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咎峰掌门是让书壹来监管试炼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书壹身份尊贵,自然不可随意离开。
既然林鄞之去了,掌门便喊住了书壹:“师兄!”
书壹捏了下手,沉着脸回了头。
而这边的林鄞之很快就追上了故妄。
“故妄!”
故妄充耳不闻,一把剑却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么一瞬,林鄞之瞬间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持剑与故妄僵持着:“把她给我。”
故妄拂袖将他击退,嗤笑:“你算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做救世主了?”
林鄞之不被他的话干扰而被激怒,而是看着他怀里的人:“你已经害了她两次了。”
他厉声呵斥:“你以为每个人都如同你,有那么多命吗!”
“林鄞之!”故妄眉心的朱砂红得像是要随时爆炸一般,他哈的一声笑出来,“我这样是拜谁所赐!”
“你那些所谓的正义和光明是谁给你的!”他红衣飞扬,恶劣道,“劝你让开,或者我不介意让你提前经历上一辈子的噩梦。”
林鄞之神色一冷:“你在威胁我。”
“是。”故妄说,“不仅是威胁,这是警告。”
“你改变不了什么。”他垂眸,轻轻抚摸了一下怀中人的脸:“所以你现在所有的希望,只能压在她身上了不是吗?”
林鄞之神色微变。
卿伶的出现,让故妄变了很多,他也能察觉到故妄的不同。
但那是基于故妄不伤害她的前提。
林鄞之没有让开:“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骗她,真以为她不会走吗?”
故妄低笑了一声:“她会啊。”
“所以,我怎么能让她走呢。”
-
卿伶醒来时发现眼前的世界又一次变大了,她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是故妄给她戴上了凝魂铃。
也是,那种时候若是没有凝魂铃,自己怕是一时半会儿都好不了了。
卿伶轻声叹了口气,刚要爬起来,却突然发现自己身下的触感不对。
她回过头,只见故妄放大的脸就在眼前。
他的眼睛还是红色,依旧没有恢复过来。
见卿伶回头,故妄挑了下唇:“醒了?”
卿伶点头,打量了一下他现在的脸色:“你没事?”
故妄莞尔:“这话不是应该问问你自己?”
自己什么情况心底还是有数的,卿伶觉得自己一定能把故妄拉回来。
更何况她还有下一次任务,不能这次就折在这里。
卿伶轻声说:“我没关系。”
说罢,她突然发现周围的环境不太对。
这房间很大,红绸遍布,像是婚房,却又没有那种喜庆的感觉,反而让人很压抑,只是纯粹的血红。
不仅是环境不对,她觉得自己也不太对,这种感觉就仿佛当时在魔城一般,很放松。
她环视一圈问:“这是哪里?”
故妄懒懒道:“自然是我的地方。”
他的地方?
无尘山?
可卿伶记忆中无尘山没有这么个地方,还是说他在无尘山的那间小屋子么,里面大有乾坤?
她没再多想,而是起身想要离开故妄的掌心。
但才一动就被他给限制住了动作。
卿伶一顿,疑惑抬头:“我想下去。”
“要做什么?”故妄笑着问,“我帮你。”
卿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便道:“回肉身。”
“不急。”故妄缓缓说,“你此时还需要再稳固一下虚体。”
在魔障之中消耗得确实有些大,她点点头:“那我也不能一直在你手上。”
故妄:“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思考片刻,卿伶觉得这里还挺软的,也很舒服,不知为何心底一有了这个念头就不想下去了。
她老实坐在了故妄的手里,问:“宋端和林鄞之他们呢?”
故妄很耐心地回答:“他们很好。”
活下来了。
卿伶神色不自觉地松了一些,弯弯眼睛。
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将故妄从魔缝中拉出来时,他身上的那些金光。
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里面她看到故妄正面的那一刻,故妄的神色一点也不慌乱。
虽说他没有过慌乱的时候,但那时候的他,总有种让人觉得那是他计划之中的错觉。
而那时究竟是她将故妄拉了回来。
还是故妄自己回来的?
那时情况太着急,卿伶没仔细想,这会儿确实怎么想怎么不对。
思及此,卿伶抬起头:“在魔障里,是我将你拉回来的吗?”
故妄漫不经心地应了声:“算是吧。”
若不是看到小鬼主都要消失了,或许他真的会将她一起拉进魔缝里。
不是不想看到他入魔吗。
在听到她与书壹对话后,故妄就想,既然如此,那他就拽着她一起,入那万丈深渊,一去不回。
他想要看看,到时候的卿伶,会做什么。
只是看到她身体逐渐透明的那一刻,故妄迟疑了。
他活了两辈子,上一辈子浑浑噩噩。
这一辈子一直在同天道斗,同那个林鄞之斗,却依然逃不过那些必经之路。
只有卿伶,是这些黑暗里唯一的不同。
书壹问住了他。
是想要她对他好,还是什么?
在魔障里看到她几乎要消失的那一瞬间,故妄像是突然知道了,不止是想要她的好,她那点莫名的固执,那些奇怪的底线,眼底时常要将他吸进去的澄澈,还有她让他不安的空灵。
只她一人,她的所有,他都想要。
明明说着对他好,但却也能将他一次又一次地气得放弃。
其实不是她要追着他跑,也不是她的底线太宽,是自己在放弃自己的底线。
命对于故妄来说不算什么,却因为这么一个人,让他突然觉得,还能再活久一点。
两辈子,他都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就连在无尘山,也不过是为了报上辈子无顷长老救了他的恩情。
洗灵池的池水早已没了用,只不过徒增痛苦罢了,他做的那些,只是想给长老一个慰籍。
他们不是想要他入佛门,只是怕他入了魔,为祸苍生,他们在怕他,所以故妄不介意让他们轻松一些。
只有故妄自己知道,自己造的孽,怕是桃花林下都压不住他
但长老留下的话,却是对的。
自己,有了念想。
多可怕的东西。
卿伶是第一个,不管她是从哪里来,或者以后要去哪里,只要他不放,他就只能待在这里。
天都毁过了。
留个人,他还留不住吗?
