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位置在哪儿，还没见到陈老师。”
陈志强，理科二班的物理老师兼班主任，温明真也只见过对方一面，还是不久前在年级主任办公室办手续的时候。原本对方要直接带着她过来，但半途接了个电话，加上温明真还要去收拾东西，就嘱咐她先过来，自己马上就到。
眼看早读马上就要结束，李倩掏出手机道：“要不你先进去，陈老师肯定给你安排好座位了，我给他打个电话，看他什么时候过来。”
温明真点点头，乖巧的应了声好。
人都是视觉动物，温明真长得好看，李倩本就对她了解不多，第一印象再加上化学考试满分的加成，好感度直线上升，“快进去吧，别在外面站着了，怪冷的。”
看了一眼嘴上说刚好路过却一直没有离开的郁怀信，李倩忍不住调侃了一句，“有什么话改天再说也不迟。”
温明真：“？”
理科楼要比文科楼大，一层有四间教室。原本理一靠近楼梯，理二在它隔壁，理一搬去六楼后，理二毫不犹豫的往旁边挪了一位，占据了理一之前的教室。
温明真透过窗户朝里面看了看，她记得顾南飞就在理二，每次见面都能听到他抱怨理一搬到六楼后自己和郁怀信见面的次数少了许多。
温明真对于他们男生之间的友谊不置可否，倒是她转到理二是件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知道等会儿见面，顾南飞会不会直接原地起飞。这人多少有些咋咋呼呼，这是几次见面后温明真对他留下的印象。
十一月的冷风裹挟着枯黄的树叶从半空中漂浮而过，郁怀信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等到李倩转身离开，临走前朝他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眼。郁怀信权当自己没看到，看到了也不懂，将装傻充愣四个字体现的明明白白。
温明真同郁怀信约好了中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后就抬脚走进理二，隔着一堵墙，顾南飞欢呼的声音依旧清晰无比，郁怀信靠在墙壁上，眼睁睁看着一片半黄不绿的落叶盘旋着落在脚边，半晌后弯腰捡起，朝楼上走去。
对于温明真没有去理一，而是转到理二这件事，感到开心的除了顾南飞之外，还有连茹。
理五就在理二楼上，自从分文理科以后，连茹和温明真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如今分到一栋楼上，尽管不是同一班，但楼上楼下的关系也远比之前好得多。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顾南飞还不忘安慰温明真，“真哥，你信我，理一真的没想象中那么好，不信你问我们怀神，他可是最典型的受害者，林春花恨不得把他绑在教室里哪都别去。”
连茹听得津津有味，“我听说理一的学生每天要完成十几张试卷，是真的吗？”
“那可不！”顾南飞心有余悸道：“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特地少考了几十分。你别看我们陈哥五大三粗的，他就是嗓门大了一些，对我们那是没的说，林春花可就不一样了，别说十几张试卷，就算是几十张，说今天写完就不能留到明天，写不完连觉都不能睡。”
连茹倒抽一口凉气，“这么恐怖吗？”
顾南飞信誓旦旦，“那当然，我这可是有真人脉，绝对保真！”
顾南飞越说越离谱，大有将十九中大名鼎鼎的理科一班形容成魔窟的架势，郁怀信丢给他一根鸡腿，总算是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同样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头两天的时候温明真还会稍微意思意思说上两句，等到第三天第四天，捧场的听众就只剩下连茹一个人。顾南飞并不为自己听众的流失感到难过，依旧热情不减，以至于温明真看到他的时候，总想往他手里塞个快板。
吃完饭，连茹去买心心念念一上午的奶茶，顾南飞和她一起，留下温明真和郁怀信站在廊檐下等他们。
天气越来越冷，温明真早早地裹上了大衣，坚决不让冷空气伤害自己分毫。郁怀信倒是没怎么变，只是多了件风衣，愈发显得人长身玉立，“明天你在哪个考场？”
全市联考安排在周五周六，考场和考号上午才公布出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按照成绩分考场，只不过温明真只有文科排名，所以只能排到最后一位，也就是理科的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位置。
郁怀信对这个安排并不意外，他想了想说：“最后一个考场的话，可能会有些麻烦，监考老师可能管的不太严，不过教室里有监控，考场外还有巡查老师，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们。”
同样的话温明真已经听过一遍，上午大课间陈志强把考试信息表张贴出来后，特地把她叫出去嘱咐了一遍。
不管在哪个学校，都少不了排名倒数的学生，一般情况下，监考老师对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大家水平差不多，就算是让他们玩出花来也玩不出什么，最多是一个敢写一个敢抄。
