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飒抬眸，面无表情的直视着不断逼近的黑雾，握紧了摄天锤。
怨灵不敢直视光芒，所以也就不知道她刚才做了什么。
“你还想用这个破锤子耍我？”
怨灵的声音围绕着她，“你是疯了吗？”
“耍你？”
艾里飒侧过头，嘴角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可惜了，这次不是。”
话落，她举起锤子一跃而起朝黑雾扑了过去。
“找死！”
怨灵不退反进。
“小飒！”
魏择婷尖叫出声，众人屏住了呼吸，艾里飒的身影被黑雾吞噬。
下一秒，光芒绽放，黑雾逐渐被光芒吞噬，怨灵的尖叫声足以刺破众人的耳膜。
廉亚誊瞳孔一缩，在第一时间将小女孩护在怀里，另外两只手护住了魏择婷的耳朵。
魏择婷抬眸，当看到从廉亚誊的耳朵里震出的鲜血时，她瞳孔一缩，用手将廉亚誊的耳朵紧紧捂住，而小女孩被他们俩如同夹心饼干一般护在了怀里。
谜曾倒在不远处，双手捂着耳朵，看到这一幕时，只感觉更难受了。
眼前的这一幕对他的伤害不亚于尖叫声对他耳膜造成的损伤。
或许，这就是单身狗的痛吧。
艾里飒的摄天锤发出刺眼的光芒驱散了黑雾，她看到了怨灵的原型，一颗圆形的黑色石头。
“不！不！别杀我！别杀我神女！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了我！求你放了我！”
黑色石头此时不停的发出尖叫声，整个身体不住的颤抖，艾里飒拿着巴掌大小的摄天锤一步步靠近。
“怨灵，我放了你，谁放了天下百姓？”
巴掌大小的摄天锤在她的手心里转动，“我这摄天锤小归小，伤害力可一点都不小。”
她将摄天锤对准了黑色石头，黑色石头出于自保发出了犹如实质的黑雾，这黑雾暂时谜了艾里飒的眼，艾里飒心尖一颤，手腕轻动，黑雾再次被摄天锤散发出的光芒驱散。
当摄天锤落在黑色石头上的那一瞬，伴随着一声十分尖锐的哀嚎，黑色石头碎成了粉末，黑雾逐渐散去，被黑雾遮住的月亮终于露出了头，洒下了美丽的月光。
“艾里飒，可真有你的。”
谜曾坐起来拿出治疗道具给自己疗伤，“刚才那种手电筒什么玩意？这么厉害。”
艾里飒淡然的说，“神圣之光。”
谜曾浑身僵住，眼睛都瞪大了。
“神圣之光？”
他惊叫出声，猛地跑到了她的面前，激动的说：“拿出来再让我看看，让我这乡巴佬见见世面。”
那可是神圣之光啊！
艾里飒竟然会有这东西！
艾里飒睨了他一眼，说：“你可不是乡巴佬，你是良家少男。”
谜曾眼神一虚，打了个哈哈默默的离开。
“你们没事吧？”
艾里飒看向廉亚誊和魏择婷，“别黏黏糊糊的，出了世界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俩恩爱。”
这句话刚出，两个人的脸红了个彻底。
他们齐刷刷放开彼此，廉亚誊掀开衣服，露出被衣服捂住的小女孩。
小女孩茫然的抬起头看他，伸出手摸了摸嘴，然后吐出了一颗小白牙。
“我牙没了。”
她举起牙一脸控诉的看着廉亚誊，“你把我牙磕没了！”
廉亚誊：“……”
刚才情况紧急，动作过猛了一点。
魏择婷轻轻的扯开小女孩的嘴，一排排整齐好看的牙齿恰好没了最中间的一颗门牙。
“哈哈哈……你牙没了！”
她大笑出声，小女孩更委屈了。
她生气的站起来，一步步朝艾里飒走来，“姐姐，抱抱。”
艾里飒面带微笑的看着小女孩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仰头等待着自己抱她。
“姐姐，你为啥不抱我？”
“她不会轻易让人抱抱，她是个很独立的小女孩。”
艾里飒盯着她，虽笑着，但眼底却毫无笑意。
是刚才那瞬间吗？
还是让怨灵给跑了。
小女孩的面容逐渐狰狞，“神女，你认出我又何妨，要么你死，要么这个小女孩死，你选一个。”
艾里飒的眼神微沉，“我劝你自己出来。”
“桀桀桀，你当我傻吗！我死也不会出来的！”
小女孩面上黑雾弥漫，“如果我死了，我也要拉着这小女孩跟我一起陪葬！”
廉亚誊和谜曾的脸色都沉了下来，突然，廉亚誊感觉身侧的魏择婷动了一下，他回头，只见魏择婷瞳孔紧缩，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廉亚誊心里一沉，迅速的拉住了魏择婷的手，“择婷，冷静。”
