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星河——张小素
时间:2021-11-28 00:37:54

  苏瑶琢磨了一下:“暂时放在我这,那以后呢,他去哪,是不是还得回归他的高级别岗位?”
  姜局沉默了一下:“说不好。”
  挂了电话,苏瑶想了好一会,姜局说说不好,这三个字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
  她有种预感,陈星河这个人在她这儿留不长。
  礼堂里传出来一阵掌声,估摸着是结束了,苏瑶收起手机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陈星河被一堆小女生围着说话,旁边维持秩序的老师管都管不过来。
  苏瑶走过去,把陈星河从人群里带出来:“让一让啊,都让让。”
  突然感觉自己像个维持秩序的保安,正在为某位大明星保驾护航。
  好不容易从水泄不通的礼堂出来,婉拒了校领导的晚饭邀约,三人坐上车。
  苏瑶一路保驾护航累得不行,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掉大半瓶,转头看着陈星河:“你怎么回事?”
  陈星河偏头看着苏瑶,无辜地眨了下眼睛:“嗯?”
  “你看你,你就长着一张沾花惹草的脸,”苏瑶拧上瓶盖,“算了,反正跟我也没关系。”
  男人弯了下眉眼,似笑非笑:“那可不一定。”
  苏瑶:“你闭嘴!”
  陈星河:“闭不上,你帮一下?”
  气氛突然安静了一下。
  江不凡坐在驾驶座,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苏瑶看了看陈星河,要不是看他脸长得好看,还会写稿、演戏,她一巴掌就能把他的嘴打烂。
  陈星河打开手上的一张张小纸条,把写着微信号的全扔进了垃圾桶里。
  打开手边一张纸条,轻声读了出来:“高二(3)班的蒋真真出事了。”
  江不凡从驾驶座上转过头:“恶作剧?”
  苏瑶接过纸条看了看,没留名字,字体歪歪斜斜不流畅,是用左手写的,这可不像是恶作剧。
  陈星河把那张纸条放进物证袋里:“去看看。”
  哪怕真是学生的恶作剧他们也不会放着一张求救纸条不管。
  苏瑶让江不凡以做安全调查的名义为由从校方手上拿到了全校师生的电话号码。
  江不凡试着打了一下蒋真真同学的电话,听筒里传出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现在是上学时间,学生关机也算正常。
  江不凡挂了电话:“找蒋真真的班主任问问?”
  苏瑶直觉这事不简单:“去高二(3)班。”
  学生的事当然是学生最清楚。
  高二年级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由活动课,教室里零零散散坐着几个做作业的学生。
  苏瑶从讲台上贴着的姓名表上找出了蒋真真的座位。
  江不凡对好奇地盯着他们看的学生们说道:“大家不用紧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做个简单的安全调查。”
  苏瑶走到第三排,敲了下蒋真真的桌子,问道:“蒋真真同学今天来上课了吗?”
  “没有,”旁边一个女孩说道,“她请病假了。”
  女孩的桌子挨着蒋真真的座位,两人是同桌。
  苏瑶:“昨天来了吗?”
  女孩:“来了,她很少请假的。”
  苏瑶坐在蒋真真的椅子上,蒋真真的桌子收拾得很干净,书本叠放得整整齐齐,各科卷子和作业分门别类。
  旁边的女孩皱着眉,有点担心地问道:“是不是真真出了什么事?”
  苏瑶对女孩笑了一下:“没有,她不是请假了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为什么觉得她会出事?”
  女孩犹豫了一下:“她最近心情不太好,问她她也不说。”
  苏瑶低头看着桌面上深深浅浅的划痕,伸出手摸了摸,刮手,说明刚划上去不久:“你知道上面这些划痕是怎么回事吗?”
  女孩:“真真在上面刻了字,又划掉了。”
  苏瑶:“知道刻的什么字吗?”
  女孩有点茫然地摇了下头:“不知道,她不让人看。”
  陈星河站在桌旁,拿起蒋真真的笔记本翻开看了看:“两个月前,也就是期中考试前后,有人来找过蒋真真吗?”
  苏瑶从陈星河手上接过笔记本,蒋真真的字迹很好看,每个字写得都像刀刻一般,认真整齐。
  从两个月前开始,她的风格完全变了,字迹潦草,错别字连篇,甚至经常一道题只写一半。
  “期中考试前后,”女孩回忆了一下,“好像没人找她,那段时间她心情不太好,上课总是走神,被老师点过好几次名,期中考试成绩也不太理想。”
  女孩的语气愈发担忧,轻声问道:“真真她真的没事吗?”
