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歹也是一大餐厅的老板,饿了总找我做什么?”
看他不说话,秦茶嘴一瘪,“其实我也饿了。”
“走。”
傅仲莛将人拉上了车,是往上次那家门馆的路。这人看起来心情不错,单手把着方向盘,手指头还跟着电台音乐敲动。
没安静太久,驾驶位传来个贱兮兮的声音,“你怎么每次相亲都吃不饱?”
秦茶斜了他一眼,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贫嘴boy。
“你怎么没说我每次相亲都能遇到你呢?”
傅仲莛低低地笑了,伸手在她头上挠了一把,没说话。
“没看上?”
秦茶:“对啊,肯定不如你三弟。”
她眨了眨眼睛,“而且我弟弟说了,那人年纪太大了,跟我不合适。”
傅仲莛偏头瞧了她一眼,小姑娘眼里闪着光,似乎是在等他提问。
顺着她的意思问了一嘴,“嗯?他多大?”
“快三十了。”秦茶面色严肃,似乎是真的嫌弃。
看见傅仲莛脸变黑,秦茶咧嘴笑了笑,撇头脸朝着窗外。
华灯初上,墨黑色的空中缀着点点的星光,M市虽然空气污染不重,但也鲜少有如此景象。
巷子还是上回那个,里头却装上了路灯,面馆外头的两棵树上还挂着灯带。
“怎么突然多了路灯?”
秦茶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还是摸黑进去的。
傅仲莛熄了火,随意地将外套搭在手里,“可能是老板知道某些人怕黑吧。”
秦茶上次来的时候被角落里的一块石头吓得一蹦三尺高,两人走到那处的时候,傅仲莛指了指,“还记得它吗?”
“什么?”
“啊!”
傅仲莛突然叫了一声,看秦茶被吓得往后一缩,乐得不行。
秦茶想起了当时自己的囧样,伸手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幼稚鬼。”
两个人进了店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装了路灯的缘故,店里今天人比上回多了很多。
“外头没位置了,来,你们跟我进来。”
老板把他们带进了厨房里面,后间还有张桌子,跟前头的不同,红木的大圆桌,上头摆着鲜花。
老板指着那瓶花,笑着道:“我老婆就爱弄些个花花草草,你们坐这儿吃吧,我去做。”
傅仲莛给秦茶倒了杯热水,又自个儿去厨房边上盛了人家碗里的酱黄瓜。
“尝尝这个。”
老板正巧端着面进来,看他面前放着的黄瓜,笑着骂道:“你小子,每次都惦记我这酱黄瓜,改明儿让你女朋友过来我教她,回去天天给你做。”
秦茶红着脸,瞟了眼傅仲莛。
这人倒是面不红心不跳地应下了,末了还补了句,“还有你那个卤大排的方子也一并教了?”
“你想得美。”老板瞪了他一眼,去前头煮面了。
秦茶小口吸溜着面条,咬着傅仲莛说好吃的酱黄瓜。
味道确实跟平常吃的不太一样,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像是小时候街边的面馆里特质的酱油膏,又似乎多了几分的药材香。
傅仲莛看她一口黄瓜嚼了好久,笑道:“吃这么认真,真准备回去给我做?”
秦茶:“脸真大。”
秦茶连面条带汤都吞下了肚子,餍足地叹了口气。
傅仲莛吃东西很慢,应该是胃不好所以特别小心着,秦茶吃完之后捧着手机,眼睛偷摸摸地瞧他。
傅仲莛知道她的小动作,埋着头吃面没动,耳根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红。
他以前也是被女生追着塞情书的人,现在居然被个小姑娘看得脸红,真的是年纪大了越活越回去了。
吃完后出门,两个人慢慢悠悠地在巷子里散步。
“室友在家吗?”傅仲莛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儿,“你钥匙应该带了吧?”
“带了,她们俩今天都回家过周末去了。”
罗秋和戚竹也都是M市的,家里比较远,周末会回去看看父母。
傅仲莛沉吟了片刻,“要不去我家?”
秦茶微微有些诧异,“做什么?”