卿伶看到这个人又在走神,轻轻戳了下他的手指:“故妄。”
“嗯?”
卿伶指着他的眼睛:“你怎么不变回来。”
“洗灵池池水太疼了。”他声音低沉,“所以为什么要受那种苦?”
“何况这样更真实,不是吗?”
听到这话,卿伶心底一咯噔。
他不是没进魔缝吗?怎么突然之间会有这种想法?
“你……”卿伶微微蹙眉,“你是想入魔了?”
故妄往前凑了下,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要将她的每个表情都给记在心里。
她说过,不渡他上佛龛。
也不愿他舍弃一切入魔。
这些话,是任务,还是有那么一些真心呢?
故妄轻声问:“你想我入魔吗?”
卿伶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愣,故妄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一种深沉的,像是藏了无数情绪的眼神。
几乎要将她吞没。
这种感觉被无限放大,卿伶有些不太舒服,一时之间竟然有些承受不住这视线的重量的错觉。
她移开视线,抿抿唇:“不想。”
故妄笑了一声,在她脸上轻轻碰了碰:“那我不入。”
诶?
下一瞬,卿伶的下巴被故妄的指尖勾了起来:“阿伶,我不入魔了。”
他冰凉的指尖细细地摩挲着卿伶此时异常娇小可人的唇瓣,挑唇道:“你也哪里都不许去,永远陪着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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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什么叫…哪里也不许去。
唇上的触感过于鲜明, 让人忽视不得,加上故妄此时靠近的距离太近,卿伶心底觉得这个动作有些暧昧了。
以前的故妄虽然时不时会做一些小动作, 但也没有这么让人有压迫感过。
卿伶轻轻蹙起眉头, 躲开了他的手。
但她才往后仰去,就被故妄给钳制住了。
如今的他只需要一点点力气, 就能让她动弹不得。
故妄拇指和食指掐着卿伶的脸,让她正面面对着自己:“如何?”
什么如何?
哪里也不许去,永远陪着他?
这分明是不可能的, 卿伶自然答应不下来, 她也不喜欢自己这么被动的被故妄给限制住动作:“你先放开我。”
故妄道:“阿伶还没回答我,我方才的提议如何。”
“不如何。”卿伶平静道,“我是我, 你是你,我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对于这个答案, 故妄一点都不意外。
他勾着唇低笑:“阿伶还有别的事?”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卿伶还没回答, 便听故妄轻声道:“我还以为, 你的事, 只有我一个呢。”
他的话说得不明不白,但卿伶却敏锐地发现了有些不对,她抬起眼睛:“我当然还有其他的事。”
故妄歪着头,依旧在笑,但红眸里笑意却不达眼:“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的目光像是要把卿伶都吸进自己的眼里,缓缓说:“你不走,我不入魔。”
卿伶沉默了。
今天的故妄似乎一直都在执着于她走不走, 可她并没有说过什么要走的话。
她警惕地问:“你又做了什么?”
又要触犯她的底线了吗, 马上就要到魔缝的情节了, 这个时候……
卿伶想了下,若是这时候故妄做了什么,或许她真的也不会走,都到这一步了,哪能轻易就放弃呢。
故妄:“……”
他有时候真的想看看卿伶脑子里装的除了吃的睡的还有什么。
“罢了。”故妄闭了闭眼,“你休息吧。”
他捧着卿伶起身。
卿伶看到他转过身,而后走到了一张玉石做的小床前,说是小床其实也不是很准确,是一个玉篮子,里面铺着柔软的枕头和床铺,就放在床头。
卿伶被放了进去。
故妄贴心地给她盖好了被子:“睡吧。”
卿伶躺着没动,她垂着眼低声问:“我的肉身呢?”
故妄动作微顿,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我妥帖放好了。”
卿伶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故妄坐在了床头,下巴搭在她的玉篮子边上,轻轻晃着:“想去哪里?”
“云咎峰。”
她还想要去找书壹了解一下后续的情况。
故妄浅浅地笑:“不可以。”
“为什么?”
故妄道:“还不到时候。”
卿伶又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林鄞之的事了吗?”
“嗯。”故妄声音懒懒散散的,听起来这倒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想问他神魂为何没有受损的痕迹?”
故妄淡淡道:“因为他有两个魂魄。”
这倒是附和书壹的说法了。
卿伶点点头:“像你一样?”
“自然不是。”故妄轻嗤,“我那是一个魂魄分出去,不过他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
卿伶似乎懂了一些:“所以那日伤到的……”
故妄替她回答了:“是另外一个。”
可幻境里的那人说的,不是说林鄞之鸠占鹊巢夺舍么?
如果是两个人共用一个身体,那么为何她从没感觉到另一个人存在过。
还是说,另外的一个林鄞之只是在身体里,却没法掌控身体,所以只能用幻境显现出来。
卿伶问:“这两个魂魄,是在同一个身体里吗?”
故妄弯唇:“嗯。”
“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上过他的身。”故妄回答得滴水不漏,“他体内有什么,我自然是清楚的。”
一切都似乎没有破绽。
但还有一点,卿伶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想知道这些的呢?”
故妄与她对视,抬手替她将脸上的头发给轻柔地拨弄到一边:“你猜。”
这件事是在书壹来之后那次见了林鄞之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