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还没条裙子吸引你么?”
指尖的皮肤细腻软糯,他一捏还就舍不得松手了,手掌捧着她的脸颊摩挲,倏然凑近,目光灼灼。
“不是的……”她讷讷开口,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英朗面孔。
他好像,越来越好看了呢。
她眉目流露迷恋,陈逸这才满意地放开她的脸,身子却没有远离,手从脸颊移到后颈,猛地一扣,吻住她殷红的嘴唇。
半年不见,她竟会化妆了。
这口红看着碍事。
久违的亲热让人欲罢不能,这吻极尽热烈,几欲将人神志吞噬。
“叭叭”的催促声传来,陈逸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深沉的眸里盛满欲望。
“回家。”他声音沙哑。
这注定不会是个轻松的夜晚,而陈逸也让她明白了什么叫做:交尽公粮。
最后气不过她快发脾气了,听见他说:“不是还想让我弹尽粮绝么?”
呜呜呜呜这不是她说的呜呜呜……
绝交吧孙晓菲呜呜呜……
事后她困极了,他仍搂着她细细密密地亲吻,她在这亲吻中竟也累得睡了过去,可或许是一份思念牵引着,又或者是他目光太灼热,她没眯一会儿就悠悠转醒,果然见他支着脑袋,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就这么看着她沉睡?
“不睡么?”她往他怀里蹭,搂着他的腰,脸蛋贴在他胸膛。
“看看你有没有哪里变了?”
“那,看出什么了么?”
“没看够,不知道。”
她忽然咯咯咯咯直笑,从他怀里扬起脸蛋,“怎么回来了?”
这个时间应该不是他们的假期。
陈逸揉揉她的脑袋:“你说不过生日,那我只能送我自己。”
张若琳想起刚在一起时的那个生日,他就是这么说的。
把他给她,不花钱。
“呜呜呜,你不要这么好……”她又埋进他怀里,已经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他这样,她都不想放他走了。
“其实还有一件事要办。”陈逸补充。
“嗯?”
“你还有力气吗?”
不是吧,还来?
张若琳瞪大了眼睛,使劲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陈逸快被她气笑了,捏了捏她鼻子:“有力气就起来,带你看样东西。”
“……哦。”
他领着她到书桌前,抽出一个文件盒,又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本子,抱她坐在他腿上,打开文件盒。
这姿势,这架势,仿佛回到他教她理财的那一天。
今晚注定又是长知识的一晚了吧。
一叠合同、不动产证、存折还有各种看不懂的表格、纸券摆在她面前。
合同还分铺面租赁合同、股权交易合同、基金管理合同等等等等……
她悟了。
这不是长知识的一晚,这是开眼界的一晚。
“原来觉得这些没什么好提的,但既然你想知道,就知道个彻底。”陈逸在她耳边淡淡说。
“我做了不少小生意,小打小闹,快递站是其中一个,想趁快递行业整合之前捣腾一手而已,风险还是有的,庆幸我要出国,就早早转手了,否则也可能折在手里。你之前想投资,我倒是没看出来,但即便你提了,我也不会同意的。”HΤtpS://m.5ΑtΧt.℃óΜ
张若琳:“为什么?”
