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万金嘴巴张成一个O型,连控制表情都忘了。
哪怕傅擎手摸一下衣服,雷万金都会大喊他在掏暗器。
可偏偏,傅擎动作干脆利落,除了出拳,没有任何其他拖泥带水的动作。
接下来第四招、第五招……
现场鸦雀无声,所有观战人呆若木鸡,只有傅擎出招迅猛的拳声,和雷虎因艰难躲避而错落不稳的脚步声。
直到一声挺俏皮口哨音传来,所有人才慢慢回过神来。
口哨是林音吹得,虽然她早猜到傅擎身手绝对不差,但也没想到,能打得这么漂亮。
连粉色的拳套戴在他手上,都丝毫不显得娘。
利落挥舞间,反而成了一种略显诡异的酷点。
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大海和小风一脸不可置信地凑到林音身边。
“椒姐,傅同学的拳法……是你教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啊,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厉害?”
林音小嘴一抽,傅擎这拳法,她确实教不出来。
但两个小朋友莫名其妙身手都这么好,也太不正常了,为了让目标不那么明显,她只好尴尬笑笑:“算、算是吧……”
大海小风差点就当场给她跪下了。
连一向腼腆不爱说话的伊桑都兴奋地给她鼓掌。
两只小手手举在头顶拍。
他黑色的世界里,唯有今天、是彩色的!
旁边小朋友也被他感染,朝台上疯狂鼓掌呐喊。
现场高潮迭起,呐喊声一波接着一波。
本来,好多小朋友都只是想随便上一堂免费课,可现在,他们只想赶紧掏钱办个两年起步的卡。
他们也要练成台上小男孩那样!
石天缸看雷万金光顾着震惊,还不吱声,再这么下去,他儿子就要重新练号了……
顶多2分钟,石天缸直接宣布,比赛提前结束,傅擎胜利。
这要在正规比赛里,就是TKO胜利啊。
所谓TKO,就是当选手双方技术等级差别太大,且经裁判判断,比赛继续下去,一方生命会有危险时,就会直接判另一方TKO胜出。
全场都沸腾了。
争着抢着围到石天缸身边找他报名。
雷万金瞪一眼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这下可好,抢生意不成,反而丢了大人。
以后他们拳馆,怕是真的要开不下去了!
雷万金捂着肋八骨,粗粗地喘着气。
好气啊,真的好气!
气得他好几年前的旧伤都要复发了。
雷万金仔细想了想,除了自己断了两根肋骨的那天,就数今天,最让他生气!憋屈!
来找事儿的父子俩灰头土脸的离开,大海特别恭敬地站在下擂台的小台阶旁,弯着身子,一副要搀扶大功臣下台的样子。
小风则是把擦汗毛巾举出一种哈达的感觉来。
傅擎眼皮挑了一下,他其实没怎么出汗,更不用人扶。
跟上擂台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几步就走了下来。
他没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只接过林音手里的那瓶矿泉水。
石天缸这边被小孩子们簇拥着,有些受宠若惊地挠挠后脑勺。
视线落向傅擎的方向,这小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刚刚石天缸近距离观察过,他不仅仅是速度快、力量大,连拳术都很有章法。
如果抛去年龄上的差距,石天缸甚至感觉……自己可能都打不过他!
从拳馆离开,小朋友们分道扬镳。
林音和傅擎站在门口,眼睛落向伊桑离开的方向。
林音语气轻飘飘的:“好像……真的有问题。”
傅擎轻推了下眼镜,眸子里的光讳莫如深。
片刻,林音看向他:“你查我查?”
傅擎表情似笑非笑:“我查吧。”
林音查的话,又要跟他分线人费。
最后他花的钱比自己查还贵。
他还是别浪费她脑细胞了。
本来就不是很聪明。
周一中午,林音正啃着大猪蹄子,门口忽然有小朋友叫她:“林小椒,你家长来了!”
林音楞了一下,她弟弟们从来不会来学校找她。
她位置正好在后门口,结果一抬头,看见一个风姿绰约、花枝招展的女人。
刘碧。
林音心想小朋友肯定叫错人了,就扬声喊了前排祁瑶瑶:“祁瑶瑶,你妈找你!”
喊完,继续低头捧着猪蹄子啃。
傅擎也没当回事,手里拿一本书,偶尔朝林音那边看一眼。
前排正在喝牛奶的祁瑶瑶,一听说她妈来了,小手手捏着牛奶盒一抖,牛奶挤出来喷了她一鼻尖。
她拿袖子擦了把脸,放下牛奶盒,特别激动地夺门而出,冲到后门口,伸手就去推刘碧。
“你走你走!不要你来学校!”
