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侧——我想吃肉
时间:2021-11-26 00:38:45

  她还有另一个主意:“他们愿意也给老熟人些照应的,也可以舍点田地,就附在名下。宫里不还有两个老尚宫也是旧人么?她们要是外头没了家人,又或者想留个后路,也可以来。以后出了宫,还可以到庙里居住。”
  阿姜喜道:“这个法子好!既是您的恩典,又将这件事从府里剥了出来。只不过要选个管事。”她并非完全不考虑这些老人的生存状况,只因首要考虑的是公孙佳的利益而已。公孙佳既有这么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她是一万个愿意的。
  公孙佳道:“还管什么事呀?就那个张翁翁,又或者谁,让他们掌个事呗。咱们再派几个人去打个下手。再招几个僧尼。”
  阿姜道:“好!头七一天怕是忙不完这个,我……”
  “你现在就去也行。以后府里事多了,顾不上这个,岂不伤了老人的心?”
  “是!我这就去。”
  阿姜一走,公孙佳就召来了单良与荣校尉,将这个事说了:“等庙建好了,阿荣选几个机灵点儿的人过去,帮着张翁翁。若是宫中有老人为了生计发愁,哪怕不是咱们认识的老人,也可以收留。对了,故去的太后娘娘,她的旧人可还能寻得到?有贫苦的,也可请过去安置。总不至于饿死。”
  荣校尉会意:“是。”
  单良也奸诈地说:“妙!”
  这就等于开了个自给自足的养老院,并且是有保障的,必能吸引不少人。能沦落到住在这里的,混得不太如意,本领可能也不太好,但是他们本身就是一身巨大的关系网中的一部分,有的时候或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即使全是混吃等死的废物,养着他们也能显出公孙家的宽厚仁慈不忘本。盖个庙,又置了庙产,就又是一处产业,它也不亏!
  单良道:“方保那里的房子建得差不多了,人手也渐渐闲了下来,正可用来建这个庙。”
  公孙佳道:“不是还有一处在建的吗?”
  单良道:“另两处工程都完工了,就剩这一处,也已经开工了,还能做多久?得给方保找点事情做,省得他又到处抠钱惹麻烦。”
  说得公孙佳一笑:“好。”
  将这件任务又安排了下去。公孙佳道:“我可以闲到陛下做寿啦。”
  单良道:“您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
  “嗯?”
  “您的生日也快到了。”
  公孙佳道:“那不是下个月的事儿吗?”
  单良道:“今时不同往日,也该准备起来了。”以往只有公孙昂的生日他会参与准备,公孙佳的生日?那是钟秀娥该操心的事儿。现在不一样了,公孙佳不是家里的小娘子,而是正式的当家人。家主的生日,必是一个家族极重要的事,也是个很重要的社交活动。
  公孙佳请教单良:“那该怎么做呢?我……年纪尚幼,又是女子,恐怕,不是很好处置吧?”
  单良道:“这生日您得在自家做,场面也不能太小,要连开几天宴,家将家仆必得来贺。正日子是亲朋好友,还有烈侯的旧部与旧日同僚,都要给他们下帖子。看看谁来谁不来!”
  “嗯?”
  “怎么有事儿想请您往宫里递话的时候就自己来了,过个生日就打发他们老婆子来?美得他们!”单良索性将话说开了,“得给他们划个道道出来,想白使唤您,没门儿!得将您端端正正当成家主来供奉才行。”
  这也是单良近来比较恼火的一点,仿佛家主变成了公孙佳,全府都降格了一样。单良往日缺德纵横惯了,现在很不习惯。
  “会不会太急迫了些?”
  单良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哪怕蜇伏着,也得让人知道您还在。”
  公孙佳道:“官客堂客,分开两天请。”
  单良想了一下:“也行。”公孙佳就只有自己个儿一个,她家里她当家做主的,别人家里可不是这样。如果公孙佳在前面见容逸,容瑜来了,难道让钟秀娥陪着?它也不搭呀。
  “不能有鼓乐,又不好有歌舞,也是无趣的。”
  单良道:“那就演武,比骑射!看看他们手上的功夫都忘了没有!再说了,万一弄一个吴选那样的来,惹出什么麻烦,岂不是要闹笑话了?不如投壶、射箭好,那还是古礼呢。再出些彩头,也就够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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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佳与单良议定了自己生日的章程,又准备着皇帝的寿宴。万没想到,寿宴还没开,荣校尉先递了一个消息来:“吴宫人病愈,广安王携妾游园。”
  “啥?”公孙佳都惊呆了,这是真不打算给王妃脸了吗?
