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这人不过是想挽回一点可怜的自尊心。
蒋鹤野没有时间耗下去,起身后道:“既然没什么聊的了,那我就先上楼。”
说着,他已经往咖啡厅的门口走了一步。
“等等。”陆淮征叫住了蒋鹤野,面色不悦,眼眸中的不甘心清晰可见:“蒋总,你知道她根本不会谈恋爱结婚吗?”
蒋鹤野明显身子一僵,他从来都没往最绝对的方面想,以为容拾只是单纯地没遇到喜欢的人。
“所以,你根本就没有机会。”不知道为什么,陆淮征就是觉得蒋鹤野跟别人不太一样。
尽管现在,容拾对他的态度好像也跟其他人差不多,但陆淮征就是莫名心慌,说不上来的那种。
“她从来,”蒋鹤野难以置信,又确认了一遍:“没跟别人在一起过?”
蒋鹤野的关注点让对面的人一愣,他好像从来都不在意自己怎么样。
他更想知道容拾的全部。
她一直对待所有事情能够冷静处理,甚至包括感情。
蒋鹤野一直觉得这种能把这类复杂的东西看透彻的人,肯定是有过太多经历。
至少,在恋爱方面不会是空白卷。
怎么会有人恪守自己的底线,在没尝试过就抽身,做到让自己干干净净,却一如既往活得清醒。
他从来不敢奢望能遇到这么特别的人。
“对,所以你只会被拒绝。”他的风评并不好,陆淮征也不觉得蒋鹤野这种富家公子哥能掏出什么真心,听到被拒绝这三个字就足够让他知难而退了。
蒋鹤野不咸不淡地又“嗯”了一声,走之前他扔给陆淮征一句:“陆总可能不知道,我这人脸皮厚。”
她会拒绝,他也会往上贴。
……
容拾在酒店房间里休息了一天,就连吃饭都是叫的送餐服务,如果出去看到了陆淮征,不免又是一顿纠缠。
吃过晚饭后容拾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思来想去,明天就要回海城了,容拾给老祁总拨了个电话。
那边很快接听,老祁总熟悉的声音传来,带了笑意:“还没睡?”
“总这么熬夜对身体不好。”
容拾礼貌地回了声:“跟您说完情况就睡。”
“陆总那边的意思是会投二期的项目,所以就看董事会那边会不会决定把负责人的位置交给我。”
御园和恒园开发完,橙园二期作为关注度最高的一个项目就要竞标了。
她必须要在那之前,有万全的准备。
容拾跟老陆总不一样,她不会在恒园这个项目上使绊子,都是祁氏的产业链,她的目的很单纯,只为了赚钱,对吞并公司没兴趣。
她要做的只是让御园比恒园先开发,且达到一个更高的收益。
而老陆总那边,否了策划案后不知道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他在暗,容拾在明。
老祁总的语气平缓,没有过多地担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他是帮过她,但容拾这些年何尝没有为老祁总任劳任怨,他一直觉得,这孩子欠自己的早已经还清了。
可是在容拾心里,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祁总,我没事。”
“没事”这两个字,他已经听了太多遍,一个女孩子成天不苟言笑,能没事到哪里去。
容拾的工作能力真的没话说,但就是什么都是都往自己肚子里咽。
迟疑片刻,容拾听见老祁总在那边叹了口气,而后道:“你这个年纪,也该成个家了。”
又是这句话……
最近这些长辈一个个都怎么了,轮流到她眼前来催婚。
她不结婚这种打算又不能告诉他们,只是一味地拖着,敷衍道:“我知道了。”
……
蒋鹤野从自助咖啡厅回来后就直接睡了,他是明天上午八点的飞机,要早起。
第二天走的时候,容拾的房间里没有动静,蒋鹤野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海城,靠在行李箱上,他掏出手机打字说了句……
【蒋鹤野】:我回去了。
他突然想到陆淮征昨天晚上的话,看着给容拾的微信备注,觉得不太满意。
蒋鹤野删删改改,最后停留在了“想一直追的人”,随即点了确认。
他没救了。
从不自觉被她吸引开始,蒋鹤野每天都会多喜欢容拾一些。
聚沙成塔,集腋成裘。
意料之中,上飞机前。他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耳边空乘人员一遍遍地念规则和注意事项,蒋鹤野闭了闭眼,索性把手机关掉。
另外一边的容拾是下午的飞机,她收到蒋鹤野消息的时候没有回复,只是重新熄了屏幕。
虽然知道蒋鹤野不会喜欢自己太久,但容拾依旧没有想让他追一段时间的意思,在她看来,蒋鹤野和那些追求者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足够诚实。
