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个准没错。可是,我心里莫名的酸意是怎么回事?
偏偏蠢黄鹤过来再插阿秋一刀,说道:“坐骑身份低微,师尊一定很爱很爱紫龙吧,突破了世俗的偏见,冲破重重阻碍也要和坐骑在一起。师尊,紫龙已经陨落,以后我们门派一起帮着师尊把孩子带大,这孩子虽然失去了一个父亲,但收获了好多个父亲!”
阿秋:“乖”徒弟真会说话啊!以后别说了!
凤离:虽然这句承诺让我很感动,但觉得有点怪怪是怎么回事?
突然当“爹”的小维:我要当也是当干妈啊!
女树问黄鹤:“你的灵智是不是最近几年才开?”
黄鹤点头:“没错,就是两年前化形那年开的。”
女树说道:“难怪……”难怪智商有限,他还是个孩子呢。
小维喃喃道:“师尊到底做了什么招来如此残酷的惩罚呢?师尊明明是个好人啊。”
小维曾经畏惧雷声,一听到雷声就呆滞不动,任人宰割,是她致命的弱点。
后来昆仑山悬圃守门人英招送了她一根嘉荣草,吃了之后就不会惧怕雷声了。虽然如此,小维对打雷依然心有余悸,所以听到阿秋说师尊曾经被天雷劈了九十九下的事情感同身受,觉得浑身都疼,一下子回到了过去被天雷支配的痛苦。
黄鹤护短,说道:“凭她是什么原因,都是不是师尊的错,或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今天经历了太多,凤离觉得好累,叹道:“往事不堪回首,或许失忆是老天见我太痛苦,赐给我的礼物。”
阿秋见她疲倦又悲伤,有些心疼,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补心丹我不会再炼,忘了就忘了。
师尊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就当重新投胎做人。重来一世,失忆就是孟婆汤,一切重新开始。”
小维说道:“对,向前看。我们先把龙凤珠埋到造人土里,再带着师尊去火焰山不尽木找回凤凰真身,师尊浴火重生,定苦尽甘来。”
女树说道:“你们要快,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油枯灯尽的时候,撑不了几天了。我要带着她的躯壳叶落归根。”
阿秋拿出药葫芦,倒出一把灵气丹,问女树:“请问前辈,这些灵气丹能够帮助我家师尊撑几日寿命?”
女树伸出一个巴掌。
阿秋:“才五天?”
“五颗化形丹。”女树说道:“这是我和你们丹穴派另外一笔交易了,你给我五颗化形丹,我保她撑一个月。”
阿秋:“成交。”
钱货两讫,女树说道:“她现在是凡人之躯,虚不受补,说不定会爆体而亡。你把灵气丹都给我,我服用之后,通过枝叶茎脉输入生机,滋养她的身体。”
阿秋有些犹豫:女树的话可信吗?会不会是空手套白狼?
黄鹤性格耿直,实话实说,“万一你独吞怎么办?你吃肉,我家师尊连一碗汤都喝不上。”
这下连小维都不能忍受黄鹤的“直”: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说出来啊!
这蠢黄鹤能够活到今天,简直是个奇迹。女树笑道:“我毕竟是她的母亲,不会害自己的孩子。何况,我在外游历需要定期服用化形丹,你们丹穴派的丹药是最好的,我为何与你们为敌?于情于理,你们都可以相信我。”
阿秋将灵气丹给了女树,女树就像吃糖似的吧唧嚼着吃了,随即在屋子里化成一棵婀娜多姿的树。
这棵树不高,刚刚到房梁,但是树冠极其茂盛,枝繁叶茂,几乎充斥着整座房子。
树枝将凤离团团包裹起来,悬在屋里,像一个巨大的蚕茧。
说来也怪,凤离刚开始对“蚕茧”还有些排斥,但是过了一会之后,觉得七脏六腑无处不舒服,身体放松,觉得很安全。
她慢慢把身体蜷缩成婴儿在母体时的样子,膝盖曲折,几乎抵到了胸部,一股困意涌来,睡意来的如此之快,好像被一拳猛地打倒似的,凤离陷入了婴儿似的睡眠。
树干上出现一张人脸,张口说道:“她睡了,到了傍晚夕阳西下时,我会‘死’去,到时候会叫醒她。我在死亡的时候会变成一具尸体,你们要护住我的身体,不能被外人发现。”
阿秋剪了个纸傀儡,制作傀儡替身——这是他从师叔蔓离那里学来对手艺。
然后剪了一小束头发,连同自己的画像贴在纸傀儡上。
纸傀儡立刻变身,成了同一个模子出来的阿秋。
阿秋对着纸傀儡的嘴巴吹了三口气,纸傀儡睁开眼睛,活了。
阿秋说道:“我亲自守在这里,你们带着纸傀儡回到沧浪阁,去应酬蓬莱岛和那些前来试探的门派,以免妙岛主起疑。这个纸傀儡我改良过了,可以撑一天,纸品涂过一层桐油,可以防水,所以纸傀儡喝茶应酬是没问题的,只是桐油易燃,涂了桐油的纸一旦遇火就一发不可收拾,你们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让他碰火。”
黄鹤小维带着纸傀儡走了,阿秋静静的守在“蚕茧”下,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
他从乾坤袋里拿出茶叶罐,揭开盖子,埋在下面的茶叶蛋冲破了红茶的阻拦,悬浮着飘出来了,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珠光圆润。
怎么跑出来了?回去!
