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铛气哼哼:“把人当贼了呗。”
女人的手腕纤细,也真够嫩的,就这样掐一下就能红成这样,她刚才的脚法也不错啊,要不是因为他练过,脚板被尖尖细细的踩肿了都未可知,不过他是男人,就不跟小女人计较这些。
范晓军低头道歉:“对不起。”
他可太难得跟人道歉了。
范晓娟笑着把两人拉到屋檐底下的桌子边坐下:“不打不相识,不打不相识啊,我哥难得来这里一趟,我这里大变样了,他估计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明铛的女儿跟星星是好朋友。”
江明铛鼻孔里面出气,下巴往上一抬:“哼!”
她有重要的会议要开,跟范晓娟简单寒暄了几句要走。
范晓娟松了一口气,起身送她出了巷子。
外头巷子里这会儿乌漆嘛黑的,她一走范晓军就对外面巷子看着。
范晓娟觉得她哥这表现也很奇怪,刚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外面“嗷”的一声。
听声音似乎是有人摔倒了。
范晓娟反应过来,赶紧往外面跑,却见到范晓军比她还快。
“……”
江明铛果然不熟悉胡同里的地形,成功踩到了香蕉皮,对付色狼是利器的高跟鞋,在夜晚行走成了她的拖累,她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范晓娟看着唯一的男士范晓军:“我没办法陪她去医院,家里还有三个孩子,麻烦你带她去一下医院,谢谢你了。”
留下一个没有感情的背影。
江明铛刚想张口说不要他送,疼痛感再一次袭来。
她这辈子除了生孩子还没这么疼过!
本来想发脾气的,却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刚才那股子英明劲儿荡然无存。
嗯,她行的,她能站起来。
江明铛想撑着旁边努力站起来。
“嘭——”的一声。
往前扑了过去。
第104章
范晓军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
而江明铛这一摔,还真就站不起来了。
刚才要不是走的太急……想到眼前这个人是范晓娟的哥哥,她也不好意思责备人家,眼泪汪汪的看着范晓娟说:“范姐,你扶我一下,我的车就在巷子口等着呢。”
范晓娟拉了哥哥一把:“我没那么大力气。”
脚踝受伤了可大可小,让江明铛这样一蹦一跳的跑到巷子口怕是另一只脚也不好了。
范晓军一脑门子的麻烦官司。
他这是为了啥,这妹妹也不给他找个转圜的话,他只能硬着头皮问年轻女人:“还能不能走?”
江明铛额头上青筋直冒,她还能跑个马拉松呢!
一把就推开范晓军,往范晓娟那边扑腾,谁知道没站稳,又碰了受伤的脚踝,疼痛感钻心一样。
江明铛当时就哭了。
是真哭了。
范晓军当时也傻眼了。
他一个大男人,身边也都是大老爷们,平常就很少看见女孩儿掉眼泪的。
这姑娘看着个子小小的,脾气这么大,脚踝受伤了可不是小事,他在部队里面也经常碰到过这种伤痛,就连个大男人都会疼的直抽凉气,你说你个小姑娘犟个啥呢。
一不做二不休,范晓军一把就把人给抱了起来……
这种事也不是没少干,野外训练的时候,有男战友受伤了,该背的时候得背,该抱的时候也得抱。
送了江明铛上车,范晓军才折回来。
这时候妹妹还不忘嘲讽他几句:“啧啧啧,你说你这人,也不送人去一下医院,人又不会赖上你,好歹也是你弄伤的是不。”
范晓军这人直男属性,听妹妹这么一说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往回头看一眼,人那小轿车一溜烟早跑远了。
“那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范晓娟幸灾乐祸的模样,瞧着哥哥笑:“你刚才是咋回事呢,咱两好好说一下。”
范晓军:“……”
这误会大了去了。
亲哥哥是什么样,范晓娟能不知道?
吐槽归吐槽,还是把人往家里带,这回范晓军是拎着大包小包过来的,看样子要在京市停留一段时间,她心说老太太也还没走,哥哥又来了,要是让哥哥碰到老太太那种胡搅蛮缠的,不知道谁能干的过谁。
算了算了,等回到家里头,范晓军才把这回去兴县办的事简单跟她讲了。
说白了,就是没办成。
人没找到扑了个空。
因为是老领导的事,占用了探亲假,这往年的探亲假其实都是给老领导找儿子去了,也是因为这个,连范晓娟这个妹妹都没怎么顾得着。
有点蛛丝马迹的都好,每每扑了个空。
冰箱里面一直都放着冰水,韩江喜欢夏天喝冰的,韩星辰又很喜欢干跟冰箱有关的任何的活。
见妹妹端过一杯水过来,范晓军一饮而尽。
这是从冰箱里面取出来的冰水,喝着沁亮,特别舒服。
范晓军心说妹妹这小日子过得真是不错,电冰箱也买了,对妹夫的满意度稍微提升了那么一点儿。
也就那么一丁点儿。
“你吃过晚饭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还口渴吗,还要不要喝水?”
