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在一起了?”虽然这个答案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了,但是风月还是觉得问一下比较好,万一真是这群人误会了……
容拾点点头,没有任何犹豫。
风月本来想顺着这话说下去,还没开口,余光就瞟到了容拾的手腕,这条手链她虽然没见过,但上面熟悉的logo让风月瞬间就联想到了蒋鹤野之前去意大利的事。
“确实好看,”风月的视线在上面多停留了几秒,“我听顾让说,蒋鹤野当时去意大利缠了那个设计师很久,最后还发烧感冒了。”
容拾知道这个牌子很难订,但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是蒋鹤野托人帮忙买的,毕竟自己和整个蒋家还是有差距的,她形单影只,而蒋家在海城这么多年,早就有了自己的人脉网。
她知道这东西不是所谓随便买的,但是也没想到蒋鹤野会真的去意大利。
所以现如今他想开发奢侈品行业,应该也跟这条手链有点联系。
尽管她的表情依旧不改,但风月能看得出来,眼前的人并不知道这些事。
“不说这些了,”风月岔开这个话题,碰巧柳奈一帮完忙回来,神神秘秘地跟两个人说了句:“野哥说程成想他楼下那个私订台球桌很久了,我们先下去打一局?”
“行啊。”风月看了一眼坐着的容拾,下一秒后者就起身,默认同意了这个提议。
她不怎么爱说话,幸好柳奈一很会活跃气氛。
楼下酒窖里,三个人各自拿好球杆,容拾打不过蒋鹤野,但毕竟是在商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技术也算过关,赢其他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
但是容拾故意放了两个球,这是礼貌,总归不能让别人一个球都打不中。
轮流打了几局,三个人的关系也渐渐往不错的方向发展,柳奈一本来就是自来熟的性格,容拾又恰好拒绝不了这种热烈的人。
“不行不行,我走神了,拿出来重打。”柳奈一说着就从洞里把刚才打进去的白球的掏出来放回原来的位置。
白球都进洞了,这可不是走神……
“阿奈,你这都第几次了?”风月摇摇头,失笑道。
容拾觉得女孩子任性撒娇没什么,柳奈一是局长的掌上明珠,家里捧着宠着,是这种性格很正常,她手里握着巧克,坐在椅子上,一条腿微曲,姿态放松,“没事。”
柳奈一又乐呵呵地重新打了一次,还是没进。
“野哥家的台球桌是不是有问题?”柳奈一今天就没进过几个球。
“不是你技术差吗?”说这话的人是程成,他从楼上下来,翻着白眼嘲笑对面的人,“你什么时候正了八经进过球?”
“上面收拾好了,野哥叫你们吃饭。”
容拾和风月走在前面,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吵架声,打球柳奈一赢不了,但是和程成吵架她就没输过。
柳奈一瞪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程成,继而道:“你还好意思说,你也没赢过我!”
“柳奈一,你讲讲道理,你见过谁打球不进每次都直接用手推的?”
“那你也可以用手推啊!我也没拦着你!”
“……”
风月在前面笑了笑,容拾还挺怕这两个人吵个没完,在后面真打起来,就听见风月说了句:“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就这样,没事。”
她从认识这两个人就没见他们消停过,几乎见面就能吵起来,也算是一种特殊的表达感情方式。
两个人上了楼,蒋鹤野和顾让已经把底料都下锅煮好了。
“你们下去打球前我去蒋鹤野酒窖里挑了瓶最贵的酒,今天开了。”顾让根本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蒋鹤野坐在容拾旁边,手轻飘飘挡在她的酒杯口上,“她不喝。”
“没事,帮我倒一杯吧。”今天大家都喝一点,她要是端着果汁就太扫兴了。
蒋鹤野偏头看了她一眼,最后容拾贴着他的耳边说了句:“就一杯。”
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蒋鹤野的手慢慢收回去……
程成和柳奈一也吵着架来到饭桌上,有了这两个人,他们话题就没停过。
“来来,咱们先走一个,庆祝野哥搬新家。”程成端着酒杯站起来。
几个人的杯子碰到一起,火锅的热气弥漫在整个房间。
蒋鹤野和这群朋友感情都很好,容拾自己一个人久了,其实很难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热闹。
