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一个为生计奔波,一个为亲人的病情忧心忡忡,都是一段最晦暗的时光,谁都不容易。
“后来我总在想,或许奶奶就是要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找个人代替她继续陪伴我,老人家离开的那天,我见到了我未来的妻子。”
“意南,在你还不认识我的那五年,我偷偷喜欢了你好久好久。”
这些都是顾砚钦深埋心底的秘密,他原本并不打算对姜意南宣之于口。他只想永远封存。
但现在情况变了,他知晓了她心头的那只野兽,清楚了她的过去。他也应该让她知道他心里深埋着的这些和她有关的秘密。
——
为了庆祝小两口领证,顾老爷子亲自下厨,特地整了一大桌美味佳肴。
这是个好日子,大家伙都高兴,每个人都喝了酒。
当晚姜意南和顾砚钦歇在老宅。两人就住在顾砚钦小时候住的那间屋子。
姜意南孕期就住了一段时间,早就非常熟悉了,也不至于会认床。
大概是日子特殊,两人又喝了点酒。酒气上头,当晚折腾得特别凶。他们在小小的屋子里纠缠不休,地板、床上、卫生间,四处转移战地,甚至连小小的书桌都不放过。
老旧的实木书桌,桌子腿有一只还不太利索,一碰就响。
咯吱咯吱的声响,不断撞着墙壁,像是催.情的旋律,比什么都刺激人心。
姜意南死死抓住书桌桌沿,紧咬下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这里是顾家老宅,不是松桥二号,长辈们可都在楼下。
搁长辈眼皮子底下干坏事,可太羞耻了。
她一面紧张得想要逃离,一面又因为太过刺激而想要彻底沦陷。
灯影拉成模糊的一条线,眼前白茫茫一片,眼角有些酸,眼里多了几丝水光。
脑子里天人大战,神经不断撕扯。就这样在纠结中奉献了自己。
意南觉得她的体力被顾砚钦给锻炼出来了。这般折腾,她居然没变成废狗,冲完澡出来又活了。
就是有点饿。所以差遣顾导下楼替她煮宵夜去。
领证这样的重大日子当然要记录下来。
姜意南裹着柔软轻薄的浴袍,坐到书桌前,摁亮台灯。
暖白光束照亮书桌的正中央,桌面上隐约残留着一点水渍。
她刚刚躺过桌面,还留下点狼藉没收拾。
她赶紧拿纸巾擦干净。
撕下一张蓝色的便签纸,提笔写下一行清正小楷——
【2021年9月17日,我和顾砚钦领证结婚。】
写完折成一朵纸玫瑰。和过去无数次一样,打算丢进许愿瓶。
拧开玻璃瓶盖,发现五颜六色的纸玫瑰马上就要把许愿瓶给填满了。
姜意南骤然想起她在窑里古镇买的南瓜茶叶罐。
这只茶叶罐她原本就是买来替换之前那只许愿瓶的。用来装这些承载她心事的纸玫瑰。
这下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把这朵纸玫瑰郑重地丢进南瓜罐子。
新的许愿瓶,第一朵纸玫瑰,今天又是她和顾砚钦领证的日子,意义重大。
希望从今天开始,这只罐子里丢的纸玫瑰都是美好的。
——
顾砚钦花了十来分钟为姜意南煮了一碗汤面。表面卧两颗荷包蛋,几片青菜和香菇,再撒点葱花点缀。
端着面进屋,正好看见姜意南往南瓜罐子里丢纸玫瑰。
而一旁还摆着一只玻璃许愿瓶。
两只许愿瓶,一只代表过去,一只代表现在和未来,泾渭分明。
“吃面。”顾砚钦把一大碗面放到姜意南面前。
姜意南拿起筷子,眉眼弯弯,“谢谢老公!”
面很香,鸡蛋的香气四下弥散。
嗦一口面,眼角眉梢都透着满足,“好好吃哦!”
顾砚钦指了指那只玻璃许愿瓶,“我能看吗?”
“看吧。”姜意南特大方,把瓶子推至他面前,“就是不许笑话我。”
毕竟中二时期可能会写很多矫情的文字。
顾砚钦抱起许愿瓶轻轻摇了摇,像是在抽大奖,从中抽出一朵粉色玫瑰。
小心翼翼地拆开,看见纸上一行娟秀的小字,不自觉露出了笑意。
【2021年2月27日,我爱上了顾砚钦。】
把便签往姜意南手边一递,“字有些看不清。”
姜小姐不疑有他,接过便签直接就读出来,“2021年2月27日,我爱上了顾……”
余下的话戛然而止。她脸一红,娇嗔一声,“顾砚钦!”