但温明真就不一样了，六门考试五科满分，往最后一个考场一坐，简直是往沙漠里扔了瓶水，少不得有人脑子活泛想搞点儿事出来。
面对陈志强的时候，温明真自然老老实实的点头，要不是她有不少前科在，抵赖不得，光是看她的表现，根本想象不到她在不久前还是个逃课早恋，令无数老师头疼不已的学生。
说话的人变成了郁怀信，温明真饶有兴致的勾了勾唇，笑道：“放心，他们不敢。”
郁怀信：“……”
他怎么忘了，虽然温明真现在看起来单纯无害，可在不少人眼中，她依旧是那个大名鼎鼎，令人闻风丧胆的校霸。
温明真确实一点儿都不担心，原主名声在外，即便她现在一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模样，也从未有人来找她的麻烦。
更何况找她作弊风险太大，谁都知道最后一个考场的学生是什么水平，突然多出来几十分，简直是把自己当成靶子竖起来，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做这种蠢事。
连茹和顾南飞远远地拎着几杯奶茶回来，温明真往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朝郁怀信招了招手，“学神，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第33章 33
相比于之前的月考，市联考不仅会打乱考场，还需要清空教室，只留下三十张课桌。这样一来，原有的教室就无法容纳足够多的学生，所以空置的自习室也会作为考场被整理出来。
转到理科班之后，温明真就几乎没再去过文科楼自习室，放在上面的东西基本上都拿了回来，但还有一些演算用的草稿纸留在上面。将教室里的书搬到指定位置后，温明真给连茹发了条消息，转头朝文科楼走去。
文科楼同样热火朝天，多出来的课桌并排放在走廊，只留出来一道窄窄的通道供人通过。温明真一路躲着乱糟糟的人流上到三楼，和正要出门的龚文林打了个照面。
龚文林立刻露出一个惊喜万分的表情，“真哥！”
文科楼和理科楼虽然是邻居，但除非必要情况，两栋楼之间见面的次数并不多。理二的学习任务相比于文五要重得多，饶是温明真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做题速度，也只是在每天放学之前完成作业，不需要熬夜加班而已。
单纯的数理化自然不会让她如此狼狈，而是在转到理二第一天，各科老师就发现除了语文之外，其它科目对她来说没有丝毫难度，甚至能够轻松地完成所有作业，留出大把时间。得知这个情况的语文老师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给她定制了一整套的提分计划，力图在期末考试之前，让温明真的语文成绩突破一百二。
温明真心想何至于斯，离期末考试就剩下两个月，语文老师难道不明白什么叫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吗？
最后还是顾南飞看她被阅读理解中的鱼眼睛折磨的死去活来，悄悄告诉了她语文老师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操作的原因。
理一的班主任林春花也是语文老师。
所谓大佬斗法，池鱼遭殃，被理一拒之门外的温明真不幸的成为了那只池鱼。
时间回到现在，龚文林一嗓子叫来不少人，虽然温明真去了理科班，但她之前给龚文林总结出来的知识点，不仅造福了龚文林和他的同桌徐晓晓，还有大半的文五学生。
龚文林不是有了好东西就藏着掖着的性格，在问过温明真介不介意将资料分享出去后，痛快的复印了好几份分给自己的好哥们，连带着温明真每天交给他的数学题，从一开始的自己苦哈哈解题，也慢慢变成了一群人集思广益。
只是路过的温明真受到了莫大的欢迎，连正在教室里主持大局的老梁都被惊动，从窗户探出头来看看情况，瞧见被众人围住的温明真，很是愣了一愣。
“老师好。”老梁对于温明真来说是恩师一样的存在，尽管对方不像她上辈子的导师那样教会她很多知识，但过去一段时间，对方忙上忙下，即便是知道她要转去理科班，也依旧不留余力的帮她。
温明真同老梁问了声好，几天不见，老梁的气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好。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对于老梁来说，文五这个令所有老师都头疼不已的混子班在他手里焕发生机，那是比中彩票大奖都要高兴的事。
老梁当了十多年的政治老师，以前也担任过班主任，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知之明。她过去的职业生涯无功无过，说是捧着铁饭碗混日子也不差，文五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和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完全是因为面前的女生。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老梁应了一声，从教室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温明真，最后欣慰的点了点头，问她，“在理科班怎么样？”
“要去楼上看看，正好路过。”温明真笑了笑，神态轻松，看不出一丁半点儿被学业压迫的样子，“理科班还不错，就是作业有点儿多。”