但是今天她却并不反感,哪怕是面对程成这么吵的人。
“他们估计要闹到挺晚,你困了就早点回去休息。”蒋鹤野把一个丸子夹到她碗里,看着程成已经喝高了。
“野哥,你偷偷嘀咕什么呢?”程成拿着半瓶酒过来搭蒋鹤野的肩膀,被后者嫌弃地拍开,程成酒品差,喝多了什么都说:“野哥,你是不是还没追到人,你好可怜啊……”
蒋鹤野有点不耐烦,给容拾剥完虾后黑着脸:“滚。”
说谁可怜呢……
“你好不容易倒贴一次……”
“不追了,咱们换人,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你找几个小姑娘,你等着啊!”程成嘴上说着,下一秒就真的把手机掏出来,真的开始翻通讯录。
顾让完全没有要管的意思,就待在一边看戏,风月和柳奈一差点笑出声音。
“你看看这个怎么样?”程成还开始翻照片,打开就往蒋鹤野眼前凑。
程成的手机还没放到蒋鹤野眼前,容拾突然抬手挡住了他的眼睛,她指尖的温度停留在蒋鹤野眼尾周围,过了片刻才开口,声音一如既往平静。
可传入蒋鹤野耳中,泛起了层层涟漪。
“他追到了。”
第67章 你不一样
话音刚落, 程成的手僵在半空中,还是柳奈一把他的手机拿走,一把将人按到座位上。
“你多喝酒, 少说话。”柳奈一翻了个白眼,使劲往他的碗里夹牛肉和蔬菜,程成的注意力被转移, 又跟旁边的柳奈一吵起来。
片刻后,容拾把手抽离回来, 在放到桌底的下一秒就被蒋鹤野抓住了。
他的掌心宽大,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十指相扣。
容拾侧目看了他一眼, 又瞥到自己被拉着的手, 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给我自己一点安全感。”他握得很紧, 两只手掌心触碰在一起,逐渐升温。
容拾不是个把所有想法都表现在脸上的人, 蒋鹤野很害怕她是在积攒每分每秒的失望,在到达顶点的那一刻, 两个人就要分开。
容拾稍稍抬了一下两个人的手,睫毛微颤, 反问:“你还需要安全感?”
按照历史经验, 他们俩之间,明明她才会需要这种东西。
蒋鹤野没说话, 一直拉着她的手。
顾让他们确实待到了很晚,临走的时候, 程成已经吐了好几轮,柳奈一扶着他,一脸嫌弃。
程成走之前,还踉踉跄跄过来问蒋鹤野:“野哥, 周末去不去骑马?我朋友开了个马场,你带嫂子一起来啊。”
蒋鹤野靠在门框上,骨子里透出的懒散劲,可能是程成这声“嫂子”叫得好听,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程成这才心满意足跟着顾让走了,蒋鹤野目送他们消失在视线内才关上门。
一回头,容拾已经把客厅的盘子端到了厨房,蒋鹤野拖着步子走到她面前,把容拾手里的东西抽走,拉着人从厨房出去。
“明天我叫家政公司来打扫。”程成他们已经把一楼弄得没法看了,客厅都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好。”容拾点点头,准备拿了自己的包回去,结果蒋鹤野压根没打算现在放她走,一直挡在前面。
他身形宽大,把路堵死了。
“还有事?”容拾抬眸,四目相对。
蒋鹤野带她去了二楼书房,自从搬来这里,蒋鹤野还没怎么用过这个房间,窗户都是开着的,现在一推门还有些凉意。
很大的落地窗,天空的月亮安静皎洁,四面的书架包围起来的房间,有的空格里还放了些陈旧的影片,是蒋鹤野在国外随手买来的,有些甚至都没来得及看。
沙发摆在正中间,容拾坐下后,蒋鹤野拿了一个厚毯子盖在她腿上。
桌子上煮着热茶,蒋鹤野现在她眼前,沉默半天才道:“程成今天喝醉了。”
他在跟容拾解释。
“我知道。”容拾点点头。
居高临下,他却收了往日的锋芒,容拾也明白蒋鹤野的意思,主动开口告诉他:“我以前听过你的传闻。”
蒋鹤野的家世就决定了他的很多行为都要活在太多人的议论之中,尽管大多数人不敢放在明面上说,但私底下吹的风也足够传遍整个商圈了。
“也知道你有很多个前女友。”
容拾不避讳这个话题,她不知道蒋知寻的话是真是假,也不分辨不出流言的真实性,但是有些事不摊开了说,以后就会变成两个人之间的一个导火索,她不想等烧起来的那天再解决问题。
多年养成的工作习惯,她觉得谈恋爱也同样适用。
趁自己应该还没有太喜欢他,容拾想用最清晰地思路去看待这件事情。
“我这个人呢,买得起房和车,缺钱会自己赚,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几十年里,我应该会一直这么努力。”
“在之前的近三十年里,我都是自己挺过来的,一个人确实不容易,但本质上我其实也不需要别人。”
她自己一个人过得不算好,但总归不糟糕。