  倒也不是说郡王不可以这样做,放在广安王的身上,它就比较违和。那是一个忒能装正经的人,这种事简直不敢想象。
  荣校尉道:“王卫的园子,昨天才去的,好些人都去了,安国公、钟家八郎等都有。纪炳辉的长孙纪咏也去了。”
  “王妃还没回宫?”
  “还‘病’着。”
  “小一个月了。”
  “是。”
  “大哥没来说,可见不是很要紧。”
  荣校尉道:“反常,我会加派人手的。”
  公孙佳道:“也好,提前有个说话,别像上一次,不明不白就被借了大夫。”
  此时公孙佳并不知道,“借大夫”还是轻的。两日后,荣校尉冷着一张脸奔了过来:“吴宫人与吴选在宴会上相遇了!”
  公孙佳:……这是有人弄鬼了吧?动手的是太坏还是太蠢?
 
 
第65章 无心
  即使是荣校尉, 也不能将京城中的每一件事都摸个清楚,尤其是发生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里的阴暗人心。道理虽是这样,这么一件严重的事情发生自己却事先没有一点察觉,这让荣校尉非常不痛快。
  公孙佳没有想那么多, 她早就习惯了别人不对她说事情, 以及自己有些话需要反复去强调这个事实。出言安慰荣校尉:“吴宫人不是什么大事。”
  荣校尉难道抱怨了一句:“那也不行,广安王身边的事情, 都很要紧。”身为一个在公孙昂身边执掌情报的人, 荣校尉很明白一件事, 纪氏翻身的赌注押在了章昺的身上。纪氏又与钟氏不大对付,而钟氏是公孙家的最佳盟友。所以, 章昺的事情很重要。
  公孙佳道:“至少我们知道, 广安王身边不太平。”
  “不知其因,只看结果是没有用的, ”荣校尉说,“有的时候,看着结果倒推原因, 往往谬以千里。”
  公孙佳道:“那就不猜了, 会有人告诉我的。”
  荣校尉心道,延福郡主。可是也不能凡事都靠延福郡主吧?突然间,他动了半步, 说:“计进才!我去问问计进才那里有什么事情没有。”
  “好。”
  荣校尉步履匆匆地走了, 公孙佳想了一下, 吩咐阿青:“去将我收的那套书拿来。”
  阿青问道:“近来收了很多书,您说的是哪一套?”
  “顶麻烦的那一套。”
  阿青会意,笑着去将从计进才手里买来的那一套书取了过来。书被保管得很好,装在一只新匣子里, 里面洒了防蛀的药,公孙佳打了个喷嚏:“拿远点、拿远点。请单先生来。”
  阿青将匣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转身去请了单良过来。
  单良又有点小兴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了?”
  “先生好灵通的消息。”
  “这用什么消息灵通呢?只要看小荣两条腿倒得像车轮,就知道有事情发生啦。”单良扫了眼书匣子。
  公孙佳道:“您再仔细检查一下,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惹祸的东西。如果没有,我可能要用到它。”
  单良问道:“预备献给陛下?咱们如今又不缺东西,这书确实是好东西,总归是有一点风险的,犯不着进上。”
  公孙佳道:“不是我用。只是一个预备。”
  单良因问何事,公孙佳才要说话,门上来报:“延福郡主来了!”
  公孙佳道:“或许她能为你解惑。”
  延福郡主急得一头汗,她在章昺的事情上一向立场不是很坚定,摇摇摆摆的,下不了狠心。以致于总被夹在中间,跟着着急上火。
  进了房里,一看公孙佳躺着,阿青在给她喂水,先问一句:“你怎么了?”
  “一时无聊在院子里走了一走,没想到暑气大。不碍的,已经煎药去了。出什么事了?”
  延福郡主大大地出了一口气,一面擦汗一面说:“我就后悔!我当初就不该插这个手!见了鬼了!他又要找我了!”
  “嗯?”公孙佳发出了一个单音。
  延福郡主道:“还不是我那个好大哥!我跟你说,千万不能沾他,收拾不完的烂摊子!吴宫人那档子破事儿,就是吴选,叫人捅破啦!”
  公孙佳道:“那也不算什么。”
  延福郡主道:“别装糊涂啦,他是能容得下半点不好的人吗?那个是我大哥,不是别人。”
  “对他,就更不是大事了。”虽然延福郡主说过,这个哥哥没有心,章昺从来没有想到给吴宫人找个亲人什么的,但是人都怼到脸上来了,抬抬手的事儿。还能有什么?不过也就是闹个趣闻而已,哪朝哪代都不缺这样的人,宫里犯妇一步登天、娘家人鸡犬升天。公孙佳还等着吴宫人痛失爱子之后,与吕氏势不两立呢。
  “不不不,有什么。他快气疯了!”
