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胡同养娃记——溜溜猪
时间:2021-11-28 00:45:59

  “沙发不就是一个架子,上面铺四个垫子嘛,这么简单的东西,做出来蛮稀奇吗!”所以说啊,九十年代可真是大浪淘金的年代,只要脑子活,还怕赚不到钱呢!
  韩江真的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对了,户口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说户口的事儿?”范晓娟差点笑出声来:“韩海估计没跟彭彩兰说,她个大嘴巴,所以呢,那天她来找咱们闹,咱们不是带着韩鹏飞的户口本去医院。”
  韩江点头,这事儿他知道。
  范晓娟接着说:“去到了医院,登记的时候我发现的,后来我去找了蔡大姐问了,人韩海那会儿确实都给韩鹏飞上了户口了,而且公交公司的户口上的早,不少人找他们打听户口的事儿呢。”
  户口可以买卖,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一个户口一般能买到三到四万块钱。
  可一般家庭,也不会拿这个户口去卖,因为孩子上学要户口,以后就业有户口也方便,看着三四万能发一笔横财,可真摊到孩子身上,就不值几个钱。
  所以,当韩海听到户口可以卖好几万的时候,确实也是动了心的。
  但,韩鹏飞要读书,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竟然想到了瞒天过海这一招,瞒下来了自己也有户口这事儿,把韩江手里的户口卖掉。
  韩江脸上瞬间变得阴沉。
  韩海这是没有拿他当哥哥吧!
  要是真拿他当兄弟,也就该拿韩星辰当亲侄女,这是亲叔叔能干得出来的事吗?
  一走出韩江家门,韩海两口子就吵了起来。
  因为韩海看中了套房子,定金都下了,现在跟她说房子买不成了,说不定定金都拿不回来,彭彩兰一下子就炸开了花。
  “韩海,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这手里多少钱呢,就敢提买房子的事儿,现在好了你哥不肯给你户口,要上给那死丫头,咱们这买房的事情怎么说,是不是买不成啦?”到现在为止,两口子都不知道户口早就上给了韩星辰。
  现在要插一脚,恐怕是晚咯。
  今天这样闹一场,韩海哪还有脸继续找他哥去啊。
  可房子他也想买!
  “你冲我发什么火,钱是哪里来的,天上能掉下来,我爹娘给的那三万块钱,你以为是从哪里来的,那都是我哥结婚之前给家里打的!”当然,以韩老头一天到晚觉得有人阴谋篡位的性格,肯定没把钱都掏出来给他们。
  “而且,当初我哥他们单位集资建房的时候,我爹娘就死活不肯掏,所以后来才买这小院的,就因为这事儿,我哥跟我爸妈心里头都有疙瘩呢,这三万块钱的事你要是说漏了嘴,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彭彩兰本来气焰一米八,瞬间整得没脾气。
  钱也其实是韩江的。
  要是真追究起来,韩江一句谁拿走了钱谁养老,整得两人都会没脾气。
  可韩海郁闷的是,到手的三四万块钱飞走了不说,售楼处那里交的定金还能拿回来不?
 
 
第19章 
  第二天还要上班,范晓娟这一大清早起来,买了一兜肉包子。
  马飞现在还在家里干活,把主卧那边的家具给打出来,家里得给马飞管一顿午餐。
  说起马飞来,干活确实是一把好手,而且很会运用时间,别人一个半工才能干完的,马飞只要一个工,所以能给他买肉包子,家里就不给他准备馒头,人要吃饱了才好干活嘛。
  给马飞留了几个当中午饭,就开始收拾小姑娘。
  小女孩可没有小男孩皮实,可做事绝对比同龄男娃要利索,一大清早起来,韩星辰就自己穿好了衣裳,拿着梳子给自己梳头发了。
  只可惜,这小孩手上还是不大能使得好劲,弄了半天还是不得要领。
  “妈,妈妈!”这梳子卡在头发打的结上了,可不是急了嘛,飞奔过来厨房就找妈妈。
  好家伙,衣服上面的纽扣扣得也错了位,这孩子倒是心里有事儿,可干不好,越帮越忙。
  范晓娟笑的肚子疼,给她一边解扣子,一边跟她说:“从上到下要对齐呀。”
  小棉袄是去年买的,今年已经有些脏了,冬天的衣裳谁也不会天天洗,洗多了棉不暖和,只能用漂亮的发型给闺女的外型找补了。
  扎了两个小麻花辫,扭成小团团,上面扎着两个小娃娃发饰,又可爱又活泼。
  小家伙随了她的冷白皮,一张脸漂亮的跟年画娃娃似的,穿着旧衣裳都喜庆。
  垫着脚尖在镜子里照了照,韩星辰自己也很满意。
  头发才扎好,外头孩子们的叫声又传来了:“韩星辰,韩星辰,快出来啦。”
  一个小脑袋冒出来,又一个小脑袋冒出来。
  这是胡同里的双胞胎,大的叫玲玲,小的叫香香,小姑娘们喜欢扎个堆一起玩,小伙子们喜欢扎个堆,这在以后有个特别贴切的词儿来形容——“有壁”。
  一个说:“咱们等等小星星。”
  冲她挤挤眼,那是喊小星星快一点呢。
  另一个说:“快点呀,小星星。”
  两个孩子就住在胡同里,跟韩星辰一伙儿玩的,竟然到了上学放学都要一起的程度。
  韩星辰急了,抓着肉包子就要往外面跑。
  被范晓娟一把就拉住了:“喝完牛奶才能走!”