这人故意让她读这张便签,就是想听她向他表白。
“爱上了谁?”大手环住女人纤细的腰肢,凑到她耳边轻轻吹气,诱哄:“宝贝儿告诉老公,你爱上了谁?”
姜意南:“……”
姜意南哪里肯开口,只顾自己埋头吃面。
顾砚钦拿起那张便签纸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照着原来的折痕小心翼翼地给折回去,瞬间又变成了一朵粉色玫瑰。
然后直接丢进南瓜罐子。
做完这些,他搂紧怀里的人柔声低语:“我爱你,老婆!”
第57章 . [最新] 尾声 新婚快乐!
尾声
顾大导演烧的面是真香。满满一大碗姜意南都吃完了, 甚至连面汤都没放过。
平时连碳水都不怎么碰的人,此刻倒是没半点女演员的修养。
吃饱喝足,姜意南拉开抽屉, 翻出那两本结婚证, 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
结婚证的一角印着她和顾砚钦的照片, 他们身穿一模一样的圆领白衬衫, 衬衫领角上绣着通红的爱心, 男左女右,紧挨在一起,对着镜头相视一笑。
很多情侣拍结婚证照片会紧张。他俩却是一次就过。出来的照片堪称完美。不愧是常年活跃在镁光灯下的人, 对镜头有些一种天生的敏感度。
女人细白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嘴角不自觉上扬。
她拿出手机对着两本结婚证拍了张照片发给闺蜜周蕴。
她没什么亲人, 朋友也不多, 只周迅这么一个闺蜜。领证这样美好的大事, 她想分享给闺蜜。
深夜十一点,周小姐还在死磕剧本。收到姜意南的这张照片,她直接笑了。
不愧是顾大导演,这效率就是快。孩子出生没两个月,证就给领了。
周蕴:【二胎可以支棱起来了。(笑而不语)】
姜意南:“…………”
姜意南直接给周蕴回复了一个“大刀砍人”的表情包。
周小姐还是非常给力的,给姜意南发了个大红包。
姜意南美滋滋地收下红包, 转头就跟顾砚钦炫耀。
经媳妇这么一提醒, 顾砚钦这才想起他还没有向他的好兄弟分享这个好消息。难得有机会敲江既白一笔,他怎么可以放过呢!
顾砚钦把手机里存的结婚证的照片在微信里发给江既白。
顾砚钦:【兄弟我圆满了,你加油!】
江既白:“…………”
江大制片可是被顾导刺激得不轻。他和温菘蓝八字还没一撇,人顾砚钦就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美滋滋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江既白当场就emo了。
他果断把顾砚钦给拉黑了。
顾砚钦等了一会儿也没能等来好兄弟的表示。他决定“委婉”地提醒一下对方。
他给顾砚钦发了个“求红包”的表情包。
结果发出去不到一秒, 屏幕上方立刻出现一行细小的文字——
【你还不是对方好友,请先添加为好友。】
顾砚钦:“…………”
很好,江既白把他给拉黑了!
同样都是好朋友,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顾导表示非常的忧伤!
