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他就看不惯索萨那样。
而且，她真可爱。
银发神明抬起修长苍白的手指，在黑暗中轻抚了一下薄冷的唇，上面还沾染着浅淡的余温。
*
第二天一早，莉莉丝和格蕾西一起去参加光明学派的考试。
格蕾西是光明圣女，原本免试就可以入学，但她觉得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还是坚持参加。不过，能被选上成为光明圣女，格蕾西的神术天赋自然是顶尖水准，信仰也很虔诚，根本不担心考不上的问题。
测试的内容也很简单。第一项是测试光明天赋，格蕾西是满格，莉莉丝勉强及格。第二项就是测试虔诚度了，需要对着神像祈祷，能得到圣光的回应，就算是虔诚度合格。
格蕾西是第一个测试的，金发圣女跪坐在圣洁崇高的神像前，双手交叠于胸口，虔诚地诵念着祷文。
伴随着她的祈祷，神像上散发出了柔和神圣的光芒，化为天使的虚影，环绕着圣女祝福歌唱。
光明学派的导师们，纷纷露出了惊艳的眼神。他们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被天使眷顾的少女了！
“下一位，”神术导师念着名单上的名字，“莉莉丝。”
莉莉丝在众人的瞩目中走到了神像前，清晨的阳光穿过玫瑰窗，编织出一道道华丽的光影，落在她银白的长发和昳丽的脸颊上，看起来竟不像魅魔，而像是一位虔诚的圣女了。
莉莉丝抬起手抹了抹额角。
她有些紧张。
但并不是因为被这么多人看着。
而是她忘记了光明神的祈祷词！！
虽然之前跟拉斐尔学过，但光明神的祈祷词那么长、那么绕，她哪里记得住QAQ。
好在祈祷词不需要大声喊出来，用唇形默念就可以了，莉莉丝在念出“圣洁至高的光明神冕下，请回应我的祈求”以后，就胡编乱造了一通祈祷词，甚至把早上吃了什么都编了进去，才总算凑够了祈祷的时间。
她也没指望着光明神能回应她，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反正她已经被元素学派和龙语学派录取了，下午还有一场死灵学派的测试。
看到神像上一点圣光都没有浮现，也没有什么天使的虚影，莉莉丝也没有失落，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她一个魅魔，原本就是黑暗生物，虽然最近在信仰光明神(?)，却也没有奢求祂能回应她。
莉莉丝不在乎旁人的目光，转身就走。
可在少女刚转过身以后，神像上爆发出了炽盛的光辉，神圣光耀，灼伤着任何敢于直视之人的双眼。
圣光中隐隐显示出了神明的虚影，背生六翼的俊美天神从无穷高处降临，抬起修长洁白的手指，从身后的半空中轻抚了一下少女的头顶，为她赐福。
随后，祂的虚影化为细碎的光点消散。
神殿里围观的人们看到了这一幕，双目流血，跪倒在地祈祷不止。更有一些虔诚的教士，甚至将前额都磕破了。
莉莉丝：？
发生了什么？
第15章 Chapter 15 小型修罗场
过了很久。
在场的人们才回过神来，用夹杂着震惊、激动、敬畏的眼神注视着莉莉丝。
莉莉丝：“？”所以谁能给她解释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只觉得头顶好像被人轻轻摸了一下，回过头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
格蕾西快步走到莉莉丝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
莉莉丝：“！”
所以，她的虔诚果然感动了神明？
拉斐尔：不敢动不敢动.jpg
金发圣子不知何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握住了莉莉丝的手，虔诚而庄严地说道：
“你被吾神所眷顾，将成为神殿的重点培养对象，以后我会亲自教导你光明神术。”
莉莉丝没想到光明神这么好忽悠，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拉斐尔大人，您不是本来就要授课的吗？”
拉斐尔垂下纤长的淡金色睫羽，轻声：“那么，我会给你增加课外补习。”
莉莉丝：“？？？”万万没想到还有补习这一出！
她在沉痛的心情中，去参加了死灵学派的考试。
梅菲尔德学院里，每个学派都有固定的一片区域，建筑风格也大为不同，譬如光明学派的神殿，元素学派的法师塔，龙语学派的湖中岛屿。
