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一只白骨天使[西幻]——竭泽而愉
时间:2021-11-24 00:44:03

  在约书亚所撰写的回忆录《约书亚:一个背负诅咒孩子的自我救赎》之中,我曾看到过她对于这段日子的完整回忆,因为时间有限,这里便不再赘述。
  我们来谈谈你想要知道的关于她身上的印记与你身上的印记有关联的一部分。
  约书亚的印记出现在脚踝处,也是完整形成一个圈,比起你描述的出现在自己脖颈之上的一个完整的闭合的圆环,约书亚的印记则分为两个,对称分布在左脚和右脚的脚踝处。
  这是你们的不同点。
  另外在约书亚的回忆录中曾有过记载,她脚踝上的印记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是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着的,约书亚曾将这个发现讲给她的家人,但他们都觉得这是因为约书亚过于疲倦产生的幻觉。
  但在这位女士留下的简单绘画之中,我可以感受到,它脚踝上的这个印记确实发生了变化,它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栩栩如生。
  我所掌握的知识之中有过类似的存在,但因为它们所涉及的层次过高,我不能将它们告诉你,但有一个特性你可以知道,这个印记存在着某种活着的特性,驱使它可以不断地进化。
  在约书亚的回忆录之中,她清晰感受到印记变化的经历,按照时间顺序,分别是开始学习芭蕾,第一次作为主演上台表演、第一次亲吻、结婚、第一次与异性发生关系、第一次获得奖项、生产、一次大病初愈等。约书亚还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做出过一个推测,在她幼年时期,那个印记应该也是发生过进化的,但是因为那时候的记忆已经太过久远,她只选择性地记录了几个感觉异常明显的变化节点。
  安娜,如果你也有这样的经历,我想你应该有所感觉。
  我不能判断这个印记的主人是谁,但依据经验我可以告诉你,我判断这位存在正在处于一种特殊的状态之中,而拥有这种印记的你和约书亚,很有可能就是祂与人世间的联系。(关于神之国度、人世间和彼端此端等非凡世界的概念,你可以在当地的图书馆里寻找一本叫做《加仑帝国神灵合集》的书,这本书的主编是我,里面有你深入超凡世界需要知道的东西。)
  至于祂是谁,祂是否有恶意,祂的目的是什么之类的问题,这些暂时不是你应该去思考的事情。
  知道超越层级的东西一直以来对都是超凡世界里禁忌,安娜在探索的过程之中,一定要格外地小心。
  对了,我随信件邮寄了一本书和你提到的报纸,这些都是帝国玫瑰图书馆的收藏,我将它们转赠于你。
  切尔西敬上。
  安娜读完这封长信,拿过放在一侧的包裹,她找出裁纸刀划开厚重的包装,取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张经过特殊手法处理的旧报纸,和一本墨绿色封皮的书。
  书的封皮上赫然写着《约书亚:一个背负诅咒孩子的自我救赎》。
 
 
第42章 
  在看到那本墨绿色封皮的书后, 安娜呼出一口气,一时间感到一丝喜悦。
  她正思考着去寻找这本书,却没想到, 书先找上了她。
  正式开始阅读这本回忆录之前, 安娜先是拿过了那份报纸,报纸十分的老旧, 整体都是陈旧的色彩,但在经过特殊的处理之后,外层包裹了一层塑料薄膜。这层膜起到了良好的保护效果, 隔绝了绝大多数可能会引起纸张腐烂的外因, 也使得它更加地坚固,翻阅时不容易被破坏。
  安娜翻开报纸,她第一时间查看了报纸上印刷的时间, 然后不由得吃惊一瞬。
  这张报纸距离今天已经有大概有一百年的时间。那时候刚刚二十岁出头的格林薇尔·约书亚凭借着自己编排的舞蹈《四季轮回》一夜爆红。当时有许多的报刊与杂志都争抢采访她的机会,最后约书亚女士选择了帝国久负盛名的周刊报纸。
  隔着塑料薄膜, 安娜与那个身穿演出服的女人对视。那一年她才刚刚二十岁, 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安娜的视线从这位女士的脸上向下移, 迫切地想要看看她身上那个和自己类似的黑色印记, 但在视线落在女士的腿部,却心生失望。
