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场了,她只能再次扭头去看外边,陈逸提着行李箱进了门,放在门边,从橱柜里拿出一双棉质拖鞋放在她跟前。
看着应该是他自己的,尺码很大。
张若琳乖乖换鞋。
“外套脱了。”陈逸吩咐。
“哦。”乖乖扯拉链。
陈逸拎起她一边袖子,给她卸下了羽绒服,在门边把雪抖掉,挂在开放橱子里。
张若琳现在已经感觉不到一点寒冷。
她觉得自己的脸红得要烧起来了。
陈逸却已经全然恢复淡定的模样,牵起她的手往里走,“吃饭了吗?”
“吃了,飞机上……”
“你这班飞机从纽约中转,”陈逸打断她,“后面这段航程没有供餐,你在哪里吃的?”
原来申签的时候,他是知道她航班信息的。
“额……”心虚。她很饿了,可是总不能和这么一桌刚刚围观过她虎狼行为的人一起吃火锅。
那不如把她埋进门口的雪堆里。
Roy都看愣了,唯恐面前这个爹一样的男人被掉包了。
这还是他逸哥?
“我未婚妻。”陈逸仍旧牵着张若琳的手,对Roy说,“我带她出去吃点。”
“还有很多菜啊,在家吃吧!”Roy回过神,提议道。
陈逸像是笑了下,太短促,几不可察,“不了,她脸皮薄。”
脸皮薄的张若琳保持礼貌的微笑,一切听安排。
然后陈逸就带着张若琳上楼,再下来时陈逸也已经添了衣服,两人相携而去。
“原来当时的女朋友是这个意思。”
“什么?”
“当时的女朋友,现在的未婚妻。”
“嫉妒了。”
“谁不是呢?”
陈逸出来后,还与接机师傅寒暄了几句,才开着自己的车带张若琳出门。
大晚上的,餐厅不好找,车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张若琳缩在副驾驶位置上,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他好像,也没有很惊喜嘛。
想起他有那么多伙伴陪他过节,心里先是欣慰,又开始泛酸。
没有她,他好像也能过得很好呢。
还什么,她在就好了。
骗人!
陈逸光是偶尔瞥她一眼,就能捕捉到好几次不一样的表情,女孩天人交战的内心活动被猜个八九不离十。
“昨天不是还在莫干山抄经?”他忽然出声问。
昨天他妈妈发了一条朋友圈,是张若琳抄经的照片。
而张若琳前两天为了掩饰自己三十多个小时的航程,跟他说最近她陪老爷子进山休养抄经,可能不会一直带着手机。
“那是之前拍的照片,让阿姨昨天才发的……”
“谁的主意?”这显然不是张若琳的脑瓜子想出来的。
“伯伯……”
陈逸笑了声,“这都迅速组成联盟了?联合起来蒙我?”
“哪有!”张若琳辩解,“是要给你惊喜好不好!大家都是好意!”
虽然结局好像不太如意。
“嗯,”陈逸忽然很好脾气地点头,“他们还挺清楚状况。”
张若琳:“啊?”
陈逸:“很清楚只有你能称为惊喜。”
换个人这样过来打乱他的节奏,现在的后果就是立在波士顿街头当冰雕。
他说得自然而然,并没有特殊的语气,甚至没有看向她,只专注地开车。
可却让她起起伏伏的小心脏定了下来。
是惊喜呢,她。
他们在一家清吧解决了晚餐,张若琳一个人吃了两只大龙虾,心满意足。
回程,到了家门口,陈逸却没下车,开了顶灯静静看着她。
“怎,怎么?”她下意识拉开镜子检查自己嘴巴是不是没擦干净。
脸蛋忽然被大手捧起扭了过来。
“吃饱了吗?”他问。
茫然点头。
“那该我了,我没亲够。”
话音刚落,他温热柔软的唇已经附上她的。
缓缓摩挲,轻舐开齿关,每个动作都像是被点了慢放键,像是慢慢品尝可口的甜点,温柔得不可思议。
唇齿纠缠的间隙,她听见他轻轻吐出几个字,如同呢喃。
“真实了。”
正要送一行人离开,走在前面打开门的Roy无语望天。
车里打着顶灯接吻的情侣,拜托——
倒也不必出门回家都在他面前亲热。
接下来的日子他这个单身狗咋过。
会不会齁死?
