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谎言终究会有被拆穿的那一天。
——欺骗自己本就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事情。
清酒试着找点话去安慰一下这个被茶茶盯上后就注定悲剧的可怜人:“NOC的身份保密制度也有好处,至少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背叛者,你最初的上司和联络人也都已经因任务因病死去,不会有人知道你的名字……不,等等,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是想说……”
他尴尬地停下来:“……对不起,抱歉,我其实不是很会说话,就和茶茶先生说的那样,我或许根本不应该长这张嘴吧。”
“没关系。”巴赛洛平静地原谅了他,重新启动车子,“这是应该由我一个人面对的事情,我希望也由我一个人来解决。”
“……祝你好运。”
看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清酒没有再说什么,拿起自己的手机哒哒哒摁了几下。又放下手机转头捏起了茶茶的手指,摸出珍藏的红色指甲油为他涂起了指甲。
他们将车子停在了银行旁的停车场。下车前茶茶皱着眉头被清酒摁住强行架上了一副墨镜,以遮掩他那双异常的瞳孔。
至于清酒……巴赛洛翻出了一个针织帽给他戴上,希望能遮住他显眼的奶白色小卷毛。
“我们明明是神秘组织,你们这些新人却长得一个比一个显眼。”巴赛洛帮着清酒一起整理脑袋上的针织帽,费力地把他的卷毛都塞进帽子里,“你要不要也戴一个墨镜遮遮眼睛。”
“……才不要,戴着口罩和针织帽原本就足够可疑了,更别提还要再加个墨镜。”
他们在外面整理清酒着装的时候,不耐烦等待他们动作的茶茶已经进入银行,在指定的保险箱编号通过“地狱天使还活着吗”的密码获取了一个保险箱。
茶茶用自己随身带着的钥匙打开了这个保险箱,拿出里面的文件袋,借着检查的动作背着监控将里面的储存卡和全部的资料放进了自己才研究出来的储物空间。
然后他在文件袋里放入之前伪造的资料,才装作检查完毕的样子拿着文件袋离开。
巴赛洛和清酒在银行大厅等待。清酒拿了张感兴趣的报纸坐在接待椅上无所事事地翻看,而巴赛洛则借了纸笔,对着白纸严肃地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抱着足球的少年拉着一个少女踏入了银行中。
少女显然有些生气:“新一!”
少年则笑吟吟地显然不把少女的气愤当回事:“别生气别生气嘛兰,我……”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数声警告般的枪声。
“全部给我蹲下!!”
少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少女护在了身后,两人一起蹲了下去。
刚从贵宾室中走出来的茶茶:“……?”
听到枪声一脸迷茫地从报纸上移开视线的清酒:“……?”
深陷于思考却被枪声惊醒的巴赛洛:“……?”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贴一下解释吧。
NOC=伪装成普通人潜入其他国家进行活动的密谍报人员、没有外交身份掩护的情报人员,也就是间谍术语中常说的illegal。(摘自百度百科)
第68章 茶茶·其八
闯进银行准备实施抢劫的是三个蒙着头把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抢匪。
他们训练有素地控制住了工作人员, 以此逼迫保安抛弃武器,再将保安的双手双脚用胶带缠绑起来有效地控制住他们。
接下来,他们收走了所有人质的手机,再用枪指着看起来除了未成年之外最瘦弱的清酒, 让他把所有人的手脚都缠绑起来。
清酒当然是‘懦弱’地同意, 然后在轮到他为巴赛洛缠绑的时候, 默不作声地把给他的桎梏放松一点, 然后在他舒展开的手心上划一个‘20min’。
巴赛洛握紧手, 食指上下抽动一下。
清酒继续保持沉默地一个个绑过去,轮到倒数第二个叫新一的少年的时候, 感受到对方在手心迅速地写着些什么。
他辨认着:“松点, plz.”
清酒假装力气不支地靠在他耳边贴了一下, 用气音轻轻道:“No.”
然后他道着歉直起身子,依言把对方的手绑得看起来牢固实际上十分松垮。
感受到了这一点的工藤新一一头雾水:……何必呢?
这个人难道不呛他一口就会觉得不舒服吗?
实际上要不是茶茶使眼色真的不准备为他放松的清酒:?