  她穿着芭蕾舞专用的舞鞋,裤袜和鞋子的绑带遮住了安娜想要看到的黑色印记。
  不过转念一想,安娜自己都不敢轻易地露出那个印记。这位约书亚女士恐怕也有着同样的忌惮,再加上这可是在帝国境内流通的报纸,若是在这样的报纸上露出那个印记, 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想着,她呼出一口气,注意力放在照片下的文字部分。
  因为写下这篇人物专访的时候, 约书亚只有二十岁,所以很多的事情还没有发生,整篇报道之中关于黑色印记的内容并不多,只有记者在询问约书亚学习舞蹈的原因的时候,这位女士提起她曾因为脚踝上的黑色印记被同龄的伙伴排斥,而决定用最让人惊艳的方式来看到她,一个有着奇怪的胎记的舞者。
  “真正该让人记住的是格林薇尔·约书亚,而不是一个被诅咒的怪女孩。”
  她对着记者说出这番话,而同样的句子也以金色斜体小字的形态出现在她的回忆录的封面上。
  安娜将报纸放在一侧,拿起那本回忆录,她翻开书页,开始透过文字了解这位活在一百多年前的传奇舞者。
  这本书的前半部分,讲的是约书亚因为黑色印记的原因开始负气学习芭蕾,从六岁到十二岁的六年时间里,她一直都在和自己、和芭蕾、和脚踝上的黑色印记不断的赌气之中进步着。
  改变她这种心态的,是少儿舞团内部举行的一场比赛,胜利者可以得到一双全新的舞蹈鞋和二百元的奖金。
  当时的恰好要到约书亚母亲的生日,女孩决定赢下这两百元为妈妈选择一个生日礼物。
  而这就是她能够回忆起的第一次感受到印记变化的时间。
  书上写,那是一种流动的感觉。上台之前她特别的紧张,即使同一支舞已经练习过上百次,但真正要登台的时候,她还是非常非常的紧张,甚至双腿都在颤抖。
  咬着牙走上舞台,机械聚能灯打在舞台上的一瞬间,一种奇异的流动感从脚踝处向上,柔和的冰凉缓和了她的紧张,随着音乐开始,约书亚好像忘记了自己此刻正在登台表演。
  她迈出一步,就像是在练习室里对着镜子自己练习一般的自然,每一个动作都是恰好的出现,她近乎完美地完成了表演。
  直到台下掌声响起的时候,约书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并不是舞蹈室里的练习,而是一次真正的登台演出。
  紧张感瞬间将她包围,约书亚不敢去看台下的观众,她垂着头,也就是这一瞬间,她看到了自己的脚踝正散发着银色的光芒,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地流动。
  安娜摘掉丝巾,伸手摸上脖子。
  类似的感觉,她也有过。
  是在十二岁那一年,被光明女神教会赶出来的时候。
  她记得那是一个阴天,特别的阴,乌云重重地压下来,在赤.裸裸昭示着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晚课之后,安娜被留下来完成教室卫生的维持。做完这些已经将近十点。而教会学校有着严苛的作息时间表,每一个在这里生活的都必须严格遵照时间表完成每日的安排。
  十点是学生休息的时间。安娜匆匆往宿舍跑,但进入宿舍后,却被眼前的情况吓到。
  “就是她。”房间里的其他女孩并没有按照往日的习惯进行休息,她们围着一个窗位,窃窃私语,然后再看到安娜进门的一瞬间,发出喊声。
  “就是她!肯定是她!”
  “肯定是她弄坏了珍妮的申请表。”
  安娜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群人包围起来。
  她吓得后退了几步。
  “不会错的。”带头的一个女孩说,“她肯定是嫉妒珍妮要被领养离开教会了,所以才撕掉了珍妮的申请表。”
  没有申请表完成新身份的认定,领养手续就不能顺利办理。
  对于这些教会学校的孩子们,申请表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安娜从她们的三言两语之中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她反驳,“你有什么证据?”
  “要什么证据?”那女孩说,“你是这里唯一一个没有被领养咨询过的人。除了你,谁会注意这些?”
