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香兰:“你们家王工程师这样的当然挡不住,有能力不说,一看就是精明人。不过我呀,还是喜欢在机关单位,跟我爸说的那样,年轻时候多涨涨见识,以后吃不了大亏。”
“你爸说得对。”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有楚韵和李香兰这样一见如故的,也有那种气场不合,相看两厌的。
张强家的新媳妇儿李春丽,看楚韵就格外不顺眼。
楚韵比她年纪大,但是人家不仅工作比她好,男人比她优秀,两个儿子还是亲生的。
她呢?同样出生农村,家里帮不上忙,考上临时工,为了个户口,她嫁给张强当后老婆,前头留下的两个儿女她还得捧着。
这也就罢了,楚韵是怎么回事?你家有条件吃肉你就回家藏着吃啊?还让孩子带饭去学校,让人家眼馋你吃的更香吗?
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晚上下了雨,楚韵上午上了课,下午就想进山捡菌子。所以中午饭就让两个孩子带去学校蒸一蒸,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
上次买的那条腊肉还有一截儿,早上楚韵就蒸熟给父子三个,每人的饭盒里切了三片,让他们带去中午吃。
这年月,谁家能吃上一顿肉饺子,那能出去炫耀一圈,周围的邻居都得知道才行,何况是切的厚厚的腊肉。
王大娃吃肉吃的吧唧嘴,周围的孩子都一脸羡慕地看着,馋肉的就回家闹腾上了,张大志就是其中一个。
儿子一闹,张强就让李春丽去买肉,他们家这个情况,想吃肉也吃得起,何况,这个月的肉票还没用呢。
李春丽心头不愿意,她弟弟年底要结婚,说好了肉票要留着到时候带回家。
张大志不乐意了,躺地上就嚎上了,后妈都不是好东西,不给吃肉,还欺负他。张小花看哥哥被欺负,一边抹泪一边往外跑,眼看着就要闹大了。
李春丽慌忙把张小花拦住:“你们别急,我又没说不买,你们在家呆着,我现在就去买肉。”
张大志露出得逞的笑肉:“你敢不给我肉吃,我就跟别人说你拿我家东西养娘家!”
张小花别看是妹妹,心思可比他哥哥强多了,怕李春丽出去说他们坏话,她连忙跟着要一起出去买肉。
路上,李春丽遇到摘了菌子回来,下山买肉骨头的楚韵,气上心头:“哟,楚韵你家不是只吃肉吗?怎么还啃上骨头了?”
这是暗示她是狗吗?
楚韵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你羡慕我有肉骨头?等我炖了汤你来我家啃回去。”
李春丽呵呵一声:“不愧是当老师的,就是牙尖嘴利。”
“呵呵,牙尖嘴利说的是你自己吧,我劝你还是改一改,人家当妈的把孩子养的好好的,你一来,三五个月就给教坏了,他们亲妈半夜不得来找你?”
好家伙,这句话戳到李春丽的肺管子了,看楚韵的眼神凶狠的恨不得吃了她的肉。
楚韵懒得搭理她,转身回家了。
张小花跟在后妈后头,还回头看楚韵。
晚上家里吃骨头汤面,还有炒的香喷喷的菌子,王大娃和王二娃对楚韵狂吹彩虹屁。
“妈,我明天中午也带饭,行不行?”
“明天我有空,中午你们回家吃。”
“哦。”
楚韵看他们:“怎么?你们不愿意回家吃?”
“也不是吧,但是在学校吃肉好像更香。”王二娃冲楚韵嘿嘿笑。
楚韵想起下午在山脚下的遇到的李春丽,对她一阵阴阳怪气,她好像明白点什么了?
“以后去学校不能带肉。”
“为什么?”王大娃不干。
“你们吃肉吃得香,人家吃不到肉的心里多难过,回去跟家里人闹,人家肯定在背后骂我。”
王建业抬眼看她:“怎么了?谁说你了?”
