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方才她去试探关焦外时,对方这么轻易就让她察觉有异,原来关焦外只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幌子罢了。
谢芊派人去请了陆阳将军,监视使团一事他们二人都知晓。
待陆阳来了之后,却第一时间掏出了一张纸到她面前。
谢芊皱着眉正想说情报一事,却忽然看清了纸上的字。
谢芊心中一怔,迅速将自己截到的信件摆了出来。
两份信件一模一样,都缺了另一半。
灯火晃了晃,两人对视一眼,眸中皆是凝重。
“看来天启的情报被截胡太久,他们迫切想要递信息出去。”
谢芊沉默不语。
她在想,到底是她与陆阳运气这样好,两份都截到了同一半,还是…
忽然,门被敲响。
“进。”
暗卫走得飞快,“启禀殿下,您让盯的那天启丫鬟出现了,她似乎在找什么人。”
“接头?”陆阳忽然出声,谢芊也是同一个想法。
可她之前没有接触天启探子的事,有些无从下手。
她将目光投向陆阳。
陆阳朝她颔首,“殿下,属下派人去与她接头。”
“你可知他们的接头暗号?可不要打草惊蛇。”
“是。”
陆阳父子都是天佑帝的心腹,谢芊有些担忧,但也只能希望他进行的顺利。
她拿着书看了一会,片刻后拧着眉合上了书。
今夜注定不平。
这念头刚出,吱呀一声有浓重的血腥味随着窗飘入。
随后一个黑影落到屋内,在谢芊还没反应过来之际解下了面具。
谢芊瞧见了那人之后愣了神。
“公主怎么了?”
那人随着开门的动静躲到了桌后。
荷语推门进来,谢芊拿着书卷对弯唇笑了一下,“有些闷便开了窗。”
“退下吧,本宫继续看会书。”
第十章 遇到行刺
谢芊看书时不喜欢有人在跟前,于是荷语毫不怀疑,体贴的为她关上门退了出去。
吱呀一声门又关上了。
谢芊放下拿倒了的书卷,刚抬眸那人用帕子将地上沾到血迹擦干净。
这该要夸夸他没弄脏她的房间吗。
谢芊挑了眉,看着他擦完血迹后直接在自己面前坐下。
“你要的东西。”
男人压低了声音,用干净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谢芊没动,实则在他进屋之时,她右边大袖掩住的手里便已握住了小巧的匕首。
身为公主,大大小小的刺杀也都经历过。
“你一看便知。”
他将信推到她面前。
谢芊防备的姿态未变,只是垂了眸去仔细看。
只是看了没一会她面色微变,上下打量了一眼他身上透着一股血腥味的黑衣。
“你,一个天启皇子,截了你们天启的情报给我?”
她同样压低看声,但语气完完全全的不解。
裴元景一双黑眸静静看着她,在她复杂的目光下点头。
“同来宁安寺的目的便是如此。”
“今日与天启探子接头的人我认识。”
背叛者的属下,曾经还带到他眼前晃过。
是他行刑前狗腿的提议挑断他的经脉,他又怎能不记得。
谢芊抿了抿唇,将信接过妥帖的收好。
不管什么目的,这东西先收了应该没错。
她将信收好之后,重新坐回他面前。
“你受伤了?”
这人一身浓重的血腥味,也是幸好她屋内熏香重荷语才没能第一时间闻出来。
裴元景勾了一抹笑,“是那人的血。”
不是喜欢废武功挑断经脉吗,他皆会奉还。
虽这人是要死的,但是死之前让他受一次他受过的痛苦不是很好吗。
男人的笑在噼里啪啦的火烛声中更添了几分恐怖。
谢芊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忽然问:“你武功没有被废?”
能杀人,还能无声无息靠近她的房间,传言有误?
“被废过。”
言简意赅。
废过……
如今又好了?
想起他被废武功挑断经脉的传言,谢芊看着他平静的脸,心念一动,“你不喜欢天启?”
