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驰蹙了下眉,问:“这耳钉, 是不和你旗袍不太搭啊?”
倪裳看了眼手心里的柳丁, 摇头:“没有啊, 这挺百搭的。”
她很少戴耳饰, 偶尔戴一下,一般也会选择和旗袍更为搭配的珍珠。
可脑补一下自己这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男朋友, 站在柜台前为自己挑选首饰, 皱着眉揣度她的心思, 亦或纠结什么才配她的旗袍……
她便已经心满意足。
倪裳眼尾眯起来,朝男朋友莞尔:“我很喜欢~”
得到肯定, 炎驰唇边翘了下,不再说什么了。
女孩两手捏上另一侧戴烟花耳钉的耳垂,尖俏的下巴自然微偏, 脖子拉出更为纤长的颈线,肩侧的锁骨窝也更为凹陷,仿佛鞠了一抔白雪。
摘下耳钉后,她向床侧弹出半身,真丝睡袍的薄料随着动作抻展,印出后背两枚精致的蝴蝶骨轮廓。
将耳钉放上床头柜,倪裳重新抱住自己的暖炉。枕进男人的臂弯里前,她一手习惯性地,将脑后长发全部拨至胸前一侧。
那一头青丝如瀑流泻,散在洁白床单上,也洒满男人大半个手臂。
丝丝缕缕的骚动,酥酥麻麻的触感。
炎驰的指尖受到应激般,倏地蜷曲一寸。他喉结微动,眸色不动声色地拉深了。
直到现在,他才洞悉自己的软弱。
他的定力,克制以及忍耐通通不堪一击。
就这么被几根头发丝儿,轻易点着了火……
偏偏这时候,始作俑者又在他怀里动了动,柔柔香躯挑动他本就紧绷的神经。
她还没睡着,根根长睫细密垂落,跟着眼皮一抖一动。
炎驰舔了下唇边,嗓音沉哑命令她:“快睡。”
——再不睡,他可就真不让她睡了。
倪裳扁了扁嘴,委屈兮兮的:“睡不着嘛……”
“我好像,有点吃撑着了……”她在被窝里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又抬眸嗔男人,“都怪你!”
这个男人,在一起之后,就跟要给她贴秋膘一样,乐此不疲地投喂她。
炎驰垂眸睨了她两秒,缓声:“我也睡不着。也都怪你。”
倪裳仰起小脸,满眼无辜看男朋友。
男人凸起的圆喉结在她的眼前重重滑落。
“我饿。”
倪裳眉心动了下:“你没吃饱吗?”
也是,他今天出差那么忙,然后又是赶飞机又是冒雪骑摩托的,估计都没好好吃晚饭。
刚才给她买的桥头排骨的宵夜,男人也就吃了一块……
“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倪裳撑了下男人厚实的胸膛,作势起身,“家里还有饭——”
被窝还没出,腰身就被更加强势地扣住了。
倪裳下巴磕上男人坚硬的肩膀,怔然抬眸,对上他深邃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卧室光线暗淡,她觉着炎驰的一双黑眸格外漆黑。
男人的嗓音也压得沉缓,透出沙哑:“我馋什么,你不知道么?”
腰间的大掌不轻不重握了握,力道暧昧,温度炙人。
倪裳后腰一僵,脸腾地红了。
她垂下眼帘,咬唇很小声:“说,说好不欺负人的……”
炎驰低低“嗯”了声:“不欺负。”
做她枕头的手臂弯曲收紧,指尖勾上丝滑睡袍的领口边际,放肆拉扯,又克制停顿。
他的唇也就近她烧红的耳廓。
“就解个馋,行么?”
