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象换成顾砚钦就不行了。要说亲密呢,他们也曾坦诚相待过,连孩子都有了。可要说陌生,他们又的的确确非常陌生,只有那荒唐一夜。
眼下这种半生不熟的情况最尴尬了。既不能像面对熟人那样亲切自然,又不能全当陌生人对待。好像陷入某种怪圈,进退维谷。
顾砚钦抿嘴道:“先休息一下,我和意南商量下该怎么拍。”
两人退到角落里,避开工作人员。顾砚钦压低声音对姜意南说:“意南,你这样不行的,进度太慢了,今天根本就拍不完。”
姜意南面露歉意,“不好意思顾老师,是我拖后腿了。”
顾砚钦轻声细语,“你就当是在拍戏,把我当成对手演员,别有心理负担。”
“嗯,我试试。”
姜意南迅速调整,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第一套服装拍完,紧接着就换上另外一套秀禾服。
两组服装拍下来,这二位亲密照片倒是有。只不过仅限于搂腰,拥抱,一次都没亲过。
这样可不行。这组婚纱照是作为宣传样片,到时候要放到网上的。粉丝们可不愿意见到如此“清水”的婚纱照。不亲怎么行,必须摁头让这两人亲!
徐蔓搁下照相机,走到两人跟前,“顾导,姜小姐,我能提个小小的建议吗?”
两人异口同声:“你说。”
徐蔓脱口而出:“二位得亲啊!”
姜意南:“…………”
徐蔓语出惊人,姜意南的双颊热度灼人,她差点就把自己烤熟了。
拍婚纱照当然要亲,不然怎么叫婚纱照。关键是她和顾砚钦不好亲呀!
搂个腰都尴尬,别说亲了。
姜意南想想都觉得羞耻。她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才会接博雅的代言?
在接代言之前,她想当然的以为不就是拍几组照片嘛,再难能难到哪里去呢!还不是跟平时拍戏一样。她根本没意识到拍婚纱照要牵手,要搂腰,要面对镜头亲。
现在她终于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她恨不得掐死自己。
她抠着自己的手指,不安道:“徐小姐,亲就不用亲了吧。”
徐蔓皮笑肉不笑,“不亲的婚纱照是没有灵魂的呀!”
姜意南:“……”
最主要是样片放到网上没效果,徐蔓不好跟上头交代。
徐蔓觉得这二位可太有意思了。一个是当红小花,演技派,一个是圈内赫赫有名的大导演,成天教别人演戏的。这二位现在拍组婚纱照居然还会放不开,各种别扭,连亲都不愿亲。
一般的夫妻都不会这样,更别说是圈内人。
姜意南为难地看着徐蔓,“我怕那样更拍不好。”
徐蔓浅笑吟吟,“不会的姜小姐,你要相信自己。”
姜意南:“……”
顾砚钦双手插.兜,骤然打断两人的对话,掷下一颗惊雷,“拍吧,我们亲。”
姜意南:“……”
她被炸得脑门突突的,半天没回神。
“顾老师!!”姜意南惊恐地望着顾砚钦,一脸的难以置信。
顾老师不该跟她一起拒绝这种不合理的要求吗?他还为什么要答应?!
顾砚钦一把握住姜意南的手,将她拉到角落里,隔开工作人员。
姜意南语气激动,脸色涨红,“顾老师您为什么要答应?不能答应的呀!咱们这样的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男人直接截断姜意南成串的话,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反问一句:“意南,那晚不是亲过?”
姜意南:“…………”
那晚他们当然亲过!
何止亲过,那简直是天雷勾地火,火花四射,两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激流勇进,辗转碾压,每一个步骤,足够长久,深入浅出,足够激烈,也足够缠绵。
顾砚钦的吻技简直绝了。她第二天洗澡时才发现,自己身上全是草莓印。
那晚两人醉意朦胧,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毫无悬念,两人都是中意对方的,他们的身体无比契合。
可那晚是那晚,现在是现在,情况根本不一样,怎么能相提并论?
那晚他们都喝多了,黑灯瞎火的,纯粹是借酒放纵。可现在他们都很清醒,而且还是在拍婚纱照,让两人面对镜头再亲一回?姜意南光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神经一抽一抽的,疼得厉害。
天呐,杀了她吧!
她为什么要留在世上承受这种折磨?
“那不一样顾老师!”
