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人倒是还好,朝堂上就有人遭殃了。蒋首辅派系的又被干掉一个,是户部侍郎,这位侍郎做得跟尚书似的,明明官职不如尚书,但因为他是蒋首辅派系的,没少刁难皇帝。
“王爷的火气可真大啊。”下朝后,蒋首辅不禁对摄政王道,“火气都要上天了。”
蒋首辅暗恨,皇上之前处理了兵部尚书,如今摄政王又弄倒了一个户部侍郎。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一系的人可就遭殃了,要是他没一点动作,让那些人如何跟着他。他没想过他们不跟着他有什么不对,他又不是皇子,只是一个大臣,他掌管大权掌管惯了,舍不得给小皇帝放权,恨不得牢牢地掌握住手里的权力,还希望更进一步。
“天气炎热,确实容易上火。”邢晟的火气不是一点大,而是非常大,心上人这两天都不怎么搭理他。
那都是前世的事情,明明婉清都不知道前世的那些事情,偏偏她就冷着自己。他能怎么办,只能受着。其实他知道就算林婉玥没有说那些话,迟早有一天还是会暴露的,因为这个世上不只有他一个人重生了。
说完后,邢晟就径自往前走,他准备去看看太后,前世要不是因为这位亲姐姐,他的妻子也不可能流产,更不可能离开。今生,太后依旧想拆散他们,要不是有眼线盯着,只怕太后早就折腾上林婉清了。
太后见到邢晟后,脸色就变了,只觉得弟弟对她的态度越发冷了,就是因为自己看透了他的真面目,他就是想谋夺皇位,“你来做什么?”
“看看你是否过得安好。”邢晟没有给太后行礼,没给她面子,不怕他们说出去。毕竟太后跟他不合,如今已经是人尽皆知。
“告诉你,只要哀家在一天,你就别想当皇帝!”太后愤怒地道。
“皇帝有什么好当的。”邢晟前世没肖想过皇位,今生也没有,“太后,你该庆幸皇帝的想法跟你不一样,要是他认为本王想谋夺皇位,处处盯着本王,兴许本王还真的会拉他下皇位。”
邢晟说的是真的,即使是外甥,但要是自己有生命危险,还管他是不是外甥呢,就是亲生儿子,都可能杀了。皇位这种东西,就是要命的东西。
小皇帝被迫又站在外面,因为他舅舅下朝后,就让人通知他,让他过来看好戏。他知道舅舅最近几天十分不开心,因为舅母不搭理舅舅,听说好像是因为母后的原因。
那个林婉玥疯疯癫癫的,说了莫名其妙的话,虽然没有点到太后,但是小皇帝预感一定是跟太后有关系,否则舅舅就不会跑来永康宫。
林婉玥那样的能知道未来一些事情的,说出来的话,即使荒谬,可确实有迹可循。小皇帝站在门外,默默地想舅舅什么时候叫他进去,舅舅说的对,要是自己这个做皇帝的也有那样的想法,那么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夺了舅舅的权,甚至杀了舅舅。那么舅舅反过来弄死他,那也是可能的。
所以母后到底在想什么,当别人都是糊涂蛋吗?舅舅可是做了摄政王的人,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你就是假清高。”太后道,“你是想着皇后生下太子,再弄死皇帝吧,你就能扶持幼主,拿他当傀儡。”
皇帝实在听不下去了,当年自己也还小,舅舅就把他当傀儡啊,可是舅舅没有。他从门外走了进去,每天都看见母后在犯蠢,他这个做儿子的也挺为难的,母后就不能安生一点么。
其实皇帝已经弄死太后身边的一个宫女了,然而太后还是那样,反而憎恨他,认为他这个儿子不听话,被摄政王蒙蔽了。天天都是自己被蒙蔽,他哪里有那么容易被蒙蔽的。
“母后。”皇帝走到太后的面前,母后就是过得太舒服了。
“你可知林婉玥说了什么吗?”邢晟看向皇帝。
皇帝心里一紧,一定不是好事,“舅舅,我们还是去御书房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
即使皇帝知道林婉玥说过,说林婉清本不应该存在,可是他还是想知道林婉玥跟舅舅说了什么。
“就在这里说。”太后高声道。
然而,摄政王和皇帝都没有搭理太后,他们继续往外走。太后现在只是太后,无权无势的太后,当然,那些宫人也不敢懈怠,依旧小心翼翼地服侍太后,太后依旧是主子。
等到了御书房,皇帝挥退左右,“舅舅。”
“她说在她的那一世,我孤家寡人一辈子,没有妻妾,没有儿女。”邢晟握拳,那都是因为婉清不在,他遇不见合心意的人,“林婉玥是重活一世的人。”
“舅舅。”皇帝惊奇,“舅母呢?”