在面对毛利兰的时候,清酒犹豫一下,把她的胶带绑松了一些,保证不会在对方身上留下太深的痕迹。
之后,绑匪中的第四人就把他的手脚也绑了起来。
清酒看着那第四个绑匪, 口罩下的嘴角微妙地一抽。
对方向他眨眨那双爱心瞳孔的黑色眼眸, 转身回到头领的身边。他领会到了暗示, 淡定地挣脱束缚, 将手伸入口袋盲打了一段代码后按下了启动键。
他抽出手,重新把自己伪装成了被束缚的模样。
另一边的工藤新一,一边警惕地护着青梅竹马的毛利兰,一边努力保持着冷静将现在发生的一切纳入眼底。虽然很好奇那个奇怪口罩男和莫名其妙出现的第四个抢匪是什么关系,口罩男刚刚又在口袋里做了什么小把戏,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侧耳细听, 确认自己听到了细微的读秒声。
读秒声的来源是……
他悄悄地偷瞄向银行的柜台,头疼起自己应该怎么才能靠近那边。
当他苦恼时,注意到第四个抢匪用枪指向自己:“喂,你这小子在鬼鬼祟祟做什么?”抢匪粗暴地把他拉到了柜台旁边,然后用力地压着他在柜台边蹲了下去,“你小子给我乖乖蹲在这里,我亲自看着你!”
毛利兰立刻被吓得眼泪汪汪大声喊着:“新一!”
工藤新一从柜台边探出头给她隐蔽地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被那个大概可能八成是自己人的抢匪一脚踹到了炸弹旁边,厉声喝道:“安分点!不然就开枪了!”
以上一系列动作正好处于抢匪老大的视觉死角,导致他还很欣赏这第四人的举动。
……等等,我们哪里来的第四人……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了好像是有个人中途说要加入,还给了他们一份完美的计划和指导。
失去了疑惑的老大稍微安下心,继续安排着剩下两人搬运大量现金,同时不忘让四号一定要好好看管那群人质,有任何异常都必须及时阻止。
“是!”
四号也不辜负他的厚望,用严肃而认真的语气回答了他。
老大满意地点头,终于完全放松了警惕。
四号——茶茶则趁机一个微动作把拆弹工具箱悄无声息地踢到了工藤新一的手边,顺便用鞋尖在他面前的地面上划了个15,示意能给他的拆弹时间只有15分钟了。
工藤新一点点头,挣脱束缚后完全专注于炸弹的拆卸。
出于兴趣,茶茶始终分出了一部分注意力放在工藤新一的身上。
即便是炸弹爆炸也能带着想带的人全身而退的他,根本就不在意炸弹能不能被成功拆卸,就算是拆卸失败他也能强行把结局改成拆卸成功——如果拆卸成功的结果会更有趣的话。
他极富闲情逸致地在人质中闲逛,注意到巴赛洛已经趁刚刚他制造出的机会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清酒则光明正大地仗着自己身处他人的视觉死角的便利按起了手机。
过来一会,茶茶的手机上收到了发来的信息。
——属于工藤新一的全部信息。
茶茶看完后抵唇稍作思索,在假装巡视人质的时候将自己一直贴身藏着的文件袋滑进了储存监控视频的电脑底下。
他从清酒的口袋里摸出了对方随身携带的黑色口红,反手在桌底写下了一些字。
写完之后他就把口红塞回清酒的口袋,再看一眼还在努力拆弹的小侦探,转身以报告为名走进银行的内部。
片刻后,枪声从里面传来。
先是干脆利落的两枪,接着是断断续续的四枪,伴随着抢匪老大的惨叫声。
听到动静的工藤新一霍然抬头,他很想立刻冲进里面看看情况,但手头上未结束的拆弹工程不可能给他这个机会。他只好压抑着心中的着急继续工作,随之里面的抢匪老大的惨叫声却是渐渐止息,一直安静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他没注意到第四个抢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与他一起不见的还有那个可疑的针织帽口罩男。
等工藤新一小心翼翼地花费十分钟终于解决了炸弹,稍微喘口气的时候,在已经起了骚动的大厅中捕捉到了另一个细微的走秒声。
“……?!”