“山下张强的老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也确实没注意到。”楚韵跟两个儿子说:“以后不准去学校炫耀你们吃了好吃的。”
两兄弟只能遗憾地点点头。
他们家伙食确实开得好,王建业在家的时候,他爸妈都是老师,工资高,家里负担轻,但是也没有楚韵这么舍得吃。
不说吃肉的频率,只说家里用油,王建业估计,一般人家一年用的油,估计都没有他们家一个月用的油多。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吃着,虽然伙食开销大,营养充足了,一家人身体都好了。
王建业才回来的时候身材有点清瘦,脸色也发黄,和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差不多。来了江东县之后,楚韵爱吃也爱做,才一个多月,王建业肉眼可见地壮实了,气色也好了。
楚韵半开玩笑地跟王建业说:“咱们家的顶梁柱可要好好努力,多赚一点奖金,要不然咱们家就吃不上肉了。”
涉及到吃肉,王大娃和王二娃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爸爸。
王建业淡定地点点头:“我最近研发了一种小型农业机械,马上要进入到试验阶段,等实验通过,就会有一笔奖金。”
楚韵满意地点点头:“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楚韵说完话,目光扫向两个孩子。
王大娃和王二娃也乖觉,连忙保证:“我们也会在学校好好学习的。”
儿子男人都懂事听话,楚韵搞事业的计划也要开始了,仅仅是当个高中老师,可不够她发挥。
而她搞事业的契机,也快到了。
第11章 借题发挥的狗男人!……
领导最近给李香兰派了一个工作,已经是十一月底了,年底要盘账,这时候就要把去年的总帐理一理,和今年进行比对,方便给明年做一个计划。
虽说现在这个时候,国营厂都是按照国家计划中心安排下达的任务进行生产,没有利润或亏损之说,但这个厂子发展的到底好不好,上面的人心头还是有数的。
而且,同类厂子之间也会有竞争。厂子发展的好,领导们脸上有光,出去作报告或者汇报工作,也能压人家一头。而且,在上面分配各种资源上,就会优先考虑你,最直观的就是体现在招工人数上。
李香兰最近每天都在税务局的档案室里面翻以前的资料,越看越迷糊。
“有一本帐放在靠窗的位置,他们通风的时候没有注意,账本淋了雨,字都糊了,要命的是那本还是总帐,为了那几页糊了的纸,我还得把去年的算一遍。”李香兰觉得自己快不行了。
听到李香兰抱怨,楚韵顺势就跟她普及复式记账和流水账的区别,复式记账有自我纠错的系统,一笔交易记录两次,更容易防止错漏。
楚韵笑着跟她说:“这还是其中一个好处,用复式记账,你有了更确切的各种数据,你就可以做表,各种数据图做起来,和往年的税收状况进行纵向比较,同比去年,环比上个月,还可以和其他县城进行比较,数据做出来一目了然,还能突出江东县的优势。”
李香兰一拍桌子:“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楚韵姐,你简直太聪明了。”
楚韵哈哈一笑:“你先回去研究,有不懂的地方再来找我。”
楚韵以前了解过,六五年的时候其实国家就在推行复式记账,因为各种原因吧,没有普及开,楚韵说自己读大学的时候接触过这个,也不怕人查。
“你这个脑子,当老师太浪费了,我跟局长说,你去税务局上班吧,你还是个大学生,想进机关单位容易得很。”
楚韵:“我当老师挺好的,不用替我操心。”
“好嘞,这次谢了,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情,我要回一趟市里,到时候给你带好东西。”
“那我可等着了。”
得了楚韵支招,李香兰雄赳赳气昂昂地回税务局埋头苦干,局里的领导见了,纷纷夸奖李香兰是个干实事的年轻人。
送走李香兰,两个孩子出去玩儿去了,王建业在上班,她关上门去空间。
跟李二买的普洱金瓜贡茶放在客厅的桌上,后院有个磨米的机器。在乡下,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家用机器,给稻谷脱壳,把小麦、玉米磨成面等等。
现在倒是方便楚韵,她很少买脱壳的大米,都是买稻谷回来自己脱壳。也就是王建业不关心家里的事情,要不然她还要找借口解释。
磨了五十斤大米,另外磨了五十斤的玉米面,还有三十斤小麦面粉。今晚上就做玉米面馒头吧。
揉好面准备发酵,楚韵熬了一锅米汤,又切了半盆土豆丝放在水里泡着,一会儿做酸辣土豆丝。
等快到王建业下班时间了,王大娃和王二娃心不甘情不愿地跑回家:“妈,我们回来了。”
楚韵应了一声:“来厨房烧火,准备做饭了。”
“哦。”
两兄弟跑到厨房,乖乖地守在灶前,楚韵让老二负责烧火,老大帮她做馒头。
“妈,明天休息,我们能不能晚一点回来?”
楚韵瞥了王大娃一眼:“可以啊,你们回来晚了,没赶上晚饭就不要怪我了。”
“还有,你们说负责养小鸡崽呢?小鸡崽儿都在后院了,你们喂过几次?”
“家里地上脏了,你们都不管?”
被楚韵一连三问,两兄弟都不说话了。
王二娃双手撑在膝盖上,仰着头:“可外公外婆都不用我们做这些,我们还小呢。”
“那是你们外公外婆宠着你们,并不是你们不用做。我和你们爸爸每天都要工作挣钱养活你们,你们为这个家搭把手不行?”
