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确藏着追踪器,还是警方研发出来的最先进的一款。
顾梦耸了下肩,声音冷硬:“抱歉,我的确是这么怀疑的。”
陈星河嘲讽地勾了下唇,微微举起双手,配合陈梦搜身。
许小婉从车窗里探出头,对陈星河说道:“你怎么来这么晚啊?”
陈星河一眼就认出了许小婉,她是上次在超市里跟许嘉海在一起的女人,当时他被苏瑶伪装过,许小婉没认出他来。
陈星河:“绕路买了点早饭,给你们也带了点。”
“太好啦,”许小婉高兴地从车上下来,“早上我只吃了几块饼干,又干又噎,你带了什么早饭?”
陈星河看了一眼后车座:“在外面那个纸袋里,吃的话要趁热。”
顾梦警惕地看了陈星河,检查了一下纸袋,没在里面看见异常,这才递给许小婉。
许小婉打开纸袋,从里面拿出来一套肯德基早餐,一个汉堡,一碗皮蛋瘦肉粥,另外还有一包薯条。
许小婉兴奋得不得了:“这个是肯,肯......”
顾梦:“肯德基。”
许小婉把早餐拿到驾驶座上,挤了点番茄酱,吃了一根薯条。她第一次从基地出来,没见过这种洋早餐,觉得新奇,好吃。
顾梦搜完陈星河的身,又搜了一下他的包,没发现任何武器和追踪设备。
陈星河抬脚准备上车,顾梦冷冰冰地叫住他:“等一下。”
陈星河转了下头,顾梦拉开驾驶座的门,拿出一个小型信号探测仪:“保险起见,容我再检查一遍。”
陈星河:“至于这样?”
顾梦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抱歉,基地的地址不能暴露,万一你在肚子里藏了追踪器怎么办?”
陈星河勾了下唇:“我特地绕路给你们两个人带早饭,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闻言,许小婉低头往纸袋里翻了翻,拿出另外一包早饭:“梦梦姐,这份是你的,是一个甜甜圈,还是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味的!”
顾梦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转了下头。
陈星河走到许小婉手边,从她手上拿过甜甜圈,轻轻往上一抛,“啪”的一声,甜甜圈掉在了地上。
许小婉吓了一跳:“怎么扔了,这位哥哥,你别生气啊,梦梦姐她就是这样,她也是为了基地好。”
陈星河偏头看了顾梦一眼,眼神凉薄刺人:“想吃甜甜圈是吧,喂狗都不给你。”
顾梦打开信号探测仪,在陈星河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扫了好几遍,上面的红点指示灯安安静静。
陈星河嘲讽地勾了下唇:“满意了?”
顾梦看了一眼地上的甜甜圈,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可惜了,是我最喜欢的巧克力味呢。”
许小婉正在吃粥,唇边沾了一粒米,陈星河朝许小婉伸了下手。
顾梦的反应非常快,在陈星河即将触碰到许小婉的时候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满眼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防我跟防贼一样,有意思吗?”陈星河反手杨开顾梦攥在他手腕上的手,把她手上的信号探测仪碰掉在地上,摔成了一块再也起不到作用的破铜烂铁。
顾梦无所谓地摊了下手,反正已经检测完了,坏了也就坏了。
陈星河拉开车门上了车,许小婉坐在副驾上吃早餐,顾梦递给陈星河一粒药丸:“吃了,睡一觉就到地方了。”
陈星河接过药丸,用余光看了一眼地上的甜甜圈,里面藏着一枚信号屏蔽器,所以顾梦才扫描不到他身上的定位追踪器。
现在信号探测仪也被他毁了,顾梦再也没有机会搜出追踪器了,只要一到基地警方就能追踪出基地地址。
陈星河吃了药,意识渐渐变得昏沉。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眼前群山环绕,树木茂密。顾梦连他的眼睛都没蒙,在这种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里,一进去就会迷路,没人带根本找不到路。
穿过无数条曲折蜿蜒的山路,不知多少个漆黑阴沉的山洞,越过几条小溪,浓雾渐渐散去,眼前出现一处村落。
村子门口站着两名身体强壮的中年男性,肩上扛着枪。
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上面写着“囍”字。
许小婉好奇道:“梦梦姐,村里是有人要结婚了吗?”
