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先生……好久……不见。”lraqis的中文依旧不太流利,但能让人感受到她的诚意和热情。
蒋鹤野礼貌地笑道:“lraqis小姐,好久不见。”
两个人落座后,就有不少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lraqis是否需要喝点什么,她在时尚圈地位很高,得到的优待也很多。
lraqis打发完这些人后,才讪讪开口问蒋鹤野:“蒋先生……手链……还喜欢……吗?”
这应该是近几年来,她最满意的一个设计,所以记忆犹新,总想找机会当面问问蒋鹤野是否追到了手链的主人。
“我很喜欢。”
蒋鹤野说的并不是她很喜欢,lraqis就懂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难打动的人,很难不好奇。
lraqis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又道:“我对……这位……小姐……很有兴趣。”
蒋鹤野这种各方面都优秀的男人,竟然会被拒绝这么多次。
“有机会的话,一定介绍给您认识。”蒋鹤野也很想等到这天。
碰巧秀场亮起了灯,每一位模特陆续登场,蒋鹤野瞟了一眼,确实像风月所言,这些人连业务能力都比专业模特低一等。
蒋鹤野自从创业后也看过几场比较有名的秀,哪怕是隔着屏幕,有些名模的气场都是肉眼可见的。
他不清楚lraqis带自己来看这场秀的用意是什么,只能坐着等待随机应变。
然而知道结束,lraqis也没有问他关于秀场的事,可在散场时,她却突然开口,笼统地问了一下他的感受。
蒋鹤野没有隐瞒,把自己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lraqis笑笑,用流利的意大利文告诉助理先去把车开过来。
“这……确实……不是一场……成功的秀。”lraqis比蒋鹤野见过的名模多得多,很多外行人看起来不错的走秀,她都能挑出很多毛病。
“我们做……首饰的……也分三六九等。”lraqis没有别的意思,她希望蒋鹤野能在国内把事业做好,不要辜负她的眼光。
很显然,今晚的这场演出就是不太好的那种。
lraqis相信他,同时也在警醒他,两个人是合作关系,在建立信任的基础上,也需要给对方一些压力。
不过,她有预感,未来的某一天,这个男人会在奢侈品行业占据一席之地。
……
来意大利这几天,蒋鹤野除了见这边的合作方就是和lraqis去了解一些国外的艺术元素。
除此之外,他还会在每天清晨关注海城的天气情况,在微信上发消息提醒容拾。
【蒋鹤野】:12月24日,下午有雨,可能会降温,出门带外套。
【蒋鹤野】:12月25日,气温回升,外套还是要穿。
【蒋鹤野】:12月26日,冷空气来了,加衣。
……
容拾有时候会回复,更多时候消息像是石沉大海,蒋鹤野就干脆在每天的外卖备注上又写了一遍。
不知道她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临近元旦,蒋鹤野这边的事还是没忙完,顾让他们还来问过他会不会回来一起跨年。
蒋鹤野统一回复:“回不去,这边还有很多事。”
外国人比较重视元旦,lraqis提前给公司的人放了假,得知蒋鹤野不回去时,她很惊奇但也没多说什么。
跨年夜前一天,他还在陪一个客户吃饭,很热情的英国男人,但在中文留学了几年,中文说的很流利。
他是做产品质量测评生意的,蒋鹤野公司日后的设计品要是想在国际流通,这条路也要先铺好。
饭前,他在帮自己太太挑选新年礼物,拿不定主意还询问了蒋鹤野的意见。
“蒋总是常年定居在意大利吗?”英国男人边看着手机边问。
侍者为两个人倒上红酒,他才听蒋鹤野的回答:“不是的,我住在国内。”
“马上就要新年了,您的太太也一定在等您回家。”英国男人端起红酒杯,轻抿了一口。
“我还没有太太。”蒋鹤野耸耸肩,用手托着杯子,晃了两圈又放下。
灯影摇晃,他漫不经心地说出这句话,心里却想到了容拾。
他们之间,也不差这个新年,太多的时间好像都浪费了。
英国男人不以为意,他能看得出来,或许蒋鹤野没有合法妻子,但他的眼神中是有情绪的,面前这个人至少有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新年新气象,在一切的开端,就应该跟重要的人一起度过才能赋予它更难忘的记忆。”英国男人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又解释道:“我太太是中国人,这是她告诉我的。”