“行!”两兄弟有气无力地垮着肩膀,反正他们是说不过他们妈的。
晚上吃饭,王建业跟楚韵商量元旦节去爸妈家:“我从东北回来之后,只去过一趟,最近手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请假回去住两天?”
“好啊,我和其他老师换一换课,我没问题。”
楚韵又想起他说的奖金:“事情做完了,奖金呢?”
王建业哼笑:“你也就记得这个,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一起发下来。”
楚韵满意地点点头,给他拿了一个玉米馒头:“多吃点。”
王建业接过馒头:“这次的玉米面挺细腻的。”
“那可不,我觉得你下一个研发目标,可以试试研发一下更好的磨面机,或者去壳机,这个市场大呀,你们要做出来小型的磨面机,肯定多的是人抢着要,还能走出口。”
王建业点点头,若有所思。
离元旦节还早,楚韵也没放在心上,她最近一直关注李香兰那边的情况。
李香兰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花了不少时间,把大体的数据缕出来,就差最后的总结报告了。
这也是楚韵以前的业务范围,就是没有办公软件,手动画图有点麻烦。
这几天,李香兰下了班就往楚韵家跑,拿着粮食入伙,吃了晚饭就跟楚韵学习如何搞报告。
忙活到十二月下旬,去年的数据弄好了,就等今年十二月的数据出来,就可以做最后的总结了。
李香兰趴在桌上跟楚韵说话:“我跟你说,上周我回家看我爸,我把我做的东西给他看,他都惊呆了。说用这个跟上面作报告,简直太一目了然了。”
“说的挺对的,你爸最好还能跟市里税务局的其他人分享一下。”
李香兰笑了:“我爸可是老同志了,不用我说,他就知道怎么办。”
本来嘛,事情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即使做报告的是领导,也不能把她的功劳抹掉,要不她何必辛苦这一场。
晚上,等李香兰走了,王建业搂着她的腰,把她按在墙上:“这李香兰怎么回事?我们一家人的相处时间,都被她给耽误了。”
“小姑娘嘛,事业心重,我就帮帮忙。”
王建业抱起她放床上:“最好是这样。你不是跟我说,现在不紧不慢的生活节奏挺好吗?就不要管人家的事了,行吗?”
楚韵盯着他的眼睛:“王建业,你不会是吃一个女人的醋吧?”
“我怎么了?我还不能说说?她一个姑娘家,整天来我们家算怎么回事?”
王建业声音低沉,楚韵听得出来里面的火气,楚韵主动搂着他的脖子,嘴唇挨了一下他的脸:“别生气啦,现在事情做完了,最近她应该不会来了。”
王建业可不好哄,难得发作一次,这一晚上,急雨打芭蕉,没个停歇,用实际动作证明,我一般不生气,生气了就不一般。
第二天楚韵睁开眼睛,已经中午了,这个狗男人,说什么李香兰,完全就是借题发挥!
楚韵起床,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桌上有一张纸条,说他早上帮她去学校请了病假。
下午王建业下班回来,楚韵没给他好脸色,连王大娃和王二娃都乖觉得很,吃了饭就自己洗脸洗脚,上床睡觉。
楚韵睡不着,指使王建业把她上个月买的躺椅放到院子里,她要看月亮。
王建业怕她冷着,把躺椅端出来,还把床上的被子拿出来,给她盖着。楚韵黑线,这哪里还有赏月的意境。
“身体重要,别闹。”
楚韵哼哼一声,抱着被子,望着天上的月亮,连呼吸都慢下来了。
她自己其实都没有发觉,和王建业生活这么久,她越来越作,也爱闹腾,偏偏这个男人从来不说她不懂事,每次都尽量包容她。
她最近都很少回忆上辈子,一个人在社会上孤军奋战,说起来很厉害,看起来很英勇,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所有的心酸和眼泪都只能往肚子里咽的苦。
“王建业,我是不是不像个贤妻良母?”
不等王建业回答,她又说:“不像也没办法,谁叫你以前眼瞎看上我,以后就好好跟我过吧,我尽量对你好一点。”
王建业走过来,手撑在躺椅两边,弓腰低头,和他面对面,他背对着月光,楚韵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他的俊朗的五官。
“不要用贤妻良母或者任何标准评判你自己,我喜欢的是你,你任何样子我都喜欢。”
月光是冷的,夜风是冷的,楚韵的心和脸颊是热的,她的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勾着他的脖子:“别以为你说两句好话我就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