  “嫂嫂吃茶,慢慢讲。”
  延福郡主道:“你哥哥当时也在场的,亏得他还算个正经人,不然可真是……我大哥可真不是个好人!平日里装得正经!结果呢?携妓妾出游!我呸!”
  公孙佳耐心等她抱怨完,才听延福郡主说了当日原委。既然钟源在场,消息就应该是可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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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延福郡主也知道,章昺这么反常是有原因的。
  “他不就是怕二郎得了阿爹和阿翁的青眼么?弟弟们一天大似一天了,他还是一个郡王,也没半点长进。二郎也封了王,也能上朝站班了,他还剩什么呀?就死抱着他那点子长幼嫡庶呗!”
  延福郡主自己是庶出,自己也不觉得低人一等的,大家都是一个爹生的,你娘再厉害,她也不是太子!但是太子妃母子俩就很讲这个礼法层级,他们还是占理的,搞得延福郡主不大自在。
  公孙佳道:“长幼嫡庶还是管用的。”
  “哎哟,他要是真觉得这就能定终身,也就不会这么急了。阿爹和阿翁没说什么,还是想教导他的,可他呢,总是忌惮着二郎,良娣对我抱怨过好几次了。”
  “纪氏比王氏还是要强的。”
  说到这个,延福郡主就乐了:“话是这样说没错,可你看他,现在对外家还那么亲密吗?亲密他把个吴宫人弄到宫外头安家?有人说他是为美色所惑,我还不知道的么?他那是有个借口好宿在宫外,结交朋友。”
  公孙佳道:“那有点晚了。”他都二十好几了,以前他内靠太子妃,外靠纪氏,皇帝与太子给他提供了礼法的支持。他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一切,现在让他自己从头经营,千头百绪,可难了!这一点公孙佳是深有体会的,名义是,你是少主人,振臂一呼大家响应,看起来也是呼呼拉拉一大帮子人。但是实际上呢,如果没有能力理会安排,不过是聚集起来一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而已。
  公孙佳熬到现在,也不敢说自己这些人就全是乖顺驯服了。她还是公孙家的独苗呢,章昺……不说他的那些兄弟,他爹的兄弟都有一堆。他自己以前又在这方面不上心,在外面还有一个纪家的势力,多少让他产生了一点依赖,这里面各方利益复杂得很。
  延福郡主道:“还是有些人的,我看他们要被他给坑了。他呀,没有心的。”
  “那与吴宫人何干?”
  “哦哦,说岔了,说今天的事儿。”
  由于章昺的身份,身边也聚起了一些人。这群人也堪称新一代里摸得上“才俊”边儿的人,还有一些是家族原本在纪氏阵营里的。章昺也在努力学习着,要与这批人拉近关系。
  一同游玩也是培养感情的方式。带上女眷,就更能营造氛围。章昺在这方面还是有点想法的。他近来常在宫外,又安置了吴宫人,正好做个据点,试图脱离母亲的监控。地方有了,女人有了,钱他也有一些。
  通常情况下,宴会的规则是:如果是用来活跃气氛的清客,那出身就低了,没问题。正常的客人,必然身份相当,又或者在某件事情里重要性相当。他们携带的女眷也是同理。
  章昺带着妾,与会者必然也是带着妾,这个氛围肯定也是不大正经的。
  这个道理,延福郡主都能看得明白,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哥哥摆出这么个不正经的样子,还把自己丈夫给拉过去,她就一肚子的火。又骂了章昺两句,才接着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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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源没有婢妾,没带,从头到旁观到尾。章旭一个菜鸡,不敢携妾出游,他俩就坐一块儿了。
  开始还好,说说笑笑,直到王少府的儿子说没有音乐不好,就让乐人在围幕后面弹奏。这样既看不到人,又听到了声,就很享受。
  到此时,谁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钟源与章旭两人凑一块儿,姐夫和小舅子一起喝酒。微醺的时候,张少卿的幼弟就开始称赞:“今天这曲子好听,谁在弹?赏了!”
  打赏是要出来谢赏的,吴选出来了一跪。
  王文看了便笑:“原来是你?来!过来坐。”他这也是习惯了,吴选叩一个头,上前给他斟酒。
  广安王顺口问了一句:“他是谁?”
  广安王以前都被拘在宫里,最近才开始跟母亲拧着干,外间的风花雪月恩怨情仇他并不了解,故而有此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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