他在天启国人面前伪装不会武,伪装五年前造成的伤势还没好,这些的一切都在表明,他不想让天启知道他已经好了。
“不喜。”裴元景挑了眉看着她,声色冷淡。
应是怕外面的人察觉,女子的声音压得低低的,轻声咦了一声,温柔得异常。
女子像是有些不相信,但裴元景并不想再过多解释。
兴许是平日穿着素衣惯了,他觉着身上的血衣有些黏糊。
“东西好好保管。”
他说着起了身,大跨步从她窗外跃了出去。
他走后,屋内的血腥味渐渐散去。
谢芊随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缓缓走到窗边。
“来人。”
她一身轻唤,瞬间有人跃窗而进。
暗卫半跪在她面前,“主人有何吩咐。”
谢芊依窗看着月亮,声音略微有些平淡。
“可见有人靠近?”
暗卫沉默了一会,屋内静悄悄的,无人回答。
她忽然勾了笑,“你们知道有人进了我的屋?为何不拦。”
在裴元景进她屋之后,周围毫无动静她便知晓这些暗卫没有拦人。
若是有拦,打斗声不可避免。
暗卫面对她的质疑只是低下了头,不敢接话。
“说。”
依窗看月亮的人回了身,那双眸子冷下来竟与天佑帝发怒时有几分相似。
暗卫还是不开口。
他们经过训练,若他们不回答,便是硬撬也撬不开他们的嘴。
谢芊冷笑一声,“不能说?莫非是父皇的吩咐?”
这回暗卫思索了一会,低声恭敬道:“是。”
好不容易撬开了一点,谢芊挑了眉挥手让其退下。
连暗卫都不会阻拦裴元景。
父皇与裴元景有联系?
还是…达成了什么共识?
可是为什么父皇会与一质子达成共识。
已是深夜了,月亮皎洁的悬在天际,她仰头看看月亮,月光洒在她身上令人心内莫名平静了些。
待此行回去,便亲自问一问吧。
总比她胡乱猜想的好。
第二日。
荷语伺候着她起来,谢芊头有些重,总感觉昏昏沉沉的。
“定是公主昨夜开了窗入了寒气,近来就要入秋了,夜里是有些凉的。”
“待会奴婢便让御医来一趟。”
公主出行,总有随行御医备着。
这趟倒是真用上了。
谢芊点了点头,由宫女伺候着洗漱之后,她看着清淡斋饭有些没有胃口。
荷语瞧见了便劝着主子喝了些粥,再趁收拾东西之际吩咐人买了盘小糕,备着路上吃。
第二日众人在宁安寺下见面时依旧笑吟吟的,丝毫看不出昨夜你来我往惊心动魄的追击。
谢芊压着额角,目光扫到了关焦外的身上。
也不知关焦外知不知道接头的人死了。
还是被…他们的皇子杀的。
谢芊轻勾了唇,目光转到了不远处站着的男人身上。
她身旁簇拥着一群人,为了她入寒贴心的伺候着。
可他身旁空无一人。
也许他那样无波无动的眸光就是少了人与他交际罢。
忽然,谢芊想起宫中总爱瘫在假山上晒太阳的懒猫。
那雪白雪白的名叫雪团的猫,似乎是唯一陪伴他的小东西了。
上回他还戏言要送那只肥猫给她。
若她那时候真应了,不知他会不会给。
“公主,启程了。”
谢芊回过神来无奈一笑,真是头疼得胡思乱想了。
公主仪仗走在最中间,加上使团出行,周围有无数侍卫护送,谁也想不到会突遇行刺。
那群黑衣人目的明确的向关焦外所在的马车冲去,但周围侍卫迅速挡在前面,敌人打得又凶又猛,一时间竟真让他们靠近至马车旁。
使团带来的侍卫与剑师皆出来护着关焦外,眼看情况不大好的陆阳迅速赶到,瞬间将局势扭转。
这边打得眼花缭乱的同时,谢芊也被侍卫们紧紧护着。
她坐在马车之中,抚了抚一旁的木匣子,里面装着给父皇的平安福,还有…裴元景昨晚给的那封信。
外边的打斗声更强烈了。
一批杀完又多一批。
伤亡无数。
伴随着耳畔的厮杀声,她在想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行刺天启使臣。
他们天佑不会干这种事,若没有人与关焦外有私仇的话。
天启也不会杀自己的臣子,除了向天佑问责之外损失的可是一位重臣啊。
不值得。
那么,只剩下天阳国。
可是为什么呢。
她敲了敲木盒,忽然一个念头顿生。
莫非天阳以为探子已接头,情报已送到了关焦外的手上?
