆,一派其乐融融,过了零点笑闹声仍旧整天响。
  张若琳玩了一晚上狼人杀,当了一晚上平民,每晚不是被杀就是等着被杀,一点意思都没有,人都坐累了,她到各个房间瞧了瞧,路苔苔和小胖在弄烧烤,步潼和漂亮姐姐在包房里唱歌。
  陈逸不见踪影。
  张若琳有点乏了,也不想知道他在哪,只想找个空房间眯一会儿。
  上边房间都满满当当,她往地下室走,没想到下边异常敞亮开阔,四面墙周围摆着几张沙发,中间是一台标准斯诺克台球桌。
  队里的大佬几乎都在,正和陈逸一边打球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他就是这样,在哪里都能把场面变成自己的主场。
  他们正准备开球,队长拢好球,叫陈逸开球。
  陈逸摸过桌边的巧克,把杆头擦干净,动作潇洒随意,他拎着杆子到了正面,修长的手指在桌面撑起稳定的三角,俯下身双手伸展,姿态绅士优雅,当他的视线顺着杆子瞄准母球,却看到了视野虚化处,楼梯口亭亭站立的张若琳。
  他目光只是稍微停留,随即收回,继续聚焦在母球上,手臂一拉一送,“砰”的一声,在强大推力下红色小球碰撞着四下撒开,不少直接入袋。
  “好球!”
  “好!”
  在男生的喝彩声中,陈逸缓缓起身,目光却一直笔直地注视着张若琳愣怔的双眸,像在注视势在必得的猎物。
  “轰”的一声,莫名的,张若琳感觉心底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伴随而来的是她忽然变得猛烈的心跳声。
 
 
第68章 68
  她只感觉自己像是被胶着的视线擒住了,第一反应就是——跑。
  于是张若琳调头就走。
  吧哒吧哒上楼的脚步声让楼下几位男生都看了过来。
  她走得太快,他们只看到她的背影。
  “张若琳?她怎么不打呼来了又走?”马国洋扭头看陈逸,“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逸俯下身又是一球进洞,低声道:“这把打完。”
  马国洋好奇问:“你俩怎么回事?”
  看着分明郎有情妾有意,怎么闹这么一出?
  问完他顿觉有些交浅言深了,果然,陈逸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一个一个打落桌上的球,没一一会儿台上红球稀疏,剩下的都是角度清奇打不着的球,陈逸很有耐心地做了个斯诺克,递送球权,到一旁沙发喝水休息。
  杜弘毅坐到他边上一起观战,半晌低声问:“既然舍不得,为什么分手,不像你的风格。”
  陈逸这种人,绝不会有什么“爱你就是放你自由”的文艺想法,喜欢,那就扣在身边,死也不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吃回头草这种事放在他身上,着实诡异。
  陈逸喉结滚动,一杯水所剩无几,他静静观战,杜弘毅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见身边低沉的声音,缓缓说:“她说和我在一起,难过比快乐多。”
  杜弘毅一时反应不过来,“啊?”
  陈逸:“在那一刻,决定放手。”
  在分手后的一周里,他脑海里每天都会浮现她说这句话时绝望而凄清的眼眸。
  杜弘毅默了默,问:“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陈逸看着桌面的战况,仿佛只是随意摇了摇头:“暂时不知道。”
  杜弘毅有些懵了,看他今天这么一顿操作,还以为胜券在握了,现在居然从他口中听到如此无能为力的言辞。
  对手失误了,球权回到陈逸,他拎起球杆,把剩下的球一杆清了结束此局,将球杆插回原处,淡淡说:“不打了。”
  这一局,一刻钟不到。
  众人都明白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没恋战留他。
  陈逸上楼,小胖从院子里扭头看过来,手指朝上指了指。
  二楼,麻将房人声鼎沸,搓麻将的,围观的,聊天的,吵得人耳朵疼。陈逸缓缓推开隔壁房间,里边是个装修简单的茶室,榻榻米上,女孩侧卧着,身形削瘦。
  这场景与桌游吧那晚如出一辙,只不过这回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面容。太真切反而令人却步,陈逸在门前站了将近一分钟,才迈步进去,反手关上门。
  刚走近,便看见她放在方几上的手机亮了。
  他在榻榻米边上坐下,拿起她的手机,根本不用解锁,屏幕滚动着即时微信消息。
  s大队长刘泽霖:【刚看到马队朋友圈,你们在庆功吧?】
  【那边轰趴我们去过,有个秘密基地你们肯定找不到。】
  陈逸嘴角轻勾。呵,还挺会找话题。
  刚认识的人都能加微信改备注,想想他之前电话她多久才存的?
