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脸说出来,妈的!”我气得在烟屁股上踩了好几脚,对小弟说:“叫些弟兄,咱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去堵那个周前,就说,他碰我马子了!”
马金强办事很利索,很快便叫了五六个人来,我们一齐等在了G中的后门的巷子里。
放学的时候,马金强的铁瓷先出来了,躲在暗处指了一下:“那个,就是周前。”
一个小弟率先上前,一脚踹在了周前的自行车前轮上。马金强的铁瓷见状急忙道:“我爸来接我,我得先走了。”随机脚底抹油溜了。
这帮所谓的好学生,也不过如此,出卖人的时候痛快,遇到事儿了跑的比谁都快。
我正冷笑着,小弟已经把周前连人带车都“请”过来了。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周前,心中不由有些失望,怎么是这么个货色,一脑袋营养不良的黄毛,又矮,戴着个酒瓶底子,别说曲明月自愿跟他睡,就是他弓虽上,都不见得能打得过她呢!但是来都来了,也不好不教训一下再走。于是我一把把他搡在墙上,和所有流氓的开场白一样,确认一下身份:“你周前啊?”
“你们干嘛!我和你们说,我哥也是混的,你们别碰我!”
“我就问你一个事儿,你别害怕,”我笑嘻嘻的,我身高189,他才只有160,和他说话低着脑袋很是累,“听说,你在帖子上说,你睡过曲明月?”
周前的眯缝眼像是裂了两条缝,他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哑巴了!问你话呢!”马金强踹了他一脚。
“别别别,好好说话嘛,”我急忙打圆场,蹲到周前旁边,揪着他的黄毛:“来,和我说说?”
周前闭着眼睛,抖得堪比触电:“我没有……”
“什么?大声点!”我狠狠地揪他的黄毛。
“我没有,我没睡她……我就是,那么一说……”周前嘴一咧,突然哭了,“别人都说了,为什么就打我?”
“艹!”一个小弟耐不住又踢了他一脚,“我们还没怎么你呢,哭你妈啊哭!”
周前嗷嗷叫了一声,大约是觉得我还挺好说话,抱着我的腿哭道:“我真没睡,我就是当时一时脑热。”
“一时脑热什么?”
“一时脑热就发了那个。”
“当时是一时脑热,后来呢,不是挺自豪?”我本想拍拍他的胖脸,可是看到那一脸油又觉得恶心,终于还是决定继续揪他的黄毛。他的头发当真软又细,跟胎毛一样。
“我没有自豪……”他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
“妈的,恶心人,你说你是不是贱!”我觉得他还不如我的小弟看着顺眼,“没做你吹什么牛逼?恩?自己意淫得没边了?意淫到我马子头上来了?臭傻逼!”
“大家都说,我说两句怎么了……你怎么不去打他们呢……”周前显然是非常委屈。
“老子不知道别人,就知道你,所以先揍你,杀鸡儆猴,知道么!剩下的我再挨个收拾!”我知道他在胡诌之后,也懒得和他废话了,示意小弟们:“揍一顿得了!”
小弟们一拥而上,一人踹了他两脚。
“啊!”马金强突然退后了两步,嫌弃道,“天哥,这小子尿裤子了!”
第8章 混混(三)
大家登时爆发出一阵大笑来,“什么情况,都没敢下狠手呢!”
我也笑了,走过去,“嗨,你能不能行,这就尿了?”
周前抱着脑袋,一言不发。
我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你不是想出名么?想让大家都知道你厉害吧?我帮你一把!”我对小弟们说,“给他裤子扒了,叫他光着回去!”
“啊,有点恶心,”小弟们笑道,“万一弄身上。”
“晚上带你们去洗浴,麻利儿的。”
小弟们冲上去剥他,其中一个笑道:“天哥,这孙子穿得跟洋葱似的,好多层啊!”我瞅了一眼,当真是校裤套毛裤,毛裤套线裤,线裤套秋裤,红的绿的没个尽头了,我们都笑得直不起腰来,还没到十一这孙子就给自己裹得跟个春卷似的,过冬不得裹被子。
周前一张黄脸黄里透红,死命护着自己的裤衩,但是挨了两巴掌之后,也只得松手了,于是他光不出溜的捂着鸡和蛋,萎靡在墙角,一脸的鼻涕眼泪。
“知道丑了?知道臊了?知道被人羞辱啥滋味儿了?”我问完还觉得自己颇有些正义之士的感觉,“你爸妈没教好你,我替他们教。”
马金强上前一步来打掉他的手:“捂什么捂,给我们开开眼!”
