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婚——李暮夕
时间:2021-11-28 00:45:26

  薛阳此刻插话:“虽然不是他自己射的,咱之前也没说不让他找帮手啊。要我说,还是愿赌服输,把那破印章给他吧,省得他回头到处编排。”
  他这么说,纪朝阳就不乐意了:“我用得着占这便宜?不过,就像你说的,愿赌服输,把战利品给嘉嘉吧。回国第一次见面,怎么着也得拿出点像样的见面礼吧?”
  宁嘉可不贪这点东西,摆手拒绝:“不了不了,我哪儿敢占他便宜啊?”
  韩霖喝了口茶,却说:“今天没带身上,回头我让朝阳捎给你。”
  一句话,把这事儿定了性。然后,他们转眼就说别的事情去了。好像,只是决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宁嘉不想收,但也不好此刻开口打断他们的话,不然,倒显得她特别假清高似的,也没礼貌。
  心里暗叹,这帮人,真不拿钱当回事儿。
  相对而言,她的荷包可真是太干瘪了。
  她忍不住又回头看韩霖一眼,有点仇富地想:她得再干几年才能出手这么阔绰啊?
  聚会到晚上11点才结束。
  宁嘉起身,说她要走了。
  “等等,我送你。”韩霖扔了牌站起来,欠身捞过自己的外套,人已经往外走。
  宁嘉只好跟上。
  到了外面,她忍不住说:“你这人,是不是□□惯发号施令啊?”
  他脚步一顿,转回身:“什么意思?”
  席间喝了不少酒,她脸蛋红扑扑的,夜风吹到脸上,带来微微的凉。她颇为放肆地仰起头:“字面意思。”
  “就是说,你这个人,性格太霸道。你走慢点,等等我能怎么样?”她哼哼唧唧地说,不满都写在了脸上。
  韩霖站在台阶下,她在台阶上。
  这一刻,她是真的得意。
  终于有让他吃瘪的时候了。
  她可还记得他小时候是怎么欺负她的!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韩霖没有生气,也没有被问到的感觉,只是一笑置之,搭着外套继续往前走了。
  宁嘉疑惑地站在原地。他不会就这么把她丢在这儿吧?
  这个疑惑没持续几秒钟,前面岔道打来一束雪亮灯光。很快,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到了她面前。
  宁嘉小跑到车头,趴下身子盯着瞧。
  银色“B”字车标,气派得要亮瞎她的眼睛。
  她轻车熟路地跑到副驾座,开门、上去:“你这车多少钱啊?刚回国你就这么高调?”
  “像你说的,我什么时候不高调?”他打转方向盘。
  宁嘉皱皱鼻子,冲他挤眉弄眼。
  路上挺远的,她打开手机开始冲浪,无意间刷到了一条动态。
  她静静盯着这一条,原本回落的心情又再次落下。
  韩霖余光里瞥到,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没有多问。
  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情绪根本难以控制,在骤然获得的短暂温暖里,那种失意更加难以遏制。
  昏暗和安静,更给这种软弱增添了一层保护色。
  眼泪无声地流淌。
  一开始,她只是小声抽噎,后来,哭得越来越大声,呜呜咽咽,像只受伤的小兽。
  韩霖把车停到了路边,熄了灯,回头抽了张纸巾给她。
  宁嘉抓住了他的手,脸深深埋入他的掌心。眼泪打湿了纸巾,也打湿了他的袖子。
  “不要哭了。”他拍了拍她的背脊,声音是难得的温柔。
  这一刻,从他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让她沉迷,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不能自己。
  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清爽好闻的味道。密闭的空间更加加剧了这种感官,心跳几乎不由自己,疯狂躁动。
  她从他掌心抬起头。
  这才发现,他也在看着她。
  是一种,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的眼神。与平日玩世不恭的调侃,亦或是冷冷淡淡的疏离都不一样。
  很陌生,陌生地让她心慌。
  她下意识地想要逃离,然而,身体却像被施了定身法,不能动弹。
  下一秒他欺身靠近,气息将她淹没在黑暗里。
 
 
第002章 怀孕
  一个月后。
  宁嘉定定地看着手中的试纸,不信邪地甩了甩。
  然而,依然是两条红杠。
  没有多一条,也没有少一条。
  她的脑子有片刻的短路,坐在马桶上茫然地抬起头,老半晌没动。
  怎么会这样?