从能养活自己到现在跟商圈上流平分秋色,她已经过得比大多数人好了。
容拾低下头,突然轻笑了一声,又缓缓开口:“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
“蒋鹤野,我本来是不需要任何人的……”
但容拾还是给了他机会。
眼神交叠时,她看到了面前人眸色暗淡了几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离开了,我也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东西,因为这些我都不缺,你只需要通知我一下。”
容拾知道程成就是喝多了,也明白蒋鹤野现在确实是喜欢她,但谁都不可能百分百保证以后没有变故。
她又不是没一个人生活过,恢复常态和孤独而已,能有多难熬。
短暂的沉默,蒋鹤野轻叹了一口气,才喃喃道:“不会有那一天。”
其实他吃饭之前就想一会把容拾留下,问问以前温家的事,没想到被程成搅合了,但蒋鹤野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容拾平时太冷静了,很难有这么坦诚的时候,至少证明她确实受到了程成话的影响。
但是容拾的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像她这个人一样,冷静,一击即中。
可容拾并不觉得以后的事是蒋鹤野一句话能决定的,就像她外公,人总会变得。
“我跟你说说以前的事吧。”既然想到了这,索性就今天都说明白,她不是喜欢拖的性格。
容拾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他过来坐。
回忆起来,很多细节都有些模糊了,但前半段的字字句句都有关美好。
“你应该知道的,我外婆是温家人。”容拾也查过他的事,这没什么不能说的。
蒋鹤野帮她把毯子往上扯了扯,下一秒把人圈外怀里。
容拾没有推开,把手搭在蒋鹤野的腰上,她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想到最初的时候才继续道:“我是跟母姓的。”
蒋鹤野的资料是从柳奈一那边拿到的,他当时除了惊讶于容拾的外婆是温家人以外,还发现她父亲那一栏是空的。
“这个只有家里人知道,我父亲不是入赘,他是缉毒警察,执行公务的时候出意外殉职了。”
所以,容拾当时在医院看到自己的弟弟受伤才会那么紧张,她在害怕。
容拾跟着母亲姓,小的时候也很少能见到父亲,但是她能感觉得出来,两个人感情很好。
她父亲走了第二年,母亲就因为忧思过渡也去世了,为了家里人的安全,他们也没有合葬在一起。
“小时候一直听母亲说父亲是大明星,很忙的,我就这么跟别人说。”
做保密工作的,也要防住家里孩子天真烂漫的年纪,“长大知道真相,觉得他比明星伟大得多。”
明星拯救一群人,他的父亲拯救所有人。
“这之后我就被外公外婆养着,从我记事起,外公就没让外婆做过重活。”
那时候他们还住在老宅,村里的人都说是外公高攀了温家的姑娘,但外婆真的没说过后悔的话。
外公会跑到村门口特意给她买最喜欢的糯米粽子,会在每个结婚纪念日写一份酸掉牙的情书送给外婆,这些信都已经泛黄了,被容拾收到了家里的纸盒子里。
在容拾的记忆里,外婆从来没自己洗过脚,她的每双漆皮鞋,都是外公一寸寸擦好收进柜子里,生怕自己忘记了还会做好标记。
容拾的这双眼睛看到过最美好的爱情,外婆当时也说过,希望她也能嫁一个这么好的人。
外公有时候也会笑意盈盈地回头说一句:“我们小拾,当然值得最好的。”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都是她自己努力得来的,值不值得已经不重要了。
“当然,外公对我也特别好,他那个时候真的是家里的主心骨。”
外婆没去世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有的时候我会想,是不是真正的外公已经陪着外婆走了。”
容拾对他不是恨,也恨不起来,她只是内心矛盾。
蒋鹤野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从头到尾,他的手臂越来越紧。
以前美好的记忆容拾说得很详细,可是后面的事只有了了几句,包括她外公找了新人和自己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都是云淡风轻的几句带过。
顾让之前说过,做销售的人,没什么底线,但是容拾就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