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知道怎么的,她脑袋里思来想去的都是刚刚那搞笑的卷宗,两个满心服气却又不得不低头的弟弟表情,以及某个天然黑。
——当时的柱间,肯定是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爽朗又装傻的笑吧。
扉间和泉奈肯定都被他给气死了。
想着想着,忍俊不禁的森深雪竟再也坐不住了,将手中的笔放下,侧头问身边的人:
“柱间现在在哪儿?”
第122章 抹平伤疤
柱间似乎非常喜爱这座城市, 非常有活力地在这座城市参观,因此当森深雪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夜晚。
这时,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 空气寂静,树林沉默。
柱间站在海边的海风里, 远处城市的灯光与天空的月色一同映照在他脸上,明明投下的是阴影,但当他侧头看向森深雪时,那些阴影却又统统化作微笑。
“水户,”柱间愉快地说着, “你来了!”
森深雪看着柱间,怔立原地。
这一刻,她发觉自己竟有些忘记了自己来找他的目的,也忘记了系在自己身上的任何挂碍。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心里却是一片愉快, 于是她眨了眨眼, 顺应自己的心情, 向柱间开心笑了起来。
“是啊, 我来了。”
森深雪自然地走上前去,自然地与柱间并肩在海边漫步,自然地谈起了过去那几年的生活。
明明他们分别了四年, 期间只有并不频繁的书信联系, 但此刻交谈的他们却又像是从没有分开过, 谈笑间也没有丝毫陌生和滞涩。
森深雪向柱间说起了自己这些年颁布的政策, 说起了自己对涡之国、对中心城、对新代商盟的改造。她向柱间吐槽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 嘲笑那些以为刺杀她就能击溃新时代的人。
而柱间则静静聆听,等到森深雪说完后才小声告诉她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们的八卦,告诉她的每一个举动对火之国甚至是对更遥远的雷之国、土之国造成了什么影响。
令森深雪没有想到的是,柱间竟对她未来的预想也有所猜测。
“真的吗?柱间,你真的知道我准备在那边做什么?”
森深雪笑着,好奇指向水之国的方向,指向涡之国与水之国之间的那些岛屿。
柱间的声音带着少年的调皮感,像是邀功一样说道:“当然,我白天可是看到了很多施工船往那边去!现在的那座岛上,树木的气息非常浓郁,再加上水户前段时间还在跟我抱怨中心城风景不好,但地方太小,连公园和游乐场都没办法添加——所以水户是准备在那里建一座公园或者游乐场,对吧?”
森深雪忍俊不禁:“哇,柱间你可真是……”怎么那种小事都记得啊?!
他们笑着,继续说了下去,怀着同样的愉快与开心。
不过发生在森深雪身上的事情太多太多,如果真的要细细说下去,她可以三天三夜都说不完,更何况这一刻的森深雪并没有过分想要谈论自己的欲.望,因为比起谈论自己,她对柱间这些年的经历更感兴趣。
“欸?我吗?”柱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像是想要抬手挠头,但又觉得这个举动似乎有点孩子气,于是强忍了下来,“水户为什么会想听我说?我这几年其实过得很无趣啦!”
森深雪不满拍拍他:“不可能!我觉得肯定很有意思!”
柱间微微侧头,笑着看她:“水户很感兴趣吗?”
“当然啦!”森深雪理所当然地说着。
于是下一刻,森深雪看到柱间又露出灿烂笑容,那原本落在他面容上的月光也似乎落在了他的眼中。
“那我就说了哦!唔,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水户想听什么?”
“仙术!”森深雪眼睛一亮,“扉间说你有一整年都偷溜出门,说是去学习仙术了……你去了哪儿?仙术又是什么?”
“这个啊,那就说来话长了。”
“你说就是啦!我在听呢!”
“哈哈……”
他们愉快地谈论着,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
直到月上中天,中心城的灯光也开始零落时,森深雪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出来得太久了。
她该回去了。
并且她原本准备跟柱间说的话,竟也在刚刚的谈话中半句都没有想起来。
森深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将那扫兴的话留到夏日祭的最后再说。
于是她很快重新扬起笑脸,跟柱间告别。
“等等,水户。”
在森深雪转身的那一刻,柱间却又叫住了她,指了指她耳畔:“你头发乱了。”
“……咦?”