魏择婷想挣开他，却挣不开，她逐渐暴躁。
“放开我，我就看看……我就想看看……求求你！我求求你！”
她要看清楚点，再看清楚点。
面对她的祈求，廉亚誊瞳孔微动，最终还是松开了魏择婷。
艾里飒指尖轻颤，正想再次拿出摄天锤，怨灵立刻就有所察觉，她双眼赤红的威胁：“你要是敢把那东西拿出来，我现在就杀了她。”
艾里飒的动作一顿，“我很好奇，我刚才明明将你的本体都碾碎了，为什么你还能活着？”
“桀桀桀……神女，这多亏了你啊，多亏了你为了这天下散去的气运啊，但你莫不是忘了？我也是这天下的一员啊，我充斥在这天下的每一处角落，只要有杀戮就会有我的存在！你自愿散出那么美味的食物，我又怎么会错过，有了你的那些气运，就连天都站在我这边，除非我自己想死，否则谁也杀不了我。”
小女孩的声音没变，但说出的话却让艾里飒遍体生寒。
她看向了魏择婷，一眼就看到了魏择婷不正常的脸色，心口猛地揪紧，她咬牙闭上了眼睛。
“你不是想杀我吗？那你来杀我啊！现在就来杀了我啊！来啊！呃！”
怨灵借着小女孩的身体疯狂叫嚣，但话语未完，她的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回过了头。
为什么，还杀了她？
它明明气运在身！
他们明明不敢伤害这个小女孩的！
魏择婷的手里握着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刀刃插进了小女孩的身体里，鲜血涌出，鲜红刺伤了在场人的眼。
魏择婷颤抖着怒吼：“小飒，杀了它！”
艾里飒骤然回神，拿出摄天锤一锤灭了怨灵。
“你疯了！”
谜曾冲过来一把将魏择婷退开。
怨灵从小女孩的身体消失，小女孩的身体软倒在地上，艾里飒连忙接住，却见小女孩咧嘴露出缺了一口的小白牙。
她看向魏择婷，笑得灿烂：“谢谢……娘亲说不能拖累别人……”
她能感受到发生的一切。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死，那别人就得死。
反正她也早晚会饿死的，还不如现在就死。
魏择婷不说话，只是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浑身直冒冷汗。
艾里飒茫然的看着这一切，颇有些无措的抬头看向了廉亚誊。
廉亚誊抿直了嘴角。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一幕。
不知沉默了多久，谜曾站了起来，抱起小女孩，冷声说：“我去埋了她。”
艾里飒站了起来，沉默的跟在了谜曾的后面，他们将小女孩掩埋，但在立碑的时候，谜曾却顿住了。
他们连小女孩叫什么都不知道。
“我来吧。”
魏择婷突然走上前，手里还拿着沾满鲜血的匕首。
“滚开！”
谜曾的声音发冷。
他曾以为艾子小队还保留着人性，这也是他一直赖在他们身边的原因。
因为在他们身边，他觉得自己就算身处如此冰冷的世界也还有活着的感觉。
魏择婷一言不发，固执的往前走，谜曾却死死的拦住了她：“你没资格为她立碑。”
“谜曾！”
艾里飒低垂着头低吼出声，她咬牙一字一句的说：“在这里，只有她有资格为她立碑。”
谜曾瞳孔微张：“凭什么让她一个杀人凶手立碑！”
艾里飒看向已经走到了墓碑前半蹲下的魏择婷，看着她在墓碑上一笔一划的刻下名字，喑哑着声音说：“因为她杀的是她自己。”
谜曾猛地瞳孔紧缩，回头看去，只见墓碑上赫然刻着‘魏择婷’三个字。
他僵硬的呆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廉亚誊低垂着头，手背上青筋凸出。
果然……
他在初见小女孩时就察觉到了。
“小飒，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魏择婷并不意外艾里飒会知道这一点。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你是谁，你在我这的身份永远不会变。”
艾里飒指着自己的胸口，一字一句说：“魏择婷，你是我的队友。”