很多人一开始恨不得掏出壳真心给她看,但她最多应付几个月就没影了。
可是蒋鹤野是第一个告诉她,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坦诚且肆意。
好像虽然表白的是他,但主动权依旧是归他。
收放自如,给人关心和适当的空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但凡换一个女人,可能已经沦陷了。
第28章 接受和拒绝
下午从林城回来的容拾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先去了公司,她拎着包一路走到韩越办公室,风尘仆仆。
他在跟秘书交代事情, 隔着玻璃门看到容拾后,摆摆手吩咐了句:“你先出去。”
“顺便泡两杯咖啡进来。”
秘书报了两份文件在胸前,答应道:“好的, 韩总。”
秘书出去后跟容拾打了声招呼,后者才进来, 她把包扔在韩越办公室的沙发上, 一脸疲倦地揉着太阳穴。
本来坐在对面的人起身, 伸手系了一些西装外套的扣子, 随手摘掉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
韩越一直嫌脸上多个东西丑, 只有工作的时候才会戴,他是耐看的类型, 和陆淮征的斯文不同,没有多余的累赘五官才显得干净立体。
他边往容拾这边靠近边说话, “你也是够拼的,一回来就视察工作。”
“放心吧, 公司暂时不会倒闭。”他坐在旁边, 翘着二郎腿。
容拾点点头,放下手, 依靠在沙发背上,轻闭了闭眼:“御园那边的策划案呢?”
碰巧这个时候秘书敲门来送咖啡, 韩越说了一声“放这吧”就把人支出去了。
在这座大楼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而且这次陆淮征去林城,也不一定是陆总那边放了风声。
也有可能是他们身边有什么人报了信。
“昨天放你桌子上了。”看着秘书已经出去, 韩越才摊摊手,神情自然。
他这个人能力其实很强,每次容拾走之前安排的事,哪怕嘴上说着完不成,但最后她回来的时候,问题都解决了。
这些年也有很多公司朝韩越抛过橄榄枝,但他一一拒绝。
容拾没有留过他,正相反的是,她反倒觉得以韩越的本事去任何一家公司,都会比现在升的高。
之前一提到这事,韩越也就是敷衍她,说什么类似于“要是别的公司没有像你一样勤奋的老板,我岂不是在手底下会累死”的话。
可是这些年在容拾这边,他也并不轻松,因为韩越次次都说一样的话,她也就干脆不问了。
顺其自然,等他想走的时候,容拾也不会拦着。
韩越又跟她具体说了一下这几天公司的具体情况,半小时后,她本来打算回去看策划案,结果手机突然在包里震了震。
韩越收声,她拿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意料之外的人。
从嫁到温家后,这大概是苏清允第一次主动给容拾打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无奈,在容拾“喂”了一声后,苏清允叹了口气,“你现在有时间吗?”
“怎么了?”事情分轻重缓急,如果她真的遇到了麻烦事,容拾还是可以放下现如今手头的事。
“温挽小两口早上吵架了,她在我这喝了一天酒,想着麻烦你来接一下。”
她是温老爷子的亲孙女,容拾的表妹。
苏清允那边环境嘈杂,听着是在醉色的包间里,时不时还传来温挽含含糊糊的声音,“柳局长你知道吧,她孙女今晚过生日,包了醉色一整层楼,我实在走不开。”
容拾明白,有钱人都难打发,更何况是有权的人。
“温筠今晚有两台手术,性命关天的大事,他肯定走不开,我又不能直接给爷爷打电话。”她老公的手机现在根本打不通,估计已经进手术室了,想来想去只能找容拾。
如果给温老爷子打电话,他估计知道温挽在外面喝酒,又气要个半死,老爷子保守惯了。
而且这小丫头片子的身份毕竟特殊,苏清允又不可能把她这个大明星直接扔进出租车里,那明天的热搜就被温挽承包了。
事关温挽,容拾不会拒绝。
沉默片刻,她起身拿好包,回了一句:“好,我过去。”
……
下午六点,醉色三楼的豪华包间,蒋鹤野平均每隔十分钟看一次微信消息。
他怀疑自己被拉黑了……
蒋鹤野下飞机后回家冲澡换了身衣服,顾让和他老婆还没来,只有程成被柳奈一抓过来当苦力,到地方的时候,他们已经把东西都布置好了。
他回家后,幸好蒋知寻和老爷子都不在,没人抓着他审问出差的事,不然又不知道要拖到几点。
程成累得瘫在沙发上,端着酒杯,一脸好奇:“野哥,你是有工作吗?”