到底是亲妹妹,要是别人怎么可能这么关心他,范晓军心里头涌起不一样的感觉,看见糯巴巴的小外甥女,抱着一只同样可爱的小猫咪,搬了个小板凳就坐在旁边看着舅舅,眼神里面充满了好奇跟陌生。
他总不能吐槽妹夫吧。
“还没吃,随便煮个清汤挂面吧。”
“这次事情办的不顺利?”
“别说了,不太顺利,不过也算是找到了几个当年的当事人问过了,可惜要找的那个人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了,都三十几年过去了,找不到也正常。”
“你说你们去兴县找人,怎么不找找韩江,他六岁开始就在体校打球,对县里市里面都熟悉,兴县县城离市区很近的。”刚张烨来的时候带了点卤味,范晓娟给摆了个小桌子在石榴树底下,自己进了厨房,敞开着厨房门一边切菜一边跟范晓军说话,切了一碟子猪头肉,又掐了点香菜,用佐料凉拌了先放到范晓军面前。
有了猪头肉,怎么能没有酒,韩星辰跟个小蜜蜂一样的勤快,每次妈妈要去冰箱里取东西都一马当先。
小姑娘又转身跑到客厅里,从冰箱里面拿出来一瓶青岛纯生,给放在范晓军跟前,讨好的看着他:“舅舅,你喝酒,好喝着呢。”
真是个好孩子,比娟子小时候要灵泛,范晓军心里这样想着。
他饿极了,拿起筷子就吃。
味道很熟悉,这卤味儿是母亲当年调制的,他吃的很满意,还抬了抬眉毛。
一口猪头肉,再来一口冰凉的啤酒,看样子妹夫平常这小日子过得也挺滋润的啊。
范晓娟手里头没停,又煮了一碗清汤挂面,挂面上面躺着一颗煎好了的荷包蛋,上面点缀了几根小白菜,一把葱花,又端到范晓军跟前。
虽说是夏天,淡淡的青菜香味传来,比放着肉哨的面条要更可口。
跟韩江一个德行,范晓军从小就爱吃面条。
他喜欢吃挂面,精细白面做成的挂面。
一口面条下去,再吃一口猪头肉,他都有点明白妹夫现在安安定定的心情了。
老婆孩子热炕头,回来就有一碗热汤面,这就是男人的追求。
“你说说,韩江就是兴县的,他家是哪里的,离县城远吗,他家里怎么会送他去打乒乓球,能不能跟我说清楚。”巧得很,他要找的人也姓韩。
据范晓军所知,韩姓也不是兴县的大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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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韩家老太太往招待所里一住,舒服的就不想走。
国营招待所都有风扇,价格也不太贵,吃住都是在外头解决,真是在房间里就能拉屎撒尿的,比在家舒坦多了。
韩兰兰说:“娘,我听说京市洗碗的工人一个月都有两百多,比我在药房还挣得多呢,要是在京市挣钱,回老家养老,别提多舒服了。”
韩家二老来了京市就舍不得回去,听韩兰兰提到养老,老太太不悦道: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回兴县多好,在京市洗碗就有出息了?”
这女儿,他们也是花了很大功夫去培养的,当初韩兰兰上中专就花了好几千,后来要落户到兴县县城里面才能包分配,又花了几千块钱又给她落了城镇户口,工作也稳定下来了,这姑娘听说他们要来京市,就说县城里头那份工作干不下去了,是药房不让她干了,其实两老都明白,这姑娘心大着呢,想要来京市安家找对象呗。
不然有这么巧的事儿,之前干了几年都好好的,突然就干不下去了?
