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与娇娇——春眠欲晓
时间:2021-12-01 00:22:14

  回到屋里,周窈捧着大肚子,不知不觉就发起了呆。
  周谡端着热水进屋,就见媳妇又在走神,也没出声打扰,走过去把水盆放在她脚边,蹲下了身子给她摘履除袜。
  两只白生生的脚丫子,因为肚子渐大,血气不畅,而变得有些肿,但在周谡眼里,仍是漂亮得不行,握在了手里就舍不得松开。
  水温刚好,很舒服,周窈从纷乱的思绪中走出来,垂眸,静静望着蹲在她身前的男人。
  “等孩子生了,我出完月子,就跟夫君一起去京城。”
  言外之意,你可不能轻举妄动,要去,也要带着她一起,否则别想。
  周谡抬头,看着目光坚定的女子,半开玩笑:“你舍得孩子?”
  “只是暂时离开,又不是不回了。”周窈做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不止是她,还有周谡,他们都需要一个说法,不为他们自己,也是为这肚子里的孩子。
  就像桂喜私下里跟她讲的。
  “主子为夫人已经耽搁许久了,夫人就不能为主子,稍微跨一步,走出来试试看。”
 
 
第49章 .  生了   他这是什么爹
  周窈思量过后, 不再执意到幽州参加最后的比试,拿到清河县这边的头名就作罢。
  邹氏的打算是将总赛推迟到了半年后,那时候,周窈已经生了, 且做完月子, 状态将会好上不少。但面对邹氏这种刻意的示好, 周家姐弟却不领情,直接拒了。
  “你要开店也是在清河县, 在这里出名就够,开店的钱也有了,咱不瞎折腾。”
  周二妹对幽州有了一种难言的抵触情绪, 她只想邹氏快些回去做她的怀夫人,莫要找存在,再来扰乱他们姐弟的心绪了。
  周卓对邹氏倒还好,并无多少排斥的感觉,但他不能接受邹氏是怀三的继母。
  周父那么欣赏怀三, 看到他比看到自己这个亲儿子还要开心, 怀三的爹又在做什么, 跟周父抢女人,还藏了这多年。周卓只觉自家的爹好可怜, 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惨。
  “二姐说得对,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大姐你不能好高骛远。幽州那多县镇,多少人要来比,肯定有不少厉害的绣娘,你要是没进前三,只会更丢脸。以后开店, 别人就会对你指指点点,看看,这就是周家大娘子,只在县里厉害,出了清河县,什么都不是。”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的就是周卓这种人。
  最后,周卓还不忘补一刀:“对了,你还搞特殊,就你在家里做的绣活,兴许他们还要取缔你初赛的名头。”
  周窈微笑指门:“我不想动胎气,所以你出去。”
  周谡更是半个字都不愿多说,强有力的手腕硬铁般近乎于勒地圈住周卓脖颈,几下将他拽到屋外,再随手一甩。
  “一个招式练一个月没长进,还有心情嘴碎,大言不惭要做大将军,呵。”
  男人最后那一声呵,极尽蔑视和嘲讽。
  男儿自尊不分年龄大小,容不得一丝践踏,周卓后脚跟往地面一抵,站定后,输人不输阵。
  “还不是姐夫你先说话不算数,说好带我去兵营,可这腊月都要到了,军中也要休假,我再等下去,小侄儿都要出生了。”
  “那就等你小侄儿出生,你再去。”
  周谡轻描淡写地就把事情定下来了,周卓愣在当场,半晌回不过神,眼睁睁看着男人转身进屋,下意识抬脚也要跟,却被走出来的周二妹拖走。
  “人夫妻俩想要处处,你凑个哪门子热闹。”
  “二姐,你变了。”
  “笨,是你没长进,脑子白长了。”
  年前,周谡回了趟秀水镇,准备把周父也接到清河县,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好年。
  这时,邹氏已经被怀谦接回幽州,临走前,她给周窈留了封信,和隔壁宅子的房契。周窈看完后,什么都没说,也不打算回,把两样东西收好,全都锁进了妆囡盒里。
  到了秀水镇,周谡也没想着瞒,将邹氏的事据实已告。身为男人,他更能理解周父,更认为周父并没有周家姐弟以为的脆弱到承受不住真相的残酷。
  更何况,邹氏是怀着孕被周父捡到的,即便如此,周父仍要娶。那么,从带人进门的那刻起,他就要做好随时失去的准备。
  男人之间的彻夜长谈,更理性,看得也更透彻。
  自邹氏离开后,周父隐隐就有预感,但又抱着幻想,想着哪天她可能就回了,于是自欺欺人,一欺就是十年,久到自己都骗过了自己。
  “我救了她,她为我生下一双子女,也算两不相欠。 ”到此刻,得知邹氏不可能再回,期望彻底落空,周父反倒释然了。
  到了清河县,周窈想把牛皮纸还给周父:“爹还是自己收着,等二妹和小弟更懂事些,再传给他们。”
  她不是周家子孙,这东西,她没资格保管。
  周父没有接,只问周窈:“你的孩子,可姓周?是不是我孙儿?”