柱间上前两步,稍稍伸手,像是想要为森深雪将那两缕被风吹散的调皮发丝挽到耳后。
可最后,他只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用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森深雪轻轻整理好自己的仪容。
“晚安。”
这是柱间第一个晚上与她最后说的话。
第二天。
又是喧嚣的一天。
随着夏日祭到来的倒计时,中心城也越发热闹了起来,巨大的人流量从四面八方涌入城中,一些身份高贵的访客也陆续前来拜访。
森深雪在这样的境况下忙得几乎脚打后脑勺,可在她的每一个走神和闲暇时分,她都会想到昨天晚上柱间含笑看她的眼神,还有他在海风中没有伸过来的手。
“真是奇怪啊……”
森深雪暗自想着。
明明已经认识了这么久……明明在他来到之前,她从没有思念过他,可当他站在她面前后,她却开始不断想起这个家伙。
“为什么?”
森深雪想不明白,而忙碌的工作也让她暂时没工夫去想明白,于是她很快将这件事放下。
可她没想到,就在第二天的下午,警备队的人又悄然出现,用看似平静实则无奈的神色给森深雪递来又一卷宗。
“哦?又出问题了?”森深雪好奇接过,“这次又是谁?”
“是……斑大人与柱间大人。”
森深雪接过卷宗的手一顿,还没打开看,心中就生出了微妙预感:今天这事儿,不会是昨天那事儿的后续吧?
——果然如此!
原来,昨天泉奈在被当街斗殴,又被自首反省后,他大感丢脸,实在没好意思告诉斑这件事。
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森深雪吩咐过警备队的人不要向斑提及,泉奈也对此绝口不提,可当时看到泉奈被揍的可不止是一人两人,于是就在这天下午,斑出门逛街,还没琢磨好自己午餐吃什么,就见负责他作品集编辑之一的黑川编辑热情上前打招呼。
“午安!斑大人,您今天又是准备出门吃饭吗?对了,泉奈今天还好吧?”
斑愣了愣:“泉奈怎么了?”
啥?
这个当哥哥的还不知道这事儿的?!
黑川编辑的笑僵在了脸上,再一次地汗如雨下。
于是,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泉奈苦心隐瞒的事情便就此败露。
斑勃然大怒,抄起扇子就去找了柱间,要给自己弟弟找回场子。
然后被封印阵当场抓获,两人一块儿进了局子。
斑:“……”
柱间:“……”
到了局子里,斑和柱间两人一人一个房间,面对着面,只隔了一条走廊。
柱间坐在自己的收押室里,发扬自己助人为乐的精神,隔着一条走廊苦口婆心地劝解着对面的斑,告诉他什么叫“苦海无涯回头是岸”,什么叫“发生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以及什么叫“要理智客观、一分为二地看待问题”,等等。
斑不为所动:“闭嘴,烦死了!”
柱间:QAQ
斑:“而且你根本就是在看我笑话吧?!”
柱间委屈:“我没有!斑,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斑愤怒指责:“你就是有!明明是你先用查克拉的!你明明知道贵宾区禁止过量查克拉使用,但你还是用了,你就是想要把警备队招过来!”
柱间:“……”
柱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斑暴躁:“有屁快放!”
柱间小小声:“其实真正触发查克拉警报的是斑你的忍具……你忘了?”
斑:“……”
斑扭头甩给柱间一个后脑勺。
而就在这样的时刻,森深雪走了进来。
当她轻快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时,两个丢了大脸的年轻人脸色都是一变。
斑连忙转身,背对走廊,只留下一个老僧入定般的背影,镇定,高傲,哪怕在蹲牢房,也要蹲出别样风采!
而柱间却是老脸一红,想要像自己的好友那样背过身去装模作样,但想想又不太舍得丢掉这次见面的机会。
森深雪很快来到了两间收押室前,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噗!”
原本还摆出老僧入定姿态的斑瞬间炸毛,扭头凶她:“你笑什么笑?!”