“有什么不一样!”顾砚钦注视着女孩那双漂亮闪亮的狐狸眼,语气自然,“都是你和我,对象没区别。”
姜意南:“……”
“那晚咱俩都喝多了,不管做出什么都不稀奇。可现在咱俩都没喝酒,特别清醒。”姜意南一脸惊慌,都快哭了。
她都这样说了,以为顾砚钦能听得进去。谁知这人于无声处再次砸出一颗惊雷,“那就当咱俩喝醉了。”
姜意南:“……”
怎么就是说不通呢!
“顾老师,您到底懂不懂我的顾虑?”
“我懂。”男人声线和缓有力,“横竖都是逢场作戏,再演一次又能怎么样?你入行五年,拍了那么多部电影电视剧,吻戏还会拍得少么?别的男演员都行,为什么到我这里就不行了?”
他悄然走近姜意南,右手覆上她瘦弱单薄的肩膀,柔声游说:“意南,把我当成对手演员,再演一场戏。”
“不行,我做不到。”姜意南覆下眼皮,纤长浓密的睫毛自然垂下,根根鲜明。
她无力地低下头,表情无奈。像是某种认命。
“为什么不行?”顾砚钦直视她的眼睛,她眸中倒映着他颀长的影子。
为什么顾砚钦不行?
因为他们曾有过最亲密无间的时刻。只要亲近,她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他带给她的一切都无比震撼。她根本忘不了,她的身体在怀念。
“不行就是不行。”姜意南避开男人的目光,态度倔强,颇有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你放不下是不是?”男人根本就不愿意放过她,步步紧逼,“意南,对于那晚你放不下对不对?”
“不是。”姜意南心下一慌,矢口否认,“我早就放下了。”
女孩躲闪的眼神,无措的表情,轻易就泄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对于那一晚,小白兔同样也放不下。还说什么“一出意外,我们都忘了吧”,她怕是根本就忘不了。
她真的太年轻,也太天真。
唯一一次放纵自己就遇到了他顾砚钦。
这样一朵玫瑰,本该在温室里妥善安置,细细娇养。却偏偏入了这风云诡谲的娱乐圈。入圈五年,她到底是如何躲过这一路的风霜雨雪,未曾遭受一丝一毫的蹂.躏和侵蚀,还这般不谙世事,单纯如初?
男人下颌线稍缓,表情即刻松懈下来,眉眼间染上几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顾砚钦觉得他今天的目的达到了。
如此煞费苦心,不过就是想要亲自求证她的态度。他忘不了,那便绝对不允许她忘记。
顾砚钦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他悄无声息地为姜意南撒了张大网,一步步靠近,一点点将她收拢网中。这个过程注定漫长,也注定荆棘密布,他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可他还是希望能提前看见回报。就好比买股票,股民们一定要看得到收益。他要在她身上看到希望。
“既然放下了,那我就只是你的对手演员,咱们一起合力演好这出戏。”
——
顾砚钦搂着姜意南的柔弱无骨的腰肢,温热的掌心隔着一层轻薄的纱料与她相贴。女孩子的腰太细也太软,似乎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就此折断。
他的脸贴近,阴影罩下,姜意南的视线里只余男人挺直的鼻梁,单薄的唇形,浅淡的颜色,嘴角挂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
心跳如雷,鼓噪得厉害。她努力压制着,下意识咬紧下唇。
给自己做了一万遍心理建设:这是演戏,假的,假的!
身为一名合格的女演员,姜意南过去从来没有为吻戏犯愁过。能借位就借位,实在不能就自己上。她兢兢业业演戏,一切水到渠成。
可是现在不行,光亲近就已经让她呼吸急促,心如擂鼓了。要是顾砚钦真亲上来,她没准会真正歇菜。
人的身体是怀旧的。只要亲近,身体就会顷刻被唤醒,一切的感知迅速复苏。
脑海里凌乱旖旎的片段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疯狂地朝她袭来。
那一晚他们吻得有多凶,有多放肆,彼此心知肚明。
姜意南的一双手无处安放,手心冒汗,滑腻腻的。
顾砚钦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由轻笑,额头抵近,鼻尖紧贴,暧昧的吐息萦绕耳郭,“放松意南,这是演戏。”
是的演戏。这是在演戏。
姜意南松开牙齿,解救出自己的下唇瓣。
徐蔓举着相机,对准镜头,声音像是来自遥远的雪域之巅,“很好……亲!”
