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以防万一,南谨还另外给她做了个预案, 在专门承接各类展览, 且人流量巨大的会展中心那边。
温宁上午跟南谨到那座古典园林建筑参观了一圈, 下午到会展中心这边。
南希也一同陪着,给点建议。
她作为前辈, 向来很愿意提携温宁这个师妹。
晚上几个人在会展中心附近的餐厅吃饭,等餐间隙聊着有关于画展的相关事宜,南希还不忘给温宁出谋划策。
“我前两天收到一封邀请函, 是关于慈善拍卖的,你看到时候要不要出一幅作品,参加一下。”
南希边说着,边找到自己手机里的电子邀请函,发送给温宁。
温宁这边手机收到,她垂眸点开认真看了下。
是当地政府联合福利机构为孤儿院举办的慈善拍卖会,筹集的所有善款将用于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身上。
温宁看完想起一件事来,将手机递给南谨问:“瑾哥,你的宣传方案写着的,参加孤儿院慈善拍卖,是这个吗?
南谨喝了口热茶,放下杯子,接过她的手机看了看。
温宁作为新手画家,前期的宣传造势活动必不可少,而南谨的团队会全权负责这一块,温宁只需要配合就好。
而很巧的,南谨为温宁安排的慈善活动,刚好也是南希推荐的这个。
“没错,就是这个。”南谨笑着说,将手机还给她,“参加这类活动呢,既可以在公众面前刷一波存在感和好感,又能做好事帮助到有需要的人,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温宁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之前看到他发过来的宣传方案,没有任何异议。
她点点头,拿回自己的手机说:“嗯,我最近好好将我那些作品梳理一下,挑一幅合适的过去。”
**
当晚,温宁驱车回到郊区别墅时,夜已经深了。
整栋房子却还灯火通明,温宁拎着车钥匙走进屋里时,见父亲还在盯着电视看。
“爸。”温宁扫了眼正在播放的电视,回身将门锁上,“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准备睡了。”温吉安闻声转过头来,又望着她问,“饿不饿?厨房里有宵夜。”
“不饿,今晚吃得挺饱的,还没消化呢。”温宁笑了笑,穿过客厅往楼上走,“早点休息。”
温吉安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她。
记得年初四那天,都快到中午了,却迟迟不见温宁下楼,温吉安怕她饿着,让温燃上楼去叫她下来吃点东西。
结果温燃上去后发现,温宁身上还穿着前一天的衣服,合衣倒在床上,被子也没盖。
他上去叫醒她,她缓缓睁开眼,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温燃问她是不是昨晚哭了,她摇了摇头不说话,还冻感冒了,直打喷嚏。
后来几天,她也都失魂落魄的样子,家人问起她怎么了,她只说感冒了难受。
其实,过春节这样重要的日子,却不见贺之洲过来温家拜年,家里人怎么可能完全猜不到,她和贺之洲之间应该是出问题了。
可温宁不愿讲,作家人的,也不好去挑破,揭她伤疤。
听说她马上要办画展了,希望她忙起来后,就能够淡忘感情上的伤吧。
温吉安轻轻叹口气,应声好,这才让护工送自己回房间。
二楼。
温宁推开自己的房间门进去,一抬眸,就看到窗前立着的画板。
那晚之后,她看着那幅题写着“与君共白头”的画,只觉得讽刺,所以将画板转过去了,此刻正背对着这边。
她望着那画板怔了几秒,后踱步走过去,将画板又重新转了回来。
她垂眸看着眼前的画,沉默地看了许久。
她自己对这幅画很是满意,但就目前而言,再留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甚至每见一次,就觉得自己傻得可以。
那就它了吧,把它捐出去参加慈善拍卖。
温宁立即将眼前的画收起来,准备找个时间拿去装裱。
**
一个月后,温宁身穿一袭端庄的蓝色丝绒长裙,与身着红裙的南希携手出现在慈善拍卖会上。
南希捐了一幅油画,排在第五竞拍。
她在国内已经小有名气了,经过几轮竞拍,最后以七位数的价格被一位男士收入囊中。
下一件拍品就是温宁的雪景图了,看着台上的司仪将自己的作品捧出来,她不由得有些紧张,脊背挺直地坐在位置上,双手揪着搭在膝盖上。
毕竟若是无人竞拍或者是最后价格太低,消息传出去以后,不但得不到相应的宣传效果,还可能被众人耻笑。
做任何事,总是有利有弊的。
“别担心。”南希似看出她的紧张,伸过手,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歪过头附在她耳边说,“有瑾哥帮忙托底呢。”
话音落,就听见台上主持人说可以开拍了,二十万起拍。
作为美术界的新人,温宁作品的价格,确实一直在六位数左右。
全场安静了数秒,而后有人举牌,“三十万。”
温宁抬眸往那人的方向望去,还没看清楚人,紧接着,又听到有人报,“五十万。”
熟悉的声音,温宁转过头,果然见到是南谨。
这时,第一个竞价的人再次举牌,“六十万。”
温宁稍稍松了口气,至少这个价格不会让她太难看。
“还有跟的吗?”台上主持人的目光扫过全场。
“六十万一次。”
见台下众人肃静,不太可能有人给出更高价格了。
“六十万两次。”
台上主持人握着手里的锤子,准备敲锤。
“八十万。”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却带着明显ABC腔调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落在所有人耳朵里。
“八十!这位先生出价八十万!”主持人跟着兴奋起来。
毕竟以新人画家的作品来说,这个价格已经算是高的了。
而温宁,隐隐地觉得,这个声音,怎么好像有点耳熟呢?
