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苏瑶说话,明月眼神一亮:“你看过那段视频对不对?”
“哈哈哈,你肯定看过了,”明月终于给自己找到了有趣的事,盯着苏瑶的脸说道,“我早就说过了,他跟我是同一类人,你现在相信了吧。”
苏瑶知道,这间房子里到处都是摄像头,旁边还站着一个看守的警察,像明月这种准重刑犯,她的会客资料会被反复拿出来研究。
苏瑶假装疑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明月料到苏瑶不会承认,笑了笑说道:“你肯定去过我跟他一起住过的房子,你看见花园里那些花没有,春天我们会坐在花前饮茶,还有那个大大的泳池,夏天他每周都会去游泳,只穿着一条泳裤哦。”
“还有冬天,我们会一块堆雪人,用胡萝卜给雪人当鼻子,他最喜欢吃胡萝卜了。”
苏瑶不动声色地提起了心,陈星河讨厌很多食物,首当其冲的就是胡萝卜。
嫌胡萝卜的橙色纯度太高,长得不雅致。嫌硬,咬起来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跟吃饭吧唧嘴一样,刺耳难听。嫌有一股土腥味,跟吃泥没什么区别。
相反,她自己就非常爱吃胡萝卜,每次市局食堂烧胡萝卜她都要拿两份,这时陈星河就不愿意跟她坐一张桌子了,嫌她咬胡萝卜的声音太响,吵到他娇贵的耳朵了。
苏瑶笑了一下:“你在撒谎,他根本不会跟你一起堆雪人,他最讨厌胡萝卜了。”
明月受到了质疑,果然被惹恼了,拼命证明自己没有撒谎:“他最喜欢吃山野农庄的胡萝卜,每天都是农夫从土里挖出来连着土直接送过来的最新鲜的。”
苏瑶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准备一会就去山野农庄看看,要是她猜的没错,要是运气好,没准备那只小猫就被养在了农庄里面。
明月见苏瑶没再反驳,以为自己胜了,脸上洋洋自得:“你根本不不了解他,他那样的人跟我才是天生一对。”
苏瑶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大衣:“有一点陈星河说得很对,明月,你真的很恋爱脑。”
“你但凡不是个恋爱脑,没准这会儿已经继承了你父母的衣钵,成为一个黑大姐了。”
黑大姐三个字又阴险又刻薄,比黑道大小姐难听得多。明月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被一旁的看守人员一把摁了下去。
苏瑶走到门口,转头看了明月一眼:“真正爱一个人不是把他从人间拉到地狱,变成跟你自己一样的魔鬼。”
明月笑了起来:“什么叫我拉的,那是他本性如此,他的骨肉和灵魂就是变.态的。难道是我掰着他的手让他虐杀那只小猫的?”
苏瑶没说话,拉开门出去了。
她查了查那个叫山野农庄的地方,在郊区的一个蔬菜种植基地旁边。
苏瑶借了钱榆的车,开车去了山野农庄。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过后,苏瑶从车上下来,走进了眼前的农庄。
农庄规模很大,品牌也很傲娇,听说苏瑶是来买菜的,都不愿意接待她:“我们只提供给固定的顾客,不卖散客,您要买菜的话可以去旁边那个蔬菜基地,那边还便宜,一斤胡萝卜只要一两块钱。”
苏瑶问眼前的种菜大妈:“那您这边是多少钱一斤?”
大妈看了一眼苏瑶停在路边的那辆价格不到二十万的破大众,默默翻了个白眼:“我们不是按斤卖,按棵,纯天然的,连叶子带泥一块,六十块一棵。”
苏瑶从来没听说过这么贵的胡萝卜:“你们这是抢钱吧!”
大妈:“那也不抢你的,专抢那些有钱人的。”
苏瑶忍着肉疼:“我买还不行吗,我买十棵,现在能放我进农庄了吗?”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百块钱偷偷塞进大妈手里:“行吗,姐?”