***
领证后的一周,顾砚钦陪姜意南前往云陌迁户口。
吸取教训,这次两人把小南瓜给带上了。
这么大点的孩子对出远门没太大感觉,一路都非常安静。
在肚子里,南瓜童孩就不闹腾,一直安安分分的。出生以后,也就上次肠胃炎住过一次院,旁的时间都非常好打点。她每晚都睡整觉,只有饿了或者拉了才会哭两声,一点都不折腾老母亲。
人们都说意外到来的孩子都是来报恩的。姜意南觉得这句话在小南瓜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
这次姜意南带齐了相关证件,去了一趟西澄区派出所,不到半小时就办完了相应的手续。
从此以后,姜意南再和谭家无半点瓜葛。
迁完户口,她还得把户口本还给谭秋闻。
顾砚钦抱着孩子,“我陪你去还。”
姜意南说:“我不打算再去谭家,直接给他寄快递吧。”
顾砚钦问:“真不去再见他一面?怎么也是照拂了你好几年的长辈。”
若论私心,他当然不希望姜意南再去见谭秋闻。毕竟那可是他的情敌。哪个男人会喜欢自己媳妇去见情敌的。
可往后姜意南和谭秋闻便再无任何牵扯了。一个在宛丘,一个远在云陌,山高水长,不复相见。今天这最后一面顾砚钦觉得还是有必要去见一下的。抛开感情层面,谭秋闻也是照拂了姜意南好几年的长辈。就当是去拜别长辈。
姜意南却拒绝得彻底,“该说的上次早说完了。而且也道过别了,就这样吧。”
她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当年走得很干脆,这么多年也没回头。如今就更没必要优柔寡断了。她在感情方面一向拿得起放得下,敢爱敢恨。
顾砚钦尊重媳妇的决定。
两人在派出所附近找了家快递点寄户口本。
姜意南握着手机扫码下单。
顾砚钦抱着孩子在一旁等她。
快三个月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同样好奇。小家伙顶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转。
小嘴也不闲着,吧唧吧唧在动。
周围取快递的人都不免被萌娃吸引。
填完地址,姜意南把东西交给快递点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看一眼姜意南填的收件地址,不由失笑,“这里到机关大院才两公里,你叫个跑腿都比寄快递迅速。”
姜意南戴着口罩,露出一双明亮有神的狐狸眼,轻柔的女声透过口罩传出来,“没关系,我们不赶时间。”
寄完快递,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通知栏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她垂眸扫一下屏幕,来自闺蜜周蕴。
周蕴:【你谭叔叔和许卿离婚了。】
她手指微顿,恍然一怔。
原来周蕴之前说谭秋闻和许卿在闹离婚并非空穴来风。他俩真的走到了离婚的地步。
怎么就离婚了呢?
这两人2013年结婚,距今整整八年。没想到八年婚姻到头来竟也以离婚收场。
人世无常,谁也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曾经这两人结婚斩断了姜意南最后的一丝希冀。她也曾恶毒地期望过他们离婚。可惜一年一年过去,他们情比金坚。
而今时过境迁,她什么都放下了。这两人反而离婚了。
她怅然叹了一口气。
顾砚钦就站在她身后,角度问题,一抬眼就看到了屏幕上方这条微信。
他抿嘴问:“意南,你有没有回头想过咱俩在雅舍的那一晚?”
姜意南抬眼看他,“回头想什么?”
“倘若那次不是意外呢?”
“不是吗?”她眨了眨大眼睛,“怎么可能!”
“走吧。”顾砚钦一手抱孩子,一手牵姜意南,并不打算多说。
玫瑰就该永远单纯,永远不受侵扰。有些事情他知道就好,没必要告诉她。而且事情也早就过去快一年了,如今再多说已然没有任何意义。
两人走到街上,姜意南抬起手臂看了一眼腕表,中午十一点整。
阳光正好,一片一片金色的日光铺满整条柏油马路,路旁的国槐威风凛凛。
“中午了,我们去吃饭吧,去吃云陌菜。”姜意南站在太阳底下,一侧脸颊微烫。
纯白的裙角在微风中翻滚,像是一副金色油画里滴落的白色水彩,缓慢晕染出独一无二的颜色。
顾砚钦微微一笑,“好。”
见到父亲笑,小南瓜咧开嘴角也笑了。
***
同城快递只要半天。傍晚时分,快件送达谭家。谭秋闻不在家,是张姨替他签收的。
签收完,张姨转手把快件放到茶几上,就没再管它了。
谭秋闻傍晚下班回来,被张姨告知有一份他的快件。
他换上拖鞋,走到茶几旁,果然看见一只四四方方的文件袋。XX快递的字样无比显眼。
像是有所预料,他最先去看寄件人,上面赫然写着“谭嘉南”三个字。
那一刹那,他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立即僵在原地。
他捏住文件袋,半天没拆。
只是麻木地盯着寄件人那栏“谭嘉南”三个字,像是要将它给盯出洞来。
“先生,你怎么了?”张姨有些狐疑地望着他。
当头一棒,谭秋闻猛地被人拉回现实,他敛了敛神色,“张姨,你先去忙。”
张姨没说什么,悄声退出了客厅。
谭秋闻一个人去了二楼书房。
坐在姜意南过去常常坐的那把藤编椅上,慢吞吞地撕开了文件袋。里面只有薄薄的一本户口本。
他眼神微滞,忙不迭翻到户口本的最后一页。
姜意南已经办理了户口迁移,属于她的那页被加盖了迁出公章。
从今往后,她和谭家,和他真就没有个任何关系了。
文件袋上写了寄件人地址,是在西澄区的某个菜鸟驿站寄来的。