她转过头,就瞧见右前方,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
角度的原因,温宁看不到他的正脸,但威廉拥有典型的混血儿长相,他的五官辨识度太强,即便只是侧颜,也要比大多数纯亚洲人要立体得多。
尤其加上他说话的腔调,温宁几乎可以确认,那就是威廉。
“好的,八十万一次!”
主持人再度激动地报着数,犀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期待有没有更高价。
就在这时,一道女孩子的声音从所有人的身后传了过来。
“一百万。”
这是温宁这个作品,截止到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出价的女性,由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头往后去看。
然后众人就看见,一个身姿窈窕,笑容甜美的女孩子,挽着贺氏那位太子爷的手臂,站在最后方的那扇门的门前,手里举着竞拍的牌子。
“窝草!”南希忍不住惊呼出声,“什么情况?”
“怎么那个女的这么挽着前夫哥的手啊?”南希只知道温宁和贺之洲又在一起了,并不知道过年那会儿两人其实已经分手了,所以见他身边有别的女人陪着,还看似非常亲密的挽着手,实在是惊讶。
其实此刻的温宁,也有点不太明白,贺之洲不是说他已经有了新欢了吗?怎么出席活动需要女伴,不带他那位新女友过来,反而让贺弥陪着?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或者是距离的缘故,还是太久没见面了,她看着贺之洲,觉得他整个人消瘦了好多。
嗨,她瘦不瘦地,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温宁收回视线,端坐回去。
贺之洲的目光扫过整个观众席,终于找到温宁的位置,却见她刚好转身回去,只留给他这边一道背影。
这时,贺弥在众人的注视下,搀着自己的哥哥往前走。
由于座位设计成高低错落的形式,每往前两步就有一个台阶,贺弥偏过头,附在自己亲哥耳边提醒他,“哥你小心点,别待会儿摔一跤,我可拽不住你。”
贺之洲目前还处在复健的阶段,行动能力并没有完全恢复,为了避免明天各大头版头条上出现“贺氏总裁在拍卖会上摔了个狗啃泥”这种标题出现,他只好收回视线,专心望着前面,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嗯。”
随后,兄妹两个在第一排的指定位置坐下。
每位前来的位置都是按照身份或者资产等综合因素排列的,第一二排基本都是豪门圈里的有钱人,第二三排才有些明星大腕之类的,温宁他们都坐在第五排去了。
而威廉,毫无疑问也坐在第一排,且跟贺之洲兄妹两个隔了条中间的过道。
“两百万。”威廉再次举牌,直接将价格往上翻了一倍。
而就在他报出这个数之后,整个会场的人都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贺之洲坐在中心位置,近距离望着台上那副画。
寒凉的夜,空旷的雪地,互相依偎取暖的恋人。
只用笔墨勾勒,纯国画画法。
他的目光最后凝在了最左边的那列毛笔字上:与君共白头。
“五百万。”他伸手夺过贺弥手里的牌子,势在必得地举起来说。
只听到身后的议论声更大了,威廉也不甘示弱,再度出价,“八百万。”
“一千两百万。”贺之洲转过头,直接越过妹妹的脑袋,对上威廉的视线。
只见威廉轻轻勾了下唇。
医生都说他病了,心理上的,可他觉得,贺之洲也病得不轻。
他要温宁的画,还需要来拍卖会上吗?