“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这话说完,傅仲莛觉得没有说服力,又想了想,道:“上次你有东西落我家了,正好去取。”
秦茶咬了咬嘴唇,按理说是不该答应的。
“不用了吧,东西……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带去店里。”
傅仲莛点点头,没什么意见。
本来就是没过脑子的一句话,现下仔细想想确实不妥。
“那我送你回去,明天早上我把东西送去店里。”
秦茶应了声,在前头走。
傅仲莛在后面看着她,突然有点后悔装了这么些个灯了。
小姑娘还是躲在自己身后比较可爱。
路上,秦茶收到了傅季昭的短信,问她明天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秦茶趁着红绿灯给傅仲莛看了一眼,后者没什么反应。
【秦茶:不了吧,明天下班挺晚的。】
傅季昭直接发了语音过来,“别啊,下班再晚总得吃饭的,你告诉我你上班的地点,我接你去。”
秦茶开的外放,傅季昭的声音在车里听得很清楚,他可能是在跑步,微微的喘息和脚步声都录了进来。
傅仲莛将秦茶的手机拿过去,按了说话键,“她在思茶工作,吃饭就不用了,有工作餐。”
那头的傅季昭听见语音的时候还开心了一阵儿,谁知道一点开是自家二哥的声音,低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沾上了一丝丝的阴森的感觉。
傅季昭脚下一滑差点就从跑步机上摔下去,怪不得中午傅仲莛变着法儿地找茬,原来是汪玲乱点鸳鸯谱,把未来二嫂抓去跟他相亲了。
按着傅仲莛的脾气,把他抓公司晾一下午算是客气的了。
傅季昭到现在都记得,小时候他把傅仲莛的兔子不小心从笼子里放了出去,正巧外头下雨,找到兔子的时候它浑身淋得湿漉漉的。
傅仲莛什么都没说,默默将他藏在球鞋里的试卷全都翻了出来,放到了汪玲的床头柜上。
那天汪玲罚他在墙角站了两个小时,让他好好想想为什么作为一个语文老师的儿子语文会不及格,以及……卷子它到底应该待在哪里。
傅季昭看着汪玲忙着换床单、换被罩、喷空气清新剂。
两个小时里他就想明白了一件事,语文不及格可能不是罚站主要的导火线,汪玲只是嫌弃他臭烘烘带着脚汗的卷子而已。
怪不得傅仲莛没拿他藏在小说书里的四十五分,偏偏拿了球鞋里的五十分。
消息发过去以后,傅季昭就没了音信。
秦茶将手机收到包里,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前方控制台上的一张贴纸。
她用指甲刮啊刮,好不容易把贴纸掀起了个角,然后慢慢将贴纸背面的胶刮蹭干净。
刚撕了一半,就到家了。
傅仲莛将车停到路边,侧头看她聚精会神的样子,一巴掌挡在那张贴纸上。
“你是不是手痒,上回傅阑手痒想扣它,被我打了手。”
秦茶撅了撅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你不觉得它丑吗?”
秦茶买回去的所有东西,上头的贴纸商标都要仔仔细细地撕掉,包括什么门锁上的塑料膜和冰箱上的膜。
她上回跟罗秋两个人在家给冰箱撕膜,竟然也坐那儿折腾了一下午。
“嗯,那下回再撕?”傅仲莛跟她打着商量,“天晚了先回去。”
秦茶点点头,“那我走了?”
见她还依依不舍地盯着贴纸,傅仲莛语气正经道:“我保证不让其他人撕它。”
秦茶弯了弯嘴角,“你路上小心,东西我不着急的,你好不容易放假,明天在家好好休息。”
“嗯,走吧。”
傅仲莛目送她进了小区,一直等到她到家的微信,才驱车离开。
晚上回去看到了玄关处的纸袋子,他翻了翻,将东西收到了柜子里。
第二天早上去店里的时候,傅仲莛是空着手的。
秦茶:“我东西呢?”
傅仲莛一拍脑袋,语气平平,“我给忘了。”
那拙劣的演技真的是……令人窒息。
秦茶撕了外卖单子,转身做奶茶,“那你来干嘛?”
傅仲莛脱了外衣,随手拿了方余手里的围裙,“周末店里人手不够,我来帮忙。”
方余愣在原地,围裙被人抢了,只能去储藏室拿了新的出来。
第26章 听叔叔的话
还没等傅仲莛走进吧台,秦茶电话响了。
接了电话以后,她双手撑着操作台,一脸茫然。
余光扫到了一旁的傅仲莛,秦茶上前,双手揪着他的袖子,“我,我妈在派出所。”
两个人赶到的时候,秦酴已经到了。
小小的人儿背着书包,坐在外头的石阶梯上,双手撑着脸,闷闷地不开心的样子。
“小酴?”