  这孩子小时候不长个子,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还是班上最矮的,大人心里就慌啊,范晓娟就特别后悔她小时候没补充营养,后来听专家讲,光喝粥哪有营养啊,长个儿要补充蛋白质。
  于是得偿所愿,重生以后给孩子牛奶鸡蛋都安排上。
  韩星辰哪里肯让小伙伴们等啊,生怕两孩子丢下她不管了,牛奶也不喝了,就要往外头跑。
  牛奶一大瓶喝不完也是浪费,这年头有冰箱的人少,一般家里人口少的,定牛奶就不划算,但是香香的奶粉也是好的呀,冲好一杯放在她面前,这孩子就顾着臭美,到了出门的前被妈妈拉着不让走了。
  小家伙性子急,怕小伙伴们走了,急的呀:“妈妈,妈妈,你喝了好吗,牛奶很营养,你很辛苦给你喝。”
  其实她是惦记着要跟小伙伴们一起出去了。
  范晓娟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性子急,随她。
  要不然怎么还没到预产期,这个小家伙就急不可耐的要钻出来,小时候喝奶也是急吼吼的,拼命的吸,一边喝一边喘着粗气,就是不能斯文一点,这从小就急吼吼的性子啊,范晓娟得给她掰一掰。
  被妈妈拘着喝完了那杯牛奶,死活就是不肯在家里待了,拿着包子就飞奔出去。
  这个时候外面路滑,当大人的走路都是小心翼翼。
  这群孩子,一跑出去就没见了踪影。
  当然了,范晓娟可不记得她自己小时候有这样迫切出去玩的时候,她这么大年纪这会儿,饭都吃不饱呢,现在好容易吃饱饭,人又都开始为了房子发愁。
  范晓娟吃完了早餐就往单位里去。
  按说吧,库存消耗是市场部跟采购部的事儿,跟她这个当财务的没啥关系,可自从有了厂里面的政策,她也多少留了点心。
  要是给厂里面处理掉这一批灯芯绒,拿到的奖励都有五六千呢!
  到时候,装修房子的钱不是出来啦?
  她跟韩江工资都不高,韩江结婚前的收入都“存”到了韩父韩母手里,肉包子打狗的那种。
  她自己呢,这两年单位效益本来就不好,发的那点基本生活费,够她自己生活都艰难,现在家里剩下来的那点钱,买下一排都艰难,就更别说韩江这满脑子的,都是要住楼房了。
  当然,楼房有楼房的好,可小院这里她也喜欢。
  按她说,这几年电器什么的都不置办了,有钱就买房子,小院里面一排两间一万左右,当然比起集资房来说还是贵,可跟楼房比起来,价格少了不止一星半点。
  花五千块钱买电器,还不如多攒攒,等把房子归置好了,电器也就便宜了。
  这样一边想着,跟一个人一头就撞到一起了。
  马向华摸着脑袋抱怨:“你看看你,怎么走路的呢,眼睛长到地上了是不是?”
  范晓娟没空搭理她,准备往老厂长办公室走。
  刚走了几步,被马向华抓住了胳膊,努努嘴:“干啥啊这是。”
  她有事,要找老厂长。
  可老厂长办公室这会儿有人呢!
  就是为了范晓娟扯走的那几米灯芯绒,有人就“正义”上头了了来告黑状,就为了这事儿马向华闹得个头疼。
  “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马向华,跟范晓娟两人勾结到了一起,腐败国家资产!”里头的人信誓旦旦的说起。
  马向华一张脸苦得跟青瓜似的,恶狠狠的瞪着里头。
  “我也不为别的,就是看不惯有人腐蚀咱们的集体资产,咱单位现在都穷成这样了,这还要不拧成一股子绳,咱们这些底层工人怎么办呢,我们可是靠着厂里吃饭的啊,老厂长你放心,我一定效忠厂里,为祖国奉献全部的力量。”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范晓娟拉着马向华往门口一站,听得一清二楚。
  这人是故意的吧!