“你舅母本就是早产儿,在她的那一世,你舅母一出娘胎便没了。”邢晟想到这个就心痛,好在他重生到了有她在的今生,而不是她不在的那一世,否则他会疯的,“知道我为什么孤家寡人吗?一来是没遇见合心意的,二来是因为若是我有了儿子,大权在握,恐对你的皇位造成影响。你母后不愿意我有孩子,她担心我夺了你的帝位。”
皇帝一直很喜欢他的这位舅舅,因为舅舅总是非常直白地教他那些事情,放权也放得干脆。就是这些话,舅舅也没隐瞒他,这般轻易地就告诉他。
“那舅母为什么会生气呢?”皇帝疑惑,舅舅没有跟其他女人在一起,舅母应该不会生气吧。
“可能是因为受了林婉玥的影响,我梦见你舅母被你母后害得流产,而我又不能对太后出手,她流产几天后便离开了。”邢晟道,“我到底不瞒着你舅母,你舅母听了我的梦境后,便不搭理我了,直言我活该。要是她真被我姐姐害得流产,哪怕不是我的错,她必定不想再见到我。”
邢晟说了很长一段话,没把他重获一世的事情说出来,这种事情不能告诉帝王的,哪怕皇帝再信任他这个舅舅都不成。
“这倒是像母后的风格。”皇帝不禁想到太后对皇后的所作所为,太后明明知道皇后怀孕了,却总想找麻烦,太后分明就是不想皇后生下嫡子,“舅舅,母后不想皇后生下嫡子。”
皇帝心酸,说母后关心他这个儿子吧,是很关心,不然怎么会觉得舅舅要谋反呢,担心他这个做儿子的失去皇位。说不关心吧,太后总想在皇后那边插一脚,恨不得让皇后流产,太后就是想让她喜欢的人生下皇子,她喜欢的人就是听她话的棋子。
“那便让太后抄抄佛经为先帝祈福。”邢晟冷声道,“若太后不好抄,就让她宫里的人抄,平日饭菜少些荤腥。日后,也别随意见内外命妇,由皇后掌管六宫便可。”
“这本是我的事情,却让舅舅操心了。”皇帝不好对太后做什么,因为会被人戳着脊梁骨说不孝,可是太后总是作死,让他十分头疼,“为了皇儿,确实该有些措施了。”
皇帝真怕太后暗中让人弄掉皇后肚子里的孩子,特别是舅舅都这么说了。他听说大家族的女子多在意母族,有的为了母族甚至监督夫家,坑害夫家,而母后这样不让母族留下后代的,实在恶毒。而自己还有好几个妃嫔,兴许母后想着皇后没了孩子,还有淑妃能生,甚至后宫的宫女都能生。
“母后在后宫经营这么多年,少不得有钉子安插在各处。”皇帝也是最近才发现太后安插的人手,要不是那个人想对皇后的膳食动手,他的人还没发现呢。太后越来越不喜欢皇后了,忍耐力越来越低了,皇帝才让皇后不要去永康宫的,偏偏太后还认为皇后不敬她。
“你看着办吧,她是你的母后,这算你的私事。”邢晟只是出了一个主意而已,不过皇帝一定会那么做的。前世,皇帝后面就对太后下手了,今生,太后显然已经触及皇帝的底线,要是皇帝不对付太后,那都是假话,“你舅母那边,有我呢。你这边,你随意。”
反正邢晟不插手皇帝后宫的那些破事,就没有男人喜欢别人插手他后院的事情。
皇帝看着舅舅就这么离开了,有点心塞,舅舅怎么就不同仇敌忾一下,再多说母后的不好,然而,舅舅每次说的都那么少,这一次算是多的了,可是他还是觉得少。他就不能跟人吐糟吐槽他的母后吗?跟胖公公说,胖公公不敢附和啊,就是跟皇后说,皇后微笑几下,说了两句,也不敢再说下去。
因为母后是太后,所以没人敢说她闲话!真是让人惆怅呢。
第130章 不跟你说了
当太后再一次看到皇帝,她是拒绝的,因为她看到宫人端着的盘子上的经书。皇帝不可能无端端地送经书过来,永康宫里不缺经书。
“这是要做什么?”太后冷着一张脸。
“母后,你根本就没想要皇后生下皇子吧。”皇帝的语气非常平静,没有愤怒,没有焦躁,甚至没有嘲讽,仿佛他只是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寒心的次数多了,也就那样,“还是你要朕把你的人送到这边?”