大妈赶忙把钱装进自己口袋里:“行吧行吧,看在你嘴巴这么甜的份上就带你进去见见世面吧,看看有钱人都是怎么奢侈腐败的。”
苏瑶:“正因为他们奢侈腐败你们才能劫富济贫啊,姐你这镯子是金的吗,这也太好看了,特别衬您的气质,富贵。”
大妈被夸得通体舒适,见苏瑶会说话,便没再嫌她寒酸,一边走一边介绍了起来:“看见前面停着的那辆车了吗,那就是专门用来运送胡萝卜的,车上面有个天窗,一直开着,可以让胡萝卜呼吸新鲜空气,保留最新鲜的口感。”
苏瑶停在车前,越发肯定陈星河就是用运送红萝卜的车把小猫送了出去,这个天窗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通过一番打探,苏瑶终于找到了两三年前给明月的房子送胡萝卜的农庄司机。
陈星河定了从云江到四亚的机票,晚上就发出。
“什么,让我送你去机场?”许嘉海刚从市局下班回来,正准备洗个澡喷点香水出去约会,“你要去那,回南安?”
许嘉海一边换鞋一边说道:“离过年不是还早吗?”
陈星河:“不是,我去四亚。”
许嘉海想起来在苏瑶朋友圈里看到的四亚风景照片:“你要去找苏队?”
陈星河脸色低沉地坐在沙发上:“我去捉奸。”
许嘉海吓了一跳:“什么?!”
“不可能吧,苏队不是那样的人,人是好女孩,就算真跟别的男人好了也会先跟你说清楚,不会一边吊着你一边脚踏两只船的。”
“她都能一声不吭地跑四亚去了,还有什么是她干不出来的,”陈星河说道,“我倒要去看看,那个小妖男到底哪里比我好!”
许嘉海看了看陈星河手边的几乎能装得下两个成年人的尸体的巨大的黑色行李箱:“你冷静点,别冲动。”
“送我去机场,”陈星河从沙发上起身,拉起行李箱,“两个小时后的飞机。”
许嘉海只能把刚换好的鞋子再换回去,拿起钥匙跟陈星河一块出了门:“感情方面你真得学学我,把视线放得宽一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两人走进电梯,陈星河摁了负一楼的停车场:“晚了,我已经是她的人了。”
许嘉海吓了一跳:“你不是一直都在医院住着吗,怎么就成她的人了,你俩在医院的病床上睡了?”
“你特么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牛逼,不怕半夜唐舟过去查房?”
陈星河转头看了许嘉海一眼:“你脑子里整天都装的什么黄色废料。”
许嘉海:“你说什么自己已经是她的人了,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陈星河拉着行李箱从电梯里走出来:“她强吻我了,提起裤子就跑。”
许嘉海:“我怎么记得是你强吻的人家。”
陈星河:“你记错了。”
许嘉海:“......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牛逼。”
许嘉海开车把陈星河送到机场,回家之后个苏瑶打了个电话。
比陈星河那张满嘴跑火车的嘴,他更信任苏瑶的人品:“喂,苏队,在四亚玩得还好吗?”
苏瑶站在南安一中门口的小吃街上:“挺好的,刚才还玩了一会潜水。”
许嘉海:“你是一个人吗?”
苏瑶觉得许嘉海的问题莫名其妙:“怎么许主任,有什么问题您直说。”
许嘉海:“陈星河去四亚找你了,说去捉奸。”
苏瑶:“!!!”
“他什么时候上的飞机!”
“就刚刚,还带着一个装尸用的行李箱,”由于苏瑶的语气过于震惊,许嘉海忍不住产生了几分怀疑,“苏队你不会真......”
苏瑶挂了许嘉海的电话,赶忙把陈星河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打了个电话过去,听筒里传出来冰冷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苏瑶收起手机,陈星河已经上飞机了。
陈星河坐在飞机上,腿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毛毯,靠着椅背,盯着眼前的一片虚空处。
当周围没有人了,他没有了可以胡说八道的对象,整个人就又变得沉了起来。
空姐几次过来想问他需要点什么,看见他的脸色就不敢上前打扰了。
陈星河在心里算计着,四亚比较热门的酒店也就那些,能玩的景点虽然大,但吃饭的地方有限,他每天去守着,总能遇见她的。
遇见之后呢,她会不会对他感到害怕,像看着一个心理扭曲的变.态一样。
还有跟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要是她敢对他有好感......
