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夫人一怔:“这……”长子流放幽州近两年,但这两年边疆不稳,她时不时便能听到幽州打仗的消息,日夜牵心挂肚,生怕长子有个闪失。
青年未语先笑,向她施了一礼:“晚辈见过独孤夫人。”对方能够在上京城中打听到她们一家如今落脚的地方并且还一路寻了过来,且观对方衣着配饰恐怕身分不低,不由心中忐忑:“公子快快请。”
见到了幽州来客,她反而不敢问了,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主客落座,面对着殷殷期盼的目光,青年公子顿时笑了:“夫人别紧张,独孤默还活着。”
一句话,可算是解了屋内紧张到几近凝滞的气息,独孤夫人眼里迸出了泪花,却又含笑拭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她不敢想象长子一路之上流放所经受的苦楚,更不敢想象一个文弱书生如何在边疆服苦役活下去。
“你们先退下,在门外守着!”青年颇具威严,一声令下她手下两名亲卫便持刀而去,严阵以待守着门口。青年笑着推了一把身后的侍女:“来都来了,还是你跟夫人细说吧!”她自己反而起身出去了,还顺便掩上了门。
高个子侍女摘下帷帽,露出一张独孤夫人日思夜想的面孔,跪下膝行两步到得她面前接连叩了三个头,语带哽咽:“不孝子独孤默叩见母亲大人,未能在母亲身边尽孝,还要母亲为儿日夜悬心,都是儿子的错!”
他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双肩微微颤抖,泪流成河。
独孤夫人如坠梦中,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犹自未觉,颤抖的双手去扶那跪着的少年,喃喃道:“儿啊……”
双胞胎震惊的张大了嘴巴,独孤睿:“大、大哥?”
独孤晴不敢置信:“大哥回来了?”忽而掩住嘴巴,心道:若是被发现,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她惊慌转头去瞧外面,忽听得外面一声厉喝:“什么人?!”宝剑仓啷一声出鞘,紧跟着便是碗盘跌碎、以及秦婆子与秀娇的惊呼声,吓的她连忙冲了出去,结结巴巴的拦挡:“别!公子,她们是家中仆人。”
她出去的晚了一步,秦婆子与秀娇已经被两把长剑拦住了,惊慌失措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上还有独孤睿的晚饭,见到她如同见到救星:“小姐救命!”
这哪里是客人,简直是强盗!
独孤晴虽年纪还小,可是自家中出事之后一夜之间便长大,深知长兄夤夜回来是件风险极高的事情,当下极力克制激动的情绪,吩咐院里候着的仆从:“秦妈妈、菜叔、秀娇你们回房去,不经传召不得靠近主屋!”
三名仆从立刻便返身而去。
小小少女侧耳细听房内的动静,隐约能听到母亲的饮泣声,想到贵客不远千里甘冒风险将长兄带回来,总也不好怠慢,便担起招待之责:“还请公子暂时往厢房歇息片刻,待得家母与……”
对方笑着拒绝:“这院里不错,看会月亮也使得。小姐与长兄久未相见,不如进房去团聚,不必理会我等。”
独孤晴到此刻才觉得一颗心落到了实处,对青年心生好感,只觉得她便是救命的英雄,能大变活人将长兄从幽州带回来,这份恩情简直无以为报,当下匆匆一礼便推门进去了。
房内,独孤夫人紧拉着长子的手,流着眼泪上下打量他:“长个儿了,也胖了点,气色瞧着不错。”身上虽然穿着女装,但胳膊腿儿都全乎,跟她无数次梦中惊醒的断胳膊断腿的惨状大为不同。
母子二人共叙别情,谈起流放路上的辛苦,独孤默一言带过:“也没受什么苦楚,很快便到了幽州城。”怕母亲心疼,更是报喜不报忧:“我还未入营,便撞见了定北侯府的世子爷,世子爷见我读书识字,便留我在身边做点杂事,母亲不必伤心,儿自入幽州吃的好睡的好,不然岂能长个?”
独孤默若是骨瘦如柴的回来,任他巧舌如簧,恐怕独孤夫人都不会相信他流放之后未曾吃苦,可亲眼见得他个头拔高,气色见好,便先信了几分。
她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主母,见识过官宦人家流放多年回转之时的惨状,长子倒真是没受过苦的模样,悬了两年的心总算落回了肚里,边拭泪边道:“可得感谢定北侯府的世子,若非他留你在身边,也不知道我儿还有没有命回来!”
提起世子,她忽的想起这两日京里的新鲜事儿,顿时喜道:“我听说定北侯父子入京献俘,我儿可是随世子一道入京的?若能见世子一面,我必要好生谢谢他对我儿的照顾!”