阿秋把茶叶蛋埋进去,但一松手,茶叶蛋又飘出来了,还直接从他的衣襟里钻进去,贴在他的怀中。
阿秋:龙性本淫,连后代也是一颗色蛋!居然敢非礼我!
此时阿秋并不知道自己的躯壳是凤离用女娲造人之土捏成的,对于茶叶蛋而言,他就是一块带有人类体温的女娲土,最适合孵蛋了有没有!
茶叶蛋本能的选择了最佳孵化之地。
阿秋无奈,捉虱子似的将茶叶蛋抓住,强行塞进茶叶罐里:叫你到处乱跑,将来必定是个熊孩子。
到了傍晚,夕阳西下,蚕茧张开,将凤离“生”出来了,女树随后变回人身,成为一具在地方躺平的银发老妪,朝生暮死。
凤离醒来,伸了个懒腰,很久没有睡过如此香甜的觉了,没有梦境,就是婴儿的沉睡,浑身轻松,好像轻了好几斤。
揽镜自照,光彩照人,女树没有骗她,真的用树枝在滋养她的身体。
这时有蓬莱阁的仆役抬着食盒敲门,“姑娘,我们是来送晚饭的。”
不能让蓬莱阁的人看见。阿秋火速写了一张信笺,“多谢款待,我带着孩子和家人团聚,告辞。”然后将女树收进乾坤袋里,一手揽着凤离,乘坐赶山鞭从后门飞走了。
沧浪阁里,纸傀儡阿秋出面应酬,说些场面话,没出什么乱子。
蓬莱阁妙岛主邀请丹穴派参加今晚的晚宴,纸傀儡阿秋婉言拒绝道:“感谢岛主盛情相邀,不过,鄙派连遭丧事,被邪魔所害。我曾经发过誓言,在复仇之前都不会脱下素服,晚宴有歌舞,我实在不适合赴宴,会败了宾客的兴致。”
黄鹤附和道:“师父不去,我也不去。”
妙岛主转而看着小维,延维神兽是凤离大神的坐骑,既然凤离陨落了,那么延维就重归自由,如果能拉拢小维也不错。
不过邀请的话还没说出口,小维就拒绝了,说道:“旧主去世才两个月,我实在没有欣赏歌舞的兴致,见谅。”
妙岛主心道:紫龙和延维,凤离大神的坐骑永远都是那么出众的神兽,被她深深折服,若她还在世,恐怕是盟主之位的热门人选,是我最强大的对手。
幸亏她不在了。
妙岛主说道:“既如此,我就不勉强诸位了——明日商议推选新盟主大会再见。”
纸傀儡阿秋亲自送走妙岛主,阿秋凤离就从后门回来了,纸傀儡完成使命,哗啦啦开始从下面漏水——他和妙岛主品茶,喝多了,纸糊的身体里头用来盛放食水的小木桶装到了极限。
静坐聊天时还好,走路时身体未免有些摇晃,身躯里的木桶就开始左右摇摆,茶水从里头漏出来,撒到纸壳上,刚开始纸糊的身体还能撑一会,送走妙岛主之后,滚热的茶水把糊着桐油的纸都泡软了,故从两个裤管里哗啦啦漏出来。
好在纸傀儡就是日抛的,烧成灰“毁尸灭迹”也不心疼。
小维上下打量凤离,“师尊看来精神好多了。那个女树还算靠谱。”
黄鹤说道:“毕竟是亲娘。”
丹穴派久别重逢,一起用晚餐,未来有了希望,气氛都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此时蓬莱岛的修真晚宴也开席了,一盏盏孔明灯升起来,星星点点,妙岛主站在一盏莲花孔明灯上施法,他朝着大约千来盏孔明灯挥起拂尘,呵斥道:“定!”