陈星河想不出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三个小时的飞机很快到了,陈星河拖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打车去了靠海的酒店。
他从车上下来,办好入住,把行李箱放好,换了身衣服下楼,准备去酒店区和附近的夜市转转,运气好没准今天就能见到她。
哪她正在跟别的男人一起分享一根冰糖葫芦。
陈星河走到楼下,又转身折回了酒店,把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他不能出去,万一真遇见她,她厌恶他恶心他怎么办。
他宁愿死也不想被她用那样的眼神看着。
陈星河关掉房间所有的灯,台灯和夜灯也没给自己留一盏,整个空间瞬间陷入黑暗。
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他才会觉得安全,只要一在镜子、玻璃门上,甚至餐具的反光面上看见自己的脸就会觉得自己恶心。
他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的手,二十多年前那毛茸茸的温热的触感似乎还没消散,像不散的冤魂的一样紧紧缠着他,让他感到窒息。
他在黑暗中坐了三个小时,凌晨两点过后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陈星河醒来,在床上呆坐了一会,拿起手机准备看时间,发现手机没开机。
他根本没想起开机,苏瑶把他的微信和电话拉黑之后他就对手机这种东西没什么依恋和期待了,有跟没有都一样。
陈星河看着手机打开,紧接着震动了起来,许嘉海给他打了五个电话,十几条消息,问他到地方怎么不报平安,是不是死在路上了。
陈星河的注意力并不在许嘉海身上,他看见自己的未接来电里有苏瑶的名字。
他给她的备注“小哭包”三个字分外扎眼,她一共给他打了二十个电话,从他上飞机开始,到他醒来的前一刻。
手机突然又震动了起来,看见手机屏幕上闪现的“小哭包”,陈星河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又在地上“嗡嗡嗡”地震动了一会。
他不敢挂她的电话,等电话自动挂断了,才敢捡起地上的手机关了机。
陈星河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下床去洗手间洗漱,一边刷牙一边往枕头这边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要开机吗?
要是开了机,她提出来见面怎么办。
他不敢见她。
陈星河在酒店房间里呆了整整一天,准备定晚上的机票回云江,只好又开了机。
许嘉海大概是不想管他了,一个电话都没给他打过,周小妍打过一个,剩下的三十个未接来电都是苏瑶的。
他装作没看见,似乎只要没看见就不用面对她了。
当他准备定机票,发现已经有人帮他订好了,不过不是回云江的,而是四亚飞南安。
陈星河给许嘉海打了个电话:“你给我定南安的机票干嘛?”
“我特么闲的给你定机票,舍得开手机了?”许嘉海已经跟苏瑶沟通过了,知道她现在在南安,他一直想告诉陈星河他找错了地方,她不在四亚,无奈这人手机一直关着,许嘉海故意问道,“奸夫抓到了吗,行李箱装得下吗?”
见不是许嘉海定的机票,陈星河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
手机再次震动了起来,“小哭包”的名字闪现,像催命一样。
陈星河把手机放在桌子上,摁了免提,然后跑到窗边躲着,好像离手机远点就可以安全一点。
听筒里传来女人的怒吼:“陈星河,你特么神经病吧!”
陈星河心想,她果然已经看过那个视频了,所以才会骂他神经病。
苏瑶又吼:“晚上七点的飞机到南安,赶不上就别过来了!”
陈星河隔空对着手机喊了一句:“为什么是南安?”她不是在四亚会野男人吗。
苏瑶一整个白天黑夜联系不上陈星河,中间他开过一次机,不接她的电话就又挂了关机,直到现在才对上话,气得她想飞到四亚掐死他。
现在不用她飞过去了,就在南安机场掐死他吧,正好用他那个巨大的装奸夫.淫.妇的尸体的行李箱装他。
“我在南安机场等你,”苏瑶又吼了一句,“南安冷,多穿......”
算了,别穿了,直接一下飞机就冻死吧,省得她下手了。
过了一会,苏瑶从公安局招待所出来,打车去了南安机场。
到机场也才六点四十分,陈星河的飞机十二点到。
苏瑶哪也没去,就在机场大厅等着接机。
五个多小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苏瑶听到航班到达的声音,走到接机口,盯着出口处。
第64章 相拥而眠。
陈星河个子高,长相又很出众,在人群里应该是很好找的。苏瑶盯着看了半天,等这一个班次的乘客基本上全出来了还是没看见陈星河的身影。
她正要找个工作人员问问,终于看见陈星河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出来了。
他看上去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仿佛来的不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而是什么令人恐惧至极的龙潭虎穴。
苏瑶大声喊了一句:“陈星河!”
只见他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地拉着行李箱就要转身跑掉,被工作人员拦住了:“先生,这里是出口。”
陈星河根据苏瑶刚才的喊声预估出了她所站的位子,一从出口出去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了。
苏瑶不知道陈星河这是在干什么,怀疑他拿了什么逃跑小娇妻之类的莫名其妙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