独孤默道:“母亲想见世子有何难,她就在外面。”
独孤夫人张大了嘴,好一会才说:“方才……方才的公子便是世子?”她忙忙便要起身:“你回来的这般突然,我毫无准备,这可是怠慢了贵客!”方才眼泪流的多了,不说妆容乱了,便连衣裳也只是家常的旧衣。
独孤默拉住了她,透着股与世子不同寻常的亲昵:“母亲先不忙谢世子,儿想知道父亲现在如何了?”
提起独孤玉衡,独孤夫人眼圈又红了,颓然坐了回去:“还能怎么样?都在牢里关了两年了,早先还提审过几回,自去年下半年到如今,大理寺的各位大人倒好似忘了有这么个人似的不闻不问。我上次去探监,你父亲还让我再带几本书给他……”
她絮絮而语,提起丈夫便无限愁绪,也不知道此事是何了局。
万幸长子无恙,平平安安从幽州回来了。
独孤默道:“若能设法见父亲一面,也不枉了我从幽州回来一趟。”
“你父亲若是知道你在幽州过的不错,不知道有多高兴。他在牢里几番自责,都是自己带累了你,苦了你了!”
独孤默不欲令母亲担心,便笑道:“儿子以往在京中埋头读书,却不知外面之事,去了幽州两年就当是游学了。”揭开箱子道:“儿子不但回来了,还为母亲与弟弟妹妹准备了礼物。”将箱内最上面的小匣子双手递给了独孤夫人。
独孤晴与独孤睿探头往箱内一瞧,但见里面满满当当,上面放着一层山参药材,下面露出白色狐皮一角,油光水滑瞧着很是贵重,不由面面相觑。
——大哥这是打哪儿发的财?
——可没听说流放的犯人还能带这么多值钱东西回来!
独孤夫人打开手里的小匣子,但见里面有一沓子银票,估摸着有千两之数,下面更是盛着珍珠宝石,成色不错,顿时惊住了:“这……这……”啪的一声合了起来,疾严厉色道:“阿默,你告诉母亲,这些是怎么回事?你可是在幽州做了不法之事?”
独孤默哭笑不得:“母亲,儿子是那种人吗?”向她解释:“这都是世子派人准备的,还说家里可能需要为父亲打点,所以准备的东西都比较贵重。”
作者有话说:
调作息太难了,今晚只有一更,明天双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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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克柔出道七年,始终不温不火。
很多电视剧里都有这么一个前女友,她作天作地想要破坏男女主感情,却反倒给男女主做了助攻,而段克柔就是一个前女友专业户,因为经常饰演万人嫌的前女友,她的路人缘极差。
路人纷纷表示:“演得这么恶毒这么自然!绝对是本色出演!”
某天,粉丝一个亿的顶流巨星贺如安录节目时被拍到胸口有个“Dkr”的纹身——疑似段克柔的名字缩写。
五分钟后,这个纹身就把热搜榜屠了,微博程序猿秃了。
粉丝纷纷表示:“Dkr明明是达喀尔的缩写!塞内加尔首都!老女人别蹭我哥哥热度!”
当天晚上,贺如安接受采访,亲口承认他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初恋,还把对方的名字纹到了心脏上:
“但姐姐她嫌我不红,无情地渣了我。”
于是段克柔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发现前任小男友发了一条微博@她,转发过亿——
贺如安:@段克柔 姐姐我红了,你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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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自独孤家出事, 亲朋故旧渐绝踪迹,独孤夫人六亲无靠,一度心灰意冷, 连娘家门上也少走了。
独孤玉衡的主张不但得罪了很多官员, 连同族与独孤夫人的娘家也不例外。
独孤一族对他怨尤颇多恨不能划清界限, 独孤夫人娘家也对他格外不喜,各种谩骂诋毁, 就连独孤睿在原来的学堂里也被孤立欺凌,实在没办法读书,只好换了个寒门子弟居多的学堂,才能继续读下去。
独孤晴的那些手帕之交的小姐妹们更是早早与她断了来往, 世态炎凉她小小年纪便已尝到。
没想到长子去了一趟幽州, 竟还能遇上如此古道热肠之人, 来自边关的暖风吹化了独孤夫人那颗冰冷的心,她到这时候便埋怨独孤默:“你也真是的, 我是高兴傻了, 忘了还有贵客在, 你们几个也不知道好生招待客人,将客人晾在院子里, 成何体统?!”
她忙忙洗了把脸,收拾妆容,大开房门走了出去, 便要向金不语行礼赔罪:“多谢世子对我儿施以援手!我竟是昏了头,让世子在外面干站着, 都是我的不是!”