本来在跟几个姐妹聊天的柳奈一突然回头,也问道:“野哥,你出差的事还没忙完?”
蒋鹤野摇摇头没作声,拿起桌子上一瓶酒,在嘴里灌了三分之二,拿着手机起身,沉声说了句:“出去抽根烟。”
出门后,蒋鹤野站在走廊靠窗一侧,楼下的鸣笛声传到耳边,他眉头一皱,又看了眼暂无新消息的手机,索性直接装回兜里。
窗边灌风,蒋鹤野抬手挡在火苗周围,缓缓点上了一根烟,大概快燃尽时,从包间里走出来一个女人,蒋鹤野不认识她,想来是柳奈一的朋友。
她穿着小礼服,嘴角两边有浅浅的酒窝,笑起来眼睛弯弯。
小家碧玉的类型。
“野哥,我能加你的微信吗?”她上次没去赛车场,也并不知道程瑶被拒绝的事。
出来之前,柳奈一告诉她说这个男人很难搞定。蒋鹤野见过的女人类型太多了,可是她难得动心一次,万一成功了呢?
醉色每层楼中间镂空,从上面可以看到下面一部分走廊,她就站在蒋鹤野对面,挡住了他大半视线。
然而,容拾人影一晃而过的时候,蒋鹤野还是马上捕捉到了,他抬眼,看着前面满怀期待的眼神。
掐了烟,往前走了一步,她以为蒋鹤野是要掏手机。
结果,他只是抿了一下嘴唇,面无表情地拒绝道:“让一让,挡我路了。”
……
容拾和助理到醉色二楼休息室时,温挽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林璐没跟进去,站在外面等着。
身后的苏清允无奈地关上房间门,摊摊手:“你敢信她酒量多差吗?”
两瓶低度数的啤酒,就有点神志不清了,而且温挽这个酒品是真的差,醉了就一直嘟嘟囔囔地骂自己老公。
现在都没消停。
容拾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声叫了她的名字,“温挽。”
当事人目光呆滞,嘴里还咬了两根头发,虽然狼狈,但不失女明星五官精致与漂亮,她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表姐……”
“表姐你怎么来了,”温挽委屈地瘪瘪嘴,抓着容拾的高定西装,哽咽道:“我们家池沂舟说我长得丑。”
就因为这个?
容拾看向旁边的苏清允,她耸耸肩道:“你也知道,咱们家这小丫头跟城北池家那位二少爷是从小打到大的。”
青梅竹马,从小开始就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事不大,但后劲很足。
容拾表示了解,把温挽的手扒开,直直身子:“行,交给我吧。”
温挽没结婚前就住在橙园,当时这房子还是摆脱容拾留的,海城唯一的富人房区,不单单是有钱就能买。
小两口吵架,就把她送到自己家里冷静吧。
容拾和苏清允两个人帮她戴好口罩和墨镜,怕被人认出来,又扣了个帽子在头上。
推开门的时候,林璐帮忙扶了一把。
苏清允本来想着看温挽上车再走,结果有个服务生来说顾总和他太太在楼下,她走不开,索性就直接把人交给容拾了。
容拾叹了口气,跟林璐把人扶下去,还没下楼,她就看见二楼拐角处站了个熟人。
她眉头一皱,想着怎么把人给打发了。
蒋鹤野上来的时候,容拾已经进房间了,他就站在楼梯口这边,等了半个小时。
期间抽了半根烟,因为心情烦躁掐灭的。
“你先扶她上车。”考虑到温挽的身份不能长时间出现在这种人多的地方,而蒋鹤野也确实难打发。
林璐看了看蒋鹤野,又转回头来瞄了一眼容拾,特别有眼力见地拖着温挽下了楼。
剩下两个人,四目相对,容拾每迈下一层,就在想一句说辞,走到蒋鹤野旁边的时候,她已经在心里拒绝面前这个人十几遍了。
然而,出于意料地是,蒋鹤野拖着腔调,尾音低沉,笑着闲聊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容拾没说话,显然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蒋鹤野耐心十足,两个人就干耗着,晚间酒吧生意好起来,楼梯上来来往往都是端着盘子的服务生。
一个不留神,有个今天刚实习的工作人员撞了在外面的容拾,她往前挪了挪,大腿碰到了蒋鹤野的膝盖,似有若无地一下,服务生根本无心关注这两个人,一直忙着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