  “没事。”为避免引起学生恐慌,苏瑶没再多问,带人走出教室。
  江不凡又打了一遍蒋真真的电话号码,依旧提示关机。
  请了病假还关机,要不是她病得很重,就是她开不了机了。
  很快,三人见到了高二(3)班的班主任。
  班主任当着苏瑶等人的面拨通了蒋真真母亲的电话号码,以询问病情的缘由证实了蒋真真确实在请病假。
  蒋真真的母亲在电话里说道:“真真刚吃了药睡着了,等烧退了就去上学。”
  班主任看了看苏瑶,人家父母都亲口确认了,必然不会有假。
  办公桌上放着一张合影,苏瑶拿起来看了看,班主任解释道:“是之前举行运动会的时候照的。”
  苏瑶把照片递给陈星河,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张照片是在操场的主席台下面拍的,学生们脸上兴高采烈,带着活泼明媚的青春气。
  一个站在第二排角落处的女孩分外扎眼。
  她穿着跟其他同学一样的蓝白色运动服、白球鞋,留着披肩发,唇角微微弯着,眼珠漆黑如墨,嘴唇天然殷红,带着一种不符合年纪的勾魂摄魄的美。
  她漂亮得过分了。
  苏瑶指着女孩:“蒋真真?”
  班主任点了下头,有点紧张地问道:“蒋真真是不是犯了什么事?”
  苏瑶:“没。”
  班主任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挺乖的一个孩子,学习好,人缘也不错。”
  从学校出来,苏瑶好一会没说话,她总觉得蒋真真的事怪怪的,哪哪都透着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
  回市局的路上经过云江河,苏瑶转头看着车窗外面。
  昨晚下过一场暴雨,河边年久失修的木质栏杆被大风吹断了好几处。
  电光火石之间苏瑶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江,还记得那个恐怖直播的主播从河里捞上来的白球鞋吗?”
  这就是她为什么会感到诡异的原因。
  江不凡也想起来了,手心顿时出了一层冷汗:“那双鞋跟蒋真真她们班上穿的一样,上面有个绿色树叶型标志!”
  警察从不相信巧合,苏瑶打了个电话给云江路派出所:“老吴,早上你们接到报警后从河里打捞出什么了吗?”
 
 
第4章 缘,妙不可言。
  云江路派出所接到主播报警后就出警了,在那片水域里捕捞了半天,除了一堆废酒瓶子烂塑料什么都没捞上来。
  岸上也没什么特殊的痕迹,昨夜那场暴雨太大了,真有什么也会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回到局里已经到了下班时间,江不凡临走时问道:“苏姐,蒋真真的事还查吗?”
  苏瑶:“你先回家吧。”没发现尸体,监护人也没报警,没法立案,不能启动调查程序。
  上个案子他们跟着她熬了好几个通宵,好不容易有了喘气的机会,让他们早点下班去玩吧。
  苏瑶走出市局大楼,远远看见大门外站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是今天中午跟陈星河在小公园里调情的那位。
  女人涂着大红色的口红,睁着一双妖艳的大眼睛,正垫着脚尖伸长脖子往里面看,一看就在等人。
  在等谁就不用说了。
  苏瑶往一旁站了站,她也在等人,等的也是陈星河。
  看见陈星河从大楼里出来,苏瑶小声喊了他一句:“陈副,陈星河。”
  陈星河转头,看见躲在大理石柱后面的苏瑶,抬腿朝她走了过去:“鬼鬼祟祟地叫我过来是要干嘛?”
  苏瑶朝大门口看了看:“这不是怕被你女朋友误会吗。”
  陈星河懒得解释,往一侧站了站,垂眸问道:“什么事?”
  苏瑶小声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的人是一名法医的?”不弄明白这个问题她晚上睡不着觉。
  陈星河勾了勾手,微弯着唇角:“想知道?”
  苏瑶点了下头:“说完我就放你走,绝对不耽误你约会。”
  吴青桃从大楼里出来,看见两位队长躲在柱子后面,十分好奇:“苏姐,陈副,你俩在偷偷摸摸地干什么?”