金不语心道:你若是知道我对你儿子心怀不轨, 大概不会这么客气。当下连忙去扶她:“夫人可折煞晚辈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又何必如此客气。”
独孤夫人被金不语双手牢牢扶着,礼是无论如何行不下去了,不由感激道:“自我儿走后,我日夜悬心,就怕他在外吃苦受罪熬不过去……”她说着不住拭泪,边笑边道:“看我这样子,当真有些没出息。”
金不语感慨道:“阿默走再远也有亲娘牵挂着他的饥寒冷暖,我真是羡慕。”
独孤夫人愕然:“世子的娘亲……”
“我很小的时候亲娘就过世了。”在独孤夫人歉意的眼神里,她复又笑到:“十多年了,我早已经习惯,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独孤夫人却心生怜惜:“好孩子,你这么出息,你娘也必然以你为傲。”
金不语苦笑:“但愿。”
天色已晚,她征询独孤默的意见:“你是要跟我回去还是留下来?”
独孤夫人紧紧握着长子的手不舍得松开,独孤默回握住了她,温言道:“世子先回去吧,过两晚再派车来接我。”
金不语出去夜游一回,没想到回去还被金守忠训话:“京城可不比幽州,由得你胡来。你把眼睛放亮点,赵府的公子们尽可以来往,至于太子一系,可别走的太近。”
太子五岁受封,如今在东宫住了三十多年,连皇太孙都已经十二岁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在老父亲面前却动辄得咎,底下还有年轻精明能干的弟弟们衬着,便越发的不讨喜了。
朝中为此暗潮汹涌,还有朝臣把目光投向了后面几位皇子。
二皇子与四皇子倒是最热门的人选,三皇子早就摆出一副不问朝政的架势,没事儿便同赵阁老的三儿子赵明悟结伴共赏书画;五皇子是个病秧子,常年病病歪歪,连传嗣都困难,只靠宫里的好药吊着一口气;六皇子将将十八岁,上半年才开始在朝中走动,其余的皇子们年纪皆小,还不成气候。
这些消息,一部分是独孤默细细讲给她听的,另外一部分是来时的路上金守忠告诉她的,为的就是入京之后行事别有差池。
金不语为此有不同的见解,当场便反驳定北侯的话:“父亲的意思是让儿子别跟太子一系走的近,可以跟其余皇子走的近一点?”
金守忠最讨厌她这副凡事自作主张的样子:“你这是非要跟我对着干?”
“不敢!”金不语笑嘻嘻道:“父亲这话说岔了,无论陛下与太子之间是什么状况,咱们做臣子的都不可轻忽太了。”皇帝可以表现出他不喜欢太子,但做臣子的若是由此而对储君不敬,那就是你脑袋在脖子上呆腻味了。
金守忠给气的:“我几时说让你轻忽太子了?只是说让你不要跟东宫一系走的近了。”
“那跟别的皇子就可以走的近一点吗?”
金不语一副追问到底的架势,让定北侯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小子从小花天酒地,脑子里根本没有权谋这根弦,贸然带进京里来,恐怕是他此行犯的最大的错误,万一她惹祸呢?
“反正你离皇子们都远点。”
“好嘞!我一定谨遵父亲叮嘱。”
万喻与柴滔见定北侯面色不虞,只觉得这是一物降一物,世子大概就是侯爷的克星,注视着世子开心退下的身影,只能宽慰他:“世子还是小孩儿心性,侯爷别放在心上。”
定北侯面色凝重道:“我哪里是为这个生气的?我是发愁!赵阁老有意联姻,世子这副跳脱轻浮的样子,你们觉得他能与赵府的小姐过好吗?别到时候结亲不成,反而结成了仇。”
万喻:“……”
柴滔:“……”
世子早两年不靠谱,但自从入了军营之后屡立奇功,瞧着是长大了,但在男女之事上却还是老样子,听说她那外室子还在别院里养着,幽州城内的人家就算了,都知根知底图的也是侯府的身份背景,可京里的联姻却不是玩的。
金不语还不知道定北侯的难处,次日高高兴兴派人去约赵远平,理由也是现成的:“赵大人既已答应要带我领略京中风物,万不可半途而废,不然传到阁老耳朵里可就不大好了。”
前去传话的是黎英,忍着笑将世子爷的原话送到,眼睁睁看着赵远平一张胖脸上都拧出了包子褶,都有点于心不忍了:“赵大人若是不方便,小人这便回了我家世子爷。”
赵远平倒是想回,无奈他虽然领着官职,可每日只是应个卯,说穿了就是非常清闲,最可恨的是世子竟拿赵阁老来压他——当然是不敢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