蒋鹤野笑笑,看得出这个男人很爱他的另一半。
但是他和容拾,并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
“我太太以前是设计师,你们做珠宝生意的,都很浪漫。”英国男人碰了一下他的杯子,嘴角没下来过,像是想到了之前和妻子的甜蜜回忆。
这顿饭吃得很愉快,两个人的聊天也偏向轻松的话题,意大利的夜晚,连街道都是浪漫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新年的缘故,店门口多了很多卖花的姑娘。
两个人走出店门时,英国男人很耐心地为他的太太挑选了两朵最新鲜的玫瑰,花瓣很嫩,还挂着水珠。
“蒋总,新的一年,你一定会见此时此刻到心里想着的那个人。”
英国男人上了车后,蒋鹤野是走回酒店的,距离不远,但是需要穿过一家家热闹的门店,买花姑娘们不止一次上前,用他听不懂语言说着差不多音调的话。
他想送花的人并不在身边……
可是蒋鹤野还是买了两束玫瑰,情不自禁,这其中因为语言不通还历经了波折。
他单手拿着花,一身西装,从黑暗中迈向酒店,灯光打在他身上,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骑士。
明天上午还要陪lraqis去看一场油画展览,他还需要早睡。
夜色渐浓,他换了黑色的睡衣,站在阳台上看这座陌生城市的夜景,本来想给容拾发条消息,在聊天框输入了很多次又删掉。
半小时后,他收到了lraqis的电话,那边的人用抱歉的语气和卡顿的中文推辞着明天的工作。
“很抱歉……蒋先生……我明天……需要……跟家人……待在一起。”lraqis本来是打算下午再回家过新年,结果她的老公突然有事,过了新年就没有相处的时间了。
“我想……你也……需要……回国看看。”
蒋鹤野看着眼前的景色,想着英国男人今晚的话和lraqis此时此刻所做的决定,沉思了几秒后,喃喃道:“是的,我需要。”
lraqis在那边似乎是笑了,“蒋先生……你会……见到……最喜欢……的人。”
“谢谢。”
摁掉电话后,蒋鹤野给乔泽发了条消息……
【蒋鹤野】:给我订跨年之前能回海城的机票。
第59章 我等你回来
跨年当天, 容拾提前把手底下的人都打发回家了,她忘记之前每到这天自己都会做什么,也不重要, 一个人也不需要所谓的仪式感。
韩越本来打算跟她一起跨年,结果容拾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只能说了句“新年快乐”后就开车回家了。
从早上开始,容拾的手机微信消息就不断, 无疑是各种复制粘贴的节日祝福, 有合作方发来的, 掺杂了几条朋友和家人的。
她的回复也很简洁, 像她平日的做事风格。
不同的是, 今天这里面没有蒋鹤野的天气预报,早餐的外卖备注上也没有短短的一行文字。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事, 突然抽离也很难适应。
傍晚,海城下了场大雪, 落在了她办公室窗外的台沿上,容拾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打算看完手头上的报表, 等雪一停,她就回家。
没成想, 还愈演愈烈。
她无奈地拿起手机看今天的朋友圈,容拾平时没太多时间去看别人的日常, 现在倒是闲下来了。
苏清允回了温家,跟温筠在庭院里浇花,乔枕好像在给她老公做饭,照片中客厅里灯光都是温馨的暖色调, 温挽和池沂舟在家里打游戏,连输了五局,气得在朋友圈里吐槽幸好她老公退役了,不然国内的电竞行业就要完蛋了。
祁延和女朋友好像也被老祁总拉到了国外,万家灯火,容拾的指尖稍顿了一下,关掉了手机屏幕。
苏清允像是算好了时间给她打电话,那边有热闹的人声,混着几下鞭炮声。
“来不来老宅?”苏清允本意和温筠是一样的,想让容拾不是自己一个人。
容拾垂眸,还是翻开了桌子上的策划书,轻声道:“不了,要加班。”
“有你这样的员工,你们老板做梦都要笑醒。”苏清允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她。
旁边的温筠还走过来问那边的容拾怎么说,苏清允重复了一遍:“你表妹要加班,没时间。”
说完后又问电话那边的容拾,“你们祁氏一天加班费多少?”
