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去证明记忆中的少女是真实的存在,但现实总是不留情面地告诉他,少女只是他臆想出的人——是他幻想出的救世主。
是只存在于他幻想中的美丽光芒。
他终于学会了放弃,学会了无视那道在记忆中向他看来的幻影。
他慢慢长大,那道幻影慢慢远去。
花京院典明变得越加沉默与孤僻。
直到16岁那年,为所做错事而忏悔的他吐出了混沌记忆中唯一的清晰、那个镌刻入他灵魂的名字,试图拯救与他一般被DIO盯上的可怜人。直到比他小两岁的水无月眠被空条承太郎拎到他面前,抬起的那张脸上表情是他熟悉的冷静与冷淡,他才终于找回了过去的那丝实感。
你是真实存在的。
你真的是真实存在的。
他心中生出了无法言喻的喜悦。
花京院从昏迷中醒来,微笑着向关切地围着他的同伴们道:“我没事。”
视线却忍不住数度落到水无月眠身上。
可是——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在某次单独相处的时候,水无月眠突然这样说,“如果你想见到什么人,那就想办法去看吧。不然对你看到的与想看到的人,都是很麻烦的冒犯。”
她低头注视着地面,长长的衣袖拉到手背上。
“我有点讨厌你。”
花京院愣住了。
他敏锐地意识到,水无月眠虽然在说他的眼神,但这句讨厌指的不是他的眼神。
水无月眠依然低着头:“很痛。”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曲了曲,像是疼痛时候的应激反应,“……还有点冷,不过都是我自找的。”
她说话很跳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但花京院能够听懂她的意思,这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人知晓的秘密。
“因为很痛,我有点讨厌你。”
水无月眠很小声地说,她飞快地瞄了一眼花京院。
“但我不会后悔。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你也不能后悔。”
花京院典明该从悔恨中醒来了。
“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就干脆忘掉吧。”她把衣袖再往手指的方向拉了拉,“我从坏人手上救了你一次,你也从坏人手上救了我一次,接下来是我们崭新的人生。”
“我会忘掉你,你也要忘掉我。”
“……好。”花京院点了头。
水无月眠闭上眼睛好一会再睁开:“嗯,我已经忘掉了,轮到你了。”
花京院也闭上眼睛数了一二三再睁开,然后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水无月眠。
“我叫花京院典明。”他强装镇定地向水无月眠伸出手,对方抬眸看过来,犹豫了一下才和他迅速地一握,自我介绍的声音很轻:“……水无月眠。”
这个世界的花京院典明与水无月眠第一次相遇了。
“你好,典明。”水无月对花京院宣布,“我现在开始喜欢你了。”
“你好,眠。”花京院对水无月宣布,“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水无月眠立刻睁大了眼睛,就像被逆着毛撸的猫咪一样炸毛地跳起来,退后几步远离他一点,脸上那种猫猫警觉又震惊的表情,好像在大声地对他说:“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花京院被她的那个表情逗笑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想来,这份记忆的错谬便是世界融合的预兆。
在他们之后的旅途中,他好好地参考了一下自称在意大利培养过浪漫细胞的乔瑟夫·乔斯达与硬挤进来的深谙浪漫法国人波鲁那雷夫的追求意见,心如止水地合上了做笔记的笔记本,深刻地觉得有空听他们讲课,还不如自己认真思考。
偶然瞄到了他笔记本内容的空条承太郎最近看他的眼神都微妙起来。
老早占卜到上面是什么方面内容的阿布德尔放声大笑。
只有水无月眠一头雾水,又碍于身高与重视隐私权等等原因,直接被他们排除出了聊天范围,那种不可置信的小眼神让乔瑟夫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小脑袋:
“眠,你还小,不用知道这些东西。”
水无月眠:“?”