  周窈怔了下,语气微涩:“只要爹还认,就是爹的孙儿。”
  “那不就是了,我这东西传给自己孙儿,我乐意。”在周父看来,除了邹氏再也寻不回,一切都没变,三个子女,都是他养大的,在他心里的地位都一样。
  身为长女,周窈为这个家付出的最多,周父自然更偏向她。
  周父这一住下,就住到了年后,本想过了十五就回秀水镇,周窈挺着大肚挽留:“大夫说头胎不足十个月就要生,算算也就再过两月的事,爹何不多住些时候,省得我生了,你又来往奔波,没得折腾自己。”
  桂喜也会来事,时而找些轻松又好打发时间的事给周父做,周父日子充实了,也就不再提要回秀水镇的话。
  然而,与桂喜相处时间长了,周父渐渐发现不对劲,趁女婿带桂喜出门,私下找女儿问。
  “这桂喜到底是何来头?先前在秀水镇,是桂老爷,到了这里,又成了管事,帮阿谡办事,而且他那样子,也有些怪。”
  当着女儿的面,周父还算有所保留,其实内心更想说,贴着个假胡子,讲话细声细气,就不像个男人。
  在去往京城前,周窈不便多说,只能含糊道:“咱家捡人的手气估计是随了爹,比较走运。”
  女儿这么一说,周父懂了,但更惊:“阿谡他想起他的身世了?他究竟是何出身?若记忆恢复了,还愿意这孩子跟你姓?”
  “当然,事先早就讲好了的,再说就算想起来了,他身边只剩下桂喜,这里就是他的家,他不会走,真要去哪里,也会带上我。”
  周窈三言两语,既是蒙混过关 ,也给周父吃了颗定心丸,叫他不要太担心,他相中的这个女婿跑不了的。
  跑了也无事,她一个人照样能将孩子养大。
  经历邹氏这一遭,周窈反而想得更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过分强求,愈发求而不得。
  兴许是心情舒畅了,孕后期,周窈熬过身体上的各种不适,终于在芳华尽现的四月天,伴着一记划破夜空的啼哭声,宣告,瓜熟蒂落。
  这一胎,生得极为顺利,从开始发动到娃娃生出来,也就两个时辰的事儿。清河县最有经验的稳婆直夸周窈底子好,胎养得好,生下来的小娃娃更是漂亮得像是年画里蹦出来的,是她见过的所有娃娃里生得最好,哭声最响的一个。
  长得好不好的,周谡瞧不出来,看到儿子第一眼,就是个浑身红通通的无毛小猴子,眯缝眼儿,嗓门大倒是真。
  这小子,和周谡期待的肤白大眼,显然是反的。
  以至于他都不忍心抱到体力耗尽,昏睡中的媳妇身旁,省得媳妇一睁眼,还没喜欢够,就想哭。
  桂喜一看主子盯着娃娃,一言难尽的表情,哪里猜不出主子的心思,当即好一通夸:“小主子这皮相生得是真好,发浓额满,眼长鼻挺,还有这人中,深宽通达,真真就是大富大贵,多子多福的天命之相呢。”
  皇家子孙,天生贵胄,桂喜只恨自己读书少,能用的词还是不够。
  “是的,这孩子,生得实在好,一看就是富贵相。”周父不懂相术,但也看过不少奶娃娃,他家孙儿,就是比别家的好看。
  周谡看着孩子,笑而不语,他儿子,必然就是天命祥瑞,经得起这世上所有的盛赞。
  然而,屋外蹦跳半天才被允许进来看看小侄儿的双生子,在见到小侄儿后,一个呀了声,一个干脆不出声,但皱起的眉头,已经泄露了此刻难以言喻的心情。
  “怎么?你们对你们的侄儿有意见?”周谡一记冷眼扫过去。
  自己的娃,只能自己嫌,别人,只有夸的份。
  实在无法违心说出小娃娃白白胖胖真好看的话,双生子只能憋红了脸,道:“小馒头可真乖。”
  这是周窈早就给娃娃起好的小名,像馒头一样,白白胖胖,可可爱爱。”
  可话一出,清亮的啼哭再次响起,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穿透力十足,要将这屋顶掀翻。
  双生子傻了眼,手忙脚乱地哄:“乖乖啊,小馒头,不哭,你最好看,就像小兔子,白又白。”
  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娃娃哭得更凶了。
  母子连心,纵使周窈再累,可听到孩子哭得厉害,仍是使力掀开了眼皮,隔着帘子,哑声问怎么了,孩子呢。
  听到媳妇的声音,周窈僵硬又笨拙地轻拍襁褓,哄一哄,意思一下,就将孩子交给一旁眼馋多时的桂喜,掀开帘子,找媳妇去了。
  然而,他想见媳妇,媳妇未必想他。
  男人进屋后,周窈看着他走近,手上空空,又往后看了看,直问:“小馒头呢?”
