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林婉欣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夫人,“您当初不是说等孙女出嫁,把孙女记在嫡母名下吗?您都忘了吗?”
“是啊。”林婉欣不说还好,她一说,老夫人就回想前世的事情,六姑娘前世就已经说过这些话,为了嫁入二品大员的家中,逼迫他们把她记在侯夫人的名下,奈何二品大员的夫人不满意,不乐意儿子娶一个以庶充嫡的的女人,“以庶充嫡,也不怕人笑话。”
侯夫人从侯爷那儿过来,就瞧见六姑娘面色苍白地跪在那里。
“母亲,今儿是年初一,不好说那些话,明儿便让人去说。”侯夫人走到老夫人身边,“这嫁妆是不好准备了,不如就给她五百两银子傍身。”
五百两银子在大户人家算不得什么,但侯夫人也不愿意多给,府里的东西可是她儿子的。她虽没有前世记忆,但儿子和婆婆都那么不喜欢他们,必然是他们前世做得太过。
“你倒是对她好。”老夫人点头。
六姑娘愤恨,府里那么多银子,竟然只给她这么点,还不置办嫁妆,就想让她给人做妾。呸,外面的人还说她不敬嫡母,那也要看看这嫡母能不能让人敬着。
回到郡主府后,林婉清就没出去,倒是让初夏去安排那些事情。不等第二天,也不等晚上,林明希傍晚就被人狠狠地揍一顿,只因他仗着侯府公子的身份要吃霸王餐。
那家酒楼不是林婉清名下的,而是一位七王爷的。七王爷在当朝虽不是宠臣,但也不是谁都能得罪的,特别是因为七王爷曾经被欺辱过,如今更见不得别人狗仗人势,恰巧林明希去的时候,七王爷也在,于是就让人狠狠地揍他一顿,不能让人以为他们七王府好欺负,随便一个落魄侯府的庶子也能踩在他们的头上。
“让人偷了他的银子?”林婉清疑惑,林明希就算没银子,总有玉佩之类的吧,再来让人去府里取银子也是可以的。
“不算是,是让他掉了银子。”初夏笑道,“他身边的人多,多捧他几句。他就说了,他是侯府公子,去那儿吃饭是给他们面子。”
初夏没有亲眼看到那场面,而是让人盯着,也好回禀主子,让主子乐乐。
“京城遍地权贵,他倒敢那么说。”林婉清觉得林明希的脑子大概丢了。
“因为他是摄政王妃的兄长。”初夏没有漏掉这一句,“也是摄政王的兄长。”
林婉清指尖轻轻地敲打桌面,到底是什么让他们有这样的错觉,因为她还叫老夫人祖母吗?还是因为她收了长宁侯府的礼,还给长宁侯府准备年礼?
“想象力很丰富。”林婉清道,“听说又有人满口仁义道德,要本郡主给二夫人三跪九叩,让她原谅本郡主,不能不孝。”
“那些人上窜下跳的,也不知你这么做了,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初夏实在是看不上那些人穷酸文人,“王爷压了下去,偏还有人敢说。”
“无事。”要是没一个人说,那才无趣,林婉清唇角微勾,“且让他们那么认为。”
认为她跟长宁侯府的关系,跟那些庶子庶女的关系也好,林婉清明白,古代讲究宗族关系,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她可不是迂腐之人,就让他们往坑里跳下去,等到最后什么都捞不着,再看他们如何对待六姑娘,六姑娘应该也是挺开心的吧,至少这么快就能嫁出去。
第53章 搂抱
周祭酒家没想到长宁侯竟然让他们直接抬林婉欣入府,而不是嫁为正妻,只是妾室。周夫人原本还打算拿乔,说林婉欣是庶女,名声又不好,怕她连累家中。这样也就能让侯府愧疚,多给林婉欣一些嫁妆,也能多帮衬帮衬家里。
万万没想到,长宁侯府竟然这么不想要脸面了,要是儿子娶了一个这样的二房,那如何还再娶正妻。哪里有娶妻之前就纳二房的,周夫人纠结,又舍不得放弃长宁侯府的姻亲关系。
“老夫人说了,明日便来抬人吧。”侯夫人不管周夫人如何想的,对方要大过年说那些话,那就大过年来抬人。
“六姑娘到底是侯府的姑娘,为妾是不是有点不好?”周夫人原本还很有底气的,可人家不要为妻,而是妾,妻和妾不同。
“一个巴掌拍不响。”侯夫人不怕周夫人,对方有本事就闹开,闹开后,对对方的儿子影响也不好,“我与侯爷也商量了,家庙就算了,我们侯府还是得为六姑娘考虑的,不能让她孤独终老。”
周夫人笑不出来,侯夫人说得那么好听,实际上就是不想管六姑娘这个庶女。这也不大重要,周夫人本身对庶女也没有那么好。
“我儿还没娶妻,如何好纳妾?”周夫人无奈,只好自己提出来,“要是纳了二房,只怕日后不好再找姑娘,不如就让我儿娶了六姑娘如何?”
