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前几天摘的,沈老让我给你洗点尝尝。”他把盘子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一颗颗红彤彤的枣子看起来分外可爱,可以想象它们一定很好吃。
其实苏念念挺佩服陈良这个人的,年龄不大却懂得察言观色,好像总能把领导的心思揣摩得特别透彻,也难怪年纪轻轻会坐到如今这个位置。
如果不出意外,将来的必定前途无量……
两个老人牙口不好,根本吃不了枣,沈清远指着那些枣,一脸慈爱地对她说:“这枣很甜,你尝尝吧。”
张暮礼瞅着枣眼馋得不行,他只能砸吧砸吧嘴,叹了口气,“想当年那山坡上的山枣树我能在半天功夫吃一树枣,现在牙不行了,也只能想想喽~”
沈清远笑看着他,只说自己可没他那么爱枣如命。
苏念念拿起一颗咬了一口,确实很甜。听着老人们的话,她心思一动,已经知道下次给外公做什么了。
这时,江婶儿端着苏念念做的药膳走到石桌前,表情中透着一股不情愿,“老爷子,这是这位姑娘做的,用不用再给您拿俩馒头?”这稀了吧唧的也吃不饱啊?这华而不实的东西,也就只能糊弄这俩老头儿。
最后这句她只敢在心里叨咕……
“不用,你再给暮礼添副碗筷。”沈清远说完,又向苏念念表示感谢。
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会这么有心,做出来的食物也是一样比一样深得他心。
张暮礼看着这么滋补的东西,惊讶得张大嘴巴,忍不住夸赞道:“这都是小念同志做的?这姑娘的厨艺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苏念念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莞尔一笑自谦道:“就是懂得一点药理知识,如果你们还想吃点什么下次我再给你们做。”
一大碗粥外加一菜一汤,两个老人吃得十分干净。
对于一个会做饭的人来说,自己做的食物能被全部吃掉就是最大的嘉奖。
见沈清远吃得不错,苏念念觉得自己今天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她也就没再继续呆下去。
送她回去的依然是陈良。
等他们走后,张暮礼仍对刚刚的药膳意犹未尽,他没啥心思下棋,于是摆弄着手里的棋子,好奇问道:“欸?那个小念同志家是哪里的啊?这手艺真不错!她有没有对象?我想给我那孙子介绍看看?”
张暮礼的孙子叫张之道,那孩子从小就跟只猴儿似的上串下跳,沈清远似笑非笑地看向他,直接回怼道:“你可得了吧,你孙子啥样你自己不知道?可别坑人家小姑娘了。”
自己孙子被损,张暮礼立马不乐意了,他撇撇嘴也没让过,“就你孙子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不知道找对象,你也不替他愁~”
俩老头你一言我一语就这样杠上了,话题转了又转最后又转到苏念念的身上,想到那孩子的厨艺,张暮礼先是瞅了眼厨房,然后小声建议道:“那个小江做饭太难吃,你让你儿媳妇痛快把人领走得了,等她走了,你让小念那姑娘过来给你做饭多好,我看她做的东西你都能多吃一碗饭。”
其实他会出这种主意也是有原因的,他总觉得叫苏念念的那个姑娘和沈老头有着某种联系,但又没证据,说出来只会徒增烦恼。如果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是好是坏早晚能看出来。
江婶儿是大儿媳妇安排过来照顾他饮食起居的,沈清远平时不挑食,但自从吃过苏念念做过的东西后嘴就被养刁了。
现在也觉得江婶儿做的饭菜不合胃口。
此时听到这个主意,他有些动了心思,但是人家小念同志在国营饭店干得那么好,就算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把人家找过来只给自己一个人做饭呐?
于是,他只是盯着眼前的棋子来了句“再说吧”。
另一头,陈良把苏念念送到为民饭店门前时,眼底的震惊还没有及时收回去。
他只不过是多嘴问了句:她怎么不回机器厂大院,结果没想到答案是,眼前的姑娘在不久之前离婚了。
而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问她为什么会离婚?