花京院:“……”
总觉得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问这些是为了追谁,可能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了。
可惜他的心思在死神十三战中暴露无遗。
他被星尘十字军的其他人质疑时,水无月眠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也向众人拉开了自己的左袖口,扯开刚刚缠好的绷带后露出的、是手臂上与他相似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Baby Stand.」
一场可能导致全军覆没的危机悄无声息地过去。
水无月眠再慢吞吞地给自己包扎,包扎到一半手上的工作就被花京院抢走。
他低声说:“我划出来的伤口已经止血了。”
“……我划的比较深。”
水无月眠嘟囔着,不知道是不是篝火给他带来的错觉,她的脸颊染上了羞恼般的红。
害怕自己忍不住唐突摸上去的花京院赶紧低下头,定定神专心包扎的时候,却发觉将她左手的手腕上有着几道平行的旧疤。
他握住水无月手腕的手缩紧了一些。
水无月眠低头看一眼,无所谓地抽回自己的手,三下五除二单手包扎完,再把衣袖拉上去严严实实地盖住了绷带与旧疤。她像往常一样甩甩手,准备进帐篷里面去睡觉,却听到了花京院认真的声音。
“我喜欢你。”
水无月眠被这句话定在了原地。
她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短暂的沉默后用冷静的语气道:
“对不起。”
温柔又不留余地的拒绝,让花京院不由苦笑着把只是开玩笑的场面话吞回肚中。
水无月眠走进帐篷,拉上了帐篷的拉链。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波鲁那雷夫安慰地拍拍花京院的肩膀,大概是在安抚告白被拒绝的可怜少年心,接下来乔瑟夫和阿布德尔也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有空条承太郎没有凑这个热闹,他的视线落在水无月眠帐篷上,过了一会又慢慢地收回来,把帽子往下压压遮住脸:“……呀嘞呀嘞daze。”
凑巧看到了全程的花京院:
……不会吧。
他记得承太郎之前说过的喜欢的类型不是眠这种类型啊。
花京院开始了长达半个多月的观察,空条承太郎都没有对水无月眠展现出什么特殊的态度,就当他怀疑那是自己的错觉时,与丹尼尔·J·达比的赌局及时地出现了。
承太郎决定应战之前,水无月眠提前一步坐上了赌桌。
“虽说我有绝对会赢下赌局的自信,但是这样也未免太过无趣了一些。”水无月眠面带礼节性笑容,“稍微来点有趣的项目吧。”
在身后齐齐一片黑脸中,她将一把左轮手/枪顺着桌面推到大达比面前:
“你装填子弹,我做后手检查,开第一枪。”
面对她这个态度,就连见惯赌徒的大达比也卡了一下:“……GOOD,俄罗斯转盘,真是个惊险刺激的项目。”
他拿起左轮,细致地进行了一番检查,确认这把左轮中没有被设什么陷阱,然后在星尘十字军全体虎视眈眈的监视下往转轮里装填了一颗子弹,再交还给水无月眠进行子弹数的检查。
水无月眠检查完后,将左轮交给了站在桌边的小男孩。对方紧张地连续咽了好几口口水,才有胆量颤着手转动几下转轮,再将枪放到桌子的正中间。
大达比又谨慎地在赌局开始前提出条件:“赌局不允许对对方开枪,旁观者不能干涉。”
“没问题,这是基本礼仪。”水无月眠微笑着说道,“那么,赌上我的灵魂。”
“GOOD。请开始吧,尊贵的小小姐。”
水无月眠微笑着拿起左轮,微笑着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眼睛眨都不眨地连续开了五枪,然后将那把左轮推给了达比,与之前邀请他检查的时候一模一样。
“Yours.”
她彬彬有礼地说。
大达比盯着左轮看了一会直接脸色发青地倒下去。
他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这场只需要水无月眠内心有片刻露怯而产生认输念头,他就会自动获胜的、近乎必胜的赌局,为什么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花京院捂着胸口,几乎错觉被左轮最后一颗子弹击穿的是自己的心脏。
水无月眠第一第二次扣动扳机的时候,他的心脏还会随着空转紧张或放松地跳动,但等到水无月眠连续第五次扣动扳机的时候,他的心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跳动了。
他明白自己现在的脸色应该很难看,至少肯定比阿布德尔和波鲁那雷夫的脸色还要难看,至于站在水无月眠身边随时准备让白金之星违反规则接子弹的空条承太郎的脸色……他已经不忍心找词汇形容了。
至于承太郎对眠的心意,他已经不需要继续花时间确认了。
……就是这个方法,请千万不要出现第二次,他的心脏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之后就是大家一起打败了DIO,一起在SPW财团的医院里接受治疗,一起回到日本在空条家举办了一场热热闹闹的庆功宴。再之后,就是高三毕业的那一年,空条承太郎向水无月眠进行了他心知肚明注定失败的告白。
毕业后,承太郎前往美国南加州大学的海洋生物系留学,花京院在水无月眠推荐的艺术家的辅导与推荐下考入了东京艺术大学,水无月眠则因为不明的原因被警校破格提前录取。
三人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渐行渐远。
“承太郎。”花京院回忆往昔完毕才看向挚友,水无月眠的话题在舌尖绕了几圈还是被咽下去,“……你觉得南山泉真的是幕后黑手吗?”