  “忙着哭,别打扰他,渴不渴?多喝点水。”周谡捧着碗,极为小心,让周窈沿着碗边小口抿,别呛到。
  周窈无语,她只是生个孩子,又不是得了大病,何至于。
  更何况,他这是什么爹,自家娃娃哭得那么伤心,他都不管,要这爹有何用。
  抿了两口,周窈就把碗推开,叫周谡把小馒头抱进来,她要看孩子。
  向来果决坚定的男人这会儿异常迟疑,试探着问:“要不你先好好养身子,过两天再看。”
  稳婆和周父都说,这孩子一天一个样,过两天,眼睛张开了,红皮褪去,保管是个漂亮无比的年画娃娃,天上下凡的金童子。
  “我觉得,你还是过两天看孩子,会更开心。”
  此时的周窈可不管开不开心,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恨不能时时带在身边,哪能等得了那久。
  “好好好,看看看。”
  周谡把孩子抱进来,又将一干眼馋的人打发得远远,该干嘛就去干嘛。
  稳婆拿到丰厚的报酬,竖着大拇指,喜滋滋地夸:“大官人好皮相,好人品,这般疼媳妇,还是头一回见着呢。”
  屋内,终于看到孩子红皱皱小脸的周窈,沉默了。
  她不说话,周谡就觉心慌。
  “没事,他们都说,过两天,就白了,不皱了。”
 
 
第50章 .  出息   失宠的日子不远了
  周窈从小就白, 属于晒不黑,叫所有女人都羡慕的体质。周谡也不黑,只是长期在外行走,风吹日晒, 肤色偏古铜, 但底子是不差的。
  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 在当娘的眼里,自己的孩子, 怎么看都比别家的好看。
  “小馒头会白回来的。”周窈如此的坚定,信心十足。
  身为男人,周谡这个当爹的倒没周窈做娘的执念大, 又不是女孩儿,要那么白做什么,肤浅的人才会以貌取人。
  只是这话万万说不得,女人刚刚做了娘,特别护犊子。
  周窈这时候也确实就是护犊子的心态, 自己将孩子抱在身边, 亲自照看。
  丁婶特意从秀水镇过来, 照顾周窈坐月子。
  有了丁婶帮忙,周窈轻松不少, 只需负责小馒头口粮, 哄他睡,洗尿片洗褥子等杂活,都是丁婶在做。
  就连桂喜都忍不住夸丁婶头面干净,干活利索,周家雇人雇得好。
  其实夸到最后,桂喜夸的还是自家主子, 毕竟人是周谡看好了,买下来带回周家的。
  这一个月,周窈跟着小娃娃一起,吃吃睡睡,躺着长肉,又不能外出走动,比孕期还要难熬,更要命的是头发不能洗,几日还好,可熬一个月,实在是可怕。
  自己身上那股味儿,自己闻着都感到绝望。
  女子爱美,不能忍受自己最邋遢的样子被人瞧见,尤其是周谡,到了后面,周窈谁也不见,他们要看小娃娃,就等丁婶抱着孩子在院里晒太阳的时候。
  有一回,周谡非要进去,帘子就要掀开,便听到媳妇儿低低的抽泣声,当真是委屈上了。
  周谡只觉这女子生个娃实在遭罪,捱过了漫长的十月,到了产后,也不好过。罢了罢了,就这一个,再不生了。
  好在丁婶每天都会用茶粨给周窈抹头发,虽说作用不是特别大,但至少能去去油,瞧着清爽些,自己也舒服些,比不抹好点。
  终于熬过艰难的一个月,不止是周窈自己,连带着周家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而周家小馒头也不负众望,在娘怀里吃吃睡睡了一个月,终于长成了比年画娃娃还要漂亮白净的喜人模样。
  娃娃不瘦,但也不是那种憨憨的胖,大大的眼睛黑葡萄似的,水汪汪,亮晶晶,一拍手,就往你那看,咧嘴笑起来露出两排粉粉的牙床,灵醒得很,把人稀罕到不行。
  周二妹和周小弟最是打脸,瞧着小侄儿一日比一日招人疼,最宝贝的也是他们,恨不能把小馒头抱出去,让街坊四邻都瞧瞧,谁才是梧桐街最漂亮的宝宝。
  然而有贼心没贼胆,周父盯得紧,不让他们得手,娃娃太小,可不能被这两个没轻没重,没长辈样的霍霍了。
  孩子满月了,就要办满月宴,之前洗三没请外人,自己家弄,周父觉得亏欠了孙子,这满月宴必是要大办的。
  周谡和周窈这对新晋的爹娘倒觉没必要,他们在清河县定居不久,邻里街坊也不是特别熟,都只是泛泛之交,路上遇见点点头,这回请他们,以后还得回礼,一来二往,平白又多了不少事。
  “不为你们自己,也为小馒头,他是在县里出生的,以后在这里长大。等他长大后,去到更大的地方,见识更多的人,你们当爹娘的,不能拖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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