在艾子小队，队友这两个字的意义比什么都重要。
“怎么回事？这根本不可能？这里可是逃生世界啊，她一个小女孩跟魏择婷能有什么关系，就算有凭什么是魏择婷来决定她的死活！”
谜曾疯狂的质问。
“你还没看出来吗？”
艾里飒哑声低语：“是小女孩想死。”
小女孩不想拖累别人，她想牺牲自己，可她无法动手。
而身为另一个她的魏择婷替小女孩动手了。
谜曾呆滞的看向了魏择婷。
他想到了小女孩死前说的话。
原来，那番话是这样的意思吗？
“择婷，你记起了多少事？”
艾里飒走向了魏择婷蹲坐在她旁边，将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是一个极其依赖的姿势。
“小飒，我好像做了一场梦，我梦见了我亲手杀了我的娘亲，梦见我变成了坏人，梦见我杀了自己……却还没结束。”
魏择婷说的话很混乱，艾里飒又问：“为什么还没结束？”
“我不知道，我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我好像应该记得什么，但我却忘了，小飒，我好害怕。”
魏择婷颤抖着手抚摸着碑上自己刻下的名字，“我害怕自己是个坏人，我也害怕自己会伤害你们……”
艾里飒摇了摇头，“不会的，她已经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她一顿，看问魏择婷，眼神笃定：“你是魏择婷，魏择婷是不会害人的，你有多好我们都知道。”
魏择婷愣愣的看着她，半响，似乎释然了。
她挠了挠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艾里飒也跟着笑：“嗯，很好。”
原谅她。
她不想撒谎。
但如果能让择婷好过点，她宁愿撒谎。
就算她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一切也不该由魏择婷来承担。
魏择婷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要将她赶走。”
谜曾来到魏择婷身侧，低垂着头。
“我害怕。”
魏择婷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涌现出恐惧：“我害怕看到。”
“看到什么？”
谜曾不解，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谜曾，别问了。”
艾里飒眉头紧皱，“不要再问了，你还没察觉出来吗？这个世界是假的，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法扭转曾经发生过的事！”
魏择婷知道小女孩在之后会被土匪逼迫而亲手弑母，她将小女孩赶走是因为害怕和小女孩在一起之后再次看到那一幕。
那一幕成了小女孩的阴影，也成了她一生的阴影。
魏择婷的直觉很准，在那一幕即将来临的时候，她下意识的逃避。
当那一幕结束之后，她又恢复了正常。
“假的？”
谜曾懵了。
“那么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假的？”
“半真半假。”
死神突然出来，他还是老道士的模样，“这个世界里的大部分角色都是原住民，就连小女孩也是我费劲千辛万苦找来了她的一缕幽魂，现在那缕幽魂应该也回到你的身上了。”
他直勾勾的盯着魏择婷，眼里闪烁着奇异的红光，“你应该记起更多的事才对。”
“够了。”
艾里飒挡在了魏择婷面前，咬牙看着死神，眼里带着警告和暗示。
死神摸了摸胡子，挑了挑眉说：“你总得做出选择的，不听老道言吃亏在眼前啊。。”
艾里飒：“……”
狗屁老道，见有人来了又开始装腔作势。
“你还不走？”
“小飒你这样，我可要伤心了。”
死神说话的语气暧昧，话语刚落，其他人看着艾里飒的眼神立刻就不对劲了。
谜曾：“……”
艾里飒连一个npc道士都不放过？
廉亚誊：“……”
又多了一个。
艾里飒：“……”
真是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