韩老太现在就怪韩老头,当初说好了的手里头多留点钱,可上次韩海打电话回来,说老大家的户口没骗到手,那四万块钱户口钱又没拿到,可买房子的定金都交了,要是不给买个房子,人家连定金都不退。
最后那一点钱都给老二骗走了。
老人么,越老越喜欢储钱,就算是对亲生儿子也有几分顾虑的。
穷了一辈子手里头没有余钱,一直到老大去了省队开始有津贴了,家里才慢慢富裕起来,按照韩老太的心思,即便是老大要娶媳妇,也该娶她娘家侄女秋菊,秋菊人傻好掌控,不像范晓娟那样,奸滑奸滑的一脑门子的官司。
可是儿子大了不由娘,老大也没有原先那样听话了。
现在韩老太想着彭彩兰当初对自己的好,就觉得居心叵测,老二结婚,彭彩兰家里要三金,当时黄金价格要五十块钱一克,买齐了三金都花了千把块钱,这些老大都不知道。
可是老太太不觉得自己偏心,要是没有他们养活,老大小时候就死了。
任何一个偏心的父母都不会觉得自己偏心。
韩老太心情郁闷,却在见到儿子那一瞬间什么坏心情就没了。
韩海一进门,笑盈盈的叫了声娘,又问娘在这里住着舒不舒坦,不舒坦就换个地方。
嘁,韩兰兰算是看出来了,老娘最喜欢的就是二哥,除了对二哥是真心实意的好,对她跟老大都是夹了别的心思的。
说什么最疼你女儿,可心里呢。
呵呵。
她算是看白了,她跟大哥都是这个家里的二等公民。
心里头起了这个想法,对大哥的境遇更同情了一些,再想想捏韩星辰小脸蛋,掐韩星辰小屁股,就觉得挺对不起小家伙的。
韩海来找老太太,不为别的,他是从别人口中听说韩江开学校的事。
以前韩江教人打球,他也知道,一个月也就几十块钱补贴家用,没想到老大现在出息了,带的学生有几十个,一个月学费都能收几千。
那人还半开玩笑说:“你大哥这学校,越办越红火了,连带着你们也沾光,以后把儿子送你大哥那里学球,连学费都省了。”
韩海红眼病都犯了。
彭彩兰更是不做人,整晚上撺掇韩海跟他哥哥搞钱。
韩海在父母面前这么说:“我听人讲,大哥现在开着培训学校,比原先在体校上班的时候还挣得多。”
“还多?”韩老头无法想象。
“那可多多了。”韩海有些夸张的讲:“他单位的工资都只是毛毛雨,带学生才挣钱呢,我听说大哥还想辞职了下海办学校,现在光学生的学费,一个月都能收一千多呢。”
恨人有笑人无,很多人都是这样。
韩老太太一直都是这种性子,韩海又不是不知道,三言两语的就把老太太心里头那点恶念给激发出来了。
原来老大这么有钱,那当初问他要个二百八,还要砍价砍到二百。
摆了那么大个阵仗,给父母才给这点钱。
好你个老大,真是黑了良心的东西,她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东西。
原来老大干着这么大的事业呢。
韩海:“大嫂也不差,她跟人合伙搞了个店,每天光卖卖卤货,卖凉菜,生意都好的不的了,我听说大嫂现在在单位还当着什么经理。”
韩兰兰现在怎么看韩海都不顺眼,阴阳怪气的说:“哟,那可不就是出息坏了。”要是彭彩兰这么出息,鼻孔得朝天长。
韩老头怒火中烧,嘴上却不显,点点头说:“还是老大能干。”
就算是在一家人面前,这老头还端着大家长的公允架子。
韩老太太要爆粗口了:“出息,出息有啥用,挣的钱又不归咱们花,一万八千的都要不出来的,我心里头咽不下这口气,老头子啊,你说说人心怎么变了呢,怎么就变了呢,老大小时候多好啊,在体校上学那时候,省着饭不吃都要把粮票给咱们带回来,都是那个恶毒女人造的孽,离间咱们父子兄弟啊!”
韩兰兰撇撇嘴,她就觉得大哥挺可怜。
大哥小时候就最顾着家里,可爹娘就跟失心疯了一样,偏疼二哥。
明明二哥最最懒的那个,读书也没出息,初中还是韩老太太把他按进学校去读的,读完又拖了关系去当了三年义务兵,在部队学的开车。
她以为偏疼就到此为止,父母就是捂紧了钱包的抠抠,可谁曾想父母能做到这一步,把钱都给了二哥,这让大哥怎么想,还想要大哥一分不落的往家里上供,但凡是有点气性的人,也不会吃这个亏。
韩兰兰把脚上的鞋一蹬:“我不去,你们要去打架也好,要去干嘛也好,我不去,明儿我就买票回兴县,不跟你们在这里耗着了。”
韩老太哪里管这个闺女,听说韩江能挣钱,而且是开了学校带学校的,肯定能挣不少钱,就要去闹。
韩兰兰说:“你们也长长心,大哥凭什么把钱都给你们?”就连她听着都觉得荒唐,就算她不喜欢嫂子,可大哥跟父母一样,都是她的亲人,爹娘逮着大哥连肉带骨头的往肚里咽,吃相也忒难看了点儿。
韩老太脱口而出:“凭什么,凭我养大了他。”
韩兰兰嗤了一嘴:“你养到了他几岁,他得了你什么好,小时候不是被你逼着从嘴里头抠粮食出来接济家里,就是把所有挣来的钱都交给了你们,你还要他离婚,一辈子给你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