孔明灯停止了上升,原地定在空中,将会场照着亮若白昼。
紧密的鼓声响起来,一群胡姬登上舞台,拿着小手鼓拍打、旋转,她们穿着轻薄的舞衣,露出纤细的腰肢,柔软的肚皮随着节奏律动,魅惑妩媚,如壁画里的飞天魔女。
胡姬们卖力的舞蹈,很快将场子热起来了。
一曲舞罢,胡姬们端起酒壶,殷勤的给客人们倒酒,妙真人举起酒杯,开始一轮又一轮的敬酒、劝酒,客人们开怀畅饮,宾主尽欢。
黄鹤飞在云层里看了一眼宴会会场,飞回去说道:“都是些二三流的门派,妙岛主朕拉得下脸面亲自劝酒招待,看来对新修真盟主之位抱有很大的期望。咱们才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若真重选盟主,还是昆仑派莫掌门最合适,毕竟是修真第一门派——又是咱们自己人。”
“莫掌门并无胜算。”阿秋缓缓摇头说道:“修真联盟一共一百零一个门派,最后新盟主的投票,无论是几流门派,都是一派一票,一共一百零八票,昆仑派是修真第一门派,也只有一票。”
小维一点就通,立刻就明白了其中规则,说道:“所以,要当盟主,还是靠选举。要么实力超群、为修真界做过重大功绩,德高望重、众望所归,就像当年的姜掌门那样把邪魔锁进白骨殿,传送到昆仑山,几乎是全票当选。要么就像妙岛主这样去拉拢二三流门派,给他们一些好处来换取投票。
毕竟一流门派估计也想争一争盟主之位,只会投给自己,不会投给妙岛主,妙岛主无法拉拢他们。”
黄鹤恍然大悟 :“小维姐真聪明。”
凤离说道:“明日开大会,咱们就佯装被妙岛主笼络,乘机打听蓬莱岛给了其他门派什么好处,然后偷偷告诉莫掌门,昆仑山那么多好东西,财大气粗,无论蓬莱岛给予何种承诺,昆仑都可以给双倍。”
阿秋也是这个意思,所以和秒岛主虚与委蛇,客套应酬。
吃饱喝足,定下明日计划,丹穴派开始审问邪魔傲因。
阿秋从乾坤袋里拿出他的银锅,银锅悬空,罩出银白色的圆柱光线。
小维解开蛇皮袋上的降魔符,对着银锅的圆柱光线放出傲因。
傲因立刻伸出长舌,但是舌尖撞在近乎透明的银光上,还滋滋冒烟!傲因立刻收回舌头,含在嘴里呜呜惨叫。
黄鹤哈哈大笑:“伸出舌头让我瞧瞧,怕是烫出个大泡!吃点牛黄解毒片败火吧。”
傲因气得想立刻把这蠢黄鹤的脑子吸干,可是畏惧银锅的光线,不敢走出光圈半步。
阿秋说道:“我问你,杀害丹穴派的邪魔有哪些?你们是怎么杀他们的 ?”
傲因呵呵道:“我说了有什么用?反正难逃一死。你就当白骨殿越狱的十八人全部都是凶手得了,那个悬赏我们的红榜是你小子写的吧?听说你只有十八岁?年纪虽小,还挺会玩手段的。一群修士为了得到红榜上的悬赏,围攻老子,老子元气大伤,才去吸那群小妖的脑子补一补,没想到惹上了更大的麻烦,真是倒霉催的!”
红榜的作用,就是把白骨殿邪魔变成人人喊打的地沟老鼠。丹穴派人丁单薄,凭一己之力是无法复仇的
阿秋冷冷道:“你既然对自己的结局心知肚明,就应该明白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老实交代,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第二,打死不说,直到我慢慢把你折磨死。你看,你怎么着都是死——不需要我给你建议吧?”
傲因不见棺材不掉泪,吸溜着烫出泡来的长舌头说道:“拜托,我是从魔界杀出一条血路的大魔头,怎么痛苦没经历过?今天就让我开开眼吧,看你们这些虚伪的名门正派能使出什么肮脏的手段。”
阿秋食指一点悬停在半空的银锅,慢慢绕圈,但见银锅越来越小,光圈也渐渐收缩,傲因晓得光墙的厉害,刚开始还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但是随着光圈的缩小,他渐渐站起来、站直了、收起小肚子、尽量不碰到光圈,语气也不再狷狂:
“我说,你小子来真的啊?你们丹穴派不是出名的救死扶伤吗?”
“秋掌门,小小年纪 ,如此歹毒,你的名声不要了?”
“秋——啊——”
阿秋猛地一握拳,光圈蓦地锁成只有菜盘大小,滚烫的光线从四面八方压过去,傲因避无可避,身上所有的皮肤都“熨烫”得服服帖帖的。
各位看官如果还不能理解的话……你们吃过铁板鱿鱼吗?把鱿鱼放在铁板上,往上头盖上另一块加热后的铁板,滋滋几声就烤熟了,再撒上孜然粉,隔壁的小孩都馋哭了。
大概过了烤熟十条铁板鱿鱼的时间,阿秋才反向转动银锅,光圈变得磨盘那么大,傲因终于不用再受到“炮烙”之刑了,他皮开肉绽,最完整的一块肉居然是他藏在嘴里的舌头。
少儿不宜,黄鹤全程都堵着耳朵,藏在小维身后,不敢看。
凤离看着阿秋,第一次发现他还有杀伐决断的一面。
傲因喘着粗气说道:“你……你比我们魔界的人还疯!”
阿秋依然面色平静,“谢谢夸奖,你改变主意了吗?如果没有,我们就继续,莫急,我们还有一整晚的时间。”
“停!”傲因伸手道:“我招!我都招!”
阿秋将一个金色的小虫弹进光圈,“吞了它。”
傲因:“这是啥玩意?”
阿秋:“噬心虫。它会附着在你的心脏上,如果你说谎,你的心脏会比寻常跳的快一些,噬心虫就会咬你的心脏,你会有疼痛的表情,这样我就能判断你是否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