倪裳的呼吸与心跳一同休止。
她嘴唇翕动,干燥的口舌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只犹豫着,缓慢地,颤抖着阖上了眼睛……
是默许,也是无声地邀请。
炎驰目光剧烈闪动,眸色深不见底。
他抱住女孩,唇片很轻地在她额上点了点,是感激,疼惜的意味也很足。
倪裳低垂眼帘,根本不敢看男人此刻的眼神。
腰后打成蝴蝶结的束缚松解开来,一阵微小窸窣后,丝绸睡袍得到解脱,逃到了地板上。
倪裳前额抵在男人胸口,一头黑发从他身前顺直而下。脸越红,她的脑袋就埋得越低。
等到细细肩带也无声滑落,她好似生了寒症般止不住颤栗,十指尖尖全部陷进强劲的麦色小臂中。
无力拦阻,便索性闭上眼睛,贝齿紧咬唇瓣。
不看,不言,其余的感官却被放大了。
房间里的空气都在收紧,升温,她的某些神经愈发敏感,好似越旋越紧的齿轮,快要崩断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炎驰低低出声:“崽崽。”
男人气息有些不稳,醇厚的声线已经全哑。
“你好软。”
他喉结翻滚着,低头亲她酥腻的耳垂:“哥哥很喜欢……”
喜欢,何止喜欢。
简直爱不释手。
倪裳依旧垂着脑袋,两扇浓睫仿佛被打湿的脆弱蝶翅,颤动不停。
“疼……”
炎驰哑然轻笑:“亲嘴喊疼,现在又喊疼——”
他故意拿捏她:“娇气!”
倪裳可怜兮兮地瑟缩着,本就细软的嗓都滚出喉音:“你,你手上有茧嘛……”
炎驰眉心动了动,后知后觉地拿出手端看。
这双手捏惯了油门,摸多了铁皮,都快忘了自己有多糙了。
而他女人那么娇……
男人闷笑了声,慢慢舔了下唇角。
“知道了。”
说完,他头便压了下去。
“……!!”
倪裳脑中轰出一声,彻底短了路。
无法思考,只有感受。
男人极短的寸头带着热烘烘的潮气,松针般短硬扎手。
下巴上的胡茬更扎人……
狗男人,又骗她!
如果这还不算欺负……
但不多时,倪裳发现自己又错了——不,他不是狗。
是狼。
是贪婪又凶悍的饿狼,狡黠诱捕,急躁进攻。
也是嗷嗷待哺的初生幼兽,源源不断地渴求着饲哺。
而她,居然也从这种近乎掠夺的哺喂中,获得一种奇异的,羞耻又愉悦的满足感……
窗外风雪依旧肆虐,他们的世界却春意阑珊,暖意萦怀。
——没有比爱人的怀抱更为温暖的地方了。
这一晚,雪大,夜深,爱更浓。
第46章 Your Highness 哄你入睡
炎驰觉得自己快疯了。
还有谁能比他怀里这个娇娇的崽更会折磨人?
只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溃不成军。
待他理智分离崩析之际, 又用两声可怜兮兮的哼咛唤回他的忍耐与疼惜……
致命温柔刀,刀刀要他命。
最后炎驰还是去了卫生间,好一阵子才出来。
看见洗衣机里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 他顺手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重新绕到屏风后, 男人看到女孩裹着被子缩在床头。她揪起被边, 垂眸往自己领口里瞄,一张小脸羞赧又委屈,鼻尖都微微皱起来。
见他过来, 倪裳立刻将被子裹得更严实,只露出个小脑袋。
她显然还在难为情,目光闪烁着刻意不看他, 两颊绯红更浓,再加上腮边凌乱的青丝,整个人慵懒而娇痴,勾人不自知。
炎驰坐到床边, 眸色深深地帮她捋了捋乱发, 又伸过一条胳膊把人往怀里揽。
倪裳有点没好气地推开男人的手, 剪水瞳幽幽横他。
“你一点都不心疼我……”
炎驰轻笑了下, 纵容又宠溺:“讲点儿理啊,崽。我要不心疼你——”
他撩起眼皮, 眸色很深:“你现在早给我钉床上了。”
倪裳怔愣片刻, 反应过来后脸立时红炸了。
“你,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她隔着被面踢了男人一脚,又低头含糊不清地小声, “都,都破了……”
反应片刻,炎驰神色一顿:“真的?”
他伸手作势拉扯:“我看看。”
倪裳扁着嘴挣了两下, 但哪拗得过男人的力气。
两个手腕轻易就被他锁在一块,她咬住下唇,红着脸偏开脑袋。
她宁可他像刚才一样做些什么,也比现在这样直勾勾盯着看好。
不过炎驰的目光里倒没什么旖旎心思,就只是关切。
看了几秒他喉尖滑了下:“没事儿,没破。”
没事,但也有点没眼看。
满满都是他给印的戳。
这一碰就红的肤质,也是没谁了。
炎驰皱了下眉:“好像有点淤了啊……”
倪裳横男人一眼,眼尾带着小钩子似的。
“那还不都怪你……”
炎驰闷笑了声。今晚他的占有欲已经得到很大的满足,心甘情愿接受一切控诉。
他抬手将床头的灯光调至最暗,又拿过她的枕头拍得松软。
“快睡吧。”
倪裳将脑后长发拨到一边,侧身躺回被窝。
她也没敢开口问男人还睡不睡了。
要照刚才那架势再来一遍,她可能真的会被……钉在床上。
炎驰坐到了床旁边的地板上,跟她上次在他家留宿时一样。
他懒散散伸开两条长腿,又问她:“你早上一般什么时候起?你奶奶呢?”