难道天阳也在想着对付他们。
谢芊想着目光沉了下去。
“咻——”
她骑射出彩,对破空的箭声也异常敏感。
她微微侧了头,一支利箭擦过她的侧脸穿过两侧车帘钉到地上。
“保护公主!”
随着一声令下,周围的箭铺天盖地而来,直想置她于死地。
荷语眼疾手快的按了马车上的机关,由车顶伸出一柄大伞,将铺天盖地的箭挡下。
平静了许久的周围涌了一波刺客,这回竟是冲她而来。
周围的暗卫齐齐现身,紧紧拦在马车之前,任由那一波刺客如何猛都未退半步。
偶尔有漏网之鱼,也都谢芊拿着匕首杀死。
几波刺客涌上来之后,不知不觉之间队伍已经被冲散,在对付刺客之余谢芊环视了一圈,发觉已进了某个林子之中,周围的尸体成堆,血腥味浓重的散开,甚至她隐隐约约听见了几声狼嚎。
她意识到不对劲,立即让人撤出这片林子。
虽有意识在往外撤,但那群黑衣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波一波的猛攻令暗卫疲惫不堪。
“保护公主。”
忽然,有一冷冽的声音入耳,谢芊被人扣住腰飞跃至一颗高大树枝之上。
她慌乱的眸子与黑沉沉的瞳对上。
“待会就结束了。”
他并未说什么安慰的话,甚至目光都移回了两波人的打杀中。
谢芊扶着树干稳住身形之后,腰上的手迅速撤走,她心念一动,眼里只能看见他面无表情却俊朗的侧颜。
原来,他武功恢复得如此好。
装模作样的被那些人打时,也不知他会想些什么。
谢芊胡思乱想了一瞬,再次被打杀的声音吸引。
裴元景带了一队暗卫支援。
一瞬间局势被扭转。
不过多时便将刺客杀了个干净。
“主人,刺客已绞清。”
树下,暗卫确认周围没有危险之后,单膝跪地,身上自己的伤与被溅到的血糊满了一身,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恭敬的等着她下命令。
谢芊的目光被鲜血刺痛,她迅速侧了眸,喉头微哽了一下,“咱们,回宫。”
暗卫得令,迅速反身过去集合暗卫。
谢芊站在高高的树枝之上,微微沉了两口气之后,正欲施展轻功飞下去。
却忽然腰上一轻,又被这人扣着腰飞了下去。
这回没有之前这么茫然,甚至能瞧见他肩上一根短的白毛。
一瞧便知是雪团的。
“我会轻功。”
稳稳落到地上之后,她温声在他耳畔说罢,轻轻推开人回了暗卫的重重保护之中。
裴元景在原地愣了一瞬。
的确一下没想起来,她是射箭能赢肌肉紧实的天启人的女子。
怎会如此柔弱。
裴元景抿了抿唇,跟在了队伍最后方。
可惜没走多久,暗卫上前请他到保护圈的中心位置。
也就是她身旁。
男人拧了眉,“无需。”
可暗卫只听令行事,“我们的职责是保护您和公主。”
已在保护圈内的谢芊微微挑了眉,原来他带来的暗卫也是父皇的。
这两人的关系…
越发看不懂了啊。
公主与使团的队伍遇刺,两波人皆不知所踪。
此消息一出,天佑帝震怒,几位将军与御林军皆出去寻人。
就在着急的寻人途中,卿嘉公主被暗卫送了回来。
谢芊一身衣裙不知沾了谁的血,墨蓝色更是深一块浅一块,路上也不知道掉了多少根金钗。
天佑帝瞧见自己娇养的女儿成了如此模样,第一时间便拍案命人去搜查,到底是谁敢害他女儿。
他心疼的打量了谢芊一圈,生怕她身上多出几个窟窿来。
“幸好芊芊没事,若你有个什么事,朕可如何与皇后交代。”
想着听见消息时的绝望,天佑帝便是一阵后怕。
大太监瞧了一眼公主额上的汗,立即让人去端了水拿了干净的帕子。
谢芊随意擦了擦,“儿臣有事与父皇禀报。”
天佑立即意会,挥手屏退了下人。
谢芊从怀中掏出两张半截的纸和一封信,推到父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