太后暗叫不好,怎么就被发现了呢?但她不可能承认,“皇后肚子里的孩子是哀家的亲孙子,就算哀家再不喜欢皇后,也不可能对亲孙子动手。”
对,就是这样,孙子是亲的,她不可能对亲孙子动手,太后在心里重复这些话,不能在皇帝的面前露出痕迹。
然而,太后早就露出狐狸尾巴,皇帝不仅抓到人,还有供词。
“这么说也可以,那就让你身边的人多抄抄佛经,学习一二。”皇帝道,“就当是为朕未出世的孩子祈福,想来母后那么疼惜亲孙子,一定非常乐意。”
“他们是伺候哀家的。”太后不敢想,要是他们都去抄经书了,那谁来照顾她。
“放心,不可能让他们一天到晚都抄书的。”皇帝轻笑,“要是他们不抄是话,那就别继续待下去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母后就得少几个人伺候了。国库空虚,能省省,就省省吧。”
国库空虚这样的话都出来了,太后如何能不同意,儿子大了,越发不听她这个做母后的话,成心跟她做对。如今,她想见一下那些诰命夫人,连懿旨都不发出去。还没出宫门,就已经被拦下来,她这个太后就是摆设。
“既然皇帝这么说了,哀家还能如何。”太后不肯屈服,她都是为了儿子好,偏偏儿子不懂事。
这一次,皇帝下旨,后宫妃嫔不经允许不可再见太后,以免妨碍太后修身养性。对外依旧是太后病了,需要休养。外面的人也已经习惯太后总是生病,生病就得养着,不是没人去想太后没有生病,可是皇帝那么说,大家都得认可,皇帝和太后之间,众人得听皇帝的,而不是太后的。
摄政王府,林婉清又听说太后病了,颇为无语,他们是想把太后弄病逝么,成天病啊病的,太后一定非常愤怒。
林婉清转头就见邢晟端着点心过来,“太后的病跟你有关?”
“皇帝是一个有主见的人。”邢晟把东西放在桌上,“他有判断能力,不可能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要是皇帝真那样,邢晟一定把皇帝抓起来一顿打,做皇帝的,不管臣子可信不可信,都得有自己的判断,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邢晟当初教育皇帝的时候也是那么教育,即使非常亲近的人,也有可能犯错误,不可能什么错误都没犯过,这就需要皇帝自己有判断能力。就算皇帝判断错误也没关系,因为每个人都会判断错误。
即使太后生病,各家该成亲的还是得成亲。二房的林明宇年纪不小,张氏为了儿子订了亲,订的是一家姑娘比较大的人家,虽然姑娘十七了,但是那姑娘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没人上门提亲,而是她的母亲去世,姑娘守孝三年,这才没定亲。
那姑娘是家里的长女,张氏不认为丧妇长女不可取,这都得看情况的。这位姑娘的母亲是三年前才去世的,姑娘早已经明白事理,这三年也管家过。张氏认为儿子不用娶门第太高的,她本身是妾上来的,儿子原先还是庶子,虽说如今在翰林院,但娶门第高了的女子,只怕儿子日后也不好受,被说依靠妻族。
简单一点的,能干一点的,也无需长得太漂亮的。张氏自然问过林明宇的,林明宇同意张氏的说法,他也认为自己不适合找门第太高的,毕竟他的父亲是闲职,而他的官位也不高,看似前程似锦,但也不见得什么时候锦。
两家商定后,随后便定亲,打算入秋就成亲。毕竟林明宇大了,那姑娘年纪也不小。
林婉清对于林明宇娶什么的妻子,没有半分意见,断亲了的,又没住在一块儿,能有什么意见。就是林明浩那小子,等林明浩长大成亲了,便让他分出来就是,而且她已经把一处宅子的地契给了林明浩,林明浩平日也可过去。
在冷待了邢晟一个星期后,林婉清终于多跟邢晟说了几句话。实际上,她有些心痒,想知道在邢晟的前世还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夫人对她那么好,是不是长宁侯府发生了什么。
“也没什么,被抄家而已。”邢晟好不容易等到心上人愿意多搭理她了,结果对方好奇长宁侯府前世怎么了,“府上的人被充作奴婢奴才,被发卖而已。”
这两个而已明显不是好的而已,林婉清没想到长宁侯府竟然被抄了,不过可以肯定,她一定不在其中,因为她没有那么傻,等着大厦倾覆。林婉清忽然想到现代有很多红楼同人,如果她穿到红楼,还有武功,有金手指,那她必定想着早点离开贾家,而不是等着贾家覆灭。
“然后,我赎买他们,给宅子,让他们自谋生活?”林婉清认为自己只能做到这一步,多的不可能。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以前不曾疼过她,也只是给份例,给住的地方,顶多就是还有初夏和周妈妈。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多的没有。
“是。”心上人果然一猜一个准,即使今生没有发生那些事情,她依旧是这么想的,邢晟忽然觉得自己错了,以前总觉得婉清比前世遇见时的年轻,认为她必定青涩些,结果对方事事都想得很明白,这些想法没有半分青涩,反而极其成熟,“别的就别想要了,你以前似乎问过类似的话啊。”
既视感很强烈,林婉清都不想跟邢晟说这一个了,怎么办,还不就是那样,能用银钱办好的事情,都不是麻烦事情。
“是吗?”邢晟仔细想想,或许真的问过吧,“等过几年,我们便去江南游玩吧。”
“因为皇帝吗?”林婉清从来就不认为邢晟是一个为了美色而放弃大局的人,毕竟现在又不是二选一的地步。她也不可能因此责怪邢晟,要是对方抛下一切,那她才觉得他脑子有问题,身为摄政王就应该肩负起摄政王的责任。
“皇帝虽然亲政了,到底还年轻,他暂时斗不过蒋首辅。”邢晟重生了,但是蒋首辅依旧是一个大问题,皇帝前世也是慢慢扳倒蒋首辅的,即使他知道蒋首辅有哪些罪证,也不能直接拿出来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