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文女配不干了——从温
时间:2021-11-25 00:37:10

  魇儿见状就皱了皱眉头,问那几个弟子:“怎么回事儿?”
  在月见城,魇姑姑的名声让每一个杜衡书院的弟子都发怵。
  几个弟子猝不及防的看到魇姑姑,具都打了个寒战,随即不敢怠慢,连忙道:“弟子等也不知,只是路过此地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闯了进去,我等来不及阻止,又想起魇姑姑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入这间宅子,故而……”
  踌躇着不敢进也不敢退,正商量着派谁找师长报信谁在这里看着呢,正好就碰见魇姑姑他们路过。
  几个弟子怕因为阻止不利受到责怪,头都不敢抬。
  而且嘴里发苦。
  如果是平时的话,这条街上最是热闹,城里修士也多,那疯女人光天化日的想闯进去,巡逻的守兵都能拦住她。
  可是今天满城出迎小城主,守兵们和杜衡书院的大部分弟子怕出乱子,都出去维持秩序了,只留他们几个守在城中,这才叫人钻了空子。
  这么想着,他们又忍不住抬头看。
  都说魇姑姑带回了小战神,如果魇姑姑在的话,那小战神是不是也……
  偷偷抬起的目光就对上了一双清冽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长着一张芙蓉面。
  霎时间,那弟子杀了。
  那人便在此时开口。
  她说话也是动听的。
  她道:“如此,你们便下去吧。”
  这个弟子没反应过来,另一个弟子稳重一点,结结巴巴道:“是我等的错误,怎、怎敢……”一时间居然没意识到她并不是魇姑姑,他们为什么要听她的命令,还向她道歉。
  而魇儿并不觉得自己的弟子听自己家姑娘的话有什么不对。
  她只是觉得这两个弟子表现的略微丢人,心里有点儿嫌弃。
  于是她冷声道:“行了!下去!”
  两个弟子激灵灵回过神来,一看魇姑姑脸色,连忙跑下去。
  魇儿也才转过头,皱眉看向敞开了大门。
  年朝夕想了想,说:“进去看看吧。”
  于是几个人回了月见城,却先踏入了城主府的大门。
  城主府里已经破败了个干干净净,年朝夕他们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那几个弟子口中的“疯女人”。
  那是在年朝夕曾经住过的院子里。
  她的院门大敞开,一个披头散发脏乱到看不出形容的女子坐在院中一颗树下,手中扯着一截布料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
  年朝夕很眼熟这块布料,那应当是从她的床幔上扯下来的。
  她并不眼熟眼前这个人,却依旧认出了她。
  邬妍。
  如果不是那截断臂,年朝夕险些认不出她。
  一时间,所有人都哑然了片刻。
  随即魇儿脸色铁青,冷声道:“她还敢到这里来!”
  而像是听到了声音一般,那人突然抬起了头。
  一张脏乱到看不清五官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笑来。
  她大声道:“你们也来了啊?你们都是来参加我和允之哥的婚礼的吗?你们看看,我身上这身衣服好不好看啊?”
  说着,拿着那截床幔在身上比比划划。
  魇儿懵了片刻,随即皱眉道:“她发的什么疯?”
  年朝夕沉默片刻,突然走了过去。
  魇儿想拉住她,年朝夕摇了摇头。
  她走到邬妍面前,半蹲下来,问道:“你要成亲了吗?”
  邬妍用力点头,脸上是纯然的笑意:“和允之哥!”
  年朝夕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的成亲仪仗和嫁妆呢?”
  邬妍脸上流露出片刻的迷茫。
  但她很快道:“我是战神之女呢,很快就会有仪仗和嫁妆的!”