秦茶将人拉起来,“怎么不进去?”
秦酴一直盯着旁边的傅仲莛,听见秦茶问他话,才扭过头。
他看着秦茶的眼神很是委屈,瘪着嘴,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
“跟姐姐一起进去好不好?”
秦酴点点头,背过身去将眼泪擦干,小手抓着秦茶的手在前面带路。
傅仲莛跟在后头,给蒋睿发短信。
派出所还是上回他们来的那家,管事儿的看见他还有些吃惊。
“小蒋的朋友吧?我老刘。”
“是我,你好你好,麻烦了。”傅仲莛跟老刘握手寒暄。
“是来领人?”
傅仲莛指了指不远处的秦茶,“是我未来丈母娘,脾气暴了点儿。”
老刘示意他稍等,出去接电话。
与此同时,傅仲莛手机上也来了短信。
蒋睿说暂时赶不过去,打电话让老刘帮着照应着。
老刘挂了电话过来,“于乐青把人给打了,老太太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呢。”
傅仲莛:“医药费自然是我们赔。”
“本来是要呆几天的,看在睿子的关系上,缴了罚款把人带走吧。”
傅仲莛忙不迭道着谢,一旁的秦茶突然上来,拽了拽傅仲莛的袖子。
“让她在里头待着。”
秦茶面上很冷,瞟了里间一眼,“让她冷静几天。”
老刘似乎是没见过这么当女儿的,看了看旁边的傅仲莛,想让他给句话。
这旁的人犯了事儿,家里人过来哭爹喊娘的就怕拘留。能赔钱了事的基本上都会赔钱了事,更何况这二人看上去也不差这几千块钱。
傅仲莛肯定是不同意,“有什么事儿回家说吧。”
秦茶拍了拍他的肩膀,坚持,“我心里有数。”
傅仲莛看她认真的模样,也不好劝太多,只能朝老刘点点头,“听她的。”
“我能进去跟她说几句话吗?”
“当然。”老刘让手下的人带秦茶进去。
一推门进去,于乐青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你来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秦茶拉开椅子坐下,抬头望着于乐青,“五天后吧。”
“五天?我怎么可能在这地方呆五天,你交钱啊,交完钱我就能出去了……”
于乐青双手发抖,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嘴里不停念叨着,“不行,不行,我不能呆在这里。”
“人家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医药费,损失费,罚款,你打电话让我来做什么?你不应该打给你的那些男朋友?”
“是那个贱人先骂我的!”于乐青面色涨得通红。
秦茶深吸了一口气,“她骂你什么了?”
没等她说话,秦茶紧接着说道:“婚内出轨,怀了情夫的孩子,拿着前夫的钱养着跟前夫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还是你天天往家里带男人啊?”
她话说得过分,甚至是有些刻薄。
可秦茶也忍不了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个样子,贪图玩乐,死要面子。
大学时候,每回她的学费都是用自己的奖学金交,实在是没钱吃饭了,都得追着问她要几天,于乐青才不耐烦地从包里拿几张钞票给她。
重男轻女秦茶认了,可再任由她这么下去,怕是不光是秦茶,连秦酴都得被她拖累。
于乐青被她这么说,愣愣地靠在椅背上,反应了好几秒,才大叫着起身。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说你妈的?秦振业还有那个贱人跟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这么向着他们?”
“当年是你先对不起我爸的!”
秦茶提高了音量,眼眶泛酸。
“你在他出差的时候怀了小酴,跟那个男人不清不楚了五六年。你一直记恨我,是因为我过生日闹着让爸爸提前回家,他才撞破了你那点丑事。要不然你现在还能边享受着我爸辛辛苦苦给你的物质生活,顶着你秦太太的名号在外头招摇,再顺便用我爸的钱去养你的男人。”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秦茶从小就有个毛病,一跟人吵架就哭,搞得一点儿气势都没有。
于乐青从桌子后头绕出来想要打她,秦茶外后退的时候撞上了从门外出来的傅仲莛。
“怎么了?”
傅仲莛柔声问她,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擦干。秦茶靠在他怀里,手揪着傅仲莛的袖子。
见于乐青看着他,傅仲莛主动打了声招呼,“阿姨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