顾梦点了下头,转头对陈星河说道:“我先带你去休息,然后去见师父,五天后就是你跟小婉结婚的日子了。”
“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我,替我选择跟谁结婚,”陈星河挑了下唇,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带我去见那个老疯子。”
第101章 去找他。
苏瑶开着车上了若檀山,夏末秋初,山上呈现出一年四季中最缤纷多彩的颜色,绿的、橙的、黄的树叶铺了满山。
上山的公路两边种着两排枫树,枫叶红得像火,飘飘扬扬地从树上落下来,像一点一点的火星,将沿途的景色全部点亮。
枫树又粗又高,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苏瑶不禁开始想,在这座山上生活了八年的陈星河有没有爬过这些枫树。
再远一点,跑到枫树后面的山里,爬树摘野果,下河抓小鱼,跟同龄的小伙伴们在阳光下开怀大笑。
她知道,他没有,所有正常孩子应该有的童年他都没有,他被囚禁在了那座不见天日的房子里。
尽管陈星河每次提起都会说那幢漂亮的房子,对他来说,所有关于他母亲的记忆都在那幢房子里。
苏瑶不喜欢那幢房子,觉得它阴森、可怖,像一个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怪物。
苏瑶看了一眼副驾上太空包里的猫,她今天是过来给周宇尘还猫的,另外还要确认一件事,杨习文到底是不是周宇尘杀的。
车子停在别墅大门口,跟上次一样,大门被从里面自动打开,训练有素的老管家引着苏瑶进去。
周宇尘从客厅大门里出来,手上握着手机,正在跟别人通电话,看上去很忙。
苏瑶走过去,周宇尘挂了电话,垂眸看了一眼苏瑶手上的太空包,精致的眉毛微微皱了一下,旋即笑了笑:“怎么送回来了。”
苏瑶把猫咪从包里放出来,蹲下来摸了摸它,起身拿起指尖上一根粉色的猫毛:“这是染色剂染上去的,这是猫不是明月养的那只,是你找来的假货。”
陈星河清楚地告诉她,他的确把明月的猫救了下来,放在周宇尘这里养着。现在猫变成假的了,说明真的已经死了,至于是怎么死的......
苏瑶抬眸看着周宇尘。
阳光下,周宇尘的皮肤白得像铺了一层冷雪,这让他看上去比陈星河还要纤弱,仿佛多在太阳下站一会就会化掉。
跟陈星河一样,他的眼睛和头发都是纯粹的黑色,只是陈星河的瞳孔像有星星的夜空,周宇尘的更冷一些,尽管他脸上总是带着笑。
苏瑶没见过周宇尘的亲生父亲周正青,但她知道,那个男人就是个魔鬼。
他用陈星河的命要挟夏若檀,把他们囚禁在房子里整整八年。又强迫夏若檀生下周宇尘。他雇佣杀手守在附近,只要自己一死就对夏若檀痛下杀手,让她陪他一块死。
他握着陈星河的手,强迫他虐杀一只小猫。
他能强迫陈星河,一样也能强迫周宇尘,当年没被陈星河掐死的那只猫去了哪里。
“被我掐死了,”周宇尘的声音在苏瑶耳侧响起,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哥哥给我的那只猫被我掐死了,我怕他生了气就再也不理我了,我只好找了个假的。”
苏瑶皱眉看着周宇尘:“既然怕他生气,为什么还要动手呢。”
周宇尘把手插进自己的裤子口袋,抬眸看着院墙外的远山,轻声笑了一下,显出几分神经质:“不知道,可能因为我天生就是个怪物吧。”
苏瑶满眼警惕地看着周宇尘,偷偷咽了一口唾沫:“那,那杨习文,是不是也是你杀的?”
她之所以不是很确定,是因为杀害杨习文的凶□□法非常好,大多数的警察都很难做到,更别说是没经过训练的一般人了。
周宇尘把自己的手拿到眼前看了看,轻轻揉捏着虎口处,抬眸:“你当是就是吧。”
苏瑶审视着周宇尘,紧紧盯着他寒冷似的眼睛:“这件事情很重要,我要的是真实的答案,不是猜测,不是我当是就是了。”
周宇尘偏头看着苏瑶,突然笑出了声,声音愉悦又羡慕:“哥哥真幸福,所有他身边的人都在拼尽全力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他。”
苏瑶往下压了压唇角:“所以,你会告诉我答案吗?”
见周宇尘没有开口的意思,苏瑶继续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杨习文被一枪爆头那天你在哪里?”
周宇尘缓缓从客厅门口的台阶上走下来,视线看着远处:“说到一枪爆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周宇尘看了看苏瑶,视线落在她紧绷着的眉头上,笑了一下:“别这么警惕,我不会伤害你的,因为你是哥哥喜欢的人。”
“跟我来,”周宇尘单手插在口袋里,步调优雅地走到别墅大门口,转过身重新走回来,一边轻声数着数:“一、二、三......”
他的步子迈得很小,数到第二十一的时候停了下来:“就是这儿。”
苏瑶转头到处看了看,地上铺着青灰色的石砖,一旁围绕着碧绿色的草坪,院子、树木、远山,看不出任何异常。
“一共二十一步,一个七岁的小孩从大门口跑到这儿要用二十一步,”周宇尘用手指碰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转头问苏瑶,“你闻到血腥味了吗?”
