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婚后成了太子妃——庄小九
时间:2021-11-25 00:35:02

  只是筥儿心中到底觉得十分惋惜,见筐儿出去听丫头婆子们回事,便鬼鬼祟祟凑到盈儿耳边道:“殿下明明比钟成康那个浪荡子强上万倍,对姑娘也好,为什么姑娘就是不喜欢呢?而且你们都亲……”
  气得盈儿一把拧住她的耳朵,作出恶狠狠的模样吓唬道:“钟成康坏在脸上,他坏在肚子里,你懂个屁!以后你再敢提那晚的事,我就把你的小耳朵揪下来喂狗!听见没有!”
  哪知筥儿完全不怕她,她一松手,就嘻嘻笑着在屋子里乱跑,嘴里还嚷着就说就说,气得盈儿朝她乱扔了一阵引枕坐垫,直到筐儿回来,才把两人都给吼住。
  *****
  闹过一阵,盈儿觉得精神又比昨日更好些。吃过中饭,见外头没什么风,天蓝如洗,阳光普照,她忍不住又想念起桃花山自由自在的日子,便穿了件霞面锦的小羊羔衣裳,雪白的小羊皮靴子到院子里去。
  只是隆冬天气,院子的树木枯的枯,秃的秃,没什么看头。只有墙角一树红梅铁干虬枝,枝上星星点点结满了花骨朵。
  盈儿便走到近处,踮着脚,伸长手戳着花骨朵儿玩,一边嘴里哄道:“今儿太阳好,开朵花儿出来瞧瞧呗。”
  筥儿噗嗤笑出来:“梅花儿不是最不畏寒么?姑娘便是要哄这花儿,也该说,今儿天冷才是。”
  筐儿翻了个白眼:“这花儿是说开便开的?你当姑娘是则天皇帝?”
  三人正在说笑,院门一开,盈儿就看见乔檄跟叶菡匆匆走了进来。
  盈儿抬眼看见他们两个的脸色,嘴边笑意渐渐沉了下去。
  进了屋,乔檄跟叶菡垂头丧气,竟半天不说话。
  盈儿强忍心里的失望,叫筐儿跟筥儿两个赶紧端茶上果子点心,她自己拿了一只蜜姜棋子饼放在嘴里,慢慢地抿着,镇定心神。
  半天,叶菡推了推乔檄,见乔檄不肯说,便自己挪过来,坐到盈儿身边,牵住她的手道:“盈儿,你说实话吧,你跟太子殿下是不是早就好了?”
  “噗……”盈儿没喷,旁边正偷吃桂花糕的筥儿喷了乔檄一脸。
  乔檄瞪视她,筥儿吓得赶紧拿出手绢要给他擦,刚伸手,又觉得不对劲。她的手帕怎么能往二爷脸上抹,一转身飞快地跑了。
  饶是盈儿心事重重,也被这一幕给逗笑了。
  就见叶菡一脸无奈,气咻咻地拿自己的巾子替乔檄擦脸。
  筥儿动作倒快,她这里还没笑完,这丫头已经端来一盆水,还带个小丫头端了一盘子毛巾。
  叶菡便指着筥儿骂:“这般毛燥没规矩,早晚我揭了你皮!”一边亲自上手,拧了毛巾替乔檄擦脸。
  本来极为严肃的场面,因为筥儿这通折腾,气氛倒是顿时缓和了不少。
  待小丫头拿了东西退下,筐儿便守在门边。
  盈儿这时早镇定下来,便故意脸上带笑理直气壮道:“谁认识他呀!”
  乔檄见她嘻嘻哈哈,不肯说实话,怒道:“盈儿,你老实说,你第一次见殿下是什么时候?”
  盈儿收了笑脸。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上辈子成亲的时候。可是这话不能说。
  “二哥哥,我日常都在家中,又不出门。第一次见太子,不是退亲那日,你带他来的吗?”
  乔檄无言以对。
  叶菡却眦目暴跳,双手狠狠一推:“你还不肯说实话?你还赖在你哥哥身上?你知不知道,今儿出了什么事?!我们夫妻这样实心实意地为你,你居然还在糊弄我们,你有没有心肝?!”
  她身材娇小,力气却大。
  盈儿被推得往罗汉床上一倒,肩膀撞着床边挡板,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盈儿捂肩闷哼了一声。
  “可姑娘说的就是实话呀!”筥儿急得抢上前去扶盈儿,替她辩解道。
  乔檄一惊,双手扯住叶菡胳膊一拽,用力极大,竟将她扯得摔下床来:“你疯了,居然对盈儿动手!”
  叶菡狼狈地半跪在地上,悲愤之极,流流满面,伸手指着乔檄,委屈地吼道:“你竟然为她打我?!你把她当心肝宝贝捧在掌心疼,她呢?害得我们夫妻这样,她却连句实话都不肯跟我们说!”
  乔檄一边伸手扶她,一边大吼道:“你怎么知道她没说实话?也许只是殿下见了她,她并未见过殿下!”