可是陈逸并没有给他齁死的机会,当晚就收拾好东西带着自家未婚妻出去住酒店了。
如此心急。
Roy在微信里说:【哥,其实咱家隔音还可以的。】
几个小时后他才收到回复:【看也不行。】
【什么意思啊,谁要看你们啊,我变态啊!】
陈逸半靠在床头,看向正在对镜敷面膜的女人。
她一身黑色衬衫松松垮垮地遮住腿根,下边两条长腿白得晃人。
她穿着他的衬衫。
说是在他衣柜里精挑细选的。
她的行李箱里,盛满了他的卫衣、T恤、西装……
却不是带来给他的,是她自己要穿。
这副样子,还想给谁看?
谁也不行。
陈逸半眯着眼睛注视着她的背影。
脑海里却不自觉在给她换装。
他扔掉手机,提步朝洗手间去。
张若琳感觉身子被人身后搂住,抬眼从镜子里看见陈逸埋头在她颈窝里。
“你还不睡,明天,啊不,今天不是有课?”
现在都凌晨了。
她本就困极了,又由着他折腾了这么久,现在感觉人都要散架了。
但是在飞机上呆太久,皮肤干得难受,她没睡着,又爬起来敷面膜。
“就一节。”他无所谓地答。
张若琳点了点他:“但是是早课啊?再不睡你都要通宵了。”
陈逸闷闷地说:“好主意。”
“喂!”
“再看看你。”
“上课回来也可以看啊!”
“你敷好了没有?”他侧过脸看着碍事的面膜。
张若琳:“还有五分钟呢。”
他一脸不耐,重新把头沉沉地搁在她肩上,就这么站着不肯走,“快点敷完。”
“干嘛啦!”
“陪我睡。”
“……”
最后张若琳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短暂地眯了会儿还是真的通宵了,总之她在他怀里睡成了个死人。
他什么时候走的她完全不知道。
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她还以为他翘课了。
她只感觉有人在细细密密地吻着她,一边吻一边喃着:“宝宝,宝宝……”
迷迷糊糊睁开眼,身上压着个人,熟悉的气息让她安下心来,揣了他一脚:“我要睡觉!”
“一会儿再睡,我好想你……”
烦死了!
她又揣了一脚,“你不是一直在这!”
脚踝被他制住,缓缓放好,他诱哄道:“一会儿就好,乖……”
张若琳目瞪口呆。
他已经jin来了。
她衣服什么时候被卸下的?
她哼哼唧唧地拍打他的胸膛,“呜呜呜不让人睡觉烦死了不要你了你快走开我要睡觉!”
他哪里管她,兀自更卖力了。
“呜呜呜早知道不来了坐飞机好累呜呜呜不让睡呜呜呜,啊慢点,呜呜呜……”
陈逸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种不真实感一直萦绕着他,上着课就分了神,脑海里全是她的模样,下了课就赶回来,看着她睡着的样子,怎么也觉得不够,只有通过极致的亲近和占有才能让他感觉,她真的来到他身边了。
这次后,两人拥着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帘把日光遮得严严实实,分不清夜晚还是白天。
张若琳醒来时,只觉得身上的酸痛感比睡前更甚了,身边没有人,他不在。
暗骂了声“禽兽”,她摸过手机。
微信里全是问她到这边感觉如何的,包括陈父陈母。
她简单回了模棱两可的话。
她哪里知道这边怎么样?她就没出过屋。
最下边,她刷到了陆灼灼的问候。
【怎么样啊,有没有干柴烈火?】
【看来有呢,没空理我了都。】
【想想陈逸好爽啊,上完课上你,什么日子啊这是。】
张若琳:……
什么朋友啊这是。
第99章 【番外4】
到波士顿已经四天,张若琳没出过酒店。
说出去像是什么虎狼之辞。
其实主要是因为太冷了。
雪没完没了地下,陈逸上课回来说,人行道已经结冰。
她更不乐意出去了,在酒店里吃了一顿、两顿、三顿龙虾。
日子过得太快,她都忘了自己已经来了四天了。
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她还没醒,等她起来收拾收拾他就回来陪她吃午饭了,下午他去上课,她就用他的账号上MIT的OCW(OpenCourseWare)蹭课。
本是打着世界名校的课不听白不听的想法,然后她悟了,她的英语水平,交流没有问题,听课简直就是听天书。
最后她只能挑一些发音十分标准的教授的课来听,还都是人文类她有基础的课,还得反复听才算听懂个大概。
不知道陈逸的导师说话有没有口音?他是怎么克服的?