“都说不让你来,怎么又来了!”
“我在班主任老师家过的特别好,你不要再担心了!”
她好不容易才过两天安生日子,妈妈又来捣乱。
刘碧手里拎了个包,被她小手推得都站不稳了:“瑶瑶啊,妈……”
祁瑶瑶赶紧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不用猜也知道,她妈肯定又要说什么“妈妈只有你一个女儿”、“你是妈妈唯一的希望”、“一定要帮妈妈完成舞蹈梦想!”
这些话她已经听了很太多遍,耳朵都起茧子了。
真希望能变出一个姐姐或者妹妹来,帮她分担一下妈妈的注意力。
现在刘碧这么一直关注她,让她就像被人勒住了脖子,根本喘不过气!
争执间,祁瑶瑶不小心扯掉了刘碧挂在肩头的包包。
包包掉在地上,从里面掉出来一个小本子。
本子正好翻开一页,上面刘碧用签字笔写了一份课程表一样的东西。
周一,柔韧课。
周二,芭蕾舞基础。
周三,祁瑶瑶看不下去了。
她拿起本子就要撕碎:“怎么又是跳舞?我都说了,我再也不要学跳舞了!”
她刚要开撕,刘碧眼疾手快的把本子从她手里抽走。
“瑶瑶,你不要再闹了,妈妈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这课程安排也不是给你写的!”
祁瑶瑶手上动作忽然停住。
她愣了几秒:“不可能,妈妈不是来找我,还能是找谁?”
毫不夸张的说,之前刘碧可以二十四小时什么都不干,就盯着祁瑶瑶,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没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祁瑶瑶根本就不信刘碧的话。
可下一秒,她就见刘碧拍了拍那本子,语气自然,没有半分虚假:“这是妈妈给林小椒准备的,妈妈现在可是林家高薪聘请的私人舞蹈老师,不过妈妈当然不是在乎钱多少啦,就是当个兴趣爱好。”
正啃着猪蹄的林音、小啾啾猛的一支楞。
都不等她反应,刘碧直接从后门口进来,小本本给她放在桌子上,特别有干劲的跟她讲解:“小椒啊,这是刘阿姨专门为你量身定做的私人教程,你听刘阿姨讲,刘阿姨是这么打算的啊……”
被一个人晾在门外的祁瑶瑶:……
从后门口,看着班里同学们朝她这边投过来的目光,祁瑶瑶头顶降下三条黑线。
她刚刚还在说、如果能有个姐姐或者妹妹帮她分散妈妈的注意力该有多好。
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妈妈真的不逼她跳舞了,还将所有热情悉数转移到林小椒身上。
可是祁瑶瑶觉得奇怪,她怎么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感觉怪怪的?
祁瑶瑶嘟着小嘴,拍了拍自己小脸蛋儿,以免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妈妈终于不管她了!
终于自由咯!
午饭时间结束,小朋友们要排队领被子、去阳光房睡觉觉了,刘碧这才结束了她关于培养舞蹈新星计划的长篇大论,壮志满怀地离开。
睡午觉的时候,傅擎终于跟林音问出他憋了一中午的话:“你想学舞蹈?”
林音被他这样一问,小脸有些红。
她的形象一直都是很酷的,一不小心就能迷倒万千少女的燕市大姐大。
说相声、参加运动会、去儿童拳馆什么的,虽然都是些很幼稚的事,但起码跟她的人设相差不大。
可这会儿被同桌知道她竟然报了小姑娘才喜欢的舞蹈课,总觉得有些丢脸。
她赶紧解释:“我那就是为了帮助失足妇女早日走出泥潭,才迫不得已请她来教的,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拳击散打什么的,可是她又教不了……”
两个人分别裹着写有自己名字的小被子,面对面躺着。
傅擎听着她略显刻意的解释,唇角微微扬起。
“其实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他说。
林音仔细辩了辩,他语气里真的没有半分嘲笑的意思,说的很真诚。
明明没有被嘲笑,可她小脸……怎么好像更热了似的?