  年朝夕也点了点头,随即站起了身。
  她平静道:“她疯了。”
  是真的疯了。
  正如牧允之在幻境之后分不清幻境与现实,以至于心魔丛生一般,邬妍主动拒绝了她的现实,将自己沉入幻境之中。
  在哪个幻境里,她是年朝夕死后的战神之女,嫁给了天之骄子的牧允之,一生美满幸福。
  虚假的幸福,总比痛苦的现实更容易让人接受。
  于是她疯了。
  魇儿看了她片刻,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厌恶:“那我把她……”
  “把他送到牧允之哪儿。”年朝夕突然打断她。
  她平静道:“他种下的因,如今既然结出了果,那也应该由他承担。”
  书里,这对男女主纠缠一生。
  书外,这样的命运也追随着他们。
  
 
第113章 
  年朝夕回到月见城的第二天,去了困龙渊。
  这也有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进困龙渊了。
  陪同的只有雁危行一个,其他人她都没让来。
  她来过这里很多次,次次都是为了封印那只恶蛟,唯独这次,她是来给那只恶蛟收尸。
  想想还挺爽。
  下了困龙渊,年朝夕的第一个感觉就是,果然不一样了。
  往常的时候,因为这里困着恶蛟,恶蛟的气息对其他生物而言是一种威慑力,所以以困龙渊为中心方圆几里,几乎没有除了人类之外的生物活动。
  这还只是它被封印之后的威慑力。
  而且别说动物,因为恶蛟的吐息都沾染了魔气,困龙渊可以说是整个人族修真界里唯一魔气四溢的地方,几乎寸草不生。
  但父亲曾和他说过,在他把恶蛟封印在这里之前,这里其实是一片花谷,盛产四季鲜花,一年到头花都没有开败过。
  父亲把恶蛟压进这里那一夜,花谷变深渊,幸存的花朵一夜枯死。
  但是如今,她刚踏入困龙渊,就看到一旁荒石的缝隙里,抽出了一缕细细嫩嫩的绿芽。
  年朝夕能认出来这应当是某种花朵的幼苗。
  她没想到隔了几百年这里还能再开出花来,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两步。
  这一下,藏在荒石之后的一只灰色野兔受惊,从石头后蹦了出来,蹬着腿跑远了。
  年朝夕愣了愣,看着野兔的方向。
  然后她突然直起身,用力呼吸了一下。
  她这才发现,她记忆里那混浊的空气如今都是清新的。
  挺好的。
  有生之年,她都没想过这困龙渊还能恢复成如今这平静的样子。
  她甚至忍不住想,再过个几百年,说不定她也能有幸看一看父亲口中繁花四季的花谷是个什么模样。
  而雁危行跟在她身后,见她看着野兔的方向发呆,忍不住若有所思。
  他那天专门挑的浑身雪白的兔子都没博她青眼,一只灰不拉几的兔子又什么好看的?
  难不成是兮兮想吃兔子肉了?
  这时年朝夕突然叫他:“雁道君。”
  雁危行回过神来。
  年朝夕冲他歪了歪头:“走啦。”
  雁危行一瞬间什么都不想了。
  两个人继续往深处走。
  困龙渊外围浊气已清,但是越往里走,浊气就越重,直到走到关押恶蛟的深渊旁时,那浊气重到又让年朝夕感受到了往常面对恶蛟时那种熟悉的感觉。
  这浊气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死气。
  年朝夕往下看,就看到恶蛟庞大的身躯无声无息的躺在崖底,那浓烈的浊气和死气,就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
  算上年朝夕回来的时间,这只恶蛟已经死了两个多月了,魔气仍旧是没有散干净。
  年朝夕仔细去看那恶蛟。
  死了两个多月,它肉身不腐,鳞片完好,就像它还活着时一样。
  但它若是真的活着,可不会有这么安静。
  年朝夕记得清清楚楚,她记得自己对恶蛟的每一次封印。
  踏入困龙渊时,最先听到的就是恶蛟那沉重的呼吸声。
  人多多少少都会都巨物抱有一种生理性恐惧,每每听到那呼吸声时,年朝夕就能想到这呼吸如雷的生物是多么的巨大,而它的巨大甚至都不止是一种体型上的恐吓,这东西有着和它体型相媲美的恐怖战斗力。
  她第一次封印那恶蛟时还不到百岁,父亲新丧,但她甚至没机会为父亲的离去悲伤多久,因为恶蛟趁着父亲的死要冲破封印了。
  血脉封印的唯一继承者是她。
  于是理所当然的,她必须抗起重新封印的责任。
  没人想过她能不能胜任,因为她必须胜任。
  也没人问过她害不害怕,因为害不害怕都由不得她。
  年朝夕那时候很清醒的意识到,她若是能封印成功,那也是她身为战神之女应该做的,但她若是封印不成功,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所以进困龙渊的前一夜她就想好了,成功的话一切都好,不成功的话,她多半就要死在困龙渊了。
  要么成,要么死。
  那么她害怕吗?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但其实,第一次要去封印恶蛟时,她是害怕的。
  她害怕到晚上睡不着觉。
  然后她起身,去找了牧允之,想和自己的未婚夫诉说一下自己心中的恐惧。
  那时在她心里,这个挂着她未婚夫名头的人是父亲死后她唯一可以彼此依靠的人。
  她怕,但并没有想过临阵脱逃,她只是想找人说说而已。
  她到牧允之的书房时,邬妍正好从书房里出来。
  眼睛红红的。
  她冲她行了一礼,一言不发的走了。
  年朝夕愣了片刻才推门进去,就见牧允之捏着自己眉心,很疲惫的样子。
  见她来,他道:“阿妍想伯父了,她这几天一直在哭,都没有停下来过,我都哄不好,兮兮,等你从困龙渊出来后,和她说说话吧,你们毕竟是姐妹。”
  年朝夕当时看了他片刻,平静问道:“那我就不难过吗?”
