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我想吃肉
时间:2021-11-26 00:38:45

  感情?那是放在后面的,有些人投十八次胎都没接触过感情这种东西。
  能够突然改变一个人,影响一个人的还是“感情”。要不然就不会有那么多受追捧的名妓,也不会有那么多专宠爱妾的男人了!情感这东西,有力而可怕。
  越是没有接触过的、单纯的小姑娘,就越容易在这上面栽跟前。要说男人不被束缚在家里,经的见的够多了吧?栽倒的还是一大把。何况深居闺阁的女子?
  单良想起来就头皮发麻!暗想,先前只想着一个女孩子掌家怕本事不够,见她本领够了就觉得放心了,现在看来是放心得太早了!就像没有吃过美食的人,第一次吃到好吃的,后果很难预料。得让她天生挑嘴,或者干脆就吃得够够的,不缺这口吃的。感情也是这样。
  单良开始口沫横飞讲故事,最后总结:“药王,你要想像男儿一样的掌权,就要像男人一样的行事。你本来已经做得很好了,从现在开始你要做得更好,不然你斗不过他们,心要硬,要狠。
  你跟男人不一样,你是女人,是会怀孕的!以你的身体,你自己知道吧?当心死在产床上,你公孙家就绝后了!公孙家需要后人,但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将军去世为什么人心不稳?什么叫主少国疑?狗屁!是,是有。但是大家更担心你也撑不住!对我们来说,你生育的时候,将军留下的三千兵马拱卫着等消息都不为过!
  钟郡王是一时之杰了吧?他的子孙能让他愁秃了头!将军也是……”
  荣校尉听得脸都紫了,刀已抽出了半尺:“单先生,你这名字是后来自己取的吧?”
  “啊?对啊!”
  “你这名字取的,真是缺什么补什么!”个缺德冒烟的玩艺儿!什么屁话想起来都一股脑的往外倒!这还不是在考验主人吗?主人能接受你就接着留下来,要是有疑问你他妈就得拍拍屁股走人了吧?荣校尉真想砍死单良这个孽畜!
  公孙佳突然笑了:“两位都不用急,你们的意思我都明白了。单先生,你看看我这个样子,我有胡闹的本钱吗?每天吃药都来不及了。荣校尉,单先生这样才是我的真心。以后真要有个万一,就打醒我,打不醒就杀了我!我绝不要昏头胀脑的活着。”
  单良得到了肯定,仍不肯放松,还要她一句实话。公孙佳道:“先生是知道我的,凡我喜欢的,必要握在我的手里而不是被别人握住。”
  单良高兴了:“就是这样!小荣你那是什么狗脸?不这么紧张的人家当然有,还能活得很快乐,然后他们就全完蛋啦,自己把自己玩儿死了。你看凡能延续下来的家族,哪家的家规像是能让人快活的?凡是看起来不合人情又一直都在沿用的,都是有缘由的。”
  然后他就一脸轻松地离开了。留下荣校尉心情复杂,运了几回气,方才缓解了一下刚才的尴尬,小声劝:“做人还是不要心太硬、身太累,偶尔还是要让自己快活一些的。”
  公孙佳含笑点头:“我都明白的。”单良与荣校尉都有道理,运用变化在她。
  荣校尉满心忧虑,却见公孙佳没事人一样陪母亲、哥哥吃饭,逗小外甥要送他去读书,不像受单良影响的样子。心道:将军在世的时候单良也会胡说八道,将军也没有全听他的,可见主人还是像将军得多些,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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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了饭,丁晞要回家,公孙佳道:“家里都还好吗?老人家身体还行?万一有什么,过来送个信,我这里供着两个御医总比外面请的强,药材也比一般地方全。”
  丁晞笑道:“知道了,都还行。就是不肯好吃好用,怎么劝也不听。”
  公孙佳道:“总这样也不行,你跟着也受亏,我再送两个厨子过去吧。”
  丁晞又是叹气又是摆手:“没用的,烈侯以前派过的……”结果不说也罢。
  公孙佳道:“总会有办法的,回去慢慢对老人家讲道理。”
  “你先照顾好自己,当着阿娘的面我不好讲,说了她又要跳起来,钟八真是个糊涂虫,怎么带了外男过来单独见你?”
  “怎么是单独呢?那么些个人看着呢。”
  “那也不好!”
  “我知道啦,我一年还能见几个人?看个新鲜嘛。”
  丁晞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肩头的担子更重了,这除了丁家的香火,他还有一个天真的妹妹要照顾。拍拍公孙佳的肩,丁晞说:“你要好好长大啊,不要胡思乱想。”
  “知道啦,你快走吧,再不走就要宵禁了。”
  丁晞怕宵禁,还有不怕的,他刚走延福郡主的马车挂着牌子带着丈夫过来了。公孙佳才换完衣服,准备听阿姜读两页书就睡觉。表哥表嫂来了,她又爬起来了。她与这夫妇二人的关系一向亲厚,甚至没有再换衣服就邀他们过来聊天,钟秀娥也到了女儿房间。
  两人先见过了钟秀娥,说是代钟祥来传话:“东宫闹了一场,我们得到消息回家对阿翁讲了。阿翁说,药王送来消息,容逸登门,让我们再过来传个话。”
  钟秀娥问道:“什么话?”