  他把手机放回去,望向她安静恬淡的睡颜,静静思索——这样一个素净的人,怎么就这样牵动他?
  每次遇到她的事他就像是失了控,掌控不了节奏。
  听说她在洗手间里哭,就急得乱了方寸。
  听说她要和别的男生开房,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打辩论也不行,他的人,怎么能和别人开房?
  听到她仔细计算接步潼的路程似乎不打算和他多呆一刻,就内心戳火,就连她要给步潼买花都觉得郁结。
  再听见有男生向她表白,更是完全控制不住怒气。
  那种情绪翻涌不自控的感觉让人非常不爽。
  有无数个瞬间他都想目空一切,只是掠夺。
  桌游吧那晚他试了,短暂的亲热带来的疏解感和占有感并驾齐驱,疏解了那一阵子的空虚,放大了隐秘而庞大的占有欲。
  他从未对人对物有这样强烈的占有欲。
  陈逸未察觉自己已然倾身靠近,在呼吸相闻的那一刻,身下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手抬起摁在他嘴唇上。
  她缓缓开口,声音那样轻:“陈逸,你在干什么?”
  张若琳压根没有睡着,甚至连浅眠都没有,她闭上眼睛,眼前就全是他推杆进球胜券在握的模样。
  无可否认,即便分开了,他仍旧有一百种方式勾她心动。
  她哪里有半点睡意。
  “看不出来么?”他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只是更深地注视她的眸。
  距离太近,近到无法聚焦看不清他的神色,张若琳说:“不是你说,在你这,分手不是随便说说吗?”
  “是,”陈逸不躲闪,“是我低估我对你的容忍力,我后悔了。”
  他原是真的打算放了她,刚开始日子没什么变化,大概因为日常他们也并不黏糊,可日子越长越发现,无论是家里还是学校,处处没有她,又处处都有她的痕迹,冷静一阵子带给他的并不是遗忘,而是越加深刻的烙印,和比想象中更难忍耐的空虚。
  张若琳:“你以为你还会得逞吗?”
  陈逸眼睫微颤,倾身的动作停住,视线对上她探究的目光。
  从他开门进来那一刻开始,她就是清醒的,她只是暂时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他越凑近,她就感觉越熟悉,那种似曾相识的悸动变得具象和真切,原来桌游吧那晚并不是她的错觉。
  陈逸忽然轻笑一声。
  她以为她是在提醒他彼此之间的关系和纠葛,让他不要乱来吗?她是不是忘了他是狮子,不是豢养的小猫。
  这质疑和威胁的话成了烧断陈逸理智与欲念间隔线的火把,他双眸深深地锁着她,上下逡巡了会儿,毫不犹豫地吻下来。
  与那晚一样,他温热的手掌盖住她的眼睛,视野里一片漆黑,唇间的触觉越发敏感,这个吻与那晚隐秘的吻不同,霸道又急切,重重地碾唇而入,似惩罚,似发泄。
  亲吻的间隙,听见他在耳边说:“我忍很久了,装聋装瞎你也得给我两分钟。”
  话音刚落又是急切而深入地吻着她,搂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摁,胸膛紧紧相贴,盖着她眼睛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眼盲心不瞎,她的心跳被这个极其颠覆感官的吻支配着,剧烈翻涌如沸腾的酒精。
  她从抗拒到顺从到沉浸,说是两分钟,却没有人知道具体过了多久。
  他克制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结束了这个吻。他抽走盖着她眼睛的手,看到她的眼睛从迷离慢慢变成清醒。
  他没有在她脸上看到想象中的羞赧或者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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