“你那时候只适合稳健理财,不适合合伙,”陈逸翻开之前与言安荷合伙的合同,指着上面的金额说,“不是瞧不起你的钱,只是每一分钱对于不同的人来说,重要性不同。”
她表情空茫。
陈逸耐心道:“就好比,用水浇花,却不一定开,如果你有一缸水,我会叫你大胆一试,可你当时只有一瓶水,没理由要求你放手一搏。”
风险,得在承担得起后果时再去挑战。
她懂了。
忽然觉得他这样子像个老学究,她扭过头,捧着他的脸,啄了一口。
他一一介绍那些合同都是干什么的,哪些是成功的,哪些算是失败的,不带一点炫耀的心思,只是陈述。
只是让她知道,他都在做什么,做过什么,以后可能做什么。
最后他郑重地说:“我说我可以是你的倚仗,不是空口承诺,你可以信任我。”
他没问,你信不信任我。
他说,你可以信任我。
选择权在你。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只徒劳地撒娇:“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陈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就怕你又觉得多厉害多神奇了,果真这样,你之前觉得理财多厉害,现在自己理财了是不是就觉得没有这么神奇了?我只是接触这些比你早,我们同龄,你可能很难享受到来自年龄和阅历的照拂,但可以走的路我都尽可能先走一遍,你只要随心所欲,就好。”
随心所欲。
长这么大,她想都不敢想的一种状态。
张若琳缓缓直起身,站在他两腿间,低头看着他。
他的手自然地搂着她的腰,亲密无间。
这俊朗容颜在他高山仰止的人格面前不值一提。
眼前这个人,是她的人啊。
她何德何能。
“这么看我?看来你确实还有力气……”
“……”
陈逸来去匆匆,时差都没倒过来,匆忙回了趟上海,又从上海飞波士顿,答应的“改日再聚”变得遥遥无期。
唯一庆幸的人,只有孙晓菲。
他又走了,短暂的相聚让张若琳像是触电,打通了任督二脉,但是后劲太足,她有点蔫巴了。
其间陈妈妈来京,看望过她一次,嫌她太瘦,领着她看中医调养,中医说了一通她听不懂的理论,最后给了个放之四海皆准的诊断:她需要补气。
于是她带着大包小包中药回学校,每天到热水房温中药。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学院都以为张若琳好事将近要备孕了。
这神奇的误会。
她把这事讲给陈逸听。
陈逸先是很认真地问了她具体的诊断结果,得知确实没什么大问题,才道:“有备无患,提前准备准备,也不是不可以。”
张若琳:“……”
陈逸再补充:“你学姐不就是么,读着博士,都二胎了?”
张若琳:“……”
她说这些琐碎的事情的时候,他分明都在一心二用忙自己的事,一点回应都没有的!
都是她在自言自语的!
他居然记这么清楚!
盛夏悄然而至,拍毕业照的当天,烈阳高悬,特别的热。
各个学院拍完,各个班拍,各个宿舍拍,各对情侣拍……
张若琳快热昏了,同志们还热情不减。
孙晓菲请了专业的摄影团队来拍,还要出一期毕业VLOG,于是419众当然免不了得给大网红做陪衬。
晚上,趁着这时期,两个宿舍加上家属凑一起聚会。
张若琳实惨,只有她是孤身一人。
万峰在他们宿舍群里发了聚会实况,没过半分钟,陈逸的视频打进来。
那边是早晨,他正在刷牙,手机放在一旁,问:“没发几张照片过来看看?”
万峰听见了,打趣道:“女朋友拍毕业照都不出现,张若琳,甩了他!”
“就不,”张若琳一个骰子砸他,“一边去!”
陈逸也毫不在意,拿着手机晃晃悠悠烤面包,热牛奶,淡淡回应:“拍结婚照能出现就行。”
“哦哟!”
包厢里一阵起哄。
孙晓菲死性不改,喝了点就爱嚷嚷,喊道:“那你什么时候来跟我们琳子求婚啊?”
张若琳双颊爆红。
这都什么姐妹,搞得想她多恨嫁似的。
陈逸闻言挑了挑眉,问道:“想结婚了?”
张若琳:“……没有没有,她瞎说的,我还上学,结什么婚!”
陈逸啃面包,并不多言。
张若琳就把手机放在一边,让他远程参与聚会。
陈逸兀自忙活着,收拾笔记本,出了门,启动车子,他才叫了声:“宝宝,开车了,挂了……玩好各位。”
“哦哦,好。”乖得要命。
“咦~我输了。”
“太麻了!”
“快结婚吧,不结婚难以交代!”
张若琳:“嘻嘻。”
常规操作,常规操作!