之前明明还没有这个声音。
他来不及思考太多,直接站起来循着声音寻找读秒声传来的方向。
声音的来源是电脑底下的深处。那里的空隙非常小,理论上不可能在里面装一个炸弹。
他努力扒着桌子贴紧地面往电脑的底下看,还是没能发现下面有装下炸弹的空间,但是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却发现被他扒着的桌下用黑色的什么东西写着两行字。
「Good luck.」
「小侦探。」
他立刻意识到了唯一可能写下这两行字的人:那个第四个抢匪。
随后他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那就是第四个抢匪之前给他的十五分钟时限,这个时限不是给他拆掉那个炸弹的时限,而是他现在面对着的这个炸弹的定时——而现在他已经花掉了十分钟。
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他对炸弹做什么。
不知为何警察迟迟未到。
工藤新一先给毛利兰解开了束缚,然后让她解救别人,自己翻出之前被收走的手机报警。
接到他报警的目暮警官在五分钟之后赶到,因为这起爆破案件目前由爆处组处理,他在急匆匆地指挥警员把包括毛利兰在内的其他人质们送医院做检查后,就沉默地与工藤新一并肩而站,一起看着面前的银行被炸成一朵巨大的烟花。
“……我离开前,透过锁着的玻璃门看到了,那个抢匪集团的老大明显还活着。”工藤新一对目暮警官低声说,“他……哀求地看着我,拼命重复着一句话:‘救救我’,越来越虚弱,但是我没办法……我……”
“玻璃门的密码被改写了,明明有会重置密码的人在,但是密码无法重置、紧急开启指令也没办法运行……他全身是血,就隔着一道防弹玻璃门……”
他说不下去了。
目暮警官沉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工藤新一没有说话。
与目暮警官一起到来的黑发少女不顾警员阻拦,一言不发地接近火场观察了一会,从一片碎砾下面翻出了一张纸条,才被两个跑过去的男性毫不留情地拖了回来。
她拿着纸条和两个男性低声交谈一会,才走到了工藤新一旁边:“这应该是留给你的信息,你可以看一看。”
工藤新一慢半拍地低下头,接过纸条凝视着上面的内容。
那是和之前桌下的文字一样的字迹:
「……认为我们与你是一边的?」
「下次可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就相信别人呀。」
「我可爱的小侦探。」
工藤新一看纸条的时间,目暮警官带着三人组走远了一点,很熟稔地打起了招呼:“水无月、松田、萩原,你们三个怎么过来了?”
“今天我们正好在附近聚会。”少女礼貌地回答,“听到警笛声,就想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目暮警官听完点点头,接受了她的这个说法。
他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已知的情况,然后询问三人有没有什么想法。
萩原研二理智地做出判断:“虽然目前还不能进现场勘察,但可以判断只有一个爆炸点,看这枚炸弹的威力,恐怕这个爆炸犯很不简单。”
松田阵平则立刻报出了可能的炸弹成分,然后评价道:“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东西。”
目暮警官仔细地记在了笔记本上。
水无月眠的角度与两人的角度不同。
“……从纸条的内容看,这场爆炸大概有着特殊的目的。”她斟酌着说道,“和大部分的爆炸犯不同,与其说这场爆炸的目的是为了掩藏线索,或者追求爆炸之后产生的混乱效果,不如说只是为了向某个人打招呼。”
她说着示意了一下还在看纸条的工藤新一。
“果然吗。”目暮警官也早有预料,“那你觉得工藤他……会有什么危险吗?”
“他身边的人比较危险。”水无月眠实事求是道,“通常情况下,罪犯是不会对自己看中的侦探随意动手的,就算要动手也大概率在第一次见面时就会动手。之后只要罪犯对侦探的兴趣没有减轻,那侦探就会是最安全的。”
“不过……未来的日子应该会很痛苦吧。”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
目暮警官很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没关系,也不用太在意。”水无月眠安抚道,“不是还有我们这些大人在吗?虽然不能过于干涉后辈的人生,但多看着一点还是可以的。”
“也只能这样了。”
目暮警官叹着气,又将话题转到了这起案件上面。
工藤新一花了一段时间整理好心情冷静下来,走过来还纸条顺便加入了讨论。
毕竟是现场的亲历者,他所知道的内容比他们都多,给出的情报却有限。明明那个口罩男和抢匪四号的形象就在脑子里,但只要他想说出来,对两个人的印象就会被莫名其妙地强行清空。
他只觉得自己可能中了邪。
不对、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的记忆断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