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初现在愿意再给梁景行一次机会,而梁景行又是梁氏集团掌权人,也就是说,简初大概率会成为梁氏未来的老板娘。
温宁作为未来老板娘的朋友,经理自然会格外用心记住她,这次一见她过来,就特别恭敬地迎上去跟她打招呼。
“贺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经理,满脸殷勤笑容,“贺总已经在等您了。”
贺之洲也在?
温宁的目光下意识越过一楼那些穿着性感的红男绿女,直直地落在了二楼。
那里设置了两个特别的卡座,视野最佳位置最贵,但有钱都不一定能坐上去,只有跟梁氏总裁关系好的朋友才可以。
先前简初每次带她过来,也是去的那。
但这家酒吧场地太大,从这里到那里隔着特别远的距离,只能模糊地看到两个人的人影,分辨不出到底是谁。
不过经理都说是贺之洲了,那就是他无疑了。
“您这边请。”经理抬着手,热情地表示要带她过去。
“不了。”温宁收回视线,往一楼扫视了一圈,“我另外约了朋友。”
她报了卡座号,经理赶紧领她过去。
南希早就带着两位助理到了,她坐在一边低头刷手机,另外两位助理坐在一边张罗酒水。
温宁笑着过来,乔星从刚倒好的酒水里面,端了杯啤酒递给她。
温宁不太能喝酒,只能喝这种低浓度的,她道了声谢,接过抿了一口。
南希从手机上抬起头来,正欲说话,眼角余光瞥见南谨也过来了。
她眼珠子一转,拉过温宁的手,“走,我们跳舞去。”
“诶……诶……”温宁都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拉着从卡座离开,手里的酒差点从杯子里倒出来。
南谨正往她们这边来,见状,及时拿走了她手里的酒杯。
南希拽着温宁往舞池去,回头给他使了个眼色。
南谨接收到讯号,玩味地挑了下眉,目光落在温宁的背影上,仰头喝了口手中的啤酒。
随手将酒杯放进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南谨单手插兜,提步跟了过去。
舞池里群魔乱舞,头顶炫目的灯光在闪,强烈的DJ电音在耳边轰炸。
温宁一进舞池,就像误入狼群的小羊被夹击,四周围的人扭腰顶胯挤过来。
温宁左闪右闪,一不小心,跟南希牵在一起的手松开了。
立即有两个穿着朋克的男人挤进二人之间。
男人对她摇头摆尾,盯着她的眼神流露出不加掩饰的贪婪,身体越靠越近。
温宁下意识想躲,往后退了半步,一下撞到身后的人身上。
她转过头,见是南谨,道了声不好意思,但音浪声太大,她这样讲,对方根本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但大概是通过她的唇形看出来了,南谨勾唇轻笑了下,调换跟她的站位时,嘴唇从她耳边擦过,隐隐约约回了句没关系。
南谨一下用身体将她和朋克男隔开,但旁边突然有人挤过来,撞到温宁身上,她控制不住地往另一边倒。
好在南谨及时出手帮忙,将她捞了回来。
她一下被南谨捞进怀里,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混乱之中,又不知道谁踩了她一脚。
明显是那种高跟鞋鞋尖踩上来,疼得温宁闷哼一声,腿一软,直接软在了南谨怀里。
她抓着他胳膊,想支撑起自己,南谨搂过她的腰,“先出去。”
说着,他抬手挡开旁边的人,半搂半抱地将她带出舞池。
温宁一瘸一拐,被踩的右脚疼得厉害,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
贺之洲今晚只顾喝酒了,喝得太猛,没多久就把自己给灌醉了。
周正扶着他往外走,准备将他送回家去,刚从卡座下来,结果和温宁撞了个正着。
周正楞了下,脚步不由得停下来。
贺之洲垂着脑袋,搭着周正的肩,头昏脑涨地抬了下眼,醉酒的眼神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在逐渐看清眼前一幕时,酒意瞬间消散大半,眉头皱缩起来。
酒吧昏暗而暧昧的彩色灯光,模糊了温宁此刻脸色疼痛的表情。
他只是看到,她窝在男人的怀里,任由别的男人那样亲密的搂着。
“温宁,你这个骗子。”
说什么放他自由,说什么把他还给杨影,全部都是借口!
明明是她想离婚,她想重获自由!