她长睫轻颤,呼吸彻底被撞乱,心湖翻涌,风暴肆虐。
下一秒,双唇一热,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整个贴了上来。
第20章 第20朵玫瑰 公主抱!
第20朵玫瑰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思绪断层,衔接不上。心脏狂跳不止,一声连着一声, 频率过快, 似乎随时都会停跳。
姜意南清晰地听见了自己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右手僵硬地搭在顾砚钦腰间, 五指微屈, 不由自主就攥紧了他的西服外套。
指尖的那抹柔软,根本就无法让她找回应有的真实感。
姜意南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叶小小扁舟,孤独无措地落入大海深处, 狂风暴雨来势汹汹,她无力自救, 只能随波逐流, 飘到哪儿算哪儿。
她轻而易举就想起了那晚的疯狂。
她大概是喝多了。所以前所未有的大胆。她只想将她过去二十五年从未做过的出格事情, 在当晚通通都做一遍。
她紧紧揪住男人的衣领,将他扑倒在床上,漫无章法地乱啃一通,浓厚的酒气糊了他一脸。
像是一只歇斯底里的困兽,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啃噬, 是嘶咬。
他微微吃痛, 一把钳制住她手,重重摁在雪白顺滑的被单上,嗓音嘶哑难耐,带着克制,“知道我是谁么?”
她当时哪里知道他是谁,傲慢无礼地回嘴:“我管你是谁!”
他与她直视, 步步逼近,目光太沉,也太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借酒放纵,恃醉行凶。
“但愿你明早不会后悔。”
下一秒,姜意南感到脖子微微生疼,本能地皱眉。
原来他埋首于她细白的侧颈,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一口就咬住了她的血管。
野兽解决猎物的方式第一步就是狠咬脖颈血管,一招毙命。
然后她真就成了他口中的猎物。
他细致地碾磨,慢条斯理地游走半天,不放过她身上的每一寸。
他们吻得有多激烈?
她甚至咬破了他的嘴唇,闻到了一股铁屑味儿。
不合时宜的片段,见缝扎针往姜意南的脑海里直钻,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感官也越来越真实。
这一刻,她的心中骤然掀起一场风暴,她置身风暴中心,做好了被风暴席卷吞没的准备。
然而只有那么一下,嘴唇相碰,温热和柔软极速撤退,有人毫无预兆的撤了力。她什么都没有抓住。
堆砌起的空中楼阁轰然坍塌,土崩瓦解。
她整个人仍然处在极度的紧张中,还未抽离出来。
她恍惚地睁开双眼,眼神迷离,明显还有些不知所措。
顾砚钦拿手碰了碰她右侧脸颊,热如烙铁,烫得惊人。
只那么短暂地贴了一下,她竟这般如临大敌。
他不由失笑,略带安抚:“好了意南。”
男人眸光清明,眼角眉梢并未沾染丝毫情.欲,更多的是冷清。一如他的为人。
他是真的在认真演戏。反倒是她入戏太深。
姜意南抬手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她刚才特么在脑补什么呀?
难不成顾砚钦还真会当着镜头像那晚一样吻她不成?
肯定只是碰一下嘴唇敷衍了事呀!
“拍得很好!”徐蔓举着手机手舞足蹈,笑得像是一个孩子。
这是今天一上午她最满意的一组照片。
这组拍完上午的拍摄就结束了。
徐蔓把相机里的照片导进电脑,招呼道:“姜小姐,顾导,二位可以来挑挑,满意的留下来当样片。”
前面的那些照片当然没什么用,都是废片。有用的都是后面的那些。
姜意南重点看了两人的“亲密照”——额头相抵,鼻尖相贴,他们亲得自然又真实。
光从照片看,他们好像就是真夫妻,毫无违和感。
“这几张拍得太好了,放到网上反响肯定很好。”徐蔓喜上眉梢。
对于摄影师来说,照片就像是他们的孩子。拍到一张满意的照片,他们能兴奋半天。
——
最难的一关都克服了,下午的拍摄进度非常顺利。
不到五点,拍摄圆满结束。
两人换回原来的衣服。
顾砚钦及时给姜意南递上保温杯,面露关切,“意南,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姜意南拧开杯盖呡了一口热水,“我不饿,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