今天午休,傅擎还真的睡着了。
挺难得的。
而且,他还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的梦,他们俩还都是小孩子的模样,但却好像已经工作了。
像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一样。
林音穿着一身粉色的芭蕾舞裙,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换鞋,准备要去参加小天鹅舞蹈团的比赛。
芭蕾舞鞋的带子很长,林音小手很笨系不好,是他帮她系的。
不知道他俩是什么关系,反正没一会儿,宁薇就扎着围裙出来,递给他一个公文包,让他俩上班的路上小心,还说晚上会做好饭等他俩回家。
梦里的林音不再是燕市东三区的大姐大,而是一个芭蕾舞演员,别说去拳馆、连看见有人打架都害怕,一看就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一点苦都没吃过。
而他一身的伤疤也不见了,他没有那么多钱,没有手下,出行没有保镖,也不是什么很多人都想认识的大人物。
他只是一个广告策划组的组长,明天上班胸前挂着工牌,可能为一个案子熬几个通宵。
他们很平凡,却又很快乐。
丛林中鸟儿叽叽喳喳的乐声响起,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这是FDD午睡结束的铃音。
傅擎睁开眼,手伸进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屏幕亮起,显示的是他临睡前,随手操作的比特币交易记录,上面的零,多的让人眼花。
跟梦里的情景完全不一样。
关了软件,他打开微信,杨浩发过来几条消息。
是伊桑父母的信息,以及如何因工作调动要来华国,却又因工作性质原因,常年出差在各省间奔波,只留孩子一个人在家。
信息太全面了。
全面的就像宁薇和傅梓良一样。
但他们似乎并不是很在意伊桑这枚棋子,所以忽略了,正常家长再忙,也不可能把一个六岁的小孩子常年自己留在家中。
看来这个伊桑……
伴随着音乐的声音,小朋友们陆陆续续地醒来。
傅擎拾起眼镜戴上,回头看一眼林音,要跟她说一下伊桑的事。
却见林音还没醒,两只小胳膊虚虚的弯曲,一条腿伸直,竟然把自己睡成了一个芭蕾舞的标准姿势。
被子踩在脚下,小嘴一张一合地打着细细的鼾。
也不知道做梦是在哪儿跳呢。
傅擎顿了顿,不觉失笑。
梦终究是假的,但林音,是真的。
第30章 变小第三十天
林音今天来学校本来扎了两只小揪揪, 结果她头发实在太柔软顺滑,睡一觉起来,就剩一边的小揪揪松松的挂着, 另一半散开了。
傅擎视线落向旁边, 她小褥子上掉了个小皮圈,傅擎拾起来, 上面还带了一根香喷喷的头发。
“小椒,你小揪揪开了一个。”
有女孩子好心提醒。
林音小眼珠空洞洞地朝侧面转了一下,刚睡醒, 还是蒙的:“哦。”
“我帮你扎吧, ”傅擎说。
林音又“哦”了一声。
她现在有点习惯幼儿园睡午觉的作息,起床气小了一点,但还是不开心, 想揪一个小孩子过来,用膝盖顶他鼻梁骨。
她小腿儿盘着坐在前面, 傅擎就坐她身侧。
傅擎自然的坐姿脊背就挺的很直, 但林音不是, 没人在旁边管着, 后背就罗锅着,跟没长骨头似的,特别社会人儿,感觉下一秒就要开始嚼槟榔了。
小孩子可不是这种坐姿。
傅擎就轻轻拍她后背提醒。
林音细细软软地叹一口气,可不情愿地把背挺了起来。
傅擎没给人扎过头发,平生头一次。
先把另一边松掉的那个重新扎了一下,这一步比较简单。
下面扎另一边, 就很难了。
扎过两个小揪揪的都知道, 两只揪揪不仅有高低之分, 还有前后之分。
如果扎出两只一高一低或者一前一后、很不平衡的揪揪,真的特别让人抓狂。
要是重扎好几次都是这个结果,那么直接会让人有把满头头发都薅掉的冲动。
傅擎很严谨,眼睛里像嵌了把卡尺似的。
仔仔细细比对着另一边的揪揪,看准位置,然后揪起那一小把头发,握在手里,再用皮筋缠上。
一圈、两圈……
头发穿过皮筋的时候,顺带着会扫过傅擎的手指。
发梢冰凉凉的,痒的人不由得嘴角上扬。
他扎的心无旁骛,却不知,他俩身后,此刻无数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俩。
小朋友们也好难,谁知道刚睡醒,就被强塞了一嘴的狗粮。
“傅同学也太全能了,你看他扎的揪揪,好对称、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