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免有人要问天之骄子,胆子这么点,这就怕了?
他们同样是人,吃五谷杂粮长大,怎么会不怕。前面的两个哥哥,那个当年不是深受隆宠,如今下场如何。一辈子都被圈在高墙内,而小十三,不过是不想卷进去,可是如今年纪轻轻便不良于行,老八呢,能折腾吧,但是这会儿子,老爷子那样的话,要不了多久便能传遍大清,脸皮子这样被皇阿玛踩在脚底下,一辈子都仿佛短了人一截,叫他们这样心高气傲的皇子如何受的了。
反正老八如今这般,叫他们心里凄凄呀。
因此,很快大家就发现京城里少了很多黄带子的身影。
直到三年一次的春维即将开始,大量涌入京城们的举子们的到来,京城这才又再次喧闹起来。
朝堂上发生这些事情,林子真一直关注着,如今八阿哥这个结局,他听了也只能叹口气。同时不免感叹一句,姜果然是老的辣,一出手就直接捏住七寸,瞬间把八爷党给拆的七零八落。不过也是真心狠呀!
但是这会儿也只能感慨一声,便继续忙了起来,看似一场简单的科考,但是他们前期需要做大量的繁琐工作,这个时代没有网络,没有计算机,所有的举人信息完全都是靠人工记录。
为了避免出现冒名替考的情况,他们需要按照一系列的叫人头疼的审核程序对前来报到的举人进行审核。
一旦出现不符,往常直接一刀切,取缔举人的考试机会。
这样一来,一个举人十多年来寒窗苦读的付出和准备又需要再等三年,不说这其中的变数,就是花费在途中赶考需要的路费,对不少家庭来说都是一笔沉重的开支。
不过如今礼部尚书,还有几位官职在林子真之上的侍郎,都参与到考题的设计中,从出卷开始便搬到宫里去暂住了,不到考试结束不会出来的。
如今礼部官职最大的便是林子真了,为了避免出现误伤,他上了份奏折,很快通过了。大概皇上也希望用些怀柔政策来化解他这段时间在百官和百姓心中冷酷的形象。
因此,在这些举人的身份审核出现问题后,他们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调度官方驿站的力量,送官函到地方核查举人的身份。
这个过程中,有人的确是档案出错,但是也审查出了一些替考的情况。
等到林子真他们完成了考场的最终检阅,看着各地赶赴而来的举人进入考场后,他们这才能暂时松一口气。
直到科考结束,成绩出来了,这才有时间去和四爷名单上此处落榜的学子接触。
落榜的一共三个人,林子真见过他们的考卷,排名也不算靠后,甚至有一个就在最后一名的后面,学识并不差,就是缺了几分运气。
等到见了人后更高兴了,三人虽然性格不一,但看的出来都是性情坚毅的人。对于落榜一事,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
对于林子真跑出来的橄榄枝欣然接受,并没有因为他们授课的学校是大清技术学院而面露不满。
虽然大清技术学校有皇家支持,对于贫寒人家子弟来说是一条极好的出路,但是它们教学的内容在如今社会主流看来属于非正统,不少举人不愿屈尊降贵到这里来授课。
三人欣然前往的态度到是让林子真挺高兴的,最叫他惊喜的是,这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举人,虽然已经二十三了,膝下孩子都有两个了,但是人长了张圆脸,白白胖胖的,性子有些跳脱,对农学格外有研究,特别是农家肥这一块。
自己还为家里的农田配置过新肥,效果还很不错,每年周围不少庄户都来他家讨方子。
这不就是他们需要的人才嘛。
林子真忙碌的这会儿,另外一边,黛玉也接到一封从北面千里之外送来的信件。
第79章
黛玉一目十行看完上面的内容,长叹一声,不免感叹道:“哎,真叫人没想到呀,薛家大哥哥竟这样没了,可惜了。”
若是没有他以往做的那些荒唐事,吩咐人活活打死的冯渊,就凭他生前行的那些大义之事,完全值得所有人赞服一声。
黛玉那怕长的如不胜衣,但是她的性子从来不是软弱的,不然也不会明知寄人篱下,还不愿委曲求全,明言直仗,在贾府得了个刻薄的名声。所以当初帮宝姐姐的时候,心里更多的是希望做错事的薛家大哥哥能去自守,这样一来不至于拖累家人,让一家子人都为他担惊受怕,而且正如叔叔说的那般,自守后所受到的惩罚,可以说已经是够宽宏的了。
毕竟无论是从人情走,还是法律的出发点,都是更偏向照顾活着的人,当然除了个别些伤心病狂的。
顺着这些年,时常做慈善,有时候去育婴院,送物资帮忙,每年寒冬腊月去城外发放汤药,她已经不是以前养在深闺,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家小姐,看到人在艰难的处境,强烈的求生欲,自己得到开解的同时,心里也对生命对了更多的敬畏。
他们这些或是出身官宦,或是出身豪商之家的公子和姑娘,生来便比别人幸福很多了,若是对生命没有敬畏,借着自己的地位和钱财,再去迫害下面的百姓,实在太不应该了。
只是谁也没想到,最后薛家大哥哥会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成全自己的成长。
自从薛蟠被发配到宁古塔为披甲奴后,这里虽然物资丰富,但是野兽遍布,不熟悉地形的人,在野地一个不小心踩进沼泽便能要了命,天寒的时候,手露在外面时间长了,稍不注意便废了。