毕业季就是一波接一波的聚会,在每一场狂欢里纪念即将逝去的飞扬的青春。
大多数人已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邮寄回家,宿舍楼下全是大包大包的快递。
来的时候不过一个皮箱,走时却像是搬家。
学院屡屡传来喜讯,谁谁谁录取了哪哪哪的研究生,谁谁谁拿到了某企业的offer,谁谁谁上岸了……
张若琳已经提前跟了高莹教授,每天仍旧忙于学业,东西也只是从本科宿舍搬去研究生宿舍,所以对毕业缺少具象的认知。
直到毕业典礼来临。
Q大的毕业典礼向来是学校一场,各学院再自己办一场。
法学院今年安排的时间正是学校典礼当晚。
张若琳作为典礼主持人之一,礼服是不可或缺的,除了主持人礼服,她还需要一条普通晚宴礼服,学院的典礼要走红毯。
裙子这东西向来不需要她操心,陈逸早早寄了过来,可她觉得,紧了些。
尺码是与以往一样的,孙晓菲看来看去,最后判断:“是你的胸碍事了……”
“……哦。”
两条礼服裙都是如此,竟不知是喜是忧。
陈逸又在毕业典礼前一天没了消息,她这次已经能够猜到,他会来。
可当他抱着鲜花出现在观礼台,她还是激动得差点没站稳。
作为法学院优秀毕业生代表,她站在台上,接受校长亲自颁证拨穗。
她的目光穿过呜呜泱泱的人众,在百米外的观礼台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洗去仆仆风尘,穿着白衬衫黑西裤,捧着鲜花,郑重出席她的毕业典礼。
拍完照,她没有走向学院方阵,快步朝着观礼台而去。
学院同学都看着她,她不管不顾。
走得急了,索性小跑起来,如果不是穿着高跟鞋,她能飞奔。
陈逸瞧见她急切的模样,也穿过人群走下观礼台,刚走到出口,一个身影就猛地扑了过来,他敏捷地把鲜花举到一旁,任由女孩埋进自己怀里。
重逢的恋人怎么也没想到,全国直播的Q大毕业典礼的摄像头此时正在捕捉这美好的一幕。
女生笑容烂漫。
男生温柔阳光。
这不是青春又是什么?
气球与白鸽也不过是青春的背景。
晚上陈逸做了张若琳的男伴,一段短短的红毯,收获无数菲林。
红毯的开始是校门的模型,红毯的末尾是印着“锦绣前程”的火车头。
教授们满脸欢喜,在这个晚上褪去了老师的端庄持重,只是作为长辈,迎接孩子们踏进校门,又目送他们奔向锦绣前程。
这是张若琳主持过的,最真情实感的晚会。
在最后礼花绽放的一刻,她眼角带泪,挥别台下每一位同学。
“再见了相互嫌弃的老同学,
再见了来不及说出的谢谢,
再见了不会再有的留堂作业,
再见了我留给你毕业册的最后一页
……”
在告别的歌曲中,她走下舞台,一晚上的狂欢就此落幕。
她不喜欢参加任何的庆功宴和活动后的聚会。
但是这一场,她不想错过。
陈逸说他先回家,活动结束过去接她,给足了她时间和空间。
她却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他千里迢迢回来,肯定是想多独处的……
见她犹豫不决,陈逸说:“我一天飞机,很困,回去补补觉,结束了叫我。”
她只好换下衣服,让他先带回家,自己跟着学院的人走了。
凌晨两点,能喝的陆陆续续倒了,能唱的嗓子也都哑了,能玩的,也都乏了。
不知道谁说了句“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包厢里一阵叹息,甚至有女生在小声抽泣。
“走吧,同学们。”
“嗯,走吧。”
“祝大家前程似锦。”
“幸福美满。”
“渐入佳境。”
在这一刻,没有人恭维,没有人虚伪,大家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诚挚的祝福。
如果这世上只能有一部分人过得好,我希望其中一定有你们。
我的同学们。
张若琳不想打扰陈逸,想让他多睡会儿,于是也没给他打电话,可下楼就见他坐在大堂沙发上,精神矍铄地玩手机。
同学们推搡着她,有人甚至大胆地叫了声:“陈逸!”
陈逸抬起头,站起身,微微颔首。
张若琳看他已经换了衣服,问:“来很久了?”
“还好。”
“那走吧。”
“嗯。”
他们自然而然地牵手,张若琳回头朝同学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