他们不是朋友关系,只能说是比点头之交更亲近一点的关系,像这种问题如果问出口那就是越界了。
他只能把自己当作一团空气,送人安全回来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夕阳下,苏念念仍是笑吟吟的,她能感觉出男人的尴尬,为了不让他变得更尴尬,就只能笑得更灿烂点儿。
陈良把一布兜的红枣递给她,说出临行前老爷子嘱咐的话,“这袋枣吃完告诉我,过几天还有新下来的苹果。”
此时,在他们不远处正站着一个人,这些话顺着轻风吹进骆承的耳朵里,一字不差。
他紧了紧手里的存折,望向苏念念那种灿烂如阳的笑脸,心脏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微微胀痛久久都无法消散……
这一刻,醋意大发的他清楚知道自己后悔离婚了。
直到那个男人走后,他才迈开步伐朝苏念念的方向走过去。
就在她将要拎着兜子回宿舍的时候,骆承屏住呼吸在其身后叫了她的名字。
“?”昨天才离婚,今天前夫就找上门,苏念念瞬间绷紧神经,眼底划过一丝警惕。
“你找我…是有事?”
她的反应没有逃过骆承的眼睛,他把紧紧攥在手心里的存折递到她的眼前。
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第27章 贼喊捉贼 团宠之路将要开启…………
“这里有六百块钱, 是你的那部分。”
男人修长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显得骨节分明,苏念念看向那张存折,只觉得这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她并不想要,“这是你的工资, 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可男人的手没动, 那目光中透着坚定, 苏念念把目光从存折上挪开望向他的眼睛,心里猜不出他为什么执意要给她钱。
明明在书中他对原身从头至尾只有厌恶,更别提离婚后还能像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 看来在书中楚慈那顶绿帽子的确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杀伤力。
不过,也不对…重生的他应该不会这么仁慈,反正她实在猜不出他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有时候她恨不得朝他吼一句:我知道你重生了!别装了!
骆承见她不收,心里已经没了主意。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缓和他们的关系。
毕竟前二十多年的生活当中除了学习和舞刀弄枪,他没和哪个女人谈过恋爱。
夕阳的余晖撒落在两人身上晕出一圈暖光,街上的人来来往往,有的小贩还带着几声吆喝声。
画面就这样定格了五分钟,苏念念站在那里首先败下阵来,她实在拗不过他只能撒谎说道:“钱先放在你那里吧,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这笔钱。”
耿直如他,骆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至于苏念念话里指的是谁,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美霞。
“嗯, 好。”同时, 他又觉得对方会这么说是因为信任自己,为此,骆承的眼底终于染上一抹笑意。
见他信了, 苏念念默默地长舒一口气,紧接着就要和他挥手告别,“那谢谢你啦,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
“先等一下!”怕她真的离开,他赶紧出声拦人,随即把存折放进军绿色的挎包里再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这个给你,晚上睡觉要记得锁好房门。”
经过几天的调查,他可以确定这个地段没出过什么恶性/事件,也没有地痞流氓之类的闲杂人等。但一个女人独自在外面住宿总归是不安全的,他准备过两天在这附近找间房子搬过来住。
苏念念看向他手里的匕首和自己曾用过的搪瓷茶缸,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茶缸是她用过的东西,再给别人用确实不太好,她可以收下。但匕首就不用了,她住的地方有菜刀,还挺安全的。
“谢谢你。”苏念念接过那个茶缸却没动那把匕首,“我那里有刀,这个你拿回去吧。”
其实此时此刻,她彻底被这个男人弄糊涂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为什么会在意自己的安全问题?
是为了将来亲手收拾她?
见苏念念只收了其中一样,骆承颇为遗憾地把跟在自己身边十多年的匕首重新收进包里,然后又拿出几根蜡烛递给她。
“?!……”苏念念愣愣地看向眼前这个男人,彻底傻了眼。
他以为自己是哆啦A梦吗?
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在挎包里翻出来?
骆承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直到对方把蜡烛接过去,那根紧紧绷住的弦才放松。
“我这里有些枣,麻烦你帮我拿给韩姨吃吧。”苏念念把自己那一兜子枣给他,算是还了蜡烛钱。
骆承不自觉地轻眨一下睫毛,还不太适应“韩姨”这个见外的称呼。
他紧盯着那兜红枣,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方才那个男人的样子,一股醋意上涌,熏得他嗓子发哑,“刚刚看见有人送你回来,他是谁?”
为了表现得云淡风轻,他努力克制自己才没露出自己的醋意。
苏念念并没有多想只说那是个朋友。
这一刻,布兜里的每一颗枣在骆承眼中都成了那男人对苏念念的糖衣炮弹。
他果断接过兜子表示感谢……
两人分开后,苏念念回到宿舍把茶缸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再把蜡台里所剩无几的蜡烛拔下来重新插上新的。
望着那崭新的红蜡烛,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骆承是不是知道他们这片街道总是停电?