温宁很快就要举办画展了,威廉有关注她,自然明白她今天过来参加这场慈善拍卖,很大一个原因是为自己的画展宣传造势,贺之洲现在愿意出如此高的价格,无非就是想要捧她。
为了捧她,他恐怕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了。
威廉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追加。
但尽管如此,一千两百万,也极大可能会成为今晚叫价最高的一件拍品。
台上主持人兴奋地嗓音都要变了调:
“一千两百万一次!”
“一千两百万两次!”
“一千两百万三次!”
主持人手中的拍卖锤重重落下,“成交!”
而随着拍卖锤一同落下的,还有现场的一片哗然声。
当晚一共十二件拍品,结束之后,还会有一场晚宴。
主持人手持麦克风,在台上提醒大家移步楼下的酒店用餐。
温宁原本是打算参加的,但是看见贺之洲也来了,也就没什么兴致了。
“我就不去了。”温宁偏过头,跟旁座的南希说。
说完,她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在座的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往身后的出入口鱼贯而出。
贺之洲行动不便,缓缓从第一排站起来后,双眼下意识找向温宁坐着的位置。
然而,他看见温宁已经沿着靠墙的通道,拎着裙摆快步往后方走去了。
他见她就要走,有些心急地想要跟上她。
“慢点慢点!”贺弥见他自己就站起来走了,提心吊胆地赶紧跟上去,挽住他胳膊。
贺之洲的手脚还不太听使唤,跟不上他脑子指挥的速度,眼睁睁看着走到出入口,就要消失在眼前。
“宁宁。”他松开贺弥的手的同时,迈开脚步,大步追了过去。
第67章 请你再嫁给我一次。
然而, 贺之洲才走没几步,就踉跄着差点摔倒。
贺弥拽着他的胳膊,赶紧往回扯, 贺之洲本能地伸手扶住旁边的座椅靠背, 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等他再抬头往出口望去, 发现温宁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我们能追上嫂子的,你别着急。”贺弥安慰他,扶着他往外走。
然而等他们走到门口, 立即有一群记者和摄影师簇拥过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拍卖会全程是以直播方式进行的,贺之洲以一千两百万价格拍下温宁作品的事, 已经是众人皆知,而这个价格无疑成了当晚的最高价,贺之洲作为出资人,自然格外受到媒体的关注。
“贺总, 您这次以如此高昂的价格, 拍下了自己太太的作品, 是怎么想的?”
毕竟他和温宁是夫妻, 他想要得到自己妻子的作品,还需要这样多此一举吗?
贺之洲比那些记者们都高, 凭借着身高优势, 往电梯方向望, 发现温宁早就不见了。
眼看着是追不上了,他收回视线, 说:“我太太最近想做慈善,身为她的丈夫,我当然是要全力支持她的。”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但却是在众人的意料之外。
毕竟,从两人结婚开始,外界就并不看好这段婚姻,认为两人迟早都是要离婚的。
可看今天贺之洲为温宁豪掷千金的情形……离婚?他好像非常在意而且纵容自己的这位太太,怎么可能离婚?
“那也就是说……”
还有记者想要穷追不舍,探听他和温宁在感情方面的事,却被等在外面的保镖支开了。
几名高大的保镖拂开人群,开出一条路来。
贺之洲还要去找温宁,没时间跟那些记者斡旋,便在保镖的护送下,和贺弥的搀扶下顺利进了电梯。
下楼以后,贺之洲发现温宁并没有出现在晚宴上,又赶紧离开,让司机将他送到她的工作室去。
贺弥怕他出事,最近无论他到哪儿,都在身边陪着。
去工作室的路上,贺弥随手刷了刷手机,发现热搜上,前两条内容,都是跟自己亲哥有关的,旁边还挂着个“沸”。
“哥,你这一千两百万,可是用在刀刃上了!”贺弥不由得感叹,然后戳进去看了看,“现在网上都在夸你对嫂子好,而且还一下就帮嫂子的作品打响知名度了!”
贺弥笑着说,将手机递给贺之洲,“已经有无数的人,说要去参加嫂子的画展,欣赏一下她的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