“周夫人若是有外甥女,外侄女,这也可。”侯夫人没有收回话,“周夫人不必多说,六姑娘能进周府,就已是她的福气,明日便来抬人,夫人可是不愿意?”
“愿意,自然愿意。”周夫人不敢得罪长宁侯府,琢磨着让娘家侄女嫁给儿子,这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儿媳妇也就能跟她一条心。要是长宁侯府的六姑娘成为儿子的儿媳妇,只怕六姑娘对她这个婆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对方可是一个连嫡母都不敬的人。
兰姨娘本就看重儿子,得知儿子被七王爷的人揍了之后,更是不敢吭声,怕侯爷来找她麻烦。于是她就只能劝说女儿去周府,出了侯府的门,进了周家,侯夫人就管不到女儿,女儿想如何便如何。虽说是二房,但女儿是侯府的姑娘,周祭酒家不敢拿她如何,再哄好夫君,生下儿子,兴许就能扶正。
一番劝说之下,六姑娘也就同意了,她怕被送进家庙,怕失去侯府姑娘的身份,也就不再闹腾。
当林婉清再得知六姑娘的消息时,六姑娘已经被抬进周祭酒家里。
天气渐渐温暖起来,林婉清也没一直窝在房间里,而是坐在湖心凉亭,看看湖里的鱼。
“这也算是一件喜事。”林婉清道,“至少能嫁出去,不,她这样的也不能说是嫁吧。”
“周家摆了几桌酒席,平常纳姨娘也会摆上一两桌席面,更别说六姑娘还是侯府的姑娘。”初夏把厨房刚做好送过来的银耳莲子羹放在石桌上。
“其他几房如何?”林婉清想其他几房可有女儿在,必然不愿意六姑娘就这么成为祭酒家的妾室,少不得让人低看府里的姑娘。
“六姑娘前脚被抬进周家,四夫人她们就去了侯府。”初夏道,“也不知道老夫人跟她们说了什么,出侯府时倒也没有不高兴的。”
这些破事就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吧,林婉清忽然想,兴许老夫人许诺多给其他几房的女儿一些银钱添妆呢。长宁侯府已经分家,财产也分了,其他几房再也不能沾侯府的光。原本她们的姑娘还能说是侯府的,如今就不能说了。
“四房似乎打算送五姑娘进端郡王府。”初夏顿了顿道,“想做侧妃。”
林婉清挑眉,“怎么知道的?跟隔壁的侍卫随从走近了?”
“许是他们知道奴婢在探听这些事情,就告诉奴婢。”初夏笑道,“您不是说过,物尽其用。”
初夏明白得狠,主子和摄政王之间没有那么简单。她做奴婢的,更加不能跟外男走得过近,也不能起别的心思,她可不是那些丫鬟,见个俊秀的侍卫就脸红心跳。
林婉清没怀疑贴身丫鬟跟人私相授受,她身边的人哪里有那么蠢,轻易就跟人看对眼,也不能随意出卖主子的消息给主子的未婚夫。
“又是新的的一年。”林婉清拿着碎馒头喂养湖里的鲤鱼,“你还比我大个几岁,要是看上有合适的,就说,定给你添置一份嫁妆。”
“奴婢想好了,等主子真的成亲后,就找一个可靠的。”初夏早已经计划好,“奴婢原本想自梳的,就跟周妈妈那样,可是想想,奴婢认为还是得成亲,生个孩子,再教导他医术,这样也可信一点。”
“不想成为良民了?”林婉清还打算给初夏去了贱籍,“日后若生了孩子,也可以科考。”
“奴婢本身就不是一个聪明之人,只怕孩子也聪明不到哪里去。”初夏道,“倒不如依靠郡主,还能活得肆意一点。”
普通百姓哪里有那么好当的,当时主子开铺子时就不好开,要不是主子武功高强,又有几个侠士充当打手,只怕没这么好混。初夏跟着主子来郡主府,更加深切地体会到这个道理,就是长宁侯府的公子,其他更有权势的不还是想打就打,没权势的也能暗中想办法揍他一顿。
还不如跟着主子,就算主子哪一天不想当郡主,死遁了,她跟着主子也不会过得太凄惨。初夏想到这儿,又笑道,“要是奴婢儿子真有厉害的,主子自然会让他科考的。”
“本郡主看上去像是一个好人吗?”林婉清轻笑。
“若是不能,那也是那孩子的命。”初夏没有怨言,“官场也不是好混的,指不定哪天脑袋就没了,还不如跟着主子利落。”
初夏是一个看得极为明白的人,否则她也不可能被林婉清重用。
林婉清就喜欢初夏这样的丫鬟,看得明白,懂得尊卑,丫鬟就是丫鬟,也没一副小姐样。古代封建社会又几个看得明白的丫鬟呢,红楼梦里贾宝玉身边的丫鬟一个个都想着爬他的床,就是女子的陪嫁也想成为姑爷的姨娘。
邢晟来时,正好听到林婉清跟初夏说的话。婉清前世离开时,没有带着初夏一块儿离开,即便如此,初夏依旧是个忠心的,每个月都按照主子的吩咐去给被抄了家的长宁侯老夫人送去银子,还帮着解决各种麻烦。