而死灵学派所在的位置，则是学院的地下。
穿过幽暗华丽的哥特式尖拱门，莉莉丝走进了一条向下的甬道。冷彻的微风在通道间流淌，幽寒的石壁两侧悬挂着燃烧磷火的头骨。莉莉丝微微打了个寒战。
她抬起手拢了拢斗篷的领口，没看到任何前来参加考试的学生，只有她自己。
莉莉丝：……死灵学派不会冷门到这个地步吧。
走了有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她终于来到了死灵学派的总部。
她还没来得及敲门，门便自己开了，露出了内部颇有纵深感的阴暗殿堂。幽冷的磷光下，几位死灵法师正坐在大殿中央的棺材板上闲聊。
“你们说今天还会不会有新生前来考试？”
“应该不会吧，我看还是早点歇了吧，最近新装上的大腿骨有点不太合适。”
“也不一定就没有，去年还招到了两个呢。”
在看到莉莉丝走进大殿以后，几位死灵法师一同抬眸。其中一位已经把自己转变成了巫妖的形态，有着一张骨相端正的骷髅脸颊，他从长袍下抬起苍白的骨质手掌，向她热情地问好。
莉莉丝：“……”
她好像知道报考死灵学派的人少的原因了。
“噢，死神哪！居然真的有人来了！”
“赞美死神冕下！”
“太好了！”
莉莉丝刚一进门，就被死灵法师们热情地围住了。
“我看你骨骼清奇，很有天赋，快加入我们吧。”
那名巫妖态度热切地说道，低哑的嗓音因为激动而竟有了些许起伏。
“就是，就是，我们认为你很有潜力！”
“没错，我们福利很好的，毕业以后可以留校工作，出现意外还包收尸入土。”
“来我们这里绝对不会后悔。”
莉莉丝：“……”
看这群死灵法师这么热情，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点犹豫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低冷悦耳的声音在死灵法师们的身后响起。
“都下去。”
听到这句话，死灵法师们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再“招生”了，深深地低下头，披着拖地的黑斗篷快步离开了大殿。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莉莉丝的视野尽头。
银发美人站在骷髅与蔷薇的浮雕前，缓缓掀开了斗篷上的兜帽，清冷美丽的面颜被颅骨壁灯中的磷火照亮。
阿德里安解开斗篷的系带，露出内里修身的黑色战甲，越发显得肩宽腰细，身形完美。他迈开被战靴包裹的长腿，一步步向她走来。
莉莉丝终于明白了死灵法师们对她热情的原因，“阿德里安，原来你是死灵学派的大佬，难怪他们会对我这么欢迎。”
阿德里安垂下眼，轻轻地笑了一声。
“事实上，即便你不是我所仰慕的人，他们也还是会这么热情，欢迎新成员加入死灵学派。”
——因为这学派实在太冷门了，不仅就业范围狭窄，风评还不好，当然能忽悠一个算一个，就算没有魔法天赋，死灵法师们也不介意多一个实验材料(?)。
莉莉丝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迅速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死灵法师们已经撤得干干净净，才又将眼神转回了阿德里安苍白俊美的脸颊。
“你刚刚说什么？仰、仰慕的人？”
阿德里安微微笑了笑，“这个结论就这么让你惊讶吗？”
“当然了！”莉莉丝点头，“索萨那天抽风了去拉横幅也就算了，你怎么也……”
听到她的话以后，阿德里安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说得不错，我不会像他那么愚蠢。”
莉莉丝觉得再这样下去这天就要被聊死了，连忙转移了话题：“死灵学派的考试内容是什么？”
“不需要考试。”阿德里安回答。
莉莉丝：“……”还真是随意啊。
“那我，”她试探道，“就成了死灵学派的新生了？”
“没错。”
阿德里安微微颔首，朝她伸出了一只手，“我带你去办理入学手续。”
莉莉丝看到阿德里安手上也覆盖着盔甲，肌肤不用接触，便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将柔软的小手递入了男人的掌心。
阿德里安刚想握住她的手，却发现她已经率先一步抓住了他的四根手指。
银发神明薄唇微勾，一边走，一边用拇指轻缓地摩挲着她的掌背。