容拾不清楚,因为没人给她发工资,她只抽成。
“不知道,应该挺多的。”容拾边在落款处签上自己的名字,边回复苏清允,“最近真有很多事要忙,等春节我就回去拜年。”
这是温家的传统,过了初三,容拾是需要回去跪一会祠堂的。
“行行行,不打扰你了。”苏清允在那边瘪瘪嘴,接过温筠递过来的已经切好的苹果块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那我先去厨房帮忙了。”
挂掉苏清允电话后,接二连三的来电显示纷纷打过来,都是一些提前祝她新年快乐的,容拾开着免提,而后不假思索地接起每个电话,冷静地语调配上同样的话,像个拜年机器。
这其中,她只跟容言多聊了两句,剩下的人大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打电话也只是象征性地客套一声。
窗外的风声席卷着整个冬天的凉意,夹杂着几片雪花,往玻璃上砸,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容拾不知第几次划接听键后,还没等那边的人说话,她别了别耳边的碎发,翻着手里的合同书,头都没抬一下的先开口:“新年快乐。”
那边的人像是愣了一下,随即熟悉又低沉的笑意传来:“还早呢。”
这是还是蒋鹤野说要出国后,第一次给她打电话,容拾手里的笔不自觉地停顿一下,纸上印出一个圆形的墨迹。
容拾看着墙上的挂钟,还有一个多小时才零点。
她好像可以问那边的人很多问题,但是又什么都不能问。
张张嘴后,又是一阵沉默。
“你现在在哪?”蒋鹤野自己在出租车上,因为票太难订了,乔泽就没跟着他回来,回程的飞机是早上五点。
几个小时后,他还要回去。
容拾也不知道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这人不是在意大利吗?
“在公司。”她实话实说,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这通电话的最后,蒋鹤野只说了两个字:“等我。”
……
蒋鹤野从机场出来后没有直接给容拾打电话,他是在拿完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才问的容拾在哪里。
顾让就觉得离谱,这人明明说不回来,结果昨天给他打电话问海城哪里卖的烟花好看。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不明白蒋鹤野要拿来干什么,但这个和他的创业方向好像沾不上半点关系。
于是,跨年夜当晚顾让从家里把烟花搬到出租车上时,问了句:“你买这玩意干嘛?”
蒋鹤野丢给他两个字:“热闹。”
容拾太需要这种烟火气来温暖内心了。
顾让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结果风月在里面叫他回去吃饺子,跟蒋鹤野说了句新年快乐后就匆匆进屋了。
蒋鹤野抬手看着腕表,来得及。
出租车司机是个本地人,老婆陪着孩子在国外念书,孩子每年的学费太高,跨年夜才会顶着雪天出来工作。
街道上还有不少来往的车辆,路过的情侣手挽着手,一对对迎面走过去,女孩子手里拿着大多拿着玫瑰花和各种各样精美的礼物。
车子在祁氏大楼门口停下,蒋鹤野每走一步身后都会在雪地上留下一个鞋印,他抬头瞥了眼楼顶。
距离太远,他只能隐约能看到上面有亮光,冷风往他大衣里面灌,蒋鹤野从兜里摸到了手机,又给容拾拨通了电话。
还有几分钟就到新的一年了,那边的人很快接起,轻声“喂”了一下。
蒋鹤野抬起另一只手看着时间,风声和他的说话声都传入容拾耳边,“现在,走到你办公室的阳台上。”
容拾起身,过了几秒后,她看着窗外,说出了心里的猜测:“你是不是回来了?”
“是,但很快就要走,几个小时后的飞机。”
蒋鹤野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长久沉默了一阵,容拾不知道蒋鹤野把她叫到阳台干什么,也不清楚他现在在哪。
“容拾。”冬夜中站久了,他的声音都有些干涩。
最后几秒钟,蒋鹤野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这一排烟花,然后走到了一边。
容拾当时正考虑着要怎么开口问他那些问题,就看见寂静的夜空中,白色的雪花还在不停地飘散,一个又一个的烟花“蹭”地冲到天上,给原本安静的气氛,炸开了一道涟漪。
层层叠叠的烟花飞到空中又坠落,像是平静与热烈产生的最完美的化学反应。
她的身体一僵,在无数个烟花绽放的瞬间,蒋鹤野在电话那边说了一声:“容拾,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她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但语气却不再是平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