  钟源道:“阿翁说,就要过年了,过年之后入宫朝贺等等,姑母一定不要让药王离开自己的身边,顶好带着药王跟着太婆。我也对阿娘讲了,阿娘说,要是太婆那里有什么事儿,将药王放到她的身边,我们总会有一个人看好药王的。”
  公孙佳奇道:“往年不也是这样的吗?今年何至于这么郑重,要哥哥嫂嫂专程跑这一趟来叮嘱?”
  延福郡主给她一个白眼,又笑了起来:“哈哈,还不是有人发疯了?家里怕她们对你下阴手。知道你脑子好使,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可架不住人家犯浑。这都快过年了,竟忍不住不住与阿爹、大哥争吵,狐狸尾巴都快藏不住了!”
  她是太子的庶长女,不知怎的,就与太子妃纪氏天生不亲近,乐得看纪氏一脉的笑话。
  钟秀娥感兴趣地问:“又出什么夭蛾子吗?说来听听!”紧接着又说,“不对呀,她们是谁?太子妃不是那样的人,她要是能生气,除非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她多稳重呐!”
  即使是钟秀娥也得承认,太子妃纪氏真是一个稳得住的人,那份功力一般人是没有的。打从钟秀娥第一次知道纪氏开始,从来没见纪氏失过态。当年钟秀娥的大姐难产,一尸两命,那样的大的怨气之下,纪氏都坐得住,甚至还能从容地考虑再给钟家、纪家新说一门亲事,将两家重新捆到一起。
  公孙佳也说:“太子妃不像是冲动的人。逢年节大庆,陛下召亲信贵戚宴饮,即便所有的人都东倒相歪或者下场游戏,能与我一同坐着不动的就只有她。”
  公孙佳是先天条件不行,动作剧烈一点就喘还容易被人踩到,干脆就坐在一边看着。太子妃没病没灾的,正当壮年,她也能稳稳的坐着,仿佛对俗世的热闹失去了兴趣。这个人给公孙佳留下的印象那是颇为深刻的。
  一句话提了钟秀娥:“对啊,是这样没错了,我还担心她会对药王做什么,这么些年下来,她也没对药王不好。”
  公孙佳道:“她没有道理发作的。外公与乐平侯打成那样,她从来一句话也不提。还能有什么事能激得了她?广安王对她也很孝顺。”
  以公孙佳的理解,太子妃也确实是稳的。虽然看不出来与太子有多么的亲昵,但是生下了章家的嫡长孙、广安郡王章昺,既嫡且长。章昺还娶妻生子,娶的是纪氏姐姐的女儿吕氏,生的是章家第四代的嫡长。太子妃手里捏着这一儿一孙,真“天下我有”。
  太子章熙也不算好色,身边拢共小猫三两只,余下皆不值一提,亲戚如她也只知道太子还有一个王良娣。家还是让纪氏这个正妻来管,没有对她有什么不尊重的地方。
  无论外面纪炳辉与钟祥闹成什么样,人头都打出狗脑子来了,太子妃依然不动如山,也不在章熙父子面前怎么抱怨钟祥不好,更不曾为纪炳辉争什么“郡王”,简直是后宫典范。皇帝、太子对她都满意,丁点儿换人的意思都没有。
  延福郡主笑了:“她稳得住,别人也能稳得住吗?这事儿还就是从大哥那里起来的。”
  她是章昺的妹妹,对章昺的恶感没有那么浓,只是感叹:“可怜我那大哥哟,亲娘身上没一点活儿味人儿,媳妇儿又……那娶的那叫什么妻子?”
  章昺成年之后娶妻,太子有意让他娶钟保国与湖阳公主的女儿钟氏,但是太子妃不同意,希望章昺与纪家亲上做亲。到底是太子妃在这些事情上手段更高一些,反正最后湖阳公主也不乐意,太子妃给儿子提供了两个候选人:一、太子妃哥哥的女儿纪氏,二、太子妃姐姐的女儿吕氏。
  章昺就在这两个人里选了性情更活泼一点的表妹吕氏。用延福郡主的话说就是:“我想大哥也不想进了洞房发现床上坐着一个娘。”
  公孙佳听延福郡主这跑题跑到天外了,忍不住目视钟源,钟源咳嗽一声:“你听下去就知道了,这是有渊源的。”
  延福郡主道:“别嫌烦,这些话真的有用。”
  公孙佳道:“我不是觉得麻烦,是觉得这不挺好吗?”
  “好什么呀?”延福郡主又笑了,“娶回来之后,我那个嫂嫂,成天学她姨妈!”