  那领头的女孩有些得理不饶人,到嘴边的话也难听起来:“长得难看就算了,心还这么恶毒。”
  安娜皱起眉头,她知道她们再说她脖颈上的黑色印记,一时间垂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此刻,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我看到了。”这个声音很低,若是平日里此刻是宿舍最最热闹的时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小小的声音,但此刻,因为安娜的沉默,这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寂,使得这个声音格外地突兀。
  安娜转头看过去,是她隔壁床的女孩,她正抱着枕头坐在床上。
  “我看见了。”她说。
  安娜不由得期待起来,眼神落在女孩身上,等待着她的话能够还给自己清白,但她没曾想到等待她却是当头棒喝。
  “我看到昨天晚上,安娜离开了昨天的床位,去到了珍妮的床边。”
  安娜愣了一下,她连忙回忆昨晚的事情。熄灯之后,她确实离开过自己的床位,不过那是因为昨天是月圆之夜,她透过窗户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哦?这下你还怎么反驳?”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安娜捂住了嘴。
  不能说,那些东西不能说出来。
  能够看到灵魂什么的,听上去太过匪夷所思。若是说出来,她们会更加害怕自己。
  “说不上来吧?就是她,肯定是她,你看她心虚了。”
  “吵什么呢?看不见十点钟了吗?”生活修女在此刻走了进来,那个凶巴巴的女人已经在这里任职了四十余年,一直都是孩子们惧怕的对象。
  “修女。”女孩子们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说着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在她们左添一句右加一句的描述之中,安娜成了这件事情板上钉钉的罪犯。
  无人替她开脱,她也根本无从辩解。
  事情后来的发展是什么样子的,安娜记不太清楚了,她只记得自己被赶出了教会学校,因为这些年来的吃穿用度都来自教会,她甚至没有行李。
  好像是老天为了烘托悲惨的氛围,又或者只是单纯地为她不幸的生活添加一点霉运。
  一直没有滴落的雨落了下来,层层叠叠的乌云下坠,豆子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打在屋檐上,打在安娜单薄的灰色衣裙上。
  安娜躲在街边商店的屋檐下,即使这样,雨水还是被风携带着往她身上浇。
  她抱着膝盖蹲了下来,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就这样被赶了出来,或许在教会学校,她一直被排挤孤立,但至少还有一个小床有一床暖和的被子,还能吃上饭,上学读书。
  突然就什么都没有了。
  安娜委屈极了,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连一个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她很清楚,就算她辩论了也没有用,因为黑色印记,她已经被打上了标签,无论这些事情是不是她做的,她都是第一个怀疑的对象。
  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她本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只需要是她们想象中的人就足够了。
  只有这样,那些人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她,因为她是坏人,所以他们是正义的,是对的,是没有错的。
  谁在乎安娜怎么样呢?
  她只是个被家人抛弃的女孩,只是教会学校无依无靠的无名小卒。
  雷声轰隆隆地响,安娜缩缩身体,尽可能地蜷缩,好让雨水离她远一些。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除了委屈,又不自主地想起来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办。
  城里有没有地方会要十二岁的女工,不需要钱,只要给她一口饭吃一个小角落睡觉。
  安娜不知道她能不能生活下去,还是在流浪几天后在一个角落里死掉,变成一具无名尸体。
  她好害怕,真的,很害怕。
  阿诺德牧师就是那个黎明出现的,天还未全亮,她撑着一把破破烂烂的伞,提着那盏驱邪的油灯,走过街头,看到了店铺下蜷缩着身体的安娜。
  她认得安娜,于是将她带回了家。
  就是那一天,安娜清楚的记得,在雨水哗啦啦落下的时间,朦胧之中卡加墨尔的眼泪照亮了黎明的路。她的脖颈处,那个带来不详的黑色印记缓缓转动起来,散发出温暖,为她驱散寒冷。
  也就是那一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重新打开切尔西的信。
  信件里写道:“按照时间顺序,分别是第一次作为主演上台表演、第一次亲吻、结婚、第一次与异性发生关系、第一次获得奖项、生产、一次大病初愈等。”
  她已经看到了第一次上台表演,接下来是第一次亲吻。
  “唔。”安娜突然捂住了脸,类比在自己身上,她遇到阿诺德牧师被她带回家是一次转折,那么成为非凡者的时候,因为是第二次转折。
  亲吻,在她这里是不是也会引起一些变化?
  安娜摸着脖子上的印记,应该会吧?
  亲吻嗳。她不由得有些憧憬,会是什么样的变化呢?
  想到这里,安娜立刻行动,她连忙翻动约书亚的回忆录,寻找关于亲吻的篇章。
  那是约书亚第一次谈恋爱的时候,那时候她大概二十三岁,已经是负有盛名的芭蕾舞演员,虽然还不能与之后相比,却是她事业发展蒸蒸日上的时候。
  也就是这个时候,约书亚的身边出现了许许多多的追求者。
  他们有的是年轻的贵族,有的是事业有成的商人,为了获得约书亚的欢心,甚至一掷千金,只为看到她的笑容。
  但约书亚不喜欢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她一直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说出来可能会被人嘲笑的秘密。
  她喜欢那个每天送她去舞团的车夫,那个有些青涩的年轻人,他总是不敢看自己,总是在不经意地触碰之后偷偷脸红。
  他如此的有趣,是约书亚每天练舞之后,唯一的消遣。
  优雅的女演员坐在马车上,她垂着眼眸,看似在休息,视线却落在年轻车夫的背影之上。
  比起那些堆砌着假笑和奉承的贵族和商人,她更喜欢眼前这个车夫身上的真实。
  也许车夫也喜欢她,约书亚有这样的自信。
  她足够貌美,也足够优秀,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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