倪裳看了眼床头的闹钟,扁嘴:“我明天肯定会起晚的。”
“现在天冷了,奶奶一般七点之后才起床。”她顿了下,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你说呢。”炎驰玩味扬眉,“我这不在跟你偷/情么。”
他勾唇,笑得吊儿郎当:“得看着点时间,不能让人抓着啊。”
倪裳无语:“你胡说什么啊,什,什么偷……”
她说不下去了,居然还有点莫名的心虚。
如果说他俩以前的“私会”还算纯洁,那今天他都这样了……
“小姑娘,”炎驰沉声唤她,压低的嗓音坏坏调笑,“你奶奶不都同意了么,你怎么还在跟哥哥私会啊?”
他语气逗弄:“是不就喜欢刺激的啊?”
“你……”倪裳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忿忿掐男人小臂,“你讨厌死了……”
炎驰捉住那只小手拉到唇边亲了下,又给她塞回被窝里。
“好了,不闹了。”
他给她掖紧被角:“快睡。等你睡着我再走。”
倪裳轻“嗯”了一声,长翘的睫毛困倦慢眨了两下,还是没有合眼。
没有原因的,她喜欢看炎驰安静坐在自己床边的模样。
男人不说话,半张脸浸润在鹅黄暖光中,连拓在眼下的睫毛阴影都显出温柔。
是一种,让她熟悉又怀念的安心和温柔……
回忆游荡,倪裳蓦然想起来了。
“小时候,我睡不着睡不好的时候,太爷爷就会坐在床边看着我睡。”她很轻地开口,陷入回忆的语气带出眷恋,“他也会说,等我睡着了他再走……”
炎驰的嘴角弯了下:“老人家以前,最疼你了吧?”
倪裳慢慢点了点头。
太爷爷和奶奶都很疼她。某种程度上来说,奶奶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扮演了“严父”这个角色,而太爷爷心软脾气好,更像是一位“慈母”。
十岁时,倪裳被独自锁在家的那个晚上,外面下了一夜的大雨。或许就是这个原因,之后每逢大雨的夜晚,她总睡得不踏实。
回到老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的雨夜,都是太爷爷耐心守在床边陪她入睡的。
被噩梦惊醒后,太爷爷总会安抚拍上她后背,柔和哄她入睡;半梦半醒间,她也会看到老人坐在床头,一下一下给她打扇子……
想起这些,倪裳的眼眶就酸涩发胀。
她抬手揉了揉湿润的眼睛,止不住继续回忆:“明天就元旦了。以前太爷爷在的时候,元旦他就给我烤糍粑吃……”
炎驰睨着女朋友没说话,隐在光影中的黑眸不辨情绪。片刻,他伸手拭她眼角的水光,声线放得柔缓:“那明儿早你起来,我也给你做烤糍粑,好不?”
倪裳嘴角弯了下,拉过头顶男人的手:“骗人。”
“等明早我起来,你早就走了……”
炎驰没接话,只握了下她的手。
“快睡吧,太晚了。”
倪裳蹭了蹭枕头,终于闭上眼。几乎只在瞬间,她便陷入沉睡。
又好像才睡了没几分钟,倪裳就听到奶奶叫自己起床的声音。
她撑开沉重的眼皮,迷迷糊糊反应了好一会儿,扭头瞥床头的闹钟。
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屏风后,奶奶自言自语般絮叨着:“……睁开眼我吓一跳,居然都快九点了!这雪下得深,人睡得也沉……囡囡,你昨晚睡得也早吧?”
倪裳立刻心虚,含糊应了两句,扭头盯着床边的地板发怔。
天光早已大亮。她完全不清楚炎驰昨夜什么时候离开的。
男人来时无人知晓,走的时候也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