  “呃……倒也合皇家媳妇的要求,太子妃这些年不也被人交口称赞吗?东宫要的就是稳。”公孙佳说了句客观的话。
  延福郡主撇撇嘴,一脸的嘲讽:“可她本性不是这样呀,那一位有个儿子守着就可以了,她还年轻啊,何况阿爹是什么样的正人君子,我那大哥总归……呃,你意会、意会哈。不跟你小姑娘说这个。”
  公孙佳心道,今天单先生说的比你这个露骨得多了。
  延福郡主说:“大哥有个心头好,吴宫人。我那个嫂嫂,这不就忍不了吗?”
  钟源补充了一句:“那本弹章,可能要引出大事来。”
  公孙佳“啊”了一声:“广安王妃的母亲,也是乐平侯的女儿!”
  延福郡主道:“是啊,那一位能稳得住,只当这‘教女无方’不是说她,我那嫂嫂一想到自己亲娘也被连累上了,能不气么?她也是为了搅了大哥与吴宫人的好事,也是为了她的母亲,也是忍了这么些年心里有气,非要大哥出头,大哥不愿意,这就打起来了。”
  钟秀娥道:“这就更不对了!你别是听了谣言,叫人给坑了吧?广安王妃,别说她本性怎么样,她婆婆能由着她上天?我不信,你们也要小心。姓纪的一家子可精着呢!又精又坏!”
  延福郡主道:“姑母,是真的!我今天见着大哥了,都破相了。良娣跟我说,那位嫂嫂先是打吴宫人,大哥护着吴宫人,她连大哥一起打了,脸都抓破了!这还了得?大哥给了她两巴掌,她就开始骂。说大哥好色无厌,德行有亏。那一位听着不像话出来说她,她骂完大哥……还骂上了那一位,哎哟,那一位呀!阿翁和阿爹都没骂过,她敢!可不是疯了吗?
  最后,她还说咱们章家对老婆都不好,就会宠小老婆,连阿爹脸上都挂不住了。你们说,这是不是疯了?是不是要防着她再发疯?那什么弹章说的事儿,跟你有点儿关系,要不要防着她迁怒?
  阿爹让她和大哥都闭门思过,将吴宫人交给良娣照看,良娣本来好好的,摊上这个差使,也是倒霉。”
  太子妃什么都能忍,夺她的权、让她不体面就不行,弄得王良娣也不好做人,今天把养女叫到东宫去诉苦。
  公孙佳道:“这广安王妃不是关起来了吗?外公又怕什么?”
  “还要向天下展示皇家四世同堂呢,万一放出来,又或者有什么别的事。别人遇到她还能跑,你跑得过吗?你在外面能带着护卫,宫里也行?她装了这几年,这不也破功了吗?万一再有个咱们不知道的人也疯了呢?小心没有过头的。反正,当心!”
  公孙佳道:“这个吴宫人又是什么来历?”
  “这事真不怪她,她不是那种妖媚祸水。前朝名门之后,就是她爹太蠢,死抱着前朝,这不,抄家、杀头、贬籍、没入掖庭,全家都完了。她还是那一位亲自选的,知书达理又温顺体贴。我大哥面前,你不要说她的坏话啊。”
  “知道了,我等闲也见不着广安王呀。”公孙佳嘴上说着,心里却不由想起单良之前的那番话,真是绝了,这么快就合上了。广安王家这一场事儿,还真就是从“情”字上来。太子妃千般算计,背后儿子被吴氏给偷了,反手把儿媳妇给气傻了。有趣~
  延福郡主八卦完了自己的仇家,心满意足:“那就好了,我们也得回去了。小心啊。”
  公孙佳问钟源:“就这事?”
  钟源认真的点头:“风起于青萍之末。”
  公孙佳会意,明白,这事有可能变成大事,也可以利用。
  钟源道:“好了,该说的都说了,入宫一定要小心!”
  钟秀娥与公孙佳都答应了,钟源道:“我们回去了,都不要送了,早些睡吧。”出了公孙佳的院子,见邻近院子有灯光,问了一声:“妙妙回来了?还是普贤奴?”
  阿姜答道:“是余家小郎君。”
  钟源点点头,与延福郡主回钟府了。
  余盛睡得呼呼的,甚至吹出了个鼻涕泡,梦里,他找到了小姨父,一个威武雄壮、极其可靠的男子,小姨妈也没那么傻白甜了,他亲娘不用被拿来献祭换妹妹开窍了……
  与此同时,荣校尉收到了一个指示:查吴宫人来历,是否还有亲人在世,人都在哪里。
 
 
第26章 阿静
  吴宫人出身前朝宦官人家, 这样的人家多少有点名气,又是受到正式的处罚的,都有记录。家里多少人口, 抄出多少东西、男女多少、奴婢多少,十六岁以上的多少, 各判了什么样的处罚,杀了几个剩了几个,等等。
  第二天一早, 荣校尉来见公孙佳, 知道这个“吴宫人”的出处之后,就说:“并不难。只是如今各处封了印,人都回去过年了,只留几个看守当值的, 要稍费些周折,多等几日。”
  公孙佳道:“不急, 只要不再发生什么与她有关的大事,出了正月告诉我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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