“2.3公分!不能更多了!”
“哈哈哈哈,我外甥的鸡儿都比他大!”
“别说你外甥,还没我家狗大呢!”
我让他们笑够了,一巴掌拍在周前屁股上,喝道:“滚吧!以后给老子老实点!”
“天哥,还要他钱不?”
“算了,”我摆摆手,“不缺这点钱。”看到周前还委顿在那里,我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还不滚,等着老子爆你菊花呢!”
周前在我们的起哄着,缩着脑袋,光着屁股骑上车跑了。
“什么玩意儿!”我很是看他不上,“G中还有这种货色呢!”
一个小弟笑道:“也就是成绩好了,会背书,不这样以后怎么混出个人样来,找老婆也只有被绿的份儿。”
“行了,不说了,走,今儿我请客,撸串洗澡一条龙!”
小弟们欢呼起来,簇拥着我走了。
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英雄。
我想,曲明月该会感激我。
如果她感激我,我该怎么说呢,谦虚一下,还是顺势应下来,叫她做我马子?虽然恨不得立刻就给她打个电话叫她知道我为她做了什么,但是我还是忍住了,我觉得事情需要发酵,需要有一定影响了我再出现效果会更好。
就这样我等了一周多,那个周前,真的是一夜成名了,他甚至还多了个外号,就叫2.3,真难为他们怎么给这个名字散播出去的,想必这小子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这样也好,毕竟要想让一个事儿过去,就需要新的爆点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何况这个周前倒霉得并不冤枉。
我特意挑了周三晚上给曲明月打了电话,时间还早,就算她的父母接了电话,我也可以假装是问作业。
但是老天真是眷顾我,接电话的又是她!
“喂?”她的声音不再沙哑,带着一种蒸腾着水汽的温柔。她该去做电台的主持,可是,她若做了电台的主持,便无人看到她美丽的脸庞,那又十分可惜。
“是我!你还记得我么,孙齐天。”
“唔,我记得这个名字。”
“你最近还好吗?”我尽量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没什么不好的。”她语气淡淡的,但是并没有挂电话。
“我替你教训了那个周前,”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献宝一样自己先说了出来,“这个家伙乱说,该教训教训!”
“那件事原来是你……”
“总该叫他知道,这样的滋味不好受。你看,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便是那个磨恶人的恶人。怎么样,你知道有没有开心点?”
“我当然比任何人都知道这样的滋味不好受,我既然知道,便不希望别人再遭受同样的事。”
我有点愣住了:“你……你什么意思,我感觉你在指责我?”
“我只是想说,以暴制暴,并没什么可值得开心的。”
“喂喂,”我简直捉摸不透她,“你是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而且就算是书里,坏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是件大快人心的事儿吧!你怎么还说起我来了!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大老远跑过去教训他么?”
“为了我?”她冷笑一声,“等一下,我从来也没叫你去教训过任何人,我甚至都没见过你,你莫名其妙说为了我,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话听来简直气人!我险些要气得跳起来!“那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自作多情了?”
“难道不是么?”
“你!你!”我真没想到自己费尽功夫,换来的是她这样的评价,“好,随你怎么说,是,我是多情,但是好过你无情。”这个女人何止无情,说她冷血也不为过!她倒像是在为周前打抱不平似的,自身难保的人,为了别人教训我,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骂醒她才好,“我揍周前,不是为了你,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你要是为了我,就该问问我要不要你这么做,你做得这么过火,为我我是不信的。但你要说是为了自己,我就明白了。”
“为我自己?我同他无冤无仇的!”
“没错,你也知道你与他无冤无仇,他逞口舌之快欺负人,你路见不平,骂他一顿也就得了,你这样羞辱他,那你和他,有什么区别?”
“你!歪理!我当然有区别,我和他区别大了!我……我说不过你们这些好学生!算我自讨没趣了!我挂电话了!”