手甲的外侧是冰冷的金属，内里则是质地上乘的皮革。稍微有些粗粝的皮革抚过少女白皙柔软的肌肤，不仅视觉上有着极大的冲击力，感觉上……也和普通的牵手完全不同。修长的手指游移在她掌背纤细的血管上，深沉地爱/抚着，犹如死亡的恶灵亲吻着娇嫩的玫瑰。
二人各怀心思，一路沉默着来到了入学登记处。这里没有别人，空荡荡的桌面上放着落灰的新生信息薄。
“我应该不会亲自教你死灵法术。”阿德里安遗憾地说。
莉莉丝悄悄把手从阿德里安的掌心抽离，“为什么？”
难道他觉得跟她在一起很尴尬？
“那些热情的死灵学派导师们，都很愿意辅导你。而且，”阿德里安垂下眼，冷绿色的眼瞳里流淌过一丝笑影，“魔法界还挺不待见导师和学徒恋爱的，认为这是一种禁忌。”
莉莉丝歪了下头，阿德里安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她当了拉斐尔的学生，就不能再追求拉斐尔了吗？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有了新的目标。
光明神。
看起来这位神祇对她印象还不错。
所以，不能攻略拉斐尔虽然很遗憾，但她已经找到了“替身”。
阿德里安看见莉莉丝若有所思的表情，以为她懂了自己的暗示。他原本只是对她稍有好感，但在那天晚上，看到索萨打出了表白横幅以后，阿德里安认为自己不能落后。
即便死神如今尚不知爱为何物。
阿德里安用除尘术清理掉记名薄上的灰尘，拿起一根羽毛笔，写下了莉莉丝的名字。
“姓名，莉莉丝。年龄……”阿德里安微微顿了一下，“你多少岁了？”
莉莉丝还真不知道这只魅魔有多大年纪，就随便编了一个：“也就两三百岁吧。”
阿德里安：“……”
他取了250的中间数，又问：“身高、体重、腰围、臀围以及……！”阿德里安碧绿色的眼瞳微微睁大。
“为什么入学登记要记录这些？”莉莉丝好奇地凑过去，发现表格上的内容简直称得上事无巨细。
阿德里安“啪”地一下合上了登记簿。
“剩下的不用登记了。”
莉莉丝轻轻扯了扯阿德里安的袖口，“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
阿德里安眸色渐冷，迅速思考出了缘由，“看来，登记这些，是为了选取合适的死灵法术实验材料。”
莉莉丝倒吸一口冷气，“……难怪死灵学派臭名昭著，居然会用新生当实验材料。现在还可以退出吗？”
阿德里安缓慢而沉重地摇了摇头，他旋即抬起眼，阴冷地笑了一声：“我会把这些用学徒做实验的家伙，做成实验材料。”
莉莉丝觉得这话有点绕。
“你是说，要惩罚那些用学徒做实验的死灵法师？”
阿德里安淡漠地颔首，眼神冰冷，长发如银线般垂落在胸前。
“死亡乃是严肃沉重之事，这种行为既是对生者，也是对死者的亵渎。”
死亡之主旋即起身，“现在就把他们做成材料，当成是你的第一笔施法材料。”
莉莉丝想到她未来要控制一群“活死人”，下意识就想拒绝：“这会不会有点残忍……”
阿德里安摇了摇头，缓慢地挑起唇角。
“这一点都不残忍，我会留着他们的灵魂，让他们冷眼旁观自身变成一堆白骨。”
莉莉丝：好像更残忍了。
不过想到居然曾有人用学徒做实验，又觉得他们罪有应得。
阿德里安这次出手“清洗”，让死灵学派损失了接近五分之一的死灵法师。
让莉莉丝庆幸的是，她过来的时候，热情欢迎她的那几位死灵法师，都不在其列。
事实上，有权力用学徒当实验素材的，都是学派里的一些阴暗强大的老怪物，他们早已把自己转化成了巫妖，没有什么属于人类的同理心。
阿德里安的掌心浮现出燃烧着幽火的骨镰，带着莉莉丝一路杀进了死灵学派的最深处。那里尽是些埋葬着秘密的墓穴，内里沉眠着疯狂而扭曲的巫妖。
莉莉丝看见这些强大的巫妖畏惧地臣服在阿德里安的脚边，却被他嫌恶地一脚踢开。冰冷的镰刀划过虚空，破碎的骨骸落了一地。
气势恐怖的银发男人缓缓转身，将镰刀反握在身后，另一只手向她做出了邀请的姿势。
“这些骨头是制造死灵仆从最好的材料。”
阿德里安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莉莉丝：“……”有被帅到。
巫妖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她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把这些材料都收进了魔法袋中。
“谢谢你，阿德里安。我可以改天再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