  这一嗓子,把苏瑶吓了一跳:“蠢蛋,你都知道我俩在偷偷摸摸了,还这么大声。”
  “啊?”吴青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还真是在偷偷摸摸啊。
  这地方人来人往的,这也不合适啊。
  吴青桃不敢吱声,闭着眼睛跑了。
  苏瑶拽着陈星河的胳膊把他往柱子后面拉了下:“好了,你可以开始说了,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突然,耳边一阵风扫过,眼前的男人抬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举在头顶往柱子上重重一压。
  “砰”的一声,她感觉自己的脊椎骨几乎被他撞碎,她怀疑他在报复她拎着他的衬衫领子把他撞在办公室门上的那一下。
  她的后背抵着又凉又硬的大理石柱,被他禁锢在他身前。
  这是一个极具压迫性的动作,男人身上的柔弱和慵懒不复存在,像一头瞄准了猎物的雄狮,危险,强大,毋容置疑。
  他的拇指轻轻动了动,擦过她手腕的皮肤和脉搏。
  苏瑶顾不上后背的疼,脸一红,瞪了瞪眼前的男人:“你干什么!”
  他不是很弱吗,手劲为什么这么大。
  好在他只雄起了这么一下子,之后她很轻易地就从他手上挣脱了。
  等她再看过去,他身上那股危险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身吊儿郎当的桃花气。
  “当时我一走进办公室的门,你把我摁在门上,我抓着你的手腕,”陈星河没长骨头似地靠在大理石柱上,长腿随意交叠,“一名法医助理从门边走过去,先出现的是一件法医才会穿的白大褂,那时候你的脉搏是120次/分。”
  “等法医助理露了脸,你的脉搏瞬间回到90次/分,毫不犹豫,连个缓冲都没有,非常无情。”
  苏瑶:“不好意思,你的推理是错误的,我没有喜欢的人。”
  啊啊啊,该死,竟然被他识破了!
  陈星河挑了下眉:“是吗,需要我说出那名法医的名字吗?”
  苏瑶转头到处看了看,低声警告他道:“闭嘴!”
  “卧槽!”周小妍站在大理石柱旁,涂着大红色口红的嘴巴几乎张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形,和她大眼睛一样大,活像要吃人。
  她刚才跟门卫大叔磨了很久才被允许进院子里等人。
  等着等着看见一个小女警满脸通红地从大理石柱子后面跑出来,以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好戏看,没想到他们警察也这么不检点,大庭广众之下就敢乱搞。
  她跑到柱子后面一看,差点没被吓死。
  她星哥,一个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并讨厌跟任何女人产生肌肤接触的男人正在把一个女人摁在柱子上。
  周小妍惊得话都不会说了,他,他,他还摸了她的手。
  苏瑶听见动静,转头看见一脸震惊的周小妍,轻轻咳了一声:“那个,你别误会,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周小妍还保持着那副震惊的神情,这让苏瑶觉得自己像个跟人家的男朋头鬼混被捉奸在床却还在嘴硬的第三者。
  苏瑶把手背在身后,尽量让自己显得老成:“我是他领导,刚才在教他把脉。”
  这个解释好像没什么说服力,她还是赶紧跑吧。
  周小妍看着苏瑶从大理石柱子后面跑出去,这才中震惊中回过神来:“星哥。”
  苏瑶听见周小妍心碎欲绝的声音,于是跑得更快了。
  她可不想卷进别人的感情纠纷,祸都是陈星河那个浪货惹出来的,就让他一个人承受那个女人的眼泪吧。
  苏瑶一口气跑到公交站台,恰好一辆公交车停了下来,她赶忙上车,找了个空位坐下。
  她家住得远,得坐十九站路。
  公交车在第八站停下,车内广播播报:“新阳五村到了。”
  苏瑶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蒋真真家就住在新阳五村。
  从接到那张求救纸条,苏瑶所有接收到的信息都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蒋真真的同桌,班主任,父母,唯独没听见过蒋真真本人的声音。
  苏瑶站在路边打了一下蒋真真的电话,依旧是关机,没人接。
  她在路边的水果店买了个大西瓜,提着进了小区。
  “砰砰砰,”苏瑶轻轻敲了下门,一个中年女人开了门。
  女人身材微胖,脸色泛黄,额头皱纹很深,眼神黯淡无光,腰间系着一条黑色围裙,应该是蒋真真的母亲。
  蒋母皱眉打量着苏瑶,神色有些不耐烦:“找谁?”
  苏瑶把手上的西瓜递了上去:“我是蒋真真朋友的姐姐,我妹听说我路过这,托我过来看看。”
  “听说真真病了,她的身体还好吗?”
  蒋母接过西瓜,神色缓和很多:“她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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