老梁哈哈一笑，爽朗道：“理科的学习任务确实比文科要重一些，不过你们年轻人嘛，是得在这个年纪好好拼搏一把，等过两年考上大学，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十九中重理轻文，隔壁区的附中重文轻理，两所学校多年来分别占据理科状元和文科状元两把交椅。在教学配置和教学质量上，十九中的理科班可谓是一骑绝尘，即便同在一所学校，隔壁的文科班也远远比不上。
老梁念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这点儿龚文林早就有所体会，眼看老梁又要发表自己的那番长篇大论，龚文林连忙站出来挡在温明真面前，“老师，真哥不是说要去楼上吗？要不改天再聊？”
“哦哦，对对对。”老梁笑的一脸慈爱，“快去吧，等会儿来不及去餐厅吃饭了。”
温明真被老梁放走，龚文林在后面接了徐晓晓递给他的笔记本，在一众饱含期待的目光中跟着上了楼。
“切，装模作样。”
背后传来一道古怪的声音，徐晓晓当即回头，对着女生怒目而视，“江盈，你什么意思？”
江盈翻了个白眼，“说你了吗你这么激动？上赶着对号入座？”
徐晓晓早就习惯了江盈的阴阳怪气，闻言也不生气，只冷冷一笑道：“某个人不是一直觉得自己被低估了吗？觉得文五这片池子太小，容不下她那么大的王八……”
徐晓晓话还没说完，江盈就猛地向前一步，怒道：“你什么意思？”
“说你了吗你这么激动？”徐晓晓淡定如常，将从温明真身上学到的架势用了个十成十，“上赶着对号入座？”
江盈怒气冲冲的走了，徐晓晓拢起耳边的碎发，丝毫没有将对方的挑衅放在眼里。
自从温明真转去理科班，他们拿着温明真留下来的学习资料和练习题自发组成学习小组，江盈就一直是这幅阴阳怪气的态度。一开始徐晓晓还会和她争辩上两句，但到头来生气的还是自己，徐晓晓想到之前温明真应对徐晓晓时说过的话，举一反三，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三言两语就能将人怼回去。
新来的数学老师是个万事不操心的人，压根儿不管学生们之间的这点吵吵闹闹，江盈一开始还想和以前一样打小报告，吃了几个闭门羹后才意识到今时不同往日，于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硬生生把自己憋成了小说里四处恶心人的恶毒炮灰，没闹出什么动静，倒是让她本就岌岌可危的人缘更加支离破碎。
不过这些都和温明真没多大关系，楼上的自习室安排了学生打扫，温明真过去的时候，正有人在整理她常用的那张桌子，草稿纸一张没丢，而是被整整齐齐的叠了起来。见到她出现，正在整理的男生抬头一笑，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真哥，东西都收好了，你看有没有什么缺的？”
温明真记性不错，尽管在文五没呆上几天，但人脸还是认得差不多的，这个男生之前就坐在和她隔了小半个教室的位置，似乎和龚文林关系不错。
不过以龚文林的性格，很少有人和他关系不好。
草稿纸被整整齐齐的摞成一沓，连折起来的边边角角都没放过。这些东西对于温明真来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她抬手接过来，对男生道了句谢，“麻烦你了。”
男生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又从桌子上拿起一本笔记本，犹豫道：“还有这个。”
温明真炊垂眼看过去，练习册平平无奇，最显眼的就是封面上的名字。
——龙飞凤舞的一个“郁”字。
十九中姓郁的有多少人温明真不清楚，但会出现在这里的东西，除了她之外，似乎只剩下一个人，而这个人好巧不巧的也姓郁。
郁怀信来自习室的次数不多，毕竟他是理科生，不过温明真待在这边的十次里总有那么五六次能碰上对方，或许这本笔记本就是某一次不小心落下的。温明真没有多想，抬手接了过来，“没事，给我吧。”
男生顿时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但温明真正在翻看笔记本的内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笔记本里的内容乏善可陈，温明真略微翻了两眼，她对郁怀信的笔迹还算清楚，稍微看上一眼就能确定东西是不是他的，因此很快合上了本子。哪怕这种十六七岁的学生的作业本里根本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在未得到主人允许的情况下，温明真依旧不会去看上面写了什么。
落后几步的龚文林急匆匆的赶上来，看到站在温明真跟前的男生，奇怪道：“你怎么在这儿？咱们班不是打扫隔壁吗？”
男生嘿嘿一笑，“我们跟他们换的，真哥不是经常来这里做题吗？万一有什么东西，我们还能帮忙收拾一下。”
温明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点关由，她不清楚自己交给龚文林的学习资料最后派上了什么用场，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文五的地位已然超过了老梁，她想了想，掏出手机给龚文林发了个红包，而后说：“确实有几份比较重要的材料，还好你们帮我收了起来，这样吧，让龚文林去买几杯奶茶，算我给大家道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