酒精在体内发酵,不知名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向来矜贵优雅的男人也终于在这一刻走向失控,丢掉了往日的沉稳跟内敛。
他遽然上前抓过温宁的手,将她从南谨怀里拖出来,扯到自己这边来。
温宁的脚正疼,腿一软,直接不受控制地扑到了他的身上。
贺之洲抬起手,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力道大得恨不能将她嵌进自己身体似的。
温宁反应了一瞬,挣扎起来,“放开我,你放开我。”
可是他抱得实在太紧,女性和男性在力量上的悬殊,让她困兽犹斗。
南谨见她挣扎,旋即上去帮忙。
贺之洲一个眼刀非过来,炫目的光从他脸上划过,只见眼角猩红,“滚开!”
身份尊贵的男人自带气场,南谨动作顿了下,可下一秒又回过味来——他们已经离婚了!
“你放开她!”南谨坚持上前抢人,“她脚受伤了!”
脚受伤了?
闻言,贺之洲终于稍稍松开了点怀抱,低头去瞧温宁的脚,弯下腰,要去帮她检查,“我看看。”
温宁差点被他锁死,终于得以正常呼吸,喘息了下,脚步自动往后退,“不需要。”
贺之洲弯腰屈膝的动作停下,抬起头,心疼又挫败地看着她,“宁宁……”
“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温宁转过身,拖着疼痛的右腿,一瘸一拐地努力离开这里。
南谨看看他,看看温宁,紧步追了上去。
温宁到卡座拿回自己的包,将手机掏出来。
南谨跟过来,说:“我送你。”
“不用了。”温宁边点开手机软件,边低头往外走,“我找个代驾就行。”
南谨想起自己适才喝了酒,有些可惜地双手插进兜里。
温宁提交订单后,转头跟两位助理说:“你们玩,我先走一步。”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啊……”助理都纳闷,出声留她,但知道她脚受伤后,也就只好作罢。
南希还在舞池里热舞,南谨搀扶着温宁,送她到停车场。
贺之洲和周正也来到了停车场,温宁的车子移出车位,南谨站在原地目送,一转头,恰好和两人目光对上。
贺之洲浑身低气压,面色冰凉,看他的眼神像是啐了冰。
南谨默不作声,双手插兜跟他对视。
感觉两人再这么对视下去,随时都能大打出手。
而且是那种你死我活的打法。
“走了走了。”周正赶紧转过身,驮着贺之洲往自己停车的方向去。
“原来你两离婚原因是因为这个?”上了车,周正边系安全带边叨叨,“我倒是没想到,温宁竟然……”
他忽然意识到气氛不对,转过头,只见贺之洲一动不动地坐在副驾驶,双目通红,泫然欲泣。
也是,哪个男人受得了这个,周正也不再往他伤口上撒盐了,咽下后边的话,倾身过去,帮他把安全带扯过来扣上,默默地发动车子带他离开。
半小时后,周正将车子刹停在别墅门前。依誮
贺之洲默不作声地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周正把着方向盘,转头看着他,眼角余光瞥见中控台上的红本本,诶一声叫住他,“你离婚证。”
说着,他伸手拿过来,给他递过去。
贺之洲下了车,扶着车门,浑身戾气地转过头,垂眸看着周正从里面递出来的本子。
他一把夺过,猛地将车门甩上。
烦躁地上了楼,贺之洲随手将手里的离婚证扔到了床头柜子上。
他盯着那本东西真是越发恼火,弯下腰,拉开最下边一个抽屉,将本子狠狠地扔了进去。
还不够,他又抓起柜子上那枚温宁丢下的戒指也要扔进去,可就在这时,他手上的动作倏然一顿,目光凝结在抽屉里盛放的东西上。
这里面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打火机?