  这个月月经刚推迟那两天,她没有多在意。她平时月经也不怎么准,推迟几天或者提早几天都很正常。
  不过,伴随着的往往是爆痘痘。
  因为她每次月经推迟都是内分泌有些失调。
  但是,这一次不大一样,她的身体状况非常好,脸上也没有任何爆豆的迹象。
  月经推迟的第四天,她开始了不安。
  第五天,去网上购买了验孕试纸。
  第一次测试是晚上做的,测出来是一条线。
  她当时松了一口气,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然而,到了第七天、第八天,月经还是没有来。
  她这才慌了,上网查询了相关资料。
  在得出一开始可能测不准,早上测会更准确时,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颇有种不祥的预感。
  昨晚,一晚上没睡。
  这日早上起来一测,两条明晃晃的红线。
  宁嘉在马桶上蹲了几乎一早上,直到康晴的电话打来:“你怎么了?怎么还不来上班?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宁嘉有气无力:“你帮我请个假吧。”
  挂了电话,她掏出手机,径直翻到韩霖的电话。
  手指即将按下时,又停顿下来。
  那件事之后,他们有一个月没联系了。
  似乎彼此都在刻意逃避这件事,免得相见尴尬。
  但是,此刻也实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宁嘉深吸一口气,以壮士断腕的心态拨通了这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电话从对面接起,依然是记忆里那把低沉磁性的嗓音:“喂——”
  宁嘉却气不打一处来:“你在哪?”
  他怔了下,道:“公司。”
  “你等着。”掐了电话后,宁嘉打了个车,径直奔到康成集团楼下。下午下了场雪,路面还没干透,下车时,她还差点滑了一跤。
  宁嘉心情更加不善,到了楼上,直奔总裁办。
  “砰砰砰——”
  等不及里面人来开,她已经拧开门推进去。
  秘书贺玲正在提交文件,被吓了一跳,震惊地望着她。
  韩霖倒是神色如常,仍端端坐在办公桌后签一份文件,签完了,才抬起头,将之递出:“小贺,你先出去。”
  贺玲忙抱着文件退出,临走前,还好奇地打量了眼宁嘉。
  门关上后,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宁嘉跟他大眼瞪小眼。
  韩霖笑了,摘下眼镜,闭眼揉了揉眉心:“找我什么事儿?风风火火的。”
  宁嘉原本憋了一肚子气,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又撒不出来了。她咬了咬牙,从包里抽出验孕试纸,径直拍到他面前:“你自己看!”
  韩霖扫了眼,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你不说吃了药就没事吗?!”宁嘉咬牙切齿。
  他盯着那试纸,修长的手指略支起下巴:“理论上是这样的。只是——”
  “只是什么?”
  “如果你买的是假冒伪劣产品的话——”
  宁嘉:“……”她还不至于省那两毛钱好嘛?!而且,现在追究这个还有意义吗?
  “别说这些废话了,现在怎么办?!”她欲哭无泪,“你倒是想个办法呀!”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这会儿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座椅里。她托着腮,叹了口气。
  “我堂堂一个花季少女,怎么可能怀孕?!我自己还是个宝宝呢!”
  韩霖没忍住,笑了出来。
  宁嘉难以置信地回头:“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天哪,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韩霖忙敛住了笑,捏了下领带。略作沉吟后,他一本正经地说:“摆在眼下的,目前就两个办法。”
  “你说!”
  “一——跟我结婚。”
  “下一个呢?”她几乎都不带犹豫的。
  “二是——”韩霖看向她,眼神平静,“打胎。”
  “……没第三条路了?”
  “没。”
  “……打胎疼不疼?”
  韩霖:“……”
  她似乎也意识过来自己的问题足够弱智,脸颊微红,咳嗽了两声,正色道:“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女性亲属做过类似的手术?”