“再见!”她已经先把电话丢下了。
她竟然挂了我的电话,这个女人!我气得大吼了一声,“白痴!蠢货!”也不知是在骂她还是在骂自己。
这时马金强又打了来。
“有屁快放!”我吼道。
“额……”他吓了一跳,急忙报信道,“天哥,那个周前真的是有个在混的哥哥,就是一中的九哥。”
“九哥怎么了,我知道,那个脸上有个刀疤的,那又怎样?”这个九哥很是个爱打架的主儿,但是要我说他脑子似乎不好使,看上去总是蠢了吧唧的。他厉害就厉害在和人打架敢拼命,一般人干不过他。
“九哥是周前的亲哥,九哥是有点蠢,但是他家弟弟读书好,全家人宝贝得跟金疙瘩似的。所以现在他知道了这事儿是咱们做的,说要约一架呢!”
我正是一肚子火气没出发的时候,嚎道:“约就约!下周这个时候,你跟他说,妈的,老子干死他!谁不来谁是王八蛋!”
挂了电话,我发了一会儿呆,这时门响了,是爸妈应酬回来了。
我迎出来,想着打完架后少不得要带弟兄们去唱唱歌什么的,就和老爸道:“给我点钱,没零花钱了。”
爸妈脸色苍白地看着我,纵然我神经再大条,也觉得他们有些不对劲,我尴尬地收回手来:“你们怎么了?”
妈妈想说什么,但是爸爸制止了她。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千块钱给我:“够么?”
我数了数,诧异道:“怎么这么多!老爸你们单位又发福利了?”
“省着点花吧,以后别大手大脚的。”他平时同我说话总是十分没好气,如今倒是慈祥得很。
“老爸你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去歇歇吧。”我迟来的孝心发作,看他脸色十分不好,忍不住埋怨,“妈,你为啥不看着叫他少喝点?”
老妈连忙答应着,扶着老爸进去了。
我又倚在门边看了一会儿,觉得他们只是在为什么事发愁,并不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也就不担心了。毕竟是他们成年人的世界,我没必要跟着瞎掺和,何况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忙。
转眼到了约架那日,我在后腰别了两个□□,带着棒球棍,一放学便带着马金强招来的人去了公园的后山。我平时对兄弟们都不薄,他们都很愿意帮我,所以一下子来了二十多口子人,那个九哥只带了不到十个人,见我们这阵仗,明显愣住了。
我拿着棒球棍在手心一下一下敲着,笑道:“怎么着,打不打?现在认怂,跪地叫个爷爷我就放了你们!”
九哥脸上的刀疤都涨红了,嚎道:“怕你啊!老子一个打你们五个!”
话,不能说太满。尤其后来我看到九哥被五个人摁着打,只觉得很好笑。这一天的战果斐然,我觉得其中一个小子一定被我一棍子下去撸得轻微脑震荡了。
“行了,咱们撤吧!”我看他们打得差不多了,吹了个呼哨叫大家收工。
“天哥,一会儿去撸串么!再不撸串天冷了。”小弟们大概是打饿了,着急要奖励。
“明儿吧,你看都几点了,我还得回去呢。”主要是我想到今天老爸不加班,回去晚了他又要念叨。
九哥挣扎着骂道:“孙齐天你个龟孙,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傻逼!”我抡圆了棒球棍给了他脑袋补了一下,看他像个破袋子一样倒了下去。
我和小弟们撇下那群在地上嗷嗷□□的人,各自回家去了。
一进家门,我就看到老爸的房间门半开着,灯也亮着,心里不由一咯噔,完了,这回被捉个现行,我开门的声音又这么大,少不得主动去说一声比较好。
我磨磨蹭蹭推开门:“爸,我回来了!”
眼前的景象让我以为自己在做一个噩梦!
我的父亲拿着皮带吊在暖气管上,脸色青紫,四肢绵软地垂着,像是没有生命力的藤蔓,又像是一个失去了支架的傀儡!他的舌头和眼珠暴突出来,口水长长地流了一胸口,把他的名牌衬衫湿漉漉地黏在胸口上。
第9章 混混(四)
“爸!爸!”我叫的那么大声,以至于嗓子都喊劈了,我费尽力气将他从皮带中解脱出来,同他一起倒在地上。“手机手机,”我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的背包里拿出我的手机来,手抖得几乎要握不住它。我给母亲打电话,第一遍没有人接,打第二遍的时候她已经关机了,我只好打电话给救护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