  “我父亲走了,和她又有什么关系,都没人哄我,我为什么哄她?”
  然后他们又大吵了一架,年朝夕自然也没说自己有多害怕。
  和一个本就觉得她不该害怕的人诉说自己的恐惧,除了徒增笑柄,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年朝夕对自己第一次封印恶蛟的记忆格外清晰。
  踏入困龙渊时那雷鸣般的呼吸声、恶蛟试图挣脱束缚时的地动山摇、和那庞大身躯相比的自己的渺小,还有压迫着心脏的、来自死亡的恐惧。
  她至今不敢忘。
  “兮兮,你第一次封印恶蛟时多大年纪?”雁危行突然问。
  年朝夕愣了愣才回过神来,然后说:“六十几岁吧,怎么了?”
  雁危行看了她片刻,突然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这么动手动脚,若是往常,年朝夕肯定生气。
  但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他好像很难过。
  于是她问:“怎么了?”
  雁危行的声音低低地响在她的耳边:“抱歉,我当时不在你身边。”
  年朝夕正想说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这又不是你的错,就突然听见他说:“你当时,一定很害怕吧。”
  年朝夕整个人愣住。
  她有心想说自己怎么可能害怕,她可是小战神啊!
  但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甚至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委屈。
  那迟来了许多年的,终于能有人倾诉的委屈。
  我为什么不能害怕呢?
  你们凭什么都要求我不害怕呢?
  她沉默了半晌,突然低声道:“我第一次封印恶蛟时,那恶蛟嘲笑我弱小,还差点儿伤了我。”
  她口中的“差点儿伤了我”,是恶蛟险些冲破封印,而她险些身死。
  雁危行抱着她的手一紧,声音沉稳有力,一直传入她心里。
  他说:“所以,它现在死了,从今以后没有任何人能伤到你。”
  年朝夕想了想,又说:“我其实是害怕的,但后来就不怕了。”
  雁危行低低道:“兮兮真棒!”
  年朝夕听得有点儿心满意足。
  没人觉得她应该害怕恶蛟,自然也没人会因为她不怕恶蛟了而夸赞她。
  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
  如今有人夸她了。
  年朝夕在雁危行怀里趴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她觉得已经够了,时隔多年能有人问她害怕不害怕,已经差不多了。
  然而她起身时,雁危行却突然说:“以后,你要是害怕什么,要和我说。”
  年朝夕:“嗯?”
  他伸手摸了摸年朝夕的头发,缓缓道:“我并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你身边,有时候脑子笨,也看不出你喜欢什么害怕什么,你要记得和我说,说你害怕什么东西,喜欢什么东西。”
  年朝夕张了张嘴,忍不住问:“说了又怎么样?”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不是害怕就可以避免的,也不是喜欢就可以得到的,就像当年,哪怕她再害怕,她还是要去封印恶蛟。
  然而雁危行却说:“虽然没什么用,但我最起码可以陪在你身边。”
  年朝夕没有说话。
  但是她想,不,这已经很有用了。
  她当年甚至都不求一个陪在她身边的人,她只是想找个人说一下自己的害怕而已。
  魇儿不行,她会心疼她不假,但是说给她听,她怕是比自己还害怕,然后惶惶终日。
  那时的她是魇儿的支柱,她不能害怕。
  而牧允之则是觉得他根本不应该害怕。
  这一刻,年朝夕突然后悔为什么当年父亲为自己定下和雁危行的婚事时,她没有去问一问对方的名字,然后找过去看看。
  她只要去看看,就一定会喜欢他的。
  她突然深吸一口气,从他怀里起身,转移话题道:“好了,处理恶蛟,处理完之后我还要回去看花花呢。”
  雁危行从善如流:“你想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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