  叶菡气得挥拳打他。
  眼看夫妻两就要动手打起来,盈儿顾不得肩上的疼痛,叫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倒是先说清楚啊。”
  她不是不信任他们两个。可是两世为人,她怎么说得清楚?尤其是杨陌,她是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叶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乔檄无奈抱她起来,安抚道:“只是去旧港宣慰而已,那里又不吃人。”
  旧港?盈儿一时也搞不清楚旧港在哪里。她起身下床,忍着痛,伸手牵住叶菡:“嫂子,是哥哥要外派了吗?这跟我有什么关联?”
  叶菡气极甩开她的手。
  扯到肩背,盈儿又闷哼一声。筥儿气得小脸通红,扶住她,劝她赶紧坐下。
  乔檄见状气得又骂叶菡,让她别拿盈儿撒气。叶菡回骂。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
  盈儿忙强笑道:“我又不是豆腐做的。没事没事,求求你们坐下,先把话说清楚吧。”
  *****
  今天为了盈儿的亲事,乔檄上朝时,早早就去了东朝堂。
  辅国公一来,他就厚着脸皮上前打了招呼,约好散朝后一起去望仙楼吃顿饭。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本来大臣们候朝时聊天约饭也寻常,乔檄以为根本不会引人注目。
  谁知散朝时,他刚上车,常夏便赶了来,说太子召见。
  他只得命人去向辅国公解释,说等事毕去府上拜访赔罪。
  到了东宫,太子竟在龙首池畔的水榭等他,还设了宴。
  大冷的天,池水全结了冰,灰白一片,在太阳下发出惨淡的光。
  池畔除了几株青松未凋,俱是枯木萧林。
  他实在是食不下咽。匆匆吃完,正欲告辞,就听太子笑道:“如今旧港正是夏日,碧海万倾,阳光如火,是不是比这景致好上许多?”
  旧港之远,在爪哇国之最南,过了赤道,春夏节气均与上京相反之处。前日该国遣使来朝上贡,皇帝大喜,便议要遣使前往,以示上朝厚待,也便增收固疆。
  乔檄不解他怎么突然提起旧港,干笑应和,说自然如此。
  太子便道:“那明日早朝,孤便荐了你去,如何?”
  乔檄惊得背心淌汗,知道自己触怒了他。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在公事上犯了什么错。若是为了盈儿,他这还没来得及跟辅国公提亲事呢,太子怎会未卜先知?便硬着头皮道:“兵部事忙,小官又于这宣慰之事,一无所知,怎敢当此重任?”
  “忙?孤看你是闲得慌!”不想太子竟然勃然变色。
  他吓得赶紧往地上一跪,请求太子明示。
  就听太子冷笑一声。一个长长的红木匣子就朝他飞来,啪地砸在他手上,痛得他呲牙咧嘴,却动也不敢动。
  不用细看,他也知道,这是他放在车中,准备拿去给辅国公订亲的禁步。
  “这东西,孤送出去的时候,说过什么话,你可还记得?”
  寒磬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如雷贯顶。
  乔檄自然是记得的。只没想到太子现在居然完全不再掩饰,直接跟他挑明,让他避无可避,也只得心中叫苦。
  直到太子拂袖而去,才有小太监扶他起来,送他出宫。
  *****
  听完乔檄的话,盈儿是久久作不了声。
  呜呜的哭声不停传到耳中,她觉得自己真地很对不起叶菡。
  如果乔檄真被送去旧港,这一去起码要几年工夫。更不用说海上风高浪险,随时可能尸骨无存。
  虽然肩膀后背还在痛,可她真的一点都不怪叶菡会这么情绪激动。
  如果他在她及笄之前,就看中了她,只能说明他看中的真的不是她,之所以要作出一副喜欢她的样子,大概是知道父兄都不是趋炎附势利欲熏心之人,是为了让父兄安心同意婚事吧。
  实在头痛得很,她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所以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不如,二哥哥帮我约他见上一面吧。若他真是为了我为难二哥哥,那么我去求情或许有用。”
  “转……转圜什么?你哥哥说宁可抛下我们母子,去旧港冒险,也不能叫你入宫。若不是他手上没了信物,只怕这会子他已经直接去钟家替你订了亲了。”叶菡捂脸痛哭。
  温暖又心酸的情绪划过心头。盈儿扑过去,抱住叶菡,摇了摇:“好嫂子,别哭了,哭得我心都要碎了。二哥哥爱护家人,不畏权势,嫂子嫁了个多好的男人呀。反正我最坏不过是嫁给那个混蛋。你信我,我绝不会叫二哥哥去旧港就是了。”
  “盈儿!你傻呀。我去旧港不过三五年。你不同,嫁错人,可是一辈子!”乔檄起身,顿顿脚,“我看你去跟他谈也谈不出什么结果。筐儿筥儿,随便拿件你家姑娘的东西给我。我这就去钟家。快刀斩乱麻,把这事先说定。旧港的事,总还有别的法子。”
  “哇……”地一声,叶菡本来止住的哭声顿时高了百倍,她推开盈儿,猛地站起,指着乔檄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心里眼里只有你妹妹。我们母子在你心里都是死人不成?!”