不然怎么会送自己蜡烛?
这一夜,因为这个问题,苏念念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实在想不通,骆承到底是要干嘛?
……
在沈家。
陈良站在书房里正向沈清远汇报他把苏念念送回家的情况。
沈清远静静地听着,眉眼间一直带有笑意,直到汇报完才开口,“等改天你再给她拿点水果过去,你看那孩子瘦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嗯,好。”其实陈良心里很诧异老爷子为什么会对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姑娘这么好?但他知道不该好奇的事别乱打听。
拿起茶杯喝了口温热的茶水,沈清远沉思一瞬问:“小念同志的家庭情况怎么样?你清楚吗?”
今天才得知她离婚的消息,陈良抬眼望向老领导,组织一遍语言,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讲述了出来。
一听苏念念离婚了,不知为何,沈清远只觉得心里特别难受还有一些气愤。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么好的孩子,竟然会人不知道珍惜!
陈良见老爷子的脸色黑沉得厉害,他没敢说出苏念念的公公是谁以及骆家在遥远的京市所扮演的角色,不然以后在工作中遇见,多少会影响判断。
而沈清远的情绪早从气愤转成了担忧。像苏念念那么漂亮的孩子太招人眼了,她一个姑娘家家独自在外面住实在是危险,想到白天张暮礼提出建议,他这回是真的动了心思。
“你明天去饭店找小念同志问问,她愿不愿意换个工作环境来给我这个老家伙做一日三餐,包吃包住,我这里的工资和她现在的工资一样多。”
这一次,陈良是真的震惊了,他见老爷子不像是开玩笑,忍不住问道:“那江婶儿怎么安排?”
江婶儿是老爷子大儿媳妇的远房亲戚,在这里干了快有两年,如果这时候突然换人,恐怕那大儿媳妇的心里会不舒服。
“关她什么事?”沈清远蹙起眉,不怒而威的样子让人胆寒,“小江除了做饭,原来干嘛现在还干嘛。小念同志只负责我的三餐,其他工作一律不负责。还有她的工资我来开,这些事你不用特意跟绍东他们说。”
“好,我明白了。”陈良微微颔首,他站得笔直没敢再多言。
……
第二天一早,苏念念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来到工作的地方。今天市里领导会过来吃饭,为了应景,郭经理让她给每一桌做一块比以往大几倍的月饼。
用来做月饼的模具是找木匠特意定做的,馅料是早已准备好的枣泥馅儿,为了能更快把它们做完,郭经理吩咐后厨里除了李桃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过去打扰苏念念工作。
本来今天该出风头的是给领导做饭的刘勇,如今变成了苏念念,这让某些人的心里变得极其不痛快。
中午吃饭时,就餐的领导们见到每桌有一块如盘子大的月饼都纷纷称奇。
一块月饼正好够一桌十个人分食,入口即化的甜枣香和浓浓的蛋香味儿,不禁让在座的每个人真心夸赞,反而刘勇辛辛苦苦做的一桌子菜没有一个人提。
李满仓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恨得牙痒痒,他现在无比后悔当初提出展示窗口这个破主意。如果不是他,他师傅也不会这般受气。
午饭过后等领导们都走了,大家开始收拾卫生。
就在这时,李满仓故意发出一声惊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郭经理被他那大惊小怪的声音吓了一跳,忙拍了拍胸口问:“你这一惊一乍的干啥呢?出啥事了?”
见周围的人都在看向自己这一边,李满仓皱着眉头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扬声说道:“咱后厨的调料丢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玩意儿偷的!”
在厨房的角落里有个小木柜常年挂着锁,它是专门放各种调料和药材用的,平时做菜很少动它,除非有重大场合才会使用。
听说丢了东西,郭经理这下急了,“都丢啥了?我看看!”
只见原本储备充足的木柜子里空出了半格地方,最贵的几种调料全都不见了。
大家也在这个时候七嘴八舌地围过来,都在小声议论着是谁偷了东西。
为民饭店开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郭经理沉下脸把所有工作人员叫到后厨,准备把事情调查清楚。
苏念念放下手里的工作,也听从领导安排随着其他人来到木柜子前,因为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大家在郭经理的审视下自觉地噤了声。
“大家伙也都看见了,厨房柜子里的东西被人拿走了,这种行为十分恶劣!我希望拿的人自觉自动地站出来,如果这个人现在主动认错,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假如死不认错,那么等待他的将是非常严重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