这一晚陈逸做完实验回来晚了些,以为某人已经等得不耐烦,进了屋却见她戴着耳机在电脑前写写画画。
一边听,一边手还捧着耳机,像是要把耳机摁在脑袋上,所以连他进门都没有察觉。
他走到她身后,看见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课程,心里一热。
她在听他导师的课。
他导师操着一口方言,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独特表达,虽然说公开课难度不会太大,但专有名词也有一箩筐,她以为把耳机摁进脑子里就能听懂了?
张若琳感觉被人从身后环住了脖子,虽然知道只可能是他,还是吓了一跳,回头凶巴巴地睨了他一眼:“吓死我了!”
陈逸捏了捏她脸蛋,把她的耳机摘下来:“课有意思么?”
她可怜兮兮地瘪瘪嘴:“说实话,没意思。”
“没意思还听这么多次?”他从手机登录账号,刷着她这一下午的历史学习记录。
“因为想过过你的生活呢……”
陈逸挠挠她的脑袋,想起她昨晚刚洗头发,在她发飙之前,改为挠下巴,“那无聊吗?”
张若琳跪到凳子上,隔着椅背勾着他脖子:“不无聊,只是太有难度了,会让人想要放弃。”
陈逸挑挑眉:“这不比法条简单多了?”
“这可比法条难多了,法条好歹是中文写的呀?”
陈逸不以为然:“作奸犯科,牵扯犯罪心理,社会制度,经济运行,方方面面,不比盖房子复杂多了?”
他这么解释,好像也有点道理。
“好了我心理平衡了,那我也蛮厉害的。”伍AtΧτ.℃οm
她扬起脸嘟起嘴巴。
“当然厉害。”
陈逸弯下腰配合地亲了亲,把她拉起来,面对面抱起,“饿了吗?”
这姿势她像个树袋熊一样勾着他,她只穿了件他的卫衣,下边套了双袜子,腿是光溜溜的,就这么蹭着他的腰。
脸热。
“还好。”
她现在对“饿”这个字,有点不忍启齿。
陈逸:“出去吃?”
张若琳摇摇头:“明天吧,明天带我去上课好不好?然后顺便在外面吃。”
这样抱着,她高出他一个头,陈逸仰视着好奇心满满的少女,“真要去?”
她夸张地重重点头。
“好,那今晚没别的事了。”
“啊?”
“你不饿,我饿了……”
不用“啊”了,她已经倒进柔软的被子里,腿还勾着他的腰,看着好像她才是急不可耐的那一个。
呜呜呜她以后还是回答饿吧,先吃饭比较有力气。
次日张若琳发现,陈逸早上6点就起床了,他会先到酒店的健身房运动半小时,回来洗个澡,再把一天的课预习一遍,然后吃早餐,8点半出门。
如果不在酒店在他租的房子住,就8点45出门。
她记得以前他并没有早上运动的习惯,更不需要预习。
“运动是因为要保持一天的活力,”陈逸一边开车一边说,闲谈一般,“课程的话,因为语言上的不便,需要付出更多的精力,即便是熟悉得像母语一样,也会发现,有些课程令人力不从心。”
力不从心。
这样的词从陈逸口中说出,她有些意外。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他想做的,就一定能做好。
察觉到她的目光,陈逸笑了,“我也不是无所不能。”
此时车子已经驶入校园,陈逸说:“看看车窗外走着的这些人,看着是不是没什么不同,可是每个人的脑子,都是你想不到的活跃,又或许,随便选的一节课,授课老师是诺贝尔奖得主,讲一句话,思维不知道已经转到了哪里,如果回头说,那就是照顾你,要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