  “那你说说,她们腐败了多少东西。”老厂长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起码有三米的灯芯绒!”那人说。
  噗!
  范晓娟自己都差点兜不住要笑出声来,起码三米的灯芯绒,真是一个集体的大蛀虫。
  马向华脸上挂着一幅要被你害死了的表情。
  范晓娟拉住她,扣了扣老厂长办公室的门。
  屋内,站着的一个四十来岁,穿着保安服饰的男人,一脸义愤填膺,不是我绊倒你,就是你弄死我的既视感。
  这人就是单位的保安邓贵。
  靠着溜须拍马,把身份好容易转成了正式职工,范晓娟可记得,邓贵一改之前的低三下四的作风,立马变成“公家人”的姿态。
  他跟马向华结了点梁子。
  以前他的岗位要配合着马向华的车间搬东西,到现在他自持也是正式职工了,而且又不是一个部门的,就不太愿意干,为了这事马向华找过他领导,两人有段时间闹的挺不愉快的。
  知道是因为自己连累了范晓娟,马向华怪不好意思的:“娟儿,真是对不住啊。”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就这种见风转舵的人,老娘一个KO他三个。
  范晓娟笑笑:“邓师傅是吧。”
  邓贵鼻孔里面发出一声哼哼。
  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邓贵了!
  国企,正式工!
  可真是投错了胎,当个保安就能把你给能的,正式工临时工,又有多大的干系呢。
  范晓娟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见风使舵,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
  潇洒的走过去,把手里头的结构图拍到老厂长的桌子上,抬着她骄傲的小脖子说:“对不起邓师傅,我要跟厂长说点事,麻烦你回避一下。”
  酸,那是真酸。
  邓贵就说不出这种酸不拉几的文化人话,在他眼里不是他鄙视的人,就是鄙视他的人,所以他认定了范晓娟就是在鄙视他。
  “厂长,她这是搞阶级主义!”
  “我阶你妹!”
  “你骂人。”
  “骂你妹!”
  “这位女同志,你讲话能不能文明一点!”邓贵可真是要被气死了。
  “你妹不文明?”
  “噗嗤”一声,马向华又被她逗笑了。
  “你说啥,厂长她骂人!”邓贵瞪大了眼睛,手指指着她鼻子:“我早就说过了,他们这些知识分子搞阶级主义,从来就不把我当平等我阶级,她就是搞阶级主义,脱离群众。”
  呸呸呸,叫你干活就是看不起你。
  有这个功夫搞内斗,怎么就没功夫好好干活,早些年能进国企也是要两把刷子的,靠着同情心才转的正,谁给你的勇气跑来告黑状的!
  进门不跟你笑一下就是阶级主义,你咋光不长脑子就长了自尊心呢。
  “你是三岁孩子还是四岁孩子,自尊心这么强,就别在外头抛头露面,躲回家里绣花好了。”
  论吵架,大老爷们肯定不是女同志的对手,被范晓娟这样一说,邓贵脸瞬间就红了。
  看看,他的自尊心又上头了:“俺懒得跟你讲,你们这些坐办公室的就是看不起我们基层工作人员,朱厂长,我可是一个正义的职工啊,我每天一睁开眼就是单位,就是集体,不像有些人,净会挖集体的墙角!”
  看看这WG留下来的语气,这阶级斗争流传下来的口吻。
  朱厂长早年也是被批D过,还下放过的人,最最最不喜欢的就是有人用阶级斗争来武装自己了,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很严肃的说:“邓贵同志,你好好讲话,现在都不搞阶级斗争了。”
  “那也是他们挖社会主义墙角了。”
  还有别的吗,你是复读机吗你是。
  范晓娟给气的呀,随手拿起朱厂长桌上的一杯水就要砸过去,还好马向华眼疾手快的给拦住了。
  “小范,小范,咱们冷静一点。”
  “你是要打人是不是就,朱厂长,我早就说了他们看不起我!”邓贵马上就上蹿下跳起来。
  “看不起你怎么了,国家规定我要看得起你了,还是宪法规定了我要看得起你,我就是看不起你,看你不爽,看你长得丑,看你碎嘴巴子,不配合同事我就看不起你,不干好应该干的工作我就是看不起你,你不爽吗,有本事来打我啊!”范晓娟扯着脖子就更他嚷嚷上了。
  “要人看得起你,自己拿出来点本事,别一天到晚跟谁欠了你钱一样的,人家知道学技术学本事,你看看你自己这些年都学了啥,活该当一辈子保安,你瞪我干啥,马大姐来单位当学徒的时候,你就是保安了,马大姐现在是车间主任了,你还是保安,谁规定你年纪大了就该受人尊重了,我就是看不起你!”
  当然了,邓贵可真没想到有人会当面说看不起他。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他今天遇到的不是秀才,是个泼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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