苏瑶吸了吸鼻子,除了青草和山林和气息什么都没闻到。
周宇尘垂眸看着脚底排列有序的石砖,长长的睫毛垂下,将他眼底的情绪悉数盖住:“妈妈就是在这儿倒下的,那天她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裙子,裙摆层层叠叠,像太阳一样耀眼,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哥哥。”
苏瑶低头看着地上的石砖,仿佛听见一声残忍的枪声,那传说中的绝色美人倒了下去,身旁站着一个黑眸黑发的小男孩,随着他母亲的倒下,“轰”的一声,他眼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化成齑粉灰飞烟灭。
周宇尘的声音再次响起:“二十一年了,哥哥被一名警察收养后再也没来过这儿,我猜他是不敢从这条路上走过去。”
苏瑶蹲下来,用手摸了一下石砖,仿佛摸到一片温热又冰凉的鲜血。
陈星河从来没跟她描述过他母亲的死亡,提起来都是简短两句话粗略盖过,他应该是不忍回忆,因为发生在这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提起来的刀,斜斜悬在他颈侧。
“再过几天就是她的忌日了,”周宇尘站在那片石砖中间,轻轻闭了下眼睛,睫毛微微颤抖,眼皮下的眼珠轻轻动了一下,睁开眼睛说道,“我们等了二十一年,终于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周宇尘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再过一个小时我就要出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带你去吃饭。”
苏瑶拒绝道:“不用了,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杨习文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周宇尘勾唇笑了一下,一双冷色调的眼睛弯了弯:“先吃饭吧,吃好饭一定告诉你答案。”
苏瑶跟着周宇尘往客厅的方向走,后者很高兴地亲手为她打开客厅大门。
苏瑶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准备把自己的定位发给吴青桃。
周宇尘盯着苏瑶的手机看了看,像在看什么极可笑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你以为我会伤害你吗?”
苏瑶没想跟周宇尘维系什么可怜的叔嫂感情,眼神始终警惕:“当初蒋真真给温良的那把粉色钻石弹簧.刀是你的吧,还有后来的李书彬,为了把他弄出来炸死,你给他请了一个律师团,到后来杰西尼在监狱里两次差点被人活活打死,这些都是你干的吧?”
周宇尘带着苏瑶走进客厅,偏头看着她:“我跟蒋真真萍水相逢,我喜欢她,因为她长得漂亮,是像妈妈一样的人。我发誓,我没指使她暗示她任何,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愿意用自己的死救下跟她同样境遇的温良,那是她的温柔和善良。”
苏瑶挑了下唇,眼神略带嘲讽,明显是不信:“那李书彬和杰西尼呢,这你赖不掉吧。”
周宇尘笑了一下:“我没想赖,只是为没能亲手杀死他们而感到遗憾。”
“李书彬就该被炸得血肉纷飞,杰西尼呢,他是怎么打我哥哥的,让人打死他都算便宜的呢,”周宇尘扯了下唇角,眼底闪过一丝病态的癫狂,“所有伤害哥哥的人都该死。”
苏瑶看着周宇尘,他的皮肤跟陈星河的一样白,却又比陈星河的薄,脸侧和手背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加上眼底含着总也化不开的冰,让他显得森冷阴鸷,没有活人气。
见苏瑶眼里的警惕不减反增,周宇尘有点抱歉地笑了一下:“我总是这样,不如哥哥会哄女孩子开心,她们一看见我就害怕。”
苏瑶发给吴青桃的定位信息一直显示发不出去,看上去信号很弱。
周宇尘:“山上信号不好。”
这儿是半山别墅区,住的都是有钱人,山上不可能没有信号站,苏瑶不信周宇尘的鬼话,八成是他让人把信号屏蔽了。
苏瑶收起手机:“你不敢杀我,不然陈星河不会放过你的。你顶多也就是把我关起来,用不了多久警方就会找过来。”
周宇尘亲自给苏瑶拿了一双女士拖鞋,蹲下来,弯腰放在她脚边:“我已经说过了,你是哥哥喜欢的女人,哥哥喜欢的东西我都喜欢。”
苏瑶换上拖鞋,看看眼前的房子,这里的装修是二十年前的风格,可见从当年到现在一直就没翻新过。
大理石地板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茶几和沙发下面铺着柔软的编织地毯,整套的红木家具,头顶是巨大奢华的水晶灯,半圆形的旋转楼梯蜿蜒向上。
苏瑶转头往餐厅和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保姆正在端菜上桌,厨房里边靠窗的地方站着一个年迈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