因为是披甲奴,薛蟠每天都有任务,或是屯田,或是伐木或是打猎,去深山里采参,那怕他打小身体强健,但是刚到这里的时候,根本吃不消,好在带他的老人,嘴巴骂的凶,但是没少照顾他。
时间长了,慢慢适应了,竟也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他们这里人里,有的是因家族牵连,有的则更冤枉,因为私藏半两碎银子没有上交,被偏心的爹娘,状告不孝,被罚到这里。当然,他们中也有不少人沾了血,但都属于法不容,但其情可悯,这次勉强活着。
这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也是薛蟠的运气,他被分到的这一小队,三观都正,而且难得团结,在这里每天被这些老哥哥们欺负,但是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懂了许多道理。
那怕日子过的苦,每天上山下河的,逢月末,妈妈还有妹妹,连带着妻子抱着儿子过来看看他,这样的日子倒比以前过的踏实。
可惜,这样的日子是短暂的,一个深秋的夜里,薛蟠因为后半夜当值,正裹着香菱做的厚厚的棉袄,依靠在矮墙上,手里还拿着晒干的茅草给儿子编着蝈蝈,蜻蜓,小狗等小玩意,想到如今快两岁都能叫爹的儿子,薛蟠心越发软了。
但是就在这时,一群扛着枪的红毛子饶过正道,从西营里而来,眼尖的薛蟠注意到,心里咯噔一下,沙俄和大清前不久才交换了求学的学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发起了袭击,那怕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但是薛蟠还是迅速的把边上打瞌睡的同伴叫醒。
敌袭的信号很快传了出去,整个宁古塔西营的士兵,以及披甲奴都列队开始迎敌,他们不能退,在他们的后面不仅有新建的村庄,不远处便是一座生活着近万人的城镇。
低矮的城墙防护的效果有限,手里的马刀和弓箭对上敌人的枪弹,局势可想而知,看着城墙上一个个倒下的人,还有被逼的一步步后退的情形,不少披甲奴溃败而逃,但是薛蟠没有,因为他知道他的身后,除了手无寸铁的百姓,还有他的家人。甚至被同样被流放在这里的不少读书人,平常干啥啥不行,但是这会儿却一个个拿起刀。
薛蟠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个信念,他必须挡住这些敌人,那怕挡不住,能拖延多久就多久,这样才能给后面的士兵更多准备的时间。而他所在的这个十二人的小队,也没有一个人逃跑。
他们彼此倚靠,待到这些敌人进入防线后,借着熟悉地势的优势,合作埋伏偷袭,随着敌人的倒下,他们的队友也一个个的倒下,被爹娘状告的大狗,他到死都闭不上眼,他还没有寻到他那被爹娘卖掉的女儿。被家族牵连的老张,他到死都没有娶上媳妇,腰间被鲜血染红的香囊,可惜送的人注定等不到归人.....
而薛蟠不知道自己是第几个倒下的,他只知道他的胸腔,他的胳膊,还有他的右手似乎都被子弹穿过,但是最后他还是冲到了那红毛前,一刀把人劈下,看着那人临死前的得惊愕和恐惧,薛蟠倒下的时候,嘴角大大的咧着,他终于做了件有意义的事情,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不在只是一个废物。
可惜,到底又要让家里的妈妈,妹妹,还有香菱和孩子难过了。
也是因为前方士兵和披甲奴的奋不顾身,以至于这支沙俄士兵,只深入进宁古塔的前阵防线,离的近些村庄受到了些波及,但是大后方的城镇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等到战斗结束,整个宁古塔西营,八百多人,最后活下来的不过三十来人,其余人都在牺牲了。
不说听到消息薛姨妈,还有宝钗,香菱等人如何伤心,但是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虽然薛蟠没了,但是因为他最后杀敌有功,如今不仅不是戴罪之身,而且还算有功之人,这样一来,他膝下的子女便不会受到波及。
一来宁古塔这边到底不安定,二来因为薛蟠这个例子摆在前面,薛姨妈再疼爱这个孙子,也敢在溺爱孩子了。一家子商议之后,便打算重新进京,等孩子大些,择一好书舍,让孩子从小读书识礼。
这也是薛蟠在的时候,常挂在嘴上的大事,总怕因为自己,耽误了儿子。如今他不在了,薛姨妈和宝钗便替他完成了他这些心愿。
因此,宝钗去信给黛玉,不仅是说了薛蟠这事,而且还顺带送了银钱请黛玉帮忙购置一处院子,好方便他们一家人到了京城后落脚。
城里,一处院落,宝钗正站在台阶上,一个个指令发布下去,当初她们刚来到宁古塔这边,薛蟠去服役,香菱也不是个擅管家的,家里的一切事务又要靠宝钗来管理,好在这次多了个甄娘子,那怕她眼睛不好,但是多年的管家经验,可帮了宝钗不少忙。