森深雪笑而不语。
柱间连忙打圆场:“没关系的斑,你要相信水户现在肯定不是在笑你,毕竟要她笑的话走过来的这段路早就笑完了。”
斑:“……”
硬了,拳头硬了!
森深雪不再撩拨这个傲娇,手上查克拉涌动,往两人的收押室前轻轻一拍,收押室应声解锁。
“好啦,你们两个,别赖在这里不走了。”森深雪含笑,“出来吧,下次可别这样了——要打也找个远点的地方打呀!”
斑气哼哼地出了收押室,板着脸昂着头就要一脸高傲地跑路。
森深雪瞥了一眼,一把又将这家伙拽了回来。
“等等,你的脸。”森深雪伸出手,用反转术式将这家伙嘴角的淤青抹平,这才满意了,“你可是我们涡之国的门面之一啊,要好好保护你的脸,知道吗!”
斑:“……”
不要把意图出卖自己文化宣传部部长色相这件事说得这么自然!!
斑目光险恶地瞪她一眼,但冷不丁的,斑看到了森深雪手臂上的陈年旧疤。他目光一凝:“这是……当年泉奈那一次?”
森深雪近乎好笑:“你才看到吗?!”
八年前,森深雪追击羽衣一族的族老,从火之国边境路过,刚好救下险些被羽衣一族族老一击毙命的泉奈。
那一天,斑只知道泉奈咬了森深雪一口,却没想到竟然咬的这样深,留下的疤痕竟然八年都没有消失。
他心中有些不自在,也不好意思在森深雪面前摆脸色了,不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非常乖巧地跟着森深雪走出收押所,甚至打消了自己原本的翘班念头,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写宣传文案。
而另一头,送走了斑之后,一直一言不发的柱间这才冷不丁道:“水户当年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件事……原来那个疤是泉奈留下的吗?”
森深雪呆了呆,回头望去,这才发现柱间的脸色不太好,一直皱眉看着她的手。
“你还记得这件事啊?”森深雪有些好笑道,“我没提,是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呀!”
只是留个咬痕而已,有没什么大不了的?
八年前也好八年后也好,森深雪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特意跟柱间提及。
柱间当然也知道森深雪的想法,更知道对于忍者来说,身上多个疤痕根本就无足轻重。
但是——
但是只有这件事——
柱间捉住森深雪的左手,拂开她的衣袖,露出了她光洁的小臂,还有小臂外侧那深深的咬痕。
“太深了。”柱间看着这个咬痕,轻声说着,“水户的手很好看,这么好看的手上,不该有这样的牙印!”
森深雪呆住了。
她有些晃神,恍惚间想起这样的一幕和这样的话语,似乎在很久以前的某个时刻发生过。
然而在那个时候,森深雪也好柱间也好,都只是纯然的感慨,谁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这一次……
却似乎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森深雪忍不住抬头向柱间看去,而恰好柱间也低头向她看来,眼中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那是日光的折射吗?
还是某个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秘密?
森深雪感到自己被柱间轻握住的手腕处开始升温、滚烫。而这样的温度在她的皮肤上飞速传递,竟好像想要蔓延到她的脸上。
她吓了一跳,蓦然惊醒,匆匆移开目光,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可柱间却反而越发紧握。
“等一等。”柱间说。
森深雪一怔,而下一刻,她就感到自己手臂上一痛。
她愕然回头,只见柱间不知道什么时候俯身低头,在她的手臂上咬了下去,而他咬的地方,正是那个牙印的位置!
“柱间!你——?!”
只是一瞬间,柱间就咬破了那个伤疤,在森深雪的手臂上留下了更深的痕迹。
可不等森深雪抗议气恼,他又松口,将覆着查克拉的手盖住那道伤口,用自己的能力将这一切抹平。
咬伤,治愈。
松手,后退。
只是一眨眼间,柱间便一气呵成地完成了这一幕,退回到了朋友的距离,向森深雪露出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容。
“看,已经好了!”
森深雪呆呆看着柱间,呼吸几乎停滞。
而后,她慢慢伸手,右手手掌轻轻覆在左手的小臂外侧——在那里,在森深雪的掌下,原本泉奈留下的咬痕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