  盈儿跌跌撞撞,差点儿摔倒,气得抄起茶壶往地上狠狠一摔,“你们两个,都别吵了!我要去见那个混蛋!你们跟我一起去!现在就走!”
  她大喝一声,震住了所有的人。
 
 
第16章 选镇纸       乔檄骑马,叶菡跟盈儿……
  乔檄骑马,叶菡跟盈儿乘车。两人俱换了男装,充作乔檄小厮。
  到了东宫下马桥,三人便下了车马。
  三人走到宫门,向值守角门的军士递了乔檄的求见帖子,便站在外头等着。
  盈儿穿着凤鸟花卉浅黄绢面绵袍,戴菱格纹棉手套,外面又披了件小羊羔毛蓝绢雪披,拉着叶菡站到了避风处。
  远远看着紧闭的朱漆宫门,上面一只只闪亮的铜钉,兽首大门环,与前世一般无二。不知不觉又想起前世种种。
  她当年嫁入东宫的时候,身份不够,轿子走不了这正南的延福门,只能走正东的安和门。别小看了这点不同,无论她后来多么受宠,都得给蒋寄兰请安行礼。逢年过节,祭祀典礼,更不必说,事事都矮蒋寄兰一头。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妾,还是个无后的妾。
  因而后来蒋寄兰死了,她才会发了疯一般想做皇后。谁知,最后却变成了她要向林采之行妾室之礼。
  她永远记得,册封之日,杨陌跟林采之两个,那么高高在上,那么端庄威严。她却必须在丹墀下三拜九叩,任内心泪流成河,脸上却还要恭敬微笑,高声祝贺。
  那样憋屈到窒息的感觉,她永远不想再来一遍。
  等了好一阵,本来阳光灿烂的天色,竟然暗下来。风一紧,开始飘起了雪花。
  正看着簌簌的雪花正发呆,就听叶菡道:“先前不知道殿下对你如此上心,我才说你不适合进宫。他既如此,你若进宫,必得宠。其实……其实……”
  盈儿嘴角扯了扯。受宠,可不是么?昭阳殿里第一人,随车常伴君王侧。全宫的女人都嫉妒死她。她也曾沾沾自喜。可哪里知道真相竟是那般不堪入目。
  拍了拍叶菡的胳膊,她笑得没心没肺:“其实什么?”
  叶菡眼圈一红,违心之话到底说不出口。
  就见乔檄朝她们跑过来,一脸尴尬:“殿下说今日没空,让我改日再来。”
  盈儿嘴角顿时凝了朵雪花。
  乔檄看看天色:“眼看这雪要下大了,咱们还是先回吧。”
  哪知话音未落,就见盈儿已经向宫门值守奔去。
  他大急,追上前去拉她,低声道:“你干什么?若是叫人知道你是女的,来找殿下,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盈儿仰脸不理他,大声道:“就要坏了我的名声,瞧他还敢不敢要我。哼,早知如此,我便应该穿着我的火狐裘来,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来过东宫!”
  可奈何乔檄力大,一把扯住她,她便动弹不了。肩背上格外的痛,她眼圈一红:“若今日不见着他,万一明日他真送你去爪哇国,怎么办?!”
  说完,她冲着守值的大喊一声:“叫常夏出来。我欠了他银子,来还他的。”
  那守值的听她声音细细,以为是个小太监,又奇怪乔檄怎么会与个太监在一处,便又通传进去。
  一时,常夏跑了出来。一见是她惊得脸色大变。
  盈儿便毫不客气地道:“你替我传话,问他肯不肯见我。”
  常夏见她已经冻得脸色铁青,忙点头弯腰道:“唉哟,哪有不肯见的理。赶紧进去,先暖和暖和。”一边又瞪乔檄:“你可真糊涂!真要把她……冻病了,你担待得起么?!”
  乔檄:……。
  叶菡:……。
  守值的兵士更是目瞪口呆,常夏在东宫那可是横着走的人,怎么对着个小太监这般点头哈腰?他们可只是照章办事,没得罪什么得罪不起的人吧?
  *****
  从延福门到东内苑隔着一个大球场,冬天球场上光秃秃地一片。
  常夏自然不能让盈儿就这么冒雪走过去。
  他把他们先请到门边小屋里暖和着,上了茶水点心。才吩咐人去安排了三顶蓝呢暖轿,将他们抬到东内苑偏殿前。
  到了地儿,常夏亲自上前替盈儿打了轿帘,请她下了轿,送入西偏殿内,安顿好,才一溜烟地跑去见太子。
  他跑到东偏殿的书房外,两个当值的小太监正面如菜色,见他如见救星,立刻迎上来,低声道:“哎哟,常公公,您老可回来了。殿下让找个新镇纸,可黄总管翻遍了内库,也没找着殿下满意的,全给扔了出来。”
  常夏一顿,正想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情况,就听里面一声闷响,随即听到黄总管颤抖的声儿道:“那……奴才把这掐丝珐琅金麒麟镇纸拿走,给您去取那个黄玉汉鼎卧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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