家里有了人帮着,宝钗却没有闲下来,因为宁古塔这里民风彪悍,女子当家做主的也有不少,给了宝钗更大的施展平台,其间辛苦不说,但是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宝钗便经营起了两家商铺,一家食品加工厂,一支小小的商队,皮毛,药材这些她没背景,便没怎么碰,只是偶尔带点小宗货物,赚个路费,她下面的铺子是主要经营干货和吃食的。
各种炒货,以及肉干,鱼干,火腿,如今薛家坊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
如今要回京城,但是这边的产业宝钗也没有放弃,而且以后她也不是不回这里来了,大哥葬在这里,这里便是她第二个家乡,以后时常还是要回来的。
家里这边安置的差不多了,宝钗又叫来如今她手下两大干将,一个快三十来岁的妇人,风风火火的,现在宝钗最重要的食品加工厂便由她帮着管理,而另一个则是在她家干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了,如今管着两个店铺,还有各种货单签发,她去了京城之后,这边的事情便要暂时交给他们了。
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完了,就见那妇人直爽的开口道:“小姐,我把我家那皮猴子叫来了,如今你们一家去京城,便把他带上,有什么活尽管使唤他。他就是我押在您那里的人质,我一定好好干,不给你背地里搞事,也让大家看看我的决心。”当她不知道,下面不少人都盯着她这个位置。她闽大花可不是那白眼狼,也不会给惦记她位子的人一点机会。
闽大花这一出,把宝钗闹笑了。那里至于这样,不说她和闽大花是签了契约的,她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但是最后宝钗还是无奈的答应把人带上了,不然不是她不烦心,而是这闽大花不放心了,就害怕宝钗不放心她,换个人来坐这个位置。
这边刚把人打发走,就听下人来报,桑把总又来拜访了。
一听是这人,宝钗揉揉额头,最后到底下了决心,这才让人把人请进来。
来人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瘦高个,脸被晒成古铜色,五官立体,剑眉寒目,尤其一双眼睛,瞳孔颜色偏深,很是犀利,看人的时候仿佛透着寒光。
那怕这会儿面对宝钗,他已经尽量控制着面部的表情,尽量柔和着来,但是还是凶的很。
听听他这话:“我之前说的那话,你考虑的如何?”
宝钗想到之前这人说的那些话,心跳加快,不管面上还是一派镇定。正如这个男人说的那样,她嫁给他,不管是对她自己,还是薛家都好。她不可能一直不嫁人,但是她嫁了人,薛家怎么办,她不可能放下自己家人不管。
如今桑安哥便是一个极好的人选,他是大哥那个小队唯一活下来的人,愿意帮忙照顾她和薛家,而且他以后不会只是一个总把,他还会继续往上升,给她庇护。
宝钗听到自己道:“好,我答应你。”
听到宝钗这话,桑安哥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藏在衣袖下被掐的泛青的手指,这才松开。
很快两人便订下了婚事,只待到一年以后再成婚。事情都处理好了,薛家也没有停留,便上路往京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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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京城这边,春闱,殿试,今年的状元,榜眼,探花,还有其他进士们骑马游街后,礼部尚书,以及几位老大臣们都被放了回来,为了科考一事忙的不轻的林子真他们,难的得了个五天的长假。
林子真便泡在学校这边,因为吴寒的到来,就是之前四爷给他的那个名单上,落单的学子,他对制作肥料这一块极有研究,再加上学校擅长这一块的老农,以及林子真的提议下,大清技术学校,像模像样的成立了一个肥料研究小组,选取了不少学生加入进来。甚至通过学校规章制度,申请到了一笔经费。
这个时候的肥料,主要还是来源于动植物的尸体和粪便发酵而来的,盛行的是“腐殖质”,认为植物所需的营养物资来自腐殖质,而吴寒虽然不懂这些理论和道理,但是和他交谈的时候,他就已经曾用硫酸处理磷矿石制成磷肥,无意识的运用了化肥。
而林子真这些天做的便是,把他现学的植物矿物质营养学说和归还学说,尝试着灌输给小组成员们,人的潜力无限大,只要给他们一个舞台,没有人知道他们会给世人们一个怎样的惊喜。
等到他们把合成尿素弄出来的时候,林子真都傻了。所以氮肥弄出来的时候,林子真已经麻木了,只能淡定的看着研究小组的学生们欢喜的划拉土地,开始做实验,记录数据。
事实证明,化肥对土地的增产有极大的帮助,只是现在他们头疼的是,如何让氮肥大规模生产的技术问题。不过林子真相信他们很快能找到突破口的。
这段时间林子真往学校这边跑,实在在家呆不住的十四,不知道怎么想的,天天也窝在学校这边,不是跟着林子真乱恍,就是和才到他大腿高的侄儿,弘昀康乐他们挤在一起,看他们做什么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