“今儿舍得坐在外面了?”邢晟笑着走到林婉清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湖里的鱼。
“开春了,哪能一直坐在屋里。”外面虽然还冷,林婉清受得住,“正好听听外面的事,别一头黑。”
外面的那些事情比话本好看许多,大多数人家嫡庶分明,哪里有那么多事情。长宁侯府早已经落魄,长宁侯还宠着妾室,才会有这些事情。不过长宁侯府已经重新整顿过,其他房也已经搬出侯府,想来应该会好许多。
“想听什么,我跟你说。”邢晟自认为自己知道的不少,“就是那些官员内宅的事情,也知道不少。曾经有一个御史为官清廉,大家几乎抓不住他的把柄,可他内宅却有不少破事。那御史原本是一个寒门子弟,寡母抚养长大的,他还未中举时就娶了恩师的女儿,原本对他妻子极为满意的母亲却又不满意,还让娘家侄女做了他的妾室,一个妾室过得比正室还好。”
“这样的人还能当御史?”林婉清想要是自己遇上这样的人,一脚就踹上去了。可那御史是夫人必定不能,寒门子弟未中举时的恩师再富贵也富贵不到哪里去,因此,那夫人才逆来顺受,如此忍让婆婆和丈夫。
“这事闹上朝堂,那位御史被迫主动辞官。”邢晟道。
“只怕他妻子更加不好过了。”即使外面舆论说御史的不是又如何,御史辞官回乡,山高皇帝远,寡母再怨怼儿媳,外人也不知道。那御史丢了官,心里不舒坦,指不定就眼不见心不烦。
男人看到的是御史丢官,还认为拿妻子会过得好,女人却不那么认为。
“兴许是。”邢晟赞同林婉清的说法,她总是那么理性,看得那么明白。
“糟糕之妻不下堂,也只是不下堂。”并未保证女子过得如何,林婉清明白,那些男子要的不过是名声,哪里管女人过得好不好,兴许还会说如今的生活比过去好很多,妻凭夫贵,妻子现在能这么好,都是依赖他们。
邢晟见林婉清面露不屑,便明白她的想法,“若是我,愿得一人心足矣。”
又来了,林婉清转头就对上邢晟诚挚的目光,一次两次,她真的无法当作没看到,没听到。
“王爷这话,会让婉清当真的。”林婉清道,听的次数多了,习惯了,同时也容易认为邢晟就是那么好的男子。第一次不动心,第二次不动心,谁能保证第十次第一百次不动心呢。
“那便当真。”邢晟伸手握住林婉清的手,他听过她弹奏的琴曲,极为好听,可今生这么久了,却未听对方听过,“前日新得一张古琴,不如给你弹奏一曲?”
林婉清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对方说的是他弹奏,而不是自己弹奏。
不一会儿,随从就把古琴拿来,放石桌上。
林婉清有预感,莫非对方要弹奏凤求凰?
邢晟的琴艺一般,前世特意找的乐师学习的凤求凰,就为了弹奏给心上人听。他曾经磨着想让婉清给他也谈一曲凤求凰,她总是想笑笑,从不给他弹奏这一首曲子,也许她从一开始就认为他们无法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抑或是她没有那么爱自己,所以就不愿意弹奏?
果然是这首曲子,林婉清听着,没有阻止对方继续弹奏下去。她早就不再继续欺骗自己,以摄政王的能耐,想找一个女人当挡箭牌,容易得很,压根就不需要找上她。
“如何?”一曲结束后,邢晟询问林婉清。
“不错。”林婉清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头喝茶,没有看向邢晟。说好的是交易,对方却总是这样,这就是一个大坑。
“除此以外呢?”邢晟目光灼灼地看着林婉清。
“王爷”
“婉清。”邢晟打断林婉清的话,他不想听那些表面的话语,不想听对方的夸赞,“你可愿与我一生一世在一起,只有你我,没有第三者。”
林婉清脸上的笑容僵住,她不想再扯出一丝一毫的笑容,对方这么直接,让她怎么继续装傻下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邢晟再一次强调,“不需要面对太后,也无需跟那些夫人交好,我们单纯地在一起。”
“这”
未等林婉清说完话,邢晟快步上前,张开双臂搂住她。
“我看中的不只是你的容貌,更是你这个人。”邢晟知道她会说什么,无非就是说他看中她的容貌。他前世追了她那么久,今生也愿意追他那么久,可他受不了夜晚独自一人,床边没有她的日子,他想跟她早早地在一起,“以后要是想四处游玩,我也能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