花京院对那个作家说不上有什么信任感,但是与那个作家对他们的态度一样,他也愿意信任水无月眠的判断。
“他很可疑,但在那张照片里有一个人比他更可疑。”承太郎从口袋里拿出乔瑟夫之前念写出的那张杜王町意外事故四嫌疑犯的合照,手指点在其中一人脸上。
花京院凑近看了一眼:“……乙间轻响?”
“嗯。”承太郎沉声说,“如果老头子的两次念写其实都没有出错的话。”
——在这张照片中能同时与南山泉还有东方朋子两人扯上关系的,只剩下乙间轻响这一个选项。
作者有话要说: 青梅:五枪,刺激
闺蜜:阿眠:往花京院和承太郎心上开了五次空枪
青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vv:连开五枪,这就是幸运90的自信吗(噗
我:确实,幸运90在coc里没什么大用,但现实中就是世界站在你这一边。
vv:真好,我也想要幸运90
*
青梅:本章两名男嘉宾均被踢出了前男友可能性。甚至是男主可能性。
闺蜜:我们至今仍未得知前男友和男主的名字。
vv:我觉得我已经隐约猜到了前男友的名字(是辣个你写大纲时候对我嚎了一个月的男人)
我:确实。
我:我现在也还是不知道谁是男主,但我觉得前男友大概率不是男主,除非我写到他的剧情发现香到我无法拒绝。目前比较香的还是爹咪。
青梅:xs
vv:好耶,快进到爹咪表白——
vv:甚尔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vv:甚尔只是想给惠一个完整的家啊。
我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9章 间章·其三
深谷久美子第一次遇到乙间轻响, 是在她四岁的某个冬夜。
欺软怕硬只敢在家里横行霸道的酒鬼父亲‘不小心’踩断了她的双腿,母亲嫌她的哭泣声吵闹将已经饿了两天的她扔出了家门。年仅四岁的幼童衣着单薄地蜷缩在庭院的灌木丛中用最后的力气抽泣着,饥寒交迫到几乎死去的时候,费力抬头却见到了美丽的神明。
白发的少女坐于青绿色的枝叶中, 美丽秀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长发与白色的长裙在风中轻轻飘动, 像一只自由的白雀。
——神明垂眸向她望来。
*
——水无月眠抵达杜王町前三日——
“深谷。”老师点了深谷久美子的名字, “请回答一下老师的这个问题。”
深谷久美子头也不抬地翻着手中的金融学外文书, 显然对这个一直喜欢上课点她来回答问题的多事老师连个眼神都欠奉。老师也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换了一个同学来回答。
下课后就是午休时间。
深谷久美子从书包里拿出便当的时候, 听到了后方东方仗助向广濑康一与虹村亿泰炫耀的声音:“今天轻响姐也特意给我做了喜欢的便当哦。”
深谷久美子捏着便当外盒的手指骤然缩紧了。
“……”
冷静下来, 深谷久美子, 冷静下来。
轻响寄住在东方仗助的家里,为他准备午餐的便当也是正常的事情。
她深呼吸数次,十分心平气和地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天台,冷着脸假装路过的时候,瞄向了东方仗助手上拿着的眼熟便当盒——与乙间轻响常用的那种一模一样。内里的菜色异常丰富,甚至还细心地摆出了独特的图案, 可见制作者对这份便当的用心程度。
广濑康一和虹村亿泰羡慕地盯着便当看, 伸出的贼手被东方仗助警惕地挥开了。
深谷久美子远远地坐在另一边, 面对目前的情况还能姑且心平气和地夹起一筷子白米饭……
“喂, 仗助,这周末我们一起去打电动吧。”虹村亿泰挥舞着筷子,“我最近在车站那边新发现了一个很不错的电玩店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