  他的脸色已经不大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这个表情让宁嘉觉得,自己的第二个问题更加弱智。
  “那个,当我没问。”
  韩霖走到一边的吧台,给她倒了杯茶,回身递给她:“如果你决定的话,再打我电话吧,费用我全包。”
  宁嘉白了他一眼:“当然是你全包!难道还要我出钱?!不止是这个费用,还有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
  韩霖听着就笑了,笑得有点意味不明。
  宁嘉仰头,发现他黑沉沉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眸光潋滟,说不出的迷人,颇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目光。
  有那么一瞬,她竟然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跟他结婚,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啊呸呸!
  开什么玩笑?!
  两天后——
  “决定了?”韩霖签完文件,将手机放到了另一侧的颈窝里。
  “嗯!”宁嘉架着二郎腿,瘫在沙发里嗑瓜子,“我已经咸鱼了三天了,再不去工作,就要被炒鱿鱼了。”
  “我友情提醒你一句,做了这个手术,你起码也得休息半个多月才能去上班。”
  “真的假的啊?”她语气夸张,狐疑地说,“你好有经验啊,不会经常陪着女孩子去做这个吧?”
  韩霖:“……”
  难得见他脸黑,宁嘉得逞地笑起来:“开玩笑的啦,那约好了,下午2点哦。”
  没等她说完,电话那头已经是一片忙音。
  办公室里,韩霖按了按眉心,自嘲一笑。
  跟个小丫头置什么气?她不从小就这揍性?
  下午两点,宁嘉背着自己刚买的果冻包走到楼下。
  “你住这儿啊?”韩霖靠着车门,仰头朝楼上望去。高耸入云的大楼,按楼层估计,约莫有七八十层。
  “是啊,不像你,大老板,住洋房和大别墅。”
  “上车吧。”
  “哼——”
  去的是就近的军总医院。
  进了大厅,宁嘉坐在孕妇专属座椅上玩手机,抬头望去,韩霖在不远处的自助服务器上挂号。
  身边一位肚子已经明显有五六个月大的妇女笑着说:“你老公真好啊,工作日还陪你来医院。”
  宁嘉尴尬地笑笑,也不好反驳。
  总不能说——这不是我老公,是我发小吧?
  多丢人啊。
  韩霖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拿着张单子:“走吧。”
  宁嘉从座椅上起来,跟着他一块儿上了电梯。
  去的是专家门诊,不用排队。
  戴着眼镜的女医生让她在对面坐下,例行询问了一些事情。然后,直入主题:“要不要?”
  宁嘉有点不好意思,回头看看韩霖。
  见他神色淡定,这才回头道:“不要。”
  医生的神色很平静,也很温和,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提供了两种方案,让她自己做决定。
  第一种是药流,安全性高,但是成功几率不高。
  第二种是无痛人流。
  宁嘉反复确认:“无痛是真的无痛吗?”
  医生停顿了一下,没有把话说死:“理论上是全麻,不过,每个人体质不一样。”
  宁嘉心里一个“咯噔”,瞬间想起了她一个学姐生产时的事情。
  据说,那学姐抗麻,麻醉了三次依然没用,最后只能在完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生产。而且,医生还跟她说,不能乱动,乱动的话可能会伤害宝宝。
  于是,学姐全程无麻醉地生完了。
  宁嘉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回去的路上,她越想越后怕,看着前面韩霖的背影就来气,小跑过去捶他的后背:“都是你!作孽!作孽!”
  韩霖:“……”
  考虑了几天后,宁嘉最后决定了做无痛人流。
  又一个礼拜天的早上,她一脸视死如归地站在了医院门口。身边,是一脸无奈的韩霖:“决定了?”
  “嗯。”她点了点头。
  “那走吧。”
  手术是早就预约好的。
  等待的时候,宁嘉的手一直揪在一起,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这几天在网上搜索到的失败案例。
  因为这个手术是没办法内视的,医生等于是在看不到的情况下进行手术,可能产生子宫穿孔、吸宫不全、漏吸等并发症。
  而且,患者可能产生严重的心理阴影。
  宁嘉想想就觉得可怕。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做过手术呢。
  而且,那是一个生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