他伸手进去,随便翻了翻,发现这些打火机还有点眼熟。
他再把离婚证拿出来,发现下边压着一本厚厚的本子。
酒红色的封面,看起来有些复古,他迟疑了片刻,将本子拿了出来,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将本子翻开。
翻开的页面恰好夹着一支彩色铅笔,正是温宁上次记录到的地方。
【杨影回来了,她经常给哥哥打电话,哥哥还去参加她的派对,给她安排画展的场地。
他对杨影总是不一样的,再过不久,他会跟我离婚,娶她做他的贺太太吗?】
这段话的下边,画着一对拥抱的男女,对角线的位置,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那看着,眼角沁出泪来。
刹那间,贺之洲的心脏像是被人揪了下。
他突然意识到,前面也许有个会颠覆他所有认知的秘密在等着他。
他直接将绘画日记本阖上,从第一页开始翻。
前面很多张,都是人物素描,毫无疑问,这个人物就是贺之洲本人小时候。
温宁绘画天赋太强,画什么像什么,他不会认错。
画里的他大概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他那会儿正发育抽条,长得又高又瘦,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打篮球的他,弹钢琴的他,上台演讲的他……每一张都被温宁画得颇为传神。
十几张素描过后,才开始出现了文字记录。
【今天哥哥有帮我系鞋带哦^_^】
配图是个小女孩抱着书包,男孩单膝跪地蹲在她面前,给她系鞋带的画面。
再翻过一页,画上仍旧是两个小孩,男孩坐在琴房里专心地弹钢琴,女孩躲在窗户外边,露出半颗脑袋偷偷看他。
下边配文:【今天有去偷看哥哥弹琴,没有被发现,嘻嘻。】
……
全部都是跟他有关的日常小事,但是却无不藏着女孩隐隐的开心,少女心事跃然纸上。
贺之洲翻着,很多回忆浮现脑海,体会着她当时的心情,嘴角不由得跟着上扬。
当然,也有不那么开心的时候,譬如这一页:
【今天,我们班文体委员托我给哥哥送情书,我好想偷偷给她撕掉!】
下边画着小女孩,手里紧紧攥着一封情书,低着头,拿脚尖踢着地面,一副纠结的样子。
【但是那好像有点卑鄙。。。】
【那还是,算了吧。。。】
紧接着,她就画了张小女孩把情书转交给男孩的场景。
【我还是把情书转交给哥哥了。】
翻过一页,又见她写着:【哥哥嫌无聊,让我扔了,嘿嘿,不知道为什么,我好高兴呀。】
紧跟着画了个小女孩得意又害羞的形象。
【不过这样一来,我是不是……也不能给他写情书了?】
小女孩托着小脸苦恼。
贺之洲看到这,愣了半天,回想起那个夏天。
当时他读高一,温宁读初一,高中部在初中部里面,每次放学,他都会经过她们那栋教学楼。
那天傍晚,他从楼下经过时,看到她和几个女同学挤在角落里。
家里的司机每天都会接送他和温宁过来上下学,他本来想过去把她叫过来,突然听到其中一个女同学问她:“你是不是也喜欢贺之洲?”
闻言,贺之洲正准备上前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他也想知道答案,手都因为紧张而不由得抓紧起来,眼神一瞬不瞬地落在温宁身上。
“没有。”只见温宁拼命摇头,“我没有喜欢他。”
“是吗?”她的同学质疑。
“是。”温宁点着头,“我只当他是哥哥而已。”
从那之后,贺之洲一度以为,温宁只当他是哥哥。
可原来,事实却是另外一回事。
**
次日清晨,温宁早早起床。
右脚被高跟鞋踩中的脚背肿了起来,她洗漱过后,穿着拖鞋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从楼上下来。
一楼门窗紧闭,空气闷热,她先走到门后把门打开。
夏季清晨的微风吹进来,昨晚下过一场不小的雨,微风中携裹着湿润的水汽,令人神清气爽。
温宁不自觉扬了下唇,随着眼前的大门敞开,倏然瞧见门前不远的路边停着一台车,她和南希的两位助理正趴着车窗往里张望。
温宁看那车子,深邃蓝的外观,是贺之洲常开的那台。
许是听到开门的动静,两位助理转过头,“温姐姐,你老公,不是,你前夫。”
她的助理这样告诉她,温宁手扶在门上,静静地看着。
车内的贺之洲被吵醒,睁眼醒来,转头往外看了眼。
车窗上边开了条两指宽的缝隙,两个女孩正趴在车窗上,睁着两双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看。
他反应了几秒,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从放倒的座椅靠背上直起身。
紧接着,他扯过副驾驶上的一袋药,推开车门倾身下来。
两位助理自动向旁边走开,贺之洲迎着晨光抬起头,和站在门口的温宁视线对上。
“宁宁。”他情不自禁低喃,唤她名。
温宁立在门口,手里揪着门把手,边打量着他,边疑惑地问:“你来干什么?”
贺之洲昨晚看完那本绘画日记后,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于是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跑,行至半路,想起她脚受伤了,于是他又找了家药店给她买了点药一起带过来。
只是没想到,就在他正准备上楼时,温宁那层的窗户倏然关了